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27(新年的收留...)

作品:《此处风雪寂静

    黄希言回南城, 将那两个空白的速写本,煞有介事地寄给了席樾。

    附带自己挑选的巧克力,因为圣诞节就要到了。

    席樾收到之后, 只字不言速写本的事,向她道谢,并说,欠她一顿饭, 下次有机会兑现。

    元旦, 黄希言是和丁晓两个人过的。

    大学的前三年, 黄希言和丁晓只能说是好朋友,升大四之后, 两个人才像是开了窍似的变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另外两个室友, 一个回家了, 一个跟男朋友去了东京跨年。

    假期宿舍不熄灯,黄希言和丁晓开着某一个卫视台的跨年晚会,凑在一张桌子上,吃外卖点的火锅菜。

    暖气混杂牛油的香味, 如果另外两位室友也在的话, 保不齐要一边嫌味大,一边身不由己地也要来分一杯羹。

    黄希言怕辣, 一边吸气一边欲罢不能, 夹起的菜在米饭上蹭一蹭才敢入口,战力欠缺地艳羡丁晓的面不改色。

    她脸辣得通红,早早扎起了头发。

    丁晓看她一眼,想到什么的说道“你上次说, 找到工作了去做激光手术,还去么”

    “其实我现在有点犹豫要不要去。”

    “为什么怕痛, 还是”

    黄希言微笑说“以前一直遮遮掩掩的,家里人的态度也是眼不见为净”

    “但是雕塑家说这样很特别。”

    黄希言笑着打她一下,放下筷子,擦一下手,拿过一旁的手机,点开相册,把一张画递给丁晓看。

    “你觉得,这画的是不是我”

    丁晓也放了筷子,两只手拖动放大,“必须是你吧,胎记形状都大差不差的。”

    “如果我从心底里已经能坦然面对并且接受的话,好像做不做激光祛除,都没有太大关系了。而且”

    丁晓点头,“我懂了。男人的高级浪漫是向一个女人求婚;更高级的浪漫,是将一个女人视作缪斯。”

    黄希言受不了的表情,“不要冷不丁地说这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

    丁晓耸耸肩。

    “跟你说个很丢脸的事。”黄希言笑说,“我前阵子,把微博头像换成了这张画,后来去他微博的评论区看,他的粉丝里,十个有两三个都用同款头像。我莫名觉得好生气,就换掉了。”

    “让雕塑家给你画个独一无二的。”

    “你知道找他约稿多贵吗”

    黄希言比个数字,丁晓配合地“吓一跳”,然后说“那更要白嫖他了。”

    黄希言笑出声。

    两人吃完火锅菜,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上场嘉宾没几个认识的晚会,最后很有默契地选择关掉,去洗澡,爬进被子里。

    黄希言趴在床上,支起iad,开了一部电影。

    电影结束时,临近十二点。

    黄希言和丁晓分别下床去了趟洗手间,将宿舍的灯关上。

    黑暗里,手机响起此起彼伏的微信消息提示音。

    黄希言给家庭群,现在实习的工作室的带教老师和同事,之前报社的郑老师和赵露璐以及何霄、蒋沪生一一发送祝福消息。

    最后才点开席樾的头像,祝福他新年快乐。

    席樾难得的秒回,也同样的祝福她。

    黄希言手指往上拖动,两个人上一回对话,是在圣诞节的时候,席樾告诉她,吃了她送的巧克力,她发了一个卖萌的猫猫头的表情。

    她自认为不是寡言的人,且很早习得讨好人的本领。

    但是和席樾,始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多轻描淡写的话题,都过分举足轻重。

    看见“正在输入”的提示,但是等了等对面也没再发来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心情,不想话题仅限于表层的寒暄。

    我不是真的想知道你晚饭吃过什么,和谁吃的。

    我是在想你,想见你,并且不敢告诉你。

    黄希言回复过了祝福消息,半小时,微信终于渐渐消停下来。

    她顺手点进朋友圈,这个时候,微博弹出来特别关注人更新的通知。

    点开,席樾发了一张新年贺图,q版动图。

    那个一直在末世的废墟里为生存奔波的胎记少女,这一回捧着茶杯,眯眼笑着坐在窗前,窗外飘雪,旁边猫窝里卧着一直陪她冒险的机械猫。

    手写的“新年快乐”,以及落款是“xy”。

    黄希言默默点了个赞,很快被湮没在无数的赞之中。

    上学期很快结束。

    寒假期间,黄希言一直在南城那边实习。

    今年全家准备去瑞士过年,在姐姐的催促下,黄希言提交材料办了签证。

    临近除夕,黄希言得知丁晓没回家,一个人在宿舍。

    她结束掉今年份的实习,回崇城时,去了一趟学校探望丁晓。

    丁晓重感冒,以热水续命。

    黄希言好少见她这样可怜兮兮,帮忙把宿舍做了一下扫除,去一楼将她的两个开水瓶都打满水。

    丁晓感谢她特意过来,“你回去吧,我一会儿要再去床上躺一下。”

    黄希言不很放心,“你需要帮忙的话,就微信上叫我。”

    “你不是要出国。”

    “后天下午才走。”

    “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不行还有舍管阿姨。隔壁也有院里的同学留在学校。”

    将黄希言送走,丁晓擤了擤鼻涕,准备爬到上面床上去。

    响起钥匙开门声,她转头一看,黄希言又回来了。

    “落东西了“

    黄希言笑着走过来,将一本护照,塞进了她挂在一旁的书包里,“好的,我现在护照不见了。”

    丁晓睁大眼睛,“不怕被骂哦”

    黄希言耸耸肩,“铁定的。所以后天我来投奔你。”

    袁令秋和黄仲勋知道了黄希言还没开始准备留学的事,自然少不了规训责骂。

    而出发去瑞士那天,黄希言更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临登记时,护照不见了。

    袁令秋在候机大厅里发火,指责黄希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可能单为她一个人改变行程,于是,如黄希言所愿的,他们照常出发了,她自己原路返回。

    回去路上,黄希言给丁晓打了个电话。

    丁晓说“我记住了。你也算是为我两肋插刀过。”

    “顺水人情。我本来就不想去。”黄希言笑说,“你真打算在宿舍过年呀要不要去南城,我收留你呀”

    回宿舍,黄希言帮丁晓收拾了行李,两个人买傍晚的高铁票,开赴南城。

    黄希言的出租屋,多少比宿舍舒服多了。

    唯一遗憾是没有厨房,两个人的团年饭,多半要靠外卖解决。

    丁晓生病不舒服,早早洗澡睡觉了。

    黄希言开着暖风机,坐在客厅里,列一张明天去超市采购的零食清单。

    微信在这个时候进来一条消息。

    黄希言发现,自己每次点开席樾的消息,心情都忐忑如在拆盲盒,或是阿甘的那一盒巧克力。

    席樾蒋沪生给工作室发新年礼盒,行政采购有富余的。给个地址,给你寄一盒。

    黄希言问礼盒有什么东西。

    席樾零食。

    席樾工作室自己印的作品台历。

    席樾笔记本。

    席樾定制钢笔。

    黄希言怀疑,他多半可能是在现编。

    对着屏幕,忍不住笑出声,把南城这边的地址发给了他。

    席樾还在实习过年不回家吗。

    黄希言家里人去瑞士了,我弄丢护照,没一起去。有个室友不回家过年,又生病了,我决定收留她一下。

    看见“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闪,停顿一下,又闪了闪。

    好久,屏幕上终于跳出席樾的回复,问她也收留我一下吗

    不是没有预感的。

    但是,看见这行字,黄希言还是感觉,心脏高高地被拽起、悬空,骤然的失重感。

    她好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笑,打字问道你不和蒋沪生一起过吗

    席樾他回老家。

    黄希言那好的吧。

    黄希言哦,等下我问问我室友。

    黄希言当真穿上棉拖鞋,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卧室的被子里,薅出已经睡着的丁晓。

    丁晓的表情是想杀了她。

    黄希言说“他想来南城,跟我们一起过年。”

    “谁”

    “那个”

    “哦。”丁晓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是你,不是我们。当电灯泡莫非是我的宿命吗”

    黄希言笑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回绝掉他。”

    “那我不是在造孽。”丁晓拉起被子蒙过头,“黄希言,我恨你,你不如把我留在学校宿舍。”

    “那不行的,你生着病呢。”

    丁晓认命般的“除了吃饭,我不要跟你们待在一个空间。”

    “好好好,都依你的。”

    黄希言回到客厅里,拿起手机,回复被她晾在一旁等待的席樾室友说ok的。

    席樾好。

    黄希言你到的时候,需要我去接么

    席樾不用。

    黄希言拿地图a搜了一个机场到她家附近的路线图,截图发送过去。

    次日中午,睡到自然醒的黄希言起床没多久,就收到席樾的消息,他已经下飞机了。

    机场过来一个多小时。

    黄希言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跑回卧室,跟丁晓打声招呼“我出去一会儿。”

    “人已经到了”

    “不是我去楼下洗个头”

    丁晓噗嗤笑。

    黄希言顾不上别的,抓上钥匙就下楼去了。

    所幸楼下的理发店还没闭店,她让他们不要按摩,不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洗干净,吹干净就可以。

    洗头小哥“赶时间啊”

    “很赶。”

    在席樾抵达前,黄希言洗好了头发,还来得及上楼去换一身衣服。

    她去小区门口等着,差不多十来分钟,一辆出租车驶近。

    前窗玻璃里,隐约看见那就是席樾。

    她怕他没看见地招了一下手,后知后觉自己这样很傻。

    车在她跟前停下,席樾拉开车门,弯腰下了车。

    他穿一件外层面料偏硬质的黑色的棉服,里面是近于黑色的深青色圆领毛衣,依然如上回所见风格的工装式收脚长裤,和样式经典的黑色马丁靴。

    他分明上一瞬神色疏冷,目光与她触及,顷刻脸上就有了笑意。

    不及打招呼,先去后备厢取行李。

    黄希言看见他修长的手,一把提起行李箱,再稳当不过地将它放在地上,按住一截拉杆,轻轻抓住了,转身朝她走过来。

    黄希言不是不知道席樾有多高,但要他就站在她面前,她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才有身高差距悬殊的实感。

    或者,不如说,回忆和想象里拼凑百遍,都不如此刻,他站在她面前,她才有实感。

    很具象化的,想念的形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