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035

作品:《两1相逢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薄菀的下一步动作。

    喻夏条件反射地松了一口气, 她最近有些摸不透薄菀的心思,若说在槿城的时候,这人的心情变化规律还有迹可循, 如今她就像是从休眠中醒来的活火山,中央岩浆翻滚,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爆发。

    她本能觉得这时候的薄菀变得更危险。

    对上那双漂亮的双眸,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起现在的薄菀,曾经在季风传媒的洗手间里暧昧的片刻根本算不得什么。

    指尖从她身上落下,女人听见敲门声, 依然不疾不徐, 甚至有心情帮喻夏把身上的衣服都整理好, 这才转身去开门。

    “菀小姐。”

    “季二先生吩咐让我们领您去商量老宅守卫的事情。”

    薄菀露出微笑, 神情里看不出半分破绽“知道了, 我这就过去替我招待好我这位朋友。”

    门外的人点了点头,身上衣服跟佣人们穿的不同,但在薄菀面前, 他跟其他人的表态并无不同, 请她尽管放心,他们绝不会慢待季家的任何一位来客。

    女人轻轻握着房门把手,门仅是半开的, 她回身看向喻夏, 笑吟吟地说了一句

    “坠明老师今晚好好休息。”

    她眼中的遗憾。

    只有喻夏能看见。

    季家老宅的位置离港口不近不远,夜晚依然能吹到咸咸的海风,狂乱的风声将人的头发吹得乱舞, 三七成中分, 中分变大背头, 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林灏用力压住自己头顶的帽子,望着灯火辉煌的蒙城,眼中亮晶晶的。

    “哇”

    她说“我想来这边旅游想好久啦,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夏夏也来这边了吧嘻嘻,我明天再找她,我要吓她一跳。”

    说着,她转头去看旁边的女人,劲瘦的腰身被拢在薄风衣下,长长的发丝几乎从侧面掠向旁边的面颊,柏月及时抬手将长发拢在手心,将手腕上常年备着的皮筋褪下,把那长发束起。

    跟着薄菀离开这儿有一段时间,她要做的事情轻松了很多,悠闲的同时,许多业务都跟着生疏,再回来才意识到

    该剪剪头发了。

    念头划过,她接过林灏手里的行李箱,对她笑了一下,领着她往前走,同时出声道“我得去找菀小姐一趟,恐怕明天才有时间陪你出来,一个人住酒店会害怕吗”

    林灏心中不屑地笑,然而却去拉柏月的衣袖,露出几分带怯的神态来。

    “我要是说害怕”

    “你会陪我吗”

    柏月真切地犹豫起来。

    原本薄菀这次回蒙城就没有打算带她,甚至还吩咐让她在槿城陪林灏玩儿,说是从没给她放过假,让她也体会带薪休假的感觉。

    可是。

    她有些放不下心。

    自打跟了薄菀,她就忠诚于对方,故而也清楚,季家的这些人对薄菀的态度究竟如何,哪怕她很有本事,得了季老先生的欢心,但这还不够。

    柏月担心自己不在她身边,对方想做的事情没法展开。

    她已经习惯设身处地地站在薄菀的角度想问题了。

    可面前要跟来旅游的人,现在正眼巴巴地看着她,蒙城是个充满诱惑、灰暗角落仍旧危险的地方,盯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看了半天,柏月决定将计划稍往后推一推,毕竟离季老先生的生辰,还有些日子。

    “会。”

    她改了主意,认真点头“那我陪你。”

    柏月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承诺的事情绝对会做到,在她应下来的时候,其实林灏就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在精心设计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先反悔的反而成了林灏,她背着手,扬起脑袋笑了下,“我开玩笑的,出门这么多次了,又不是没有住过酒店。”

    “你不是担心你的老板吗”

    “去忙吧,我可以自己看着玩儿,明天就把夏夏叫来陪我,放心吧。”

    说这话的时候,林灏心都在滴血。

    情感告诉她,今晚把人留下来,即便只是单纯的睡个觉,也能稍稍解一解她的相思苦,可每次想要对柏月下一剂猛药的时候,她那残存的良心就总会不安。

    呜呜呜

    再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大直女给睡了

    柏月听不见她心底滴血的声音,听她改了主意,不由疑惑道“真的不用我陪吗”

    林灏猛点头,并且先她一步将行李箱重新抢回来,怕自己再听两句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发馋,变身饿狼扑上去将人紧咬不放。

    “嗯嗯嗯,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到酒店给你发消息”

    凌晨两点。

    薄菀面前摆满了老宅的巡逻图,以及庄园的建筑排列设计图,其中还包括这庄园不属于季家人之前、设计之初就存在的一些逃跑通道。

    乱世中的财物易主速度太快,就连生命也像浮萍一样飘摇,故而精明的人总会给自己设计诸多退路,如狡兔三窟。

    修剪干净的圆润指甲隔着诸多建筑图纸,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

    动静很细微,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盯着逃生通道,想到外面港口停泊的无数条属于季家的船,她动作停顿片刻,又自顾自地笑出来,将脑海里刚浮上的念头挥散。

    一阵清风从窗外吹进来。

    将一片绿叶带着落到地上。

    薄菀察觉到那丁点动静,转头准备将窗户关上,低头瞥见地上那片叶子,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房间的阴影里多了道影子。

    她先是悚然,等到看去的时候,慢慢将那口气吐出来。

    眉尖轻蹙,她动了动唇,声音压得极低“你回来做什么”

    柏月直视着她,老老实实地说“想来帮您,”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回来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您别担心。”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薄菀舌尖抵着后槽牙,无声笑了一下,没再管这傻子,只转过身,将方才自己坐的桌子上方无数连接监控的画面打开,霎时间,这季家老宅庄园里没一条明处、暗处的通道,都展露在她面前。

    十岁的时候,她离开母亲,来到季清风的面前,既不参与那些舅舅阿姨的争端,也从不利用自己得到的宠爱肆意妄为,终于换来了这独一无二的信任。

    有柏月在,她不用担心房间外面会有什么潜伏的动静,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每一帧镜头,看过这画面里黢黑、隐约能瞥见青草的宽阔马场,又滑过某扇紧闭的、绘着风格的大门,那是库房所在的地方。

    最近各地送来给老爷子的贺礼,有一部分暂时被放在这库房里。

    柏月听见她喃喃地说道

    “真想省事地求一道天雷劈场大火,将这所有都烧光”

    “免得这么多罪孽还在阳光下流淌。”

    从来不怎么展露自己情绪的人,此刻说着这样的话也依然是轻飘飘的,好像一句玩笑,唯有柏月低下头去,小声回道

    “您的心愿会实现的。”

    薄菀沉默许久,目光又掠到一个画面上,那画面只对着一扇窗,窗户还被窗帘紧紧挡着,只透出一线细细的光。

    唯有这缕光,让薄菀的眼神稍稍温和一些,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似乎想隔着屏幕拨开那碍事的遮光窗帘,偷偷看看住在这房间里的人是否歇下了,若是没睡,这会儿又在做什么呢

    但她并没有动。

    只是盯着那小块的屏幕看了很久,忽地又道

    “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她自言自语地说“我后悔了。”

    喻夏睡得有些不大好。

    不知道是没这个富贵命享受奢侈生活,还是别的什么,她晚上做了个噩梦,梦里她又回到那个小山村里,扁担挥舞的声音、缠到自己脚腕的杂草,还有讨厌的咕噜噜水声,让她起来的时候身上都冒出冷汗。

    “呼。”

    劫后余生地吐出一口气。

    另一个房间里,薄菀从床边坐起来,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她瞳孔有些放大,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颈间,直到一道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挪开

    “您又做噩梦了”

    蕴着热气的水杯被端到她跟前,薄菀直勾勾地转过头去,眼底翻涌的情绪还没压下,让这眼神近乎执拗,偏里面含着的情绪都是滔天的恨,仿佛映入这眼瞳的所有人都要被她除去。

    柏月如今就映在她的眼眸里。

    习惯地垂下目光,直到薄菀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眼眸被放到跟前的温热水汽熏了一遭,里面的情绪都被模糊成镜花水月,她眨了眨眼睛,很快把那情绪压下去,低声应了

    “嗯。”

    “每次回来,”柏月认真地看着她,“您总是睡不好。”

    薄菀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凑到唇边,温热的水流过食道、进入胃里,将她先前在睡梦中紧张到几乎痉挛的神经一一抚平。

    “习惯了。”

    她浅笑着,心不在焉地应道“大约是总有人在提醒我,有些事情不能忘。”

    也忘不掉。

    薄菀端着剩下的半杯水,情不自禁地出神,即便不闭上眼睛,那画面也在她的眼底摇晃,铺天盖地的血红色仿佛将她的瞳孔也染红。

    一道瘦小的身影,被人群围在中间,扁担、烧火长棍不断地落下,将小人儿身上破旧的衣服都染红,血点飞溅出来,将身下的泥土都浸出一层红。

    血流进眼睛里,将那双黑色的眼睛染得格外可怖。

    而那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穿过人群,定定地望向远处山上树丛里的方向,薄菀蹲在树丛后面,一动不敢动,咬的自己手掌都是血腥味,才能控制住自己身上的颤抖。

    明明已经离得那么远,她依然能听到围着对方的声音

    “打死她”

    “怎么会有这种叛徒”

    “快去把人抓回来别让她跑了她招来的条子咱们惹不起”

    薄菀一直看着那双黑眸。

    直到对方眼底的神采渐渐涣散,她耳边仍然停留那句急促的、反复响起的叮嘱“在这里别动,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动,晚上再跑,沿着山一直跑,听见了吗”

    “咚咚咚。”

    喻夏正在跟林灏发消息,不知道这妮子在卖什么关子,竟然让自己猜她在哪儿,没来得及把答案敲出去,喻夏听见敲门声,起身往那边走去。

    门外的人端着早餐,半倚在门边,手腕上多了块腕表,金色十分衬她的白皮肤,还有这条金色的裙子,整个人闪闪发光。

    唇边莫名溢出笑意,喻夏张嘴就想问她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骚气,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人在屋檐下,轻咳了咳,让薄菀进来。

    “早安。”她说。

    薄菀笑吟吟地端着餐盘进来,里面是西式的三明治,同上次喻夏在她家做的很像,正准备坐下来尝尝,又听见对方轻轻拍手。

    “”

    紧跟着,喻夏就看到有佣人推着夸张的餐车,将上面热气腾腾的早餐餐盘盖子揭开,纷繁复杂、多种多样的早餐从中餐到西餐,甚至横跨南北,喻夏神情呆滞两秒钟,下意识地抬手去拉薄菀的袖子。

    “等等。”

    她神情恍惚地说“这么多东西,我就是在这屋里坐一星期,我也吃不完啊。”

    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做完事就规矩地退下,屋里很快就剩下薄菀一人,她忍不住笑出来“没让你全吃完。”

    “过几天我外公要过生日,宴会举办一整天,招待的客人很多,餐饮种类就得兼顾各方口味,并且还需要创新,这是早餐,你每样随便吃一小口,看看味道”

    “帮我挑一下。”

    既然有早餐挑选,就肯定还有午餐、下午茶和晚餐、宵夜,喻夏原本还觉得自己一人份上这么多太奢侈浪费,但薄菀名目一给出来,她的眼睛就亮了,再可怕的噩梦都被眼前的美食抚平了。

    视觉盛宴下,胃部也不甘示弱地发出争鸣声,试图催促她先一步喂饱自己。

    喻夏难得没有平日里淡定的样子,探头探脑地望着餐车里各种精致餐盘里装着的食物,末了感觉到不对劲,回看薄菀第一盘端进来的普通三明治。

    “这个也是吗”

    薄菀把三明治往她面前一端“这可是我勤奋好学跟着姐姐学做的,你应该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喻夏忍不住笑出来,果然抗住旁边诸多香味的诱惑,用湿巾擦干净手指,拿起这块三明治放到嘴边。

    手机屏幕在附近亮起来,她随便看去,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林灏最近好像也来这边玩儿了,她也挺会吃的,不介意的话我把她也叫来帮忙”

    方才她没回答自己的所在,林灏早按捺不住揭晓答案的心,自己就把地址发过来了。

    薄菀点了点头,抬手帮她把唇边漏下的一点面包酱抹去,用她刚才拿来擦手的湿巾将指尖弄干净。

    忽而凑近道“姐姐说什么都行,但你得解答我一个疑惑。”

    喻夏“”

    女人莞尔,视线扫过附近的餐车,俯身来问“在这屋里做一个星期,你真能抗住吗”

    起初喻夏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的难度在哪里。

    她以为自己的宅属性被小看了。

    直到想辩驳的时候,对上薄菀眼中的戏谑,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做非彼坐,手头刚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换了个方向,朝着薄菀的唇边塞去。

    “又饿了是吧”

    她意有所指地说道“来,我先喂这张嘴。”

    薄菀“”

    她张嘴,不仅咬了口三明治,还把喻夏的指尖一起咬了,等对方吃痛地皱眉时,这才姗姗松开,一语双关地答道

    “还是我请你吃吧。”

    平时里不知多正经的两人,只要凑到一块儿,不出三分钟,这车速就能彪过赛车手,你来我往地舌战十多分钟,若不是林灏给喻夏打电话说自己到了,她们俩还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去。

    下午。

    林灏两只手拎着购物袋,双腿发软地站在偌大购物中心三层,左右张望着休息处,觑见一张空出来的长椅,眼疾脚快地过去,一屁股坐下就不愿动了。

    走到她面前,喻夏手里端着杯酸奶,酸奶是炒过的,加了果干和水果,闻起来十分香,如今她已经恢复吃东西了,食量也渐渐增加,明明上午还尝过季家的数十种早餐,逛街几个小时,肚子里又能装东西了。

    林灏气喘吁吁地抬眼望她

    “1的体力都这么好吗”

    喻夏摸了摸下巴,“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算很菜了,太久不运动,还是小时候更厉害点。”

    好友抬手做出个佩服的手势,甘拜下风,真正从小宅到大的林灏自觉没有任何运动天赋,如今坐在椅子上咸鱼瘫,望着面前多层、巨大的购物中心,眼中重又现出狂热来。

    “还有好多牌子我还没逛过。”

    “1551我都想买,夏夏你再陪我逛一晚上吧”

    喻夏点头应好。

    想到自己在附近订的酒店,林灏顺势说道“明天要去的景点正好就在我住的酒店附近,要么你今晚跟我去酒店我订的是双人床。”

    喻夏自己倒无所谓,她和林灏虽然一个1一个0,但就是天然不对对方感兴趣,互相知根知底,过于熟络,一开始当朋友的时候就没往那方面想过,等到后来互相知晓性向,也更不会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

    但她觉得自己需要跟薄菀说一声。

    坐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区,喻夏拨通电话,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想我了”

    开口就是不正经的调调。

    喻夏本能忽略她这句,懒洋洋地跟她说了林灏的事情,那边安静几秒钟,就在喻夏以为她会不同意的时候,对方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姐姐这是在跟我汇报动向吗”

    “”

    无语片刻,喻夏着实没想到薄菀能乐观到这个地步,正欲启唇,薄菀仿佛就站在她跟前一样,隔着手机都料到她的反应,低笑一声回她

    “跟朋友一起住可以。”

    “但我建议你们不要待在一个房间。”

    喻夏用鼻音哼出个疑惑音节“嗯”

    薄菀在那边压低了一点声音,温柔的音调低下来满是磁性,引得人耳廓微痒,“万一我晚上心血来潮去找你”

    “你应该不想让朋友围观什么限制级场面吧”

    喻夏“”

    滚字弹到舌尖。

    呼之欲出的时刻,耳畔先浮上薄红,林灏恰好看过来,喻夏转过头,去看别的地方,不让好友瞥见自己面上的痕迹,清了清嗓子,她才找回自己的场面。

    “别光说不做啊。”

    “我等你。”

    挂了电话,薄菀指尖转着手机,面上的笑意还没降下,直到有人凑到她耳边,小声汇报了一件事,琥珀色的眼睛里情绪逐渐浓转淡,握着手机,她轻声答道

    “我知道了。”

    在那间屏幕装了整面墙的屋里,她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人手都被安排出去,一道影子无声息出现在她后面。

    安静许久,才有迟疑的动静从身后传来。

    “如果他们不动手怎么办”

    坐在椅子上的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身形十分板正,修长、优雅的脖颈线条在室内灯光照耀下,显得十分优雅,身上长袖的金色绒裙面料闪烁着微光,远远看去,她就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人。

    倒是柏月有些着急了,怕她的计划被破坏,低声自荐道“菀小姐,我让我去吧。”

    “别着急。”

    不疾不徐的动静从前方传来。

    薄菀耐心地盯着这堆监控,半晌后才从座位上起来,理了理衣服,往外走去,有人见她离开,立即过来轮班,擦身而过的时候,眉眼都规矩地低敛着。

    离开这房间,薄菀却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反而去到停车场,随意挑了一辆法拉利,去到驾驶座。

    车辆缓缓往前开。

    直到某个路口,她停下来,打开手机,某个装载的软件打开,镜头里出现的画面比她在监控室里看到的还要仔细

    副驾驶车门被打开。

    柏月坐进来,却安静地观察附近的路面情况,直到余光瞥见旁边的薄菀勾起唇来。

    画面里。

    季风起精心挑选、经过佣人每天用心伺候,就养在季家老宅后面马场的一匹漂亮的马,原本正在吃草,却忽然停了动作,耳朵动了动,抬起眼睛望向附近。

    薄菀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骤而出声道“系好安全带。”

    柏月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抬手去摸安全带,余光无意间瞥向薄菀手里的屏幕画面在,却见一道飞溅出的血液,正好朝着镜头的角度泼洒而来

    刷拉。

    明明没有声音,却让她闭了闭眼睛。

    动脉飞溅出来的血液,迸发力极强,柏月被勾起一些回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呼吸仍是屏住的,反观旁边的女人,竟是缓缓地抬手,用指尖在面颊附近慢慢抹过。

    仿佛那血液冲破了屏幕,飞到了她的脸上。

    她看见薄菀露出个格外餍足的笑容,“终于开始了。”

    喟叹声落下。

    紧跟着,车窗打开,手机被丢出去,随后油门的轰隆声响起,跑车飞驰而过,将手机碾得四分五裂,车速不断地飙升,朝着空无一人的环山公路上开去,两盏车灯成了黑暗群山里最耀眼的光

    天还没亮,窗帘将室内的景色遮得严严实实。

    喻夏听见门铃声,困得不想起来,以为是客房服务,可是那声音持之以恒,就像是恶作剧一样,外边的人又不吭声,烦的她打了打枕头,下床踩上拖鞋往外走。

    “谁”

    饱含着起床气的声音,透过被链条锁住的门缝往外去。

    一道笑吟吟的动静随着外面的光一起传入“姐姐,起来锻炼了。”

    喻夏“”

    她没好气地把门关上,并且不打算再开,薄菀耐心地等了会儿,又开始按门铃,屋里人走到半途,没脾气了,快速折返,将防盗链扯下,门拉开,抬手就攥住外边人的衣领。

    薄菀“哎哎”地轻唤一声,进来之后喻夏才发现她手里还端着个大蛋糕,晃悠得仿佛下一秒要脱手。

    女人脸侧还有汗,头发甚至有些乱,唯有眼睛是亮晶晶的,捧着蛋糕的样子格外乖巧,像是给主人叼来鞋子的乖狗狗,喻夏恍然见着蛋糕上面的蜡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生日快乐”

    薄菀轻声问她“我是不是来晚了”

    喻夏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身份证上的生日确实在今天,但面对薄菀如今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大早上究竟上哪儿搞来个蛋糕。

    蛋糕表面是鲜艳的、流着光的红色果酱。

    还有两只雪白的天鹅,吻部相贴,格外亲昵地低头,相对的中间空出一个红心。

    她低头瞅了瞅,再抬眼的时候,发觉薄菀呼吸还有些急促,她笑了一下,抬手用指背轻轻刮了刮薄菀的下巴。

    “小疯子。”

    “一整晚都做什么去了,流这么多汗”

    声音里都还是困顿的痕迹,然而对方已经眼尖地注意到了她刻意调整过的仪容,让薄菀心中莫名泛上暖意。

    但她没有回答,只是凑过去亲了下喻夏的唇,“姐姐不许愿吗”

    喻夏叹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许了个愿望,刚把蜡烛吹了,薄菀就把蛋糕刀放到她手边,蛋糕太漂亮了,一时间让人不知该怎么下手。

    “这么漂亮,不舍得吃了。”她嘟囔一句。

    薄菀听见她的话,用蛋糕刀在边缘挑起一些痕迹,反手抹在她脸上,果酱浓稠的红色漫开,又被抵近的灼热气息卷去,留下一点濡湿的痒意。

    “漂亮才好吃。”对方哼笑着答道。

    喻夏抬手拍了下她一下抬手想把剩余的痕迹擦掉,又不知怎么下手,倒是薄菀始终盯着她笑,末了靠在墙边,舔着唇角叹道

    “今天真是好日子。”

    见不得她那副将别人惹了就跑的样子,喻夏径直盯着她半晌,末了忽而抬手,伸出指尖,对她勾了勾。

    等薄菀被吸引着凑过来的时候,脸就被掐住了。

    女人黑色的眼睛里漫上若有若无的笑,声音却犹如命令。

    “来。”

    “吃干净。”

    薄菀喉咙动了动,明明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刚弄在脸上的那些果酱、奶油的痕迹,可瞳孔却忍不住兴奋地放大,好像得了最美味的邀请。

    她笑出来,将自己亲吻的位置稍稍挪开,等那些甜蜜再从唇间进入的时候,她十分满足地、含糊地应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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