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打麻将

作品:《科举之市井生活

    钱氏一大早便坐着驴车大老远从牛膝村赶到京城。来到章家宅院,院子里已有许多人挑着水桶准备汲水。

    沈氏见钱氏到了,急忙迎上前,笑道“嫂子怎来得如此早,日后等日头旺些再来也不迟。”

    钱氏将身下背着的竹篾背篓放下,回道“唉,我这人性子急。早早起了,便坐不住,干脆送些瓜果来。”

    沈氏见她背了老重的篓子,仔细一瞧,原是些自家种的新鲜菜蔬。沈氏想抬起那背篓,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抬起了一寸高。

    沈氏脱力,敲了敲自个儿的腰道“难为嫂子背了这么重的蔬茹大老远送来,如今咱们家都靠大哥大嫂才有这么可人的菜吃。”

    沈氏唤来仆从,将这筐子菜搬到灶王间去。妯娌二人亲密地手挽着手往堂屋走去。

    钱氏喝了口热茶,又随意捡起一枚点心道“如今也没甚新鲜玩意儿,数来数去也就瓠瓜、薞白、蓬篙、豆子、再来几根笋子,几块嫩姜罢了。”

    沈氏嗔怪地回道“嫂子若这样说,那咱们可真是没好日子过,您这样都算没甚好吃,我吃的也不过猪食罢了。”

    钱氏哈哈一笑,又道“堂伯父去岁包了咱们村里的水塘,埋了好几节种藕,过上几年,这粉藕可管够。朝廷还有官员来村里,送了一小筐鱼苗,说是可在水池里养鱼,反正是白得的鱼苗,堂伯父也都播下去了。”

    “也难为堂伯父年纪这么大了还乐的折腾。”沈氏慢悠悠地剥着花生,“日后想吃鱼了倒简单,去堂伯父那儿买一尾也方便。”

    钱氏点点头道“听闻舶来的有味香料来做鱼味道极佳,红红的一个小果子,随意切碎放进油里这么一小炒,那滋味辣的,又过瘾又辣舌。”

    沈氏叫她这么一说,倒馋了嘴,道“琳姐儿她亲家铺子里倒有的卖,哪日也去秤个些许尝尝嘴。”

    “说道琳姐儿,不知婚期订在何日”钱氏关心道。

    “订亲也两年了,与亲家商议,大致在年间,具体的还得找先生再算算。”沈氏提起这事高兴又有些惆怅,“到时拙哥儿也回来。”

    钱氏笑弯了眼道“琳姐

    儿都快出嫁了,拙哥儿也大了,可有看好的人家”

    说起这事儿,沈氏愁道“还未呢,拙哥儿今岁已十五了,得抓紧相看了,这给儿子挑媳妇还真是件辛苦事儿。我跟拙哥儿也说过一嘴,那臭小子直说他年纪还小,还要过两年。”

    “这孩子的话听听就罢了,拙哥儿还未开窍,咱们做娘的可得提前好好相看,日后年纪大了也不好说。”

    “谁说不是呢,嫂子。拙哥儿这上不成、下不就的,好人家的姑娘看不上咱们家,可若同是商贾之家,又觉着吃了亏。”沈氏在自家人面前说的很是直白,毕竟拙哥儿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日后考个同进士也不是问题。

    钱氏理解地点了点头,每个母亲都想给自己家孩子挑最好的,沈氏不愿只同商人家的姑娘结亲也是情理之中。侄子的亲事她也不好多插手,只能换了话锋,道“玉娘可还记得咱们隔壁那张家”

    沈氏自是记得,那家子都是不着调的,逼得大女儿连夜卷了行李逃走。

    钱氏接着说“他们家的两个儿子前几日刚成了亲。”沈氏奇道“还有人家愿意将自个儿女儿嫁给张家这可是入了虎口。”

    “是说,大儿子说了村里的三妞。三妞她娘病了,没银子请大夫,三妞把自个儿卖给张家,得了五两银给她娘看病。”

    沈氏有些不忍听,她自己便是从小被卖,所幸主家好说话,才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听见别的小姑娘年纪轻轻自卖,总是不忍落。

    “张家小儿子也是买的媳妇,他娘出去一趟便牵回来个小姑娘,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沈氏摇了摇头,又喝了口茶水润润嗓,道“这世道总有可怜人,咱们已活得很滋润了。”

    钱氏很是赞同,自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看见人家凄凄惨惨还是会心生怜悯,同个村的也都帮扶一把。

    “不知招娣去了哪儿,她从张家逃走时已十六了,可别落入那不干净的地儿了。”钱氏想起张家的那个大女儿。

    沈氏回道“难,她是自个儿逃的,既没路引又没盘缠,能跑去哪儿,她家里人也不去官府报案。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儿,恐是凶多吉少了。”

    二人又闲话了些许,日头已大

    了,明晃晃照得人燥热。沈氏留了钱氏吃昼食,特意遣仆从去王屠户那割了五两肉,加了老姜嫩蒜,又放了醪糟秋油,扔了几块软糯芋头,搁在小灶上拿炭火炖得酥烂。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章致拙一路游历,一路写书,已从出发前的第一册写到了第六册。书肆从没见过写得这么快的作者,质量还如此上乘,不少伙计都觉得是找人代笔了。书肆不好一下子印出这么多册,得一册一册多印几本调调读者的胃口。章致拙写的这么多都还在库里不曾见过日光。

    前几日章致拙收到了京城送来的家书,有家书不奇怪。奇怪的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书友范志行还给他送了信,一起夹在家书里顺道送了过来。

    信里范志行兴奋地告诉章致拙,和光君的珈蓝夜话出到第三册了,贤弟你出了京城看不到,只能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了。

    章致拙心里吐槽,范兄不安好心,明知他出京看不到话本还特地写信来告知,太坏了。若非那本书就是他写的,就要被他得逞了。

    顾彦汝看着他活宝似的样子,摇了摇头,走到床舱外,看着涛涛而逝的河水,远处水墨般的青山。

    因着第二年年初琳姐儿出嫁,章致拙的游学旅程不得不中断,打算抓紧时间先到江南,目前二人沿着京杭大运河已坐了月余的船了。

    所幸二人都不晕船,这滋味儿可不好受。前世章致拙便晕船,难得有个假期,出海拍个日出,没想到吐得昏天黑地,同行的摄影师朋友除了拍日出,全在拍章致拙面带菜色、欲哭无泪的蠢样了。

    这辈子章致拙出发前还担心着,又想着不至于这么倒霉吧,便义无反顾地还是选了坐船。不得不说,有时候章致拙无与伦比的自信心还是有些用处的。

    坐船一日两日还好,七日八日也还能忍受,这连续坐一个多月的船可真是遭罪。不提别的,但就每日吃食就下不了嘴。

    船家自个儿储存的辣菜,瓠脯,每日现打的鱼,就这几样,多的一概没有。章致拙自认也不是个吃货,可一连一月吃一样的菜真是受不住。

    章致拙其实还好,饭点到了,多多少少也能扒拉两口。顾彦汝原本算是个锦衣玉食的

    公子,如今更是食不下咽,清瘦了许多,带的衣裳显得愈加宽大。

    顾彦汝日日倚在木栏边,江风一吹,衣袍猎猎作响,勾勒出浅淡的身形。章致拙瞧他那清高的样子,嘴上忍不住调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彦汝倒没在意其他,只又念叨了几遍这句词,回道“这句听起来可不像你的风格,是何人所作”

    章致拙心里暗骂,穿越了这么多年,他还能想起这句已很不错了,早忘了是谁所作,含糊道“忘了哪儿瞅见的。”

    顾彦汝没得到自己要的,冷哼一声道“要你何用,赶紧去和你婆婆打牌去吧。”

    章致拙看他那样儿就牙疼,也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回了船舱找方婆婆打牌去了。

    方婆婆是四川蜀地人,千里迢迢嫁到江南,前段日子回了一次家探亲,又得坐船回江南去,正巧和章致拙他们坐了同一条船。

    “七万有么的人要”方婆婆一脸正经地摸了张牌,拿眼一瞟,瞬间乐开了花,“哈哈哈哈哈哈,随便打个牌我碰撒。”

    章致拙打了个二万,“唉唉唉,二万我要”方婆婆声音响亮,脸上的每个褶子都在用力。

    “八万又碰”方婆婆手脚麻利地将牌一一码好,扭头得意地对身旁的王嬢嬢说道“谢谢春花啊,您个儿真的是散财仙女儿”

    又摸了一张牌,刚一上手,方婆婆便翘着兰花指将那张牌捏起给众人观赏。

    “嚯,它硬是个人都要摸起来,嘞哈关三家,安逸老哈”方婆婆心满意足地将牌推倒,神清气爽。

    这段日子章致拙跟着方婆婆打麻将可是输了不少钱,还得跟脾气暴躁的川渝方婆婆一起打。日子过得很是麻辣劲道。

    “啥子好牌嘛,紧到楞,磨茧蛮啷个嘛,幺鸡二条随便打一个出来碰撒”方婆婆皱着眉不耐烦地催牌。

    章致拙毕竟新手,心里一慌,便打了个二条。方婆婆又笑了,把一张张牌拎起放平,又碰了。

    章致拙心里哀嚎,想着打完一局再也不打了,又听见方婆婆魔鬼般催牌的声音“不要斗搞快摸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