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作品:《红楼生涯之贾赦

    暗语之所以成为暗语, 乃是天知地知, 又岂能轻易让旁人知晓。不管外界如何暗流涌动, 三家联合已是板上钉钉,谁也不能撼动分毫。

    距离登闻鼓响已有二十日,朝堂硝烟从未停止,自从贾氏一族停职在家,八方涌动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甚至隐隐将巴蜀的火烧扯到京城荣宁两府。

    第二日,众人还未解密鸡汤暗号, 押解上京的贾自尽在城门外。

    主犯自裁在城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是畏罪自尽还是有人授意。

    授意之人是谁,是贾家, 还是

    主犯一死, 所以事情都断了线索, 就连先前一半的口供也上不不下吊在中间。

    当时目击者称说贾死前喊冤, 还说盐源县知县受人蒙蔽。短短一句话,有人安心,有人不安。

    正当仵作验尸结束,登闻鼓再一次被敲响。

    这一次击鼓不是别人, 是贾的妻子。

    一个月两次鼓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即便事不关己的朝臣行事也小心翼翼收敛爪牙, 以免被圣上的怒火波及。

    贾的妻子唐氏带着一儿一女上京,身上不仅带着账册,还带了贾的亲笔信。

    当这些上呈到圣上面前,可想而知

    “要变天了。”

    魏咸摇着扇子,抬头看向琉璃黄瓦的方向,乌云压城风雨欲来。

    “再等等,恩侯快出来了吧。”

    金晖倚在门上,闭眼听着震耳欲聋的打雷声。

    大雨滂沱砸在金殿上,和血滴汇成涓涓细流,不知流到何方,犹如殿上被发落之人,他们的命运全在龙椅上的男人一念之间。

    蜀道难,光用水泥修路款,仅仅巴蜀一省便用去两江一倍有余款项,原以为能修出一条平坦大道,谁知巴蜀官员如此胆大,除了几条小鱼小虾,竟是上下大小无有不贪,或多或少也无差别,幕后之人更加让人胆颤。

    贾不过是个替罪羊,更可怜的是盐源县的县令和他独子,竟是受人蒙骗当了枪使。若说二他们二人可怜,那些死在禄蠹下的无辜之人又有谁为他们伸冤。

    在殿上的朝臣说不清也不敢声张,一旦传出去,江山不稳。

    皇帝坐在大殿上,眼睛不知看向何方,这里面的事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整个巴蜀后面牵涉多少人,在往上差,后面又有哪些人,是不是也有几个孩子深陷其中不敢想也不能想。必须当机立断。

    静默的时间,贾赦低垂着头,耳边传来雨点撞击金砖的声音,所有人都失了声音。大殿中间奄奄一息的唐氏和她的两个儿女,没有人敢开口。官场震动,法不责众的借口堵不住悠悠众口,真要一查到底,朝堂也该空出一批。

    查还是不查,这是所有老狐狸心里的疑问。

    “罪妇有一证据。”

    唐氏掏出两块玉珏,在内侍接过证物的刹那,一头往柱子撞。

    众人反应不及,甚至有人闭上了眼睛,却久久没有等来声响。贾赦动了,贾有该死的理由,贾家妇不应有如此报应,这是交易,他必须保全贾的妻女。

    贾并未完全洗清冤屈,唐氏得不到应有的待遇,但是皇帝还不至于将罪过迁怒到小小妇人身上。很快,一家三口便被带了下去。

    贾赦一路从大殿走出宫门口,路很长,他站在宫门口回望,朱红色的门像一头巨兽,吞噬,也潜藏黑暗,一丝污垢都被埋在光鲜的黄瓦下。无论历经多少皇朝,入住多少位帝王,没有人能舍弃这座雄伟的牢笼,也没有人能永垂不朽。但是有人可以摧毁江山,没有江山永远固若金汤。

    当魏咸和金晖二人见到贾赦浑身湿透走出宫门口那一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背光的脸虚虚实实,他们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贾赦无声点头。

    成了。

    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一下就消失了。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贾赦谢绝二人邀约躬身上轿,一路瘫在轿中。

    有心算无心,即使巴蜀没有山洪,他还是会按照计划捅破天。

    只是代价太大了。

    死了一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族人不可惜,官场上这样的族人太多,苦的还是在灾难降临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那些人在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性命被谁夺走。

    官场盘根错节,所有人都希望圣上法不责众,可惜他们低估了贾赦手段和魏金两家的胃口。山洪之后便是时疫,朝廷虽已大量部署,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恐慌已造成,巴蜀存活的百姓纷纷往京城方向聚集。

    最后的致命一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经此一役,朝廷地方落马官员无数,钱严几家元气大伤。

    贾氏一族官复原职,贾敬升工部侍郎。

    自打事情平定,贾赦便告病带着老小在城外养病。

    “恩侯,你这病”

    才入秋的天身子骨便如此单薄,王子胜眼皮一跳,怎的如此不详。

    “咳咳,你坐,只是风寒而已,无碍。”

    忧伤肺,贾赦知道自己的境况,心病而已。

    王子胜挪着屁股,心中担忧更甚,他是不知道上个月的事发小参与了多少,可看金晖生龙活虎志得意满,更加不是滋味,“你何必如此费心帮金家,金晖家里又不差,怎么就”

    “别胡说,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又是这样,王子胜不满的撇嘴,“什么鲁地,不就是赵国,他们当时着急了才送你两只。你给回送的两罐鸡汤可不止放了药材,辅料代表哪几个,什么火候放要药材,我怎么就不知道。当时我可问过老爷,他还不肯说,你们一个二个,尽都瞒着我一人儿,有意思。”

    “瞒着你是怕吓着你,现在不都过去了。对了,知道你要来,我让苏伯做了樱酥浆酪,快尝尝,等会儿味道就不美了。”

    贾赦躺在榻上,眼睛不敢直视王子胜。

    算计的是人心,也是自己的心,暂时,他还过不了这道坎。

    “好吃。”

    王子胜大口大口吃着冰釉盏里的浆酪,牙酸,心更酸。

    发小的心性他心里有数,朝堂尔虞我诈他不会,但不代表就一点不懂,这一次累及无辜之人

    贾赦笑笑,眯着眼喝下苦药汁,“好吃也不能让你多吃,坏了肠胃可不行。今日可要在这里过夜,我好叫下人早作准备。”

    “反正城里也待腻了,等你什么时候回京,我跟你一起回去。对了。”王子胜一拍头,语气很是无赖,“我让人去把府里女眷也接来,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

    “行,行。”

    对于王子胜的要求,贾赦少有不应的。

    庄子上那么多屋子空着,就是来几百个人都能挤挤,何况王家才多少人。

    这下王子胜总算舒坦了,他也不闹发小,就乖乖地坐在一旁吃吃喝喝。

    暴饮暴食,熟知王子胜性情的人都知晓他心情不好。

    自打得了风寒,贾赦精力大不如从前,他躺在竹榻上假寐,心里异常苦涩。

    有些事不是他不肯说,实在是不能说。

    事关几家老亲,巴蜀的较量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其中牵涉到新老世家和宗室,甚至是和圣上的较量,圣上没有对宗室妥协,没有对文官妥协,但是

    这几日庄子外面可有不少耳目,他每日吃药也不过吃了吐,不然一个小小风寒怎么养了大半月还未好全。养着吧,养到合适的契机,是时候就去收收利息。

    得了贾家那么多好处,总该回礼才符合礼仪规范。

    王子胜自然不懂,他只知其中最得意的魏家,其次是自己家。

    在他眼里,这么都是发小拼命换来的,如今关门养病,却没有一人前来探望。人情淡薄到如此程度,金家得意得嘴脸,他是一点都在城里待不下去。等他来到庄子,更叫人窝火,竟是什么都不肯说,有没有把他当好友至交。

    “子胜自然是我至交好友,只是事情牵涉太广,你不知道反倒更好。再说了,”

    二人在凉亭吹风,一个着急上火,一个心中煎熬。

    贾老太太见了直叹气,心病还须心药医,慈悲不是罪过,可不该把无畏的罪过背到自己身上,会压死人的,“暳儿,大孙子的先生近来可有来信。”

    沈暳一怔,“孙媳不知。”

    “罢了罢了,去把文墨找来,给无笙先生书信一封,如此消沉,身子骨如何熬得住。”

    “可夫君不愿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二人沉默。

    最是要强的人,她们身为至亲万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伤到痛处。

    “不管了,就听我的,书信由我来写。”

    贾老太太咬牙,比起大孙子现在的消沉,一时不乐意算个甚,为今之计只有无笙先生能劝得了执拗的大孙子,“此事越快越好,不得拖延。”

    “哎。”

    沈暳忧心忡忡去办事,一时脚踩空,从石阶滚落当即晕了过去,贾老太太见了险些闭过气,好在强撑一口气,这才将事情调理妥当。

    从山顶到半山腰,贾赦见到妻子时已无大碍。

    “你媳妇又有了,太好了,好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快快,派人去给亲家送个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小燕子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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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会有一更,会很晚,大家别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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