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作品:《红楼生涯之贾赦

    若说几月前发小养病精神不济, 如今看来却似乎要随风而去。

    王子胜见此情形难免心中挂记, 千言万语不过叮嘱一句, “恩侯,定要好生保重自己。”

    “我知,秋榜在即,你拿着帖子上门去找林海一起学习,他会帮你的。别送了, 就到这儿罢了。”贾赦含着笑意挥别友人,守孝三年, 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记下了。”

    “再会。”

    拜别一众友人, 贾赦再次踏入船舱。

    “老爷, 沈家又出事了。”

    官船缓缓前行, 水面归于平静。

    贾赦收回窗外的目光,“怎么回事。”

    文墨低声将沈家情况叙了一回, 束手候着。原以为主子会大发雷霆, 久久却没等来动静, 莫非是自己想差了。

    “我知道了。”

    贾赦闭上眼睛揉起额头, “别声张,把西街的那个铺子给岳母送去,就说是女婿孝敬给岳母的脂粉钱,另外, 把原来的掌柜撤回来。”

    “哎。”

    文墨应声而去,抬头见来人躬身行礼,“大少爷。”

    “文叔, 您去忙,我找老爷。”

    贾瑚亦笑着避开,“老爷可好些了。”

    “又不是大事,你怎么不在船里陪陪老太爷。”

    贾瑚见四周没有旁人,脸色淡了许多,“老爷,是不是外祖那边又来要钱。”

    “可不敢这样说。”

    贾赦看着长子羞愧的眼神,便知这孩子闹别扭,他拍拍旁边的椅子叫他坐下,“这里头的事情说了你现在也不懂。”

    “谁说儿子不懂。”

    贾瑚梗着脖子一脸不高兴,似乎想顶嘴又不敢顶嘴,杵在桌前也不肯落座。

    “当初我要和老太爷这样说话,早就该挨板子了。”

    贾赦笑笑,孩子似乎都有叛逆期,有人早一些,也有人晚一些,做父母的也摸不清规律。自己脾气还算好,也不在乎父子间的界限,只道“你过来,我和你慢慢说。”他说着小孩才不甘不愿坐下来,“你可知钱币的由来。”

    “最早不是以物易物,后来以贝易物。”

    看他那不高兴的样,好似问出这个问题都是小瞧他。

    贾赦决定给儿子上堂课,他先对之前的回答给与肯定,而后又道“是贝没错,那后来统一以金银铜为货币,其中又有什么缘由,为何众人皆认可。”

    贾瑚张了张嘴,这问题看似很容易,其中涵盖又很广,反而一时难以回答,“秦之崛起,故货币统一,其一为武力震慑,其二为便捷易携带,其三,其三”

    “你慢慢想,我去去就来。”

    贾赦披上披风跟林之孝走,不知道老头子这时候传话是个什么意思。

    “老太爷有些不愉,老爷您”

    “多谢林叔。”

    贾赦拱拱手,要说不高兴,自打回南老头子就没有高兴过,他也懒得费劲猜,反正最后都得落在自己头上。

    正想的入神,贾代善一个镇纸就扔了过去。

    “老太爷,何故发这么大脾气。”

    贾赦捡起镇纸也不放回去,就这么拿在手上把玩,还是上等羊脂玉,果然老头子手里有好东西,等会就揣进兜里带回去,可时常把玩。

    “你想都别想。”

    贾代善一把抢过镇纸,这还是圣上赏的,哪能轻易送出去。

    “小气。”

    贾赦翻白眼,拿起杯子喝茶不理他。

    “咳咳,”

    贾代善咳了两声,脸上有些挂不住,“听说你又给了沈家一个铺子,那铺子可是老太爷留给你的私产,价值几何你可知。”他看儿子漫不经心,脸也拉了下来,“你是沈家女婿,不姓沈,败家也不似你,一出手就那么大方。”

    “这事儿您知道也就罢了,可别漏了出去,要不又是一场风波。”

    “贾赦啊贾赦。”

    贾家产业是多,可也经不住来来回回薅。

    不是他做亲家的小气,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他死了荣府还不都是大儿子的,就这么如流水出去,自己死都不瞑目,“你还想让我瞒着谁,你如今主意倒是大了。”

    皮一下可以,真气坏老头子可不行。

    贾赦收起玩笑,一脸正经解释道“我这不是给沈家,是送给沈家后面那位。沈阁老身体也不行了,估计就这几年的事,岳丈不争气,大舅兄跟着沈阁老为太子摇旗呐喊,二房三房各有心思。要说沈家也是东宫的铁亲,就不知道沈阁老怎么想,也不拦着二房三房找其他皇子。铺子里的出息估计不能全到大房身上,咱们也就是看个戏,花银子听个响,说不得关键时候能听出什么来。”

    “我就说你小子无事献殷勤。”

    贾代善想了许多,唯独没往这方面想,想起沈家他不禁叹气,“早些年沈阁老也不这样,怎么如今反倒糊涂了,忠臣不事二主,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别到最后关头连个号都捞不着,晚节不保啊。”

    “那不能,沈阁老多精明的一人,有他在沈家倒不了,就怕”说到这里,贾赦摇摇头,“岳家怕是难了,且走且看,大舅兄此人野心不小,不见兔子不撒鹰。”

    “那咱们就再看看。”

    贾代善想起刚才的误会颇为尴尬,瞥眼将桌面上的镇纸往前推了推,“拿去把玩,可别丢了毁了。”

    “还是亲老子待儿子好。”

    贾赦抓起镇纸往袖子里塞,不顾他肉疼的表情,伸手抓起田黄麒麟镇纸往外走,“儿子一个,瑚儿一个,都是亲的,您也别心疼。”

    “滚滚滚,混账玩意败家子。”

    贾代善抄起靴子往舱外砸,嘴上骂骂咧咧,脸上不禁露出笑来。

    有儿如此,嗯,嗯,倍儿爽。

    进出来去不过两刻,回到自己舱里,贾赦都快认不得,“怎么回事贾瑚,纸都没了。”

    “噢,老爷回来了,儿子在解答刚才的问题。”

    贾瑚头也不抬,手上拿着硬纸写写画画。

    “你继续。”

    贾赦一张张捡起来看,这不是货币论,这是秦国论。

    别说,写的还挺全面,就是复杂了一些,不够深入浅出,也太繁杂。

    货币的问题太庞大,好在荣府此次回南带了不少书籍,倒也难不倒父子二人。

    最后贾代善在船上无所事事,干脆爷父子三人一齐研究,千人千面,每每都有新论点,倒是为旅途增添不少乐趣,也解了一时烦闷。

    行船一月有余,终在六月中旬抵达金陵。

    正是傍晚时分,岸上瞧得不太真确,只见人头攒动,皆是前来拜见的世家老亲。

    本就是扶柩回南,在亲之人不得轻易下船,贾代善只派了大管事上岸道恼,一家子依旧先留在船上。

    “让先生算一算时辰,明儿是哪个时辰,今夜咱们在船上陪长辈一宿。”

    “是,老爷。”

    男丁阳气重,抵达金陵的第一日不能马虎。

    贾赦安排好对外的事情,妻子那边也嘱咐了一遍,这就带着两个儿子整理好麻衣和老太爷守在棺前。

    一家子男人守了一夜,在第二日正午前抬棺到老宅。

    从码头到老宅,浩浩荡荡的队伍,吹吹打打几个时辰,这才将灵柩暂时放在老宅大堂前。贾家族人早已悉数到场,此时分做两排迎接两位老人落叶归根。

    贾家原本不愿张扬,因此贾姓族人祭拜完毕也就罢了。贾氏一族长眠之地在城外,今日吉时已到,众族人纷纷移步送行。

    从起到落,天人永隔。

    夜里下起小雨,贾赦倚在榻上,白天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不出来,浑身上下火烧火燎,不想诀别,不愿诀别,活在记忆力哪有在身边好。

    “爹爹,太爷让儿子来陪您。”

    贾琏小心翼翼上前,总觉得这世的爹爹洞悉一切,他是既爱又怕。

    “你大哥在老太爷那儿,这么晚了,别再着凉了。”

    贾赦对着儿子招手,“你过来,怎么下人没给你撑伞,来人,煮一壶姜茶。”

    “爹爹,您难过么。”

    贾琏此时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这张嘴平时不是挺能说,关键时刻就秃噜,他抬头抿嘴,“爹爹,祖祖在天上会担心您的。”

    “傻儿子。”

    贾赦轻叹,伸手摸上儿子头顶,一头的茬子还裹不住青皮,也到该留发的年纪了,时间过的真快,“过些日子就好了,你娘亲那边可好。”

    “娘亲都好,就是担忧您,弟弟这些天胖了许多,长的可漂亮了。”

    “男孩哪有说漂亮的,等他大了知晓你这么说,他该怨你了。”

    “才不会,他可漂亮了,和姑姑一模一样。”

    “侄儿像姑,你像你娘,也像你外祖。”

    “那爹爹像谁,像太爷。”

    贾琏就着灯光看老爷,同一张脸,可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是爹爹,不是前世的老爷。

    “天色已晚,你该歇了。”

    “不嘛,爹爹你就告诉我罢。”

    “像祖祖多一些。好了贾琏,不许再缠磨了,把姜汤喝了就给我回去歇着。”

    贾赦打断儿子的话头,唤来下人看着小子,别一个回头又被瞒了过去。

    病来如山倒,回金陵才不过几日,儿子没倒下,自己倒又得了风寒,他忍不住苦笑,外面六七月的大日头,真是自找苦药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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