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第 八十一 章

作品:《太子妃的荣华路

    高煦午后就出门了, 一直到傍晚也没见回来。

    他出门为的是什么, 纪婉青当然清楚, 说不惦记是假的,频频往门帘子处翘首,等到晚膳时分, 他终于回来了。

    高煦微笑依旧,搀扶她的动作轻柔, 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只不过, 纪婉青很敏感, 她马上察觉夫君的些许不同。

    “殿下”

    她秀眉轻蹙,难道纪祥不肯开口他对主子的忠心程度, 已到了父母妻小都不可比拟的地步

    结果当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 高煦却斟酌着,需要以何种方式告诉妻子, 才能让她更好接受。

    毕竟, 她怀着孩子, 激动不得。

    “青儿,纪祥已经招供了。”

    高煦携妻子在软榻上坐下, 将人小心搂抱在怀里,垂首看着眼巴巴的她, 认真道“只是你得答应孤, 万万不可冲动。”

    他言下之意不难理解, 纪婉青心下一沉, 认真思考片刻, 最终决定,“殿下,若是纪祥供述,只在原有基础上深入,你但说无妨。”

    “只是若此事有了新的不堪,你便斟酌说上几句便可,不必详叙。”

    涉及父兄,若有新的血腥出现,她恐怕很难控制情绪波动。

    纪婉青抬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逝者已矣,她知悉了也无法改变前事,只是如今,却还需要好好养着孩儿。

    孕妇情绪激烈起伏,会对胎儿有危险的。

    “纪祥供述,确实只在原有基础深入些。”

    高煦从未有隐瞒妻子的意思,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如今提前打好底子,见她已做好准备,便一一说来。

    “这是须从十数年前说起,孤母后薨后,父皇便重立新后。”提起此事,高煦声音沉了沉,静静偎依在他怀里的纪婉青有所察觉,握了握他的大掌。

    他心下有慰藉,回握了握,抚摸她的鬓发,继续徐徐道来,“你父亲靖北侯不愿同流合污,与本家渐行渐远,而后”

    纪婉青安静听着,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到高煦叙述完毕,她依旧心情沉重。

    忍了又忍,努力调节一番,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殿下,你说这纪皇后三人,串通的是鞑靼。”

    她心头难掩悲凉,父兄及一众军士努力抵抗来犯之敌,流血流汗甚至付出生命。怎知这种时候,却有人不顾大周利益,暗通敌军,只为谋取一己之私。

    皇后怎配当国母她膝下之子怎配为帝皇

    “是的。”

    高煦一直仔细观察妻子神色,见她虽情绪低落,但并无异色,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他暗叹,抚了抚她的脸,“如今,我们缺的是证据。”

    鞑靼那边,究竟是哪位王子与之串通,其实不是关键的,关键的却是证据。

    事情到了如今,大部分真相已经水落石出。纪皇后等人暗通敌国,以谋害纪宗庆为主要目的,直接导致一城军民,还有几万援军覆灭。

    百姓兵士惨死,纪宗庆、楚李嵩等国之柱石倾倒。

    于公于私,不论是纪皇后临江候,还是穆怀善,又或者王泽德等人,高煦都不能容下。

    这等国之大害,无论如何也得彻底拔起。

    只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涉及叛国大罪,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行的。毕竟,对方是皇后国舅,还有皇帝的心腹掌兵统帅。

    纪祥的口供不算什么,毕竟还有屈打成招,或者用其家人威胁一说。

    万一捅出去后,纪祥来个御前反咬一口,那就打蛇不死反深受其害了。

    高煦历惯大事,肯定不会这般鲁莽,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正中要害,让对方毙命。

    “殿下,鞑靼那边,不是与皇后临江侯有过书信协议么”

    纪婉青一听就懂,立即抓住他方才叙述的重点,“我们若能将这些书信拿到手,这便是铁证如山。”

    届时不论是皇后临江侯,还是穆怀善王泽德,统统也不能逃脱罪责。

    这是最好的办法。

    “正是如此。”

    高煦何其敏锐,在甫一听纪祥供词之时,便立即捕捉到这处关键所在。而妻子聪颖,与他契合至极,他心下大畅。

    “稍后,等纪祥之事结束后,我便命许驰立即启程,前往鞑靼。”

    这等大事,纪皇后与鞑靼双方都不可能轻信对方,因此,一纸隆重其事的亲笔加印鉴书信,是必须的。

    信笺一式两份,双方各执其一。

    然而,想从大周这边获得,却很难。因为这是皇后临江侯的要害短处,他们很可能已经毁去。

    只不过换了鞑靼,却完全不一样了。

    书信是皇后临江侯的通敌罪证,现在魏王却正在夺嫡,一旦成功登顶,这把柄能干的事情就多得去了。

    鞑靼那边,非但不会毁,而且还会妥善收藏,以待后用。

    “殿下说的是。”

    纪婉青秀眉紧蹙,眸中有着深深厌恶,“鞑靼人必然留着,说不得,还想着他日以此要挟大周,割地赔款呢。”

    若魏王真能称帝,这还真很有可能实现。毕竟,鞑靼人一旦宣扬出去,通敌卖国,他龙椅都坐不稳。将书信赎回,是必须的。

    高煦冷哼一声,面沉如水。

    “我们先设法将这证据取到手,你父兄大仇,还有楚将军冤屈,亦可迎刃而解。”

    此时的高煦,已经将他父皇的平衡之道放到一边去了。

    纪皇后临江侯的行为,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他容忍不得。彻底打垮纪后母子以后,大不了,昌平帝就扶持起丽妃四皇子罢了。

    换了个敌人,虽麻烦些,但也不是不行。

    高煦话罢,垂眸看向妻子,温声安抚道“只是这取证据之事,非一朝一日之功,你莫要太过惦记劳神才是。”

    这点纪婉青懂,信笺属于绝密,鞑靼那边肯定严加收藏,要想获取谈何容易少不得多多耗费人力物力与时间。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与孩儿静候殿下佳音。”

    “嗯。”

    妻子明理懂事,高煦心下甚慰,抚了抚她的粉颊,“孤会抓紧的。”

    到了这里,夫妻二人已商量妥当,下一步行动,也已经很明确了。

    不过很默契的,他们都没有拿穆怀善的身世说事儿。

    毕竟,穆怀善能得了昌平帝青眼,继而掌一方兵权,早就被皇帝调查过底细了。

    答案肯定是没问题的,该抹干净的,早就抹好了。

    袁氏梅氏两个昔日老太君身边的丫鬟,空口白牙,并不能证明什么。

    既然无法证明,那便不能提起。

    要知道,东宫之所以能稳稳立足朝堂,根本在于高煦贤明治平,为朝中文武所信服。大伙儿一致认为,皇太子若登基称帝,必然振兴皇朝,清明政令。

    这样的一位皇太子,头脑清明,能力出众,怎能无凭无据,就凭空指谪一个镇守一方的大员

    这已等于自己攻击自己的根基了。

    伤了自己的根基,后患无穷无尽,还让皇帝更添猜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撸下一个穆怀善,太不值当。

    只要将信笺证据拿到手,纪皇后一党轰然倒下,穆怀善也跑不掉,实在没必要提前多此一举。

    当夜,许驰审问纪祥完毕,回来给主子复命。

    高煦听罢,也不迟疑,立即便将远赴鞑靼之事安排下去。

    末了,他沉吟半响,“此行艰巨,能一次取回证据更好。倘若不行,就先确定与皇后暗通的是哪方势力,然后摸清信笺的下落。”

    许驰利落应声,次日点齐一干好手,大伙儿乔装打扮,直奔鞑靼而去。

    这事儿确实急不来,纪婉青整理好情绪,一边静候佳音,一边好生养胎。

    “太子妃身体如何”

    问话的是高煦,一见榻前刘太医收回诊脉的手,他便立即开口。

    一晃眼已到七月末,昌平帝万寿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帝打算回去过,圣旨已经下了,八月初一便启程回京。

    纪婉青身体康健,高煦肯定要将妻子带回去的。只是加上闰月,她腹中胎儿现已五月有余,夫妻二人自万分谨慎,要一再确定身体状况。

    帐幔被放下,一截子皓腕探出,上面铺了一层丝帕,刘太医凝神仔细听脉,好半响才收回手。

    他站起,拱手回道“回殿下的话,娘娘脉息有力,母子均安。”

    “路上只要小心谨慎些,便可无碍。”寻常太医是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的,但刘太医不同,他是东宫的人,知道主子想知道什么。

    “很好。”

    高煦颔首,一颗心彻底放下。

    随后,他又问“太子妃现今还有些许晕眩症状,可有妨碍”

    纪婉青孕期反应并不严重,之前也就早晚有些孕吐,满三个月就渐渐消失了。只不过,却开始有些微微晕眩,好在不频繁,也不严重。

    高煦很紧张,第一次时立即召了刘太医。太医诊脉后,又让医女入帐仔细察看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太子妃娘娘无碍,这只是孕期反应。

    只是这反应一持续就是两个多月,太医每每诊平安脉,他都要询问一番。

    三日重复说一遍,刘太医其实很无奈。说句实话,宫中贵妇们怀孕,太子妃其实已是状况最好那一拨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主子的心思,闻言只得又仔细解释了一番,并说“殿下且放心,娘娘并无碍。”

    高煦终于满意了,抬手挥退刘太医,两步行至床榻前,坐于床沿。

    帐幔已被重现勾起,纪婉青如今面色红润,稍显丰腴,却不见臃肿,动作还挺灵活的,自己手臂一撑,就要坐起。

    高煦忙上前搀扶,并随手扯了个姜黄色福纹大引枕,让她垫在后背靠着,不忘温声道“你急什么下回让人伺候着,才好起来。”

    纪婉青无奈,她也就怀个孕,又没啥毛病,如今月份不算太大,自己起来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过夫君谨慎,全因关心她娘俩,扬了扬唇角,她含笑应道“听孩儿他爹爹的。”

    她本是打趣,不想这说法却深得高煦之心,他笑意加深,睨了她一眼。

    何嬷嬷捧着温蜜水进门,张德海奉上,高煦接了递给妻子。

    纪婉青低头呷了两口,刚把茶盏递回去,不想又一阵微微晕眩袭来。

    她挺习惯的,毕竟这两月来一天总有几回,缓片刻就好。

    高煦却万分紧张,剑眉微蹙,亲自动手,替她轻轻揉着额际,“青儿,可好了些”

    “嗯,好多了。”

    微微晕眩很轻,片刻便过去了,纪婉青抬眸,正对他安抚一笑,不想腹中的小宝贝也来凑热闹。

    “哎哟”

    孩儿长大了,有五个多月。胎动比以前频繁猛烈了许多,他爱翻身,爱活动手脚,有时小拳头小脚丫还会胡踢乱踹一通。

    孩子健康,亲爹娘是很高兴的,不过高煦见妻子吃疼,还是心疼得很。

    他舍不得呵斥孩子,又惦记纪婉青,只得细细摩挲着高耸的肚皮,哄劝道“你要乖乖的,莫要折腾娘亲。”

    高煦话罢,又怕孩儿日后束手束脚,不忘补充一句,“不过该活动手脚的时候,你也不能拘着。”

    他神情很严肃认真,跟还在娘胎的孩子打商量,纪婉青虽还有些疼,但也不禁唇泛笑意。

    孩儿折腾一阵,兴许累了就缓了下来,她握了高煦的大掌,含笑道“孩儿听爹爹的话呢。”

    他很高兴,抬眸对她笑说“那孤日后多多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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