其实在听到乐嘉萱说这句话之前, 林清妍也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的队友关系而已。

    像是所有女团的预备练习生一样，她们在食堂里一起吃饭、住在同一个宿舍里睡觉、没日没夜地练习唱歌分配art和舞蹈，几点一线的生活基本上没有激起过一点点越出友情界限的水花, 风平浪静的海面却在今天被乐嘉萱的一记直球突然打破。

    溅起来的巨大浪头泼了林清妍满头满脸, 直至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两人看时, 林清妍还没回过神来。

    平心而论, 她在第一眼就觉得这些人里面乐嘉萱长得最漂亮。

    乐嘉萱骨架不大, 168的个子在其他170出头的女生中显得要略微娇小，但又不会很突兀，古灵精怪的性格也非常符合忙内的身份。她笑起来很甜很可爱，不说话拽拽的时候也有一种别样的冷感，五官清秀的瓜子小脸是淡颜系长相中林清妍见过最好看的一位，哪怕是在帅哥美女辈出的海外娱乐圈，也足以称为异常惊艳。

    当着后面那几个跟进来的队友的面，乐嘉萱原本的万丈豪情熄灭了点，但似乎又不甘心让好不容易乘势随风而上的勇气直接被扑灭，于是在几个人震惊的目光里红着脸继续把蛋糕往前送了点

    “给、给你。”

    情商很高的陆怡歌见状不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以后就开始打圆场“萱萱干得漂亮，谁不喜欢我们又美又心善的宝藏队长大家快点进门, 别让外面人看到蛋糕”

    林清妍看到她一边推着另外的队友一边悄悄给乐嘉萱递眼色, 同时在所有人进来之后砰地带上了门。

    乐嘉萱一张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又可怜又有点莫名的好笑。见她还坚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林清妍连忙小心翼翼捧住了蛋糕放到桌子上, 没有再去询问刚才乐嘉萱口中喜欢的意思究竟是哪一种, 而是笑眯眯地看向所有的队员，目光尤其是对着乐嘉萱

    她嗓音温柔，尽量摒去所有的尴尬和惊讶, 落落大方道“这是萱萱送给我的蛋糕，第一口得由我来尝萱萱，蛋糕太大了，我们一起吃可以吗”

    乐嘉萱忙不迭说了声“好”，林清妍便动手去切蛋糕。她看到正中央有一块精心雕琢出来的黑巧克力圆球，上面是打歌节目的第一名勋章，“qy”的名字缩写用微雕技术刻印在最下方，心意独特又漂亮。

    林清妍动作一顿，连带着切蛋糕的动作都变得非常轻缓，直至将下面的低脂奶油也与其他的分开，才发现这一大块底下铺满的全部是自己爱吃的水果。

    蓝莓、菠萝和香蕉。

    和她在搜索引擎上的官方资料填写的不一样，资料是为了当时的一个代言做人设，这三种层层叠加的水果则是她真正的爱好，每次在食堂饭后都会拿走一些带到宿舍。

    林清妍悄悄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乐嘉萱有些失措的羞涩视线。

    女团成员是禁止谈恋爱的。

    不管是男团、女团、或是其他组合都是一样，ido本身就是个非常特殊的职业，有很多的收入是来源于把自己当成仰慕对象的粉丝，多数情况下粉丝不会想看到上升期的ido陷入恋情。

    更况且有恋爱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繁杂事情，这一点在另外一个团体待过的林清妍深有体会。不过好在除了那一天，乐嘉萱就没再说出任何让她会尴尬会难以回答的话，两人依旧像是亲密无间的队友一样，照例嬉戏打闹，照例互相调侃打趣。

    只是林清妍偶尔会发现，少女的视线追随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也或许是在此之前乐嘉萱从来没有表露过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

    那双只会对她一个人那么热切的眼睛与讨人厌的私生不同，乐嘉萱的目光不带有任何强烈的占有欲，只是温和地在公众场合悄悄注视着她的举动而已。

    或是等到休息时间挪到她的身边来跟其他的队友大声说话，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样想要通过一些举动引起注意。

    每当林清妍加入对话或是回她几句，乐嘉萱都会显得格外开心，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或是蹬着腿毫无形象地倒在柔软的沙发里。每次舞蹈或是歌曲练完自己的art得到导师表扬之后还会用亮晶晶的眼神朝她看去，非得得到了队长的肯定才会格外欢喜。

    老实说，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性取向为女的林清妍哪怕知道对方的资料上写的是个aha，也很难忍住不动心。

    或许是因为年龄小，乐嘉萱是个很难藏住自己心事的人，但林清妍也只比她大了两岁而已。

    当在正式出道的前一段准备期，乐嘉萱悄悄在一个练完舞满是疲惫的晚上拽着她要翻墙出去时，一向非常守规矩的林清妍竟是忍不住轻轻拉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接受了邀请。

    触碰到喜欢的人温暖掌心的乐嘉萱俏脸一红，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改主意挣脱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先把林清妍的手给抓得很紧。继而又感觉到了自己的放肆，连忙又松开了点力道，保持在一个礼貌的距离。

    两个人隔了有半个肩的距离，其实林清妍觉得挺好，这样乐嘉萱应该就听不见她疯狂心跳的声音。

    “你会爬墙吗队长”黑暗中的乐嘉萱甩了甩另外一条胳膊，视线略略上移看向比自己高了几厘米的林清妍。她的胳膊纤细，但因为身材管理而有着薄薄的一点肌肉覆盖，“我可以帮你。”

    林清妍学着她的样子用气音小声道“不用，公司的围墙没那么高，我也不至于翻不过去。”

    耀星的女团练习生采取的是半封闭式管理，一般不得到允许不能随便出去，不过因为老板贺聆星现在很好说话，规矩也不是特别死板的规矩。

    不过林清妍还从来没有试过这种事，比起乐嘉萱要多了几分心慌和破坏规矩的紧张刺激，乐嘉萱却好像是司空见惯了这种事一样，退开几步借力踩着直接上墙，三下两下就坐在了平坦的墙头上。

    林清妍也如法炮制踏步上去，被乐嘉萱拉了一把在墙头坐稳。

    从小到大一直的乖学生还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感觉，黑暗中坐在旁边的少女冲她扬眉一笑，宛若灼灼盛放的花卉。

    乐嘉萱那天带她去的地方是流萤谷。

    “流萤谷”是ci的几个成员给这一块距离公司两公里的地方取的名字，每当没有下雨的夜间，无论温度怎样都会有大片的萤火虫飞到这里栖息，远远望去如一片闪烁的繁星。

    据说这里很久之前是一座学校，只是因为市容修整被拆迁拆掉了，在没有拆迁之前，这边就是许多小情侣会偷偷来的“许愿台”。

    每一座学校几乎都会藏匿一个属于小情侣的约会圣地，也有许多青涩的少年少女们在校园里就开始相信那些可以让彼此永久相依的美好传说。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将光线汇成一条细细的河，少女的眼神顾盼流兮，明眸里仿佛缀着星星。

    乐嘉萱动作很轻地晃了一下树，受惊的萤火虫却纷纷飞起，朝着来时的方向争先恐后地逃离。浅浅一弯月色融化在树林的雾气里，氤氲着明亮纤细的光点，照亮了渐渐贴在一起的两名少女。

    林清妍觉得自己的心脏应该是有史以来跳的最快的一次，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忽然有点神志不清。

    她感觉到乐嘉萱的手再次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指，但却又小心翼翼地只捏了那么一点，像是外交礼仪一样只触碰在指尖的边缘，还差一点也要游离出那个界限。

    林清妍没喝酒，但在那一刻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堆积起来的勇气，只觉得有一股灼热以心脏为根基冲刷到每一根血管的深处，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向上一点，越过安全警戒线的距离，把少女柔软的手捏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乐嘉萱的身上很香，还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葡萄柚的气息，乍一闻起来并不像是香水，而是oga的信息素。

    刚刚分化没很久的少女aha对oga信息素的敏感度很高，更别提是她在心里不知何时也悄悄装下去的少女，虽然那味道只是转瞬即逝，但林清妍还是似乎从平日里的一些细节回忆里明白了些许。

    她定定看向乐嘉萱的眼睛。

    原本略微垂着头的少女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力量，竟是稍微踮起脚来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嘴唇微凉的触感柔软又陌生，让林清妍在还没从惊愕里脱离时身体就先大脑一步向前迈去，生涩地品尝起女孩唇瓣的甜蜜。乐嘉萱把她抱得很紧，最后两人甚至都不管不顾地粗暴到彼此咬破了嘴唇，尝到一点血的甜腥味时才相视一笑，数着时间缓缓朝宿舍那边回去。

    放纵和认同似乎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其实在浅尝辄止的冲动过后两人很快也就恢复了平时忍耐的情绪，也一致都决定先把事业稳定再去谈感情。

    那天的乐嘉萱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都没睡着，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水运动员，脚踩在跳板上跃跃欲试，距离奥运冠军也只有那么点米数的距离。

    可某些事情往往是当命运的玩笑将幻想切割开来的一瞬间才知道，看似站在成功跳板上的运动员，有时候也会被推进悬崖里。

    看到贺聆星匆匆从办公室里走出去的时候，林清妍正悄悄拎着给乐嘉萱点来的她最喜欢的小杯可乐冰。

    当顶头上司从前面经过时，向来自持的少女也难得像个做坏事的小学生一样将手背过去，但却见一向都会跟人颔首示意的贺聆星行色匆匆，面露紧张的表情。

    “乐嘉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小腿骨折”

    刚刚接通电话按下电梯的女人回过头来，便看到少女手里拎着的塑料小桶哐当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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