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0.二更
作品:《贪香》 江神聆才脱下衣衫, 疲软地躺在床上便听到门外念南的话。
她顿时坐起来,心烦意乱,司洸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王爷才离开王府, 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兴师问罪吗。
她揉着小腹,腰腹酸软、乏力,不止是昨夜纵情欢好遗留的酸疼, 她算了一下日子,今日要来癸水了。
她素有体寒之症,每每来癸水时便腹痛难忍。
“去回太子殿下,王爷不在, 我不见外客。若他有事, 等王爷回府后再来吧。”
江神聆说完, 缓缓倒回床上。
念南慌张地说“太子殿下到了王府门口, 打了一声招呼就自己进来了。护卫不敢拦殿下, 只劝说殿下等王妃出来迎客, 不要在府中乱闯。”
江神聆错愕地瞪圆了双眼,望着门口念南的剪影,颤颤道“他不会到后院来了吧”
“没有。”念南回道,“殿下径直走到正厅, 让婢女上茶。”
“哎。”江神聆撑着被子起身, 司洸一向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让他在正厅干等,他多半是等到天黑也不会走。
王爷才刚离开王府,太子便来王府久坐,传出去像什么话。
还是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尽快将他敷衍走罢。
江神聆对念南说“让他稍等片刻,你进来帮我梳头。”
司洸等了小半个时辰, 桌上的茶水都凉透了,江神聆才在婢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她未释粉黛,肤如凝脂,白皙妍丽。
她的桃花眼里含着愁绪,眼里盈盈闪闪的,似浥着晨露。
饱满丰盈的粉唇微微肿起,眼皮也泛着似哭泣过的粉色。
头上绾着简单的发髻,仅插着一只金丝镂空碧玉珠花。
她穿着一件莲色缠枝莲纹长袄,搭撒花银红百褶裙,狐皮的围脖高高笼罩脖颈,将下颌以下的细白肌肤遮挡得严严实实。
就这般简单的装扮,就让他等了小半个时辰,也可想而知,她来时的步子有多缓慢。
她步态缓盈,攥着雪色绣双鱼的手帕给他行礼,声音轻细低哑“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无需多礼。”司洸点了点头,江神聆到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下。
他的瑞凤眼扫向她,他心口渐渐发胀,喉头也堵得厉害。
她浑身酥软无力,坐都坐不住般,不堪怜爱地略躬着身子,轻声询问“殿下有何要事”
说完,她的手搭在小腹间,抿了抿微肿的粉唇。
司洸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椅子的扶手,他心头恶念骤起。
他很想撕开她的衣裙,看看那柔腻的肌肤上,到底留下了多少不堪的痕迹,让她这般难以自持。
这样的恶念转瞬即逝,他微微吁出心口浊气,自我劝慰,她和司湛在人前便是那般旁若无人的亲昵,私底下不用猜测也知道行起夫妻之事,毫无节制。
司湛去北风赈灾,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如此小别,司湛自然是纵欲无度。
他早已知晓的事情,何必庸人自扰,为此生气。
他劝着自己无事,盯着江神聆的双眸却快喷出火来。
手抓着椅子上,臂上青筋蜿蜒凸起,棱角分明的侧颜也因冷笑而绷紧。
江神聆柔和一笑,本想态度温和,快些将殿下敷衍走,但她看了他一眼,就被他的目光吓住。
被他盯着的半边身子不禁簌簌发麻。
她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他不快,明明她进来的时候,他还是面无表情。多看了她两眼,他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剥般憎恶。
江神聆垂眸看着地面的牡丹纹地毯,对念南小声说“茶水冷了,给殿下上壶热茶。”
江神聆问“殿下有何要事王爷不在府中,殿下若是有何公干,请等王爷回府后再来吧。”
“哦。”司洸冷然道,“瑾王竟然不在府中,真是不巧。”
江神聆心里泛起嘀咕,太子真是睁眼说瞎话,他不就是瞧准了王爷不在,特意来为难她么。
她小腹一阵涩痛,忍不住又弯了弯身子,咬着下唇道“是,王爷不在府中。”
“孤作为长兄,还没有送你们成婚的贺礼,心里有愧。因而特来送礼。”
司洸招手,肖佑端着一个红木的锦盒走到江神聆面前。
肖佑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青花稚鸡牡丹纹棋奁,肖佑再打开棋奁,里面是黑、白二玉的棋子。
司洸“瑾王素爱对弈,江二姑娘便替他收下吧。”
江神聆面上惨淡地笑了一下,内心睨了司洸一眼,真是没完没了了,他上次责怪了她在月夜欺骗的事,这次又再提醒她送礼的事。
“多谢殿下。”她让念南收下,“殿下还有事吗”
她避着司洸的目光,但也知道他那幽邃的眼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本就不适,更是坐立难安。
“江神聆。”
她急促地眨了眨眼,看着地毯说“殿下有何吩咐”
“你还有事隐瞒孤吗”
“殿下,您是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大人有大量,何须与一小女子为难。”
江神聆说着,忍不住轻柔地揉了揉酸涩的腰肢,又听到主座上传来一声不耐地“呵”声。
她有些坐不住了,往后挪了挪身子,靠在椅背上,对念南说“给我拿个软垫过来。”
念南拿着斜枝彩雀纹的软垫放在椅背上,江神聆靠着软垫,酸涩的腰有了依靠,不用自己硬撑着,腰上的酸乏便缓和了一些。
她轻轻地喟叹一声,抬眼往上偷偷瞟了一眼,司洸面色冷厉,眉眼间戾气丛生,那寒着的神色,比外面的北风还要冷上少许。
便连她稍微舒适一些,也这般招他不悦么。
有病。
他送礼是其次,找她兴师问罪是首要的。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
江神聆不知道说什么缓和气氛,若要她跪着求他原谅,只要他日后不再计较,她也不是不能跪。
如今司洸的态度,不过是时不时地冷冷盯上她两眼,又故意做些有的没的招惹王爷烦闷,比她设想中的暴怒还是要好上许多。
正想着要不要再态度软和一点乞求他原谅,瑾王的侍从宋冉走进厅中。
宋冉对太子行礼之后,对江神聆说“王妃,王爷有几件衣裳拿掉了。如今王爷正在城门准备出行,王妃快去帮王爷把那几件衣裳找出来吧,小的策马帮王爷送去。”
江神聆如蒙大赦,对司洸歉意地点了点头,“殿下,我去忙了。”
“你既然自认无事骗孤,日后孤再向你问罪之时,你最好提前想好说辞。”司洸起身,看着她低垂的面庞说,“似那夜那般拙劣的借口,再难蒙骗过关。”
他留下这句她难以理解的话,甩袖离去。
江神聆望着他的背影拧起眉头,她还有什么骗了他
罢了,看他这态度,日后他还要给她使绊子。
陆珈谣年岁轻,他暂时娶不了正妃,难以将他心爱的周静惜接回东宫,他如今正憋火吧这火没出撒,他就逮着她骗他的事不放。
江神聆看他走了,问宋冉,“昨夜我检查了行囊,那几件厚的貂裘都装在行李里带上了。王爷是哪些衣裳没装,可有与你细说”
宋冉道“王爷一切行礼都带上了,方才王爷行到宫门,府中的侍从赶来向王爷回禀,太子殿下来了。王爷怕殿下刁难王妃,特叫小的回来给王妃解围。”
“如此。”江神聆浅笑,“那你快回去吧。北边寒冷,照顾好王爷。”
宋冉应下,转身离开了王府。
江神聆扶着念南的手,走走停停地回到厢房,又让婢女去煮上一锅红糖生姜汤,她才浅浅睡去。
司洸回到东宫。
案几上放着一张浅青色的信纸,信纸展开,上书月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他随手丢进炭火里,信纸被火舌吞没,一下就烧得没影。
他这时才想起来,万寿节那天,周静惜在宫里拦住他,她说有昔日太子伴读的遗书要交给他看。
那遗书,他前世已经见过了。
如今看她再用她早逝的表哥玩这种把戏,心里厌烦更甚。
他前世出征归来后,元宵晚宴被迫纳了陆珈谣为侧妃。
陆珈谣在东宫时常给江神聆为难,江神聆又是个内敛的脾气,自己气得在宫中日日咽泪,见到他还强装欢欣。
太子妃的纵容,更让陆珈谣在东宫横行无阻。
西南不安生,恭王在为国效力,父皇、母后都让他忍耐。
过了几月江神聆有了身孕,周静惜便拿着这封遗书来向他卖好,他那时想着自己与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再加上他亏欠周静惜的表哥,他便如周静惜所愿,将周静惜接回了东宫。
他让江神聆把手上的权柄分周静惜少许,因而让陆珈谣的火气朝着周静惜发去。
借此让江神聆少受些委屈,安心养胎。
他自认是一招妙手,但却因此与江神聆离心。
如今想来,万般错处都是自那时伊始。
司洸今生本想挽救、弥补,但事情却向着无法控制的局面颓去。
思来想去,他蓦地坐在椅子上轻笑一声,对肖佑说“你去,把周家六姑娘叫来。”
肖佑当即振奋起来,殿下终于不再痴迷瑾王妃,把心思转回到周姑娘身上。
很好,至少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不再是已嫁人的王妃。
他也不用担心被皇上皇后发现太子殿下禁忌的心事而提心吊胆,肖佑正色道“奴才立刻就去。”
“等等。”司洸撑着侧脸,笑容更是诡异,“把和淑郡主也叫来,让她们认识一下。”
“啊”肖佑两股颤颤,“这,不好吧。”他在太子殿下的注视中,“好的,奴才这就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