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作品:《红楼生涯之贾赦

    “还不进来,考试考傻了。”说起来, 无笙就收了三个弟子, 唯独这个弟子, 他是寄予了厚望。说不紧张是假的, 想想又觉的不应该。当下还真不知用何种脸面应对弟子合适,是以便黑着脸,办起严师来。

    和先生也相处了许久,贾赦还真不曾见过如此脸色。不过他也不慌,面上依旧挂着笑容,缓缓踱步走到先生面前, 笑道“先生今日可有闲。”

    无笙瞧着弟子讨喜的脸, 脸上的愠色褪去, 却又挂不出笑面来,脸皮抽搐了两下,背着手往前走。

    贾赦对人的情绪还算敏感, 他猜想,今日先生可能不太畅快, 便也不语,安静的跟在先生后头。

    俩人沿着院子的北上角小门,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而去, 经过蜿蜒小道行至湖心亭。到了亭子外头伫立在水面上的防腐木上,木板中间置着一块藏蓝与群青色之间的椭圆随行石头茶墩。

    四月的金陵还带着寒气,与湖面相接形成一片氲氤,石头, 亭子,随风摆动的杨柳,衬得此地仿佛不似人间。许是这样的景色叫人放松,无笙舒展眉头,伸手做了请,让学生坐在主位。他在对面坐下,眼睛穿过贾赦,虚望着平静的湖面,好一会才问道“此次有几成把握。”

    “定当名列前茅。”贾赦没有正面回答,但与无笙对视的目光却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换了个人听见自家弟子这样回答只怕要大怒,再不济也得好生训斥一番。无笙却是个例外,他没有想过弟子会这么不加掩饰,却更欣赏这份狂傲,文人,有时候就得有这种霸气。

    别看他是外人所捧的名士,盯着家祖的名声,他也想青出于蓝。

    收个大弟子出身贫寒,早年丧母,父亲是个地痞二流子,丧母之后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偏又不受舅家接济,边砍柴便偷着念书。到了他接手时已经养成了个倔性子,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性子往好了说,也好,往歹了说,只怕要致命。

    二弟子是族中子侄,受了家中影响,天赋颇高却被活生生教成老酸儒。行为方方正正,半点不敢出格,年纪轻轻便已经顽固不化。这两个他成天挂心,生怕混个不好小命难保。如今唯有小弟子可期,出生豪富不打紧,难得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却偏偏又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眼见着要目下无尘随风去。等着接触久了,又变了一副模样,仿佛对着谁都一副好性,没半点脾气主见。

    无论哪个,无笙都很头疼,好些日子都在后悔收了这个弟子。以他的岁数,保不齐这是最后一个。眼下见着弟子心中自有丘壑,他自然欣喜若狂,碍于师长的面子,便敛住几分试探道“往后该如何。”

    贾赦执起公道杯给先生斟茶,无笙食指微曲扣了两下茶墩,他一顿将杯收回,执起品杯,抬头道“顺势而为罢。”

    “如若被下放又该如何。”无笙紧盯着弟子,忍不住在心中叫了个好。

    贾赦微微一笑,放下杯子,换了闻香杯放到鼻间嗅闻,“还是顺势而为。”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向谦逊的弟子竟如此狂妄。可无笙却半点训斥的言语都吐不出来,他一口喝下杯中的茶,“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场对话委实难以入耳,在场的两人却没有觉的不对。贾赦为这天准备了多久,十年磨一剑,如今已是收割的时候,他是势在必得。只是,“先生可要陪学生一道回京,学生手里有个庄子。称得上春花秋月冬暖夏清,倒还适合居住,若是休沐也可就近探望先生。”

    “不急,”无笙摇摇头,看向学生的目光越发慈和,又忍不住眉飞色舞道“我收了三个弟子,就你最像我,也最像孟老爷子。”

    贾赦疑惑,无笙笑而不语。孟师兄是世家出身,同样传承的家世,他行事有度,就是到了后辈子孙那儿依旧不忘祖训,后代有望。同门的沈师兄,与之相比更为出色,可惜,真是时也命也。

    自两人谈过一场,无笙心里有了底,贾赦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点。数着日子等着放榜,倒是京城的杏榜更快,在十六日时就传到了江宁。看着赫然在榜的堂哥和师兄,他斗志昂扬,越发等不及。

    原本贾赦还要担心今年学政未必开放院试,等着十八日府试放榜,学政亲自到场,将府试定在六月,他吊在胸口的心稳稳的落回肚子里。连续两次案首,加上前年在苏州文会的名声。先生和他聊过几句,即使这位学政和贾家不对头,或许有一些变故,依旧压不了他的名次。

    在无笙同弟子说这些话,让他放宽心思的时候。贾赦已经徜徉在往年的大题里,完全无法自拔了。

    有样学样,跟着贾赦学习的几人看到这个架势,即使对科举心有畏惧,却也抵挡不住他神挡杀神气势。于是便在这种光芒下,痛苦并鸡血的学习着。

    六月的天最热不过,这时候的考场即使是最好的字号也挡不住严酷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加上狭窄逼仄的号子间,贾赦强忍着不适集中精力审题。好在院试就两场,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听见周围有惊呼的声音,他抬头见着有人被拖了出去,不是相熟的人,转瞬低头继续作答。这时候,他必须心无旁鹭,三元正在向他招手。

    等着两场下来,贾赦回到家中倒头就睡。时值苦夏,又不似前两场轻松,才两日的考场生活,连带着前面两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贾老太太心疼的一个劲让厨房多做些滋补的食物出来,可以想见,滋补的有多油腻。考前没一点毛病,倒是试后,像是得了厌食症似地,一点油腻都见不得,只每日清粥小菜养着。

    老太太没了法子,也不敢逼他。贾赦给自己摸了把脉,没什么毛病,只不过压力太多弄出来的神经衰弱,脾胃失调,养一阵子就好了。他这么给老太太解释,老太太却不信,他只好劝道“孙儿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您就把心放回肚里罢。”

    贾老太太能不急嘛,好好的一个大孙子,今年考试就没停过。等着八月还得接着考,她忍不住怨怼贾源,“你说你也不拦着点,瞧着敬儿是怎么考的。人家几年的事儿,他一年就把事儿办了,能好的了吗。”

    别说老太太,就是贾源也快把自己抓秃了。好在他还理智,知道大孙子没骗他,于是没好气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小子可不就是摔摔打打过来的,家里还有卢大夫在,能有什么大事。”

    说起来贾源就来气,大孙子从文是家中定好的,可也不能养的跟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一样吧。好容易学了篆刻,还颇为喜欢,他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的。

    恰逢去岁陪着无笙去野外游玩,大孙子遇上了一块好石头。让人挪回家雕刻,瞧着有好几百斤重,定稿敲打凿,打磨抛光,可不得好些时候。偏偏这老娘们就嚷嚷开了,说是怕小子手上长茧子,说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金娇玉贵,手上有半点瑕疵都是不成的。

    他是不懂篆刻也知道,拿起工具手上蹭破点皮长几个粗茧也是正常。还多此一举弄了个麂皮手套,用好药养着。结果茧子是没长,皮子白嫩跟幼童似地。可是里头孙子受了多大罪,敲一次石头起一层泡。大孙子倒是怕她担心,死活不让说。须知长茧子才能护着肉,细皮嫩肉那禁得住半点风吹雨打。

    越想,贾源就越来气。贾赦是不知道,帮先生弄个了石茶墩竟还让老爷子憋了气。只是他见着老人家气色不对,上手摸了脉,“唉哟,阿爷你最近可不成,这都憋成啥样了,赶紧消消气。待我等会和卢大夫商量一回,咱们看着怎么用药才是。”

    年老通便不畅,加上沈家那老头天天念叨什么慧极必伤,又说她家的孙女八字好压得住。贾源想起大孙子幼年溺水,憋的无处与人说。加上孙子连得两个案首,便得意忘了行,天天喝酒赴宴,可不得上火。

    贾老太太知道老爷子是个什么狗性子,她也没往心里去。听见大孙子这么说,心一提,“乖孙可别吓唬祖母,你爷怎么着,快与我细说,咱们早看早好。”

    被这么一打岔,贾源颇为惭愧,自觉不应该朝老妻发脾气,老脸一红瓮声瓮气道“没啥大事,估摸着喝点金银花甘草就成了,回回不都是这些。”

    “可不能疏忽,小毛病都快成大毛病了。”贾赦瞧着两人不再争锋相对,舒了口气。真要吵起来,这都得为难死。何况两人都这个岁数了,急赤白脸的他一个小辈还真招架不住。

    不过祖父的身子骨却不能再疏忽了,人上了岁数就容易得老人病。又不如年轻人那般恢复的快,还不能用猛药。贾赦看着两人现下倒没有拌嘴,却又怕他一走就旧态复萌,到时候丫鬟劝不住,叫他又来不及。万一这炎炎夏日再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好,只能先把人支开,先生应该能领回他的意思,于是便道“先生这会正在院子里纳凉,阿爷不是一向喜垂钓,正好有个伴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司匹林大老爷的地雷,还有aaa小天使的补分。

    现在正在更文,抓虫什么的太耗费写文的精力,可能得等完结之后才能改了。

    小天使们多多担待哈。

    还有,不要以为举高高抱抱就能收买你们的小窒息,小窒息也是有节操的。

    加更这种事儿随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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