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惊醒。

    冷汗打湿整个身体, 她拥紧被子，仍然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浑身冰凉，像是在冰上躺了一夜, 身体越发蜷缩成一团, 汲取寥寥无几的暖意。

    过了好一会儿, 被冻僵的意识才慢慢恢复。

    她昨天晚上做梦了, 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跟江如秋在一起之后, 他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得恨不能捧到天上去, 才让乔月忘掉了曾经面对江如秋时那丁点的怀疑与惧怕, 甚至每每回忆起少年时光, 江如秋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阳光温柔的少年。

    滤镜强大到，后来江如秋做再过分的事情都让她下意识地忽略掉。

    刚开始跟他在一起时, 乔月本着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的想法, 毕竟少年时期的江如秋一幅“如果她不答应就要她后悔”的表情，但令乔月想不到的是, 他待她无微不至、穷尽爱意，让她渐渐依赖上他，到了再也离不开的地步

    乔月还在回忆中, 突然被门外一声尖叫勾回了思绪, 她推开卧室的门出去。

    江如秋正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进来，房门被他摔出声音, 一抬头就撞见光脚站着的乔月, 眉头立时皱起“把鞋穿好。”

    乔月哦了一声，门外还有断断续续的尖叫声，她飞快地穿上拖鞋，问道“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乔月不信“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

    “扔垃圾。”江如秋皱着眉头说完, 极其厌恶地撇了眼房门，而后懊恼道“我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人在。”

    他刚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看了看时间是上午工作时间段，很少会有人在家，便提着垃圾出门，没想到刚打开房门就撞见了人，想着那人一脸惊恐的表情，他心里就升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乔月听他说完，手还没有碰到门把，就被江如秋从后面抱到了怀里。

    他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与之前不同的是，抱着她的力道再也不收敛，狠很地箍着她。

    “你要去哪儿”他伸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别想离开我。”

    “我没有。”乔月反驳，外面因为尖叫声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她立马道“你先放开我，我去看一眼，别让别人误会了。”

    江如秋沉默一会儿，松开手，并没有让她单独出去，而是紧握上她的手，除了睡觉的时间，似乎一点也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半步。

    外面果然乱成了一团。

    隔壁住的女孩子叫小李，她最近失业一直没有出去再找工作，在房子里待一天，日夜颠倒，刚想出门买点食物，就看见旁边一户人家的房门突然打开。

    这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径直路过，下意识往打开的房门看了一眼。里面黑黝黝，路过时一股强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让人胆寒的凉气。

    小李的两条腿几乎都开始打颤发软，没有任何由头，随后黑色的袋子扔在了她的面前。她立马失声尖叫，跌在地上往前爬。

    “你没事吧”乔月小跑过去，刚要扶起小李，就见她瞪大眼睛看她，一幅要吓昏过去的样子，立马道“你别害怕。”

    “有，有鬼”小李快要被吓死了，不过好在这层楼道上有人听见她的尖叫，纷纷出来，人一多，恐惧就少了，她才能够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我亲眼看见，这门凭空打开，还有那黑色的袋子里面有东西”

    乔月被她的说辞吓了一跳，黑袋子就在她脚边，她也往旁边躲，恐惧还没冒头就被江如秋的拥抱驱散。

    他说“别听她胡说，只是垃圾。”

    乔月定了定神，才将门口那袋垃圾解开，解释道“这里面没有东西，是垃圾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可能是眼花了吧。”

    旁边也有人附和，见没有什么事，也都回了家，只留下几位热心的老奶奶留下安慰被吓坏的小李几句。

    “我亲眼看见这门打开的”

    乔月面不改色“可能是房门没有关上，被风吹开的。”

    “那，那这黑色的袋子是怎么回事”

    “这是垃圾袋，里面你也看了，除了垃圾什么东西也没有，你别乱想。”

    乔月安抚好了小李的情绪，还特意敞开房门任她往里面看，不过小李胆子小，往里面飞快地瞄了一眼就跑走了，还嘟囔了一句“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乔月刚进屋，就被江如秋抱在了怀中，他轻声抱怨“我不知道有人。”

    他满面阴沉。

    语气虽然委屈，但是双手却不安稳得很，被乔月瞪了一眼才老实地放在她的腹部不再乱动。他本来就比乔月高了许多，成年后身体也健壮不少，从后面抱住乔月时，正好能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他的怀抱中。

    “你能不能别总动手动脚的。”

    乔月小声抱怨，却并没有厌恶的深色，只是被他的力道弄的有些疼。以前的江如秋肯定会听她的话，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可是现在

    乔月瞥一眼被他的鲜血染红的衣服，不太敢了。

    江如秋又抱了她一会儿，直到乔月的身上遍布他的味道，再没有那群人身上的臭味他才松手，牵着她去了洗漱间。

    江如秋还活着的时候，没少对乔月放狠话，无非就是些爱她爱到能为了她去死，还有一些类似于她跟男人多说一句话就咬死她等等等等，但乔月知道他只是在耍狠，她也并不怕他。

    可是死了之后的江如秋，乔月对他始终带着惧怕。他的咬也是真咬，见血的那种。

    镜子里，女人的睡衣稍稍下滑，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面对着镜子。

    “你，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害怕。”

    乔月不敢看向镜子。

    江如秋笑了一声“还是那么胆小。”话落，他的身影在镜子中显现，瞥一眼乔月煞白的脸色，抿起唇角，故作温柔道“你看，我出来了，你别怕。”

    乔月怎么可能不害怕

    虽然知道镜子里的是江如秋，虽然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可是他死前的模样实在是可怖，即使乔月已经跟死去的江如秋相处了许久，仍无法消除每次看见他的伤口时心底升起的颤栗。

    乔月轻声“我，没怕。”

    最好是这样。

    江如秋冷冷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没再说话刺激她，自然地拿起牙刷拧上牙膏“张嘴。”

    乔月没敢拒绝。

    她也曾经反抗过，可她的反抗对人类江如秋有用，对现在的他却一丁点的用处都没有。自从他又回到乔月身边后，所作所为都霸道了许多，戾气与血腥已经埋入他的骨髓，乔月稍有拒绝，便会被他吓住。

    江如秋很满意乔月的乖巧，动作温柔下去，细心地将她嘴边的牙膏洗去，又按照乔月的指挥为她护好肤，一切都收拾好后，这才牵着她的手去吃他精心准备好的早餐。

    乔月在江如秋的注视下咽下最后一口，刚要抽出纸巾擦嘴角，他先她一步，动作轻轻地为她擦去痕迹，而后用那双仍旧明亮惑人的眼睛盯着她看“吃饱了”

    乔月点头。

    江如秋问道“跟我在家里开心吗”

    乔月目光微顿，依旧点头。

    江如秋顿时笑了，心情也明媚“真乖。”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他才将手机放到乔月的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将手机划开，找到何之安的名字后对她道“那就打电话给他，辞职吧。”

    “什么”

    “乔乔，我虽然死了，但是赚的钱还在，卡都在你的手里，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花不完的，”他一顿，“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用这笔钱投资，一样可以赚很多，别再出去工作了好吗太累了，你瞧瞧你，都瘦了。”

    乔月气闷，刚想反驳他的话，瞧见他脖子上的血窟窿气焰就消了些“我是因为吃不下饭才瘦的，不是因为工作。”

    江如秋继续劝道“在家里有什么不好的吗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而且我在家里还可以做饭洗碗，所有的家务活都让我来做，你就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呀，这样多好啊。”

    说的是挺好的。乔月暗暗地想。

    江如秋坐在她的一侧，依旧是死前那套衣服，浑身血污，满脸戾气，或许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谈不上温柔可言，哪怕他是在笑，也笑得阴森可怖。

    他自以为温柔的劝解，可是从乔月看来，却如威胁没有区别。

    “其实，我现在工作的地方离家里不远，而且你知道的，我是喜欢画画，工作内容也与画画相关，我挺喜欢的，就让我再待几天好吗”

    江如秋的面色瞬间沉下，嘴角却高高扬起“不可以呢乔乔。”

    他将手机往她面前再次推了推。

    “你如果再不辞职的话，很难不让我想别的，你说，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大学生，如果突然失踪，找到的概率有多大或者说，找到后身体完好的概率有多大”

    乔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江如秋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们，我们没有我只是去那里工作”

    “那为什么不能辞职呢”

    “我都说了，我喜欢这份工作，不想辞，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江如秋的脸色彻底沉下去，脖子上的血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嘀嗒嘀嗒落在地板上，染红了一片，更红的，是他的双眼。

    “乔乔，你乖乖的，快点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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