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第 15 章
作品:《我后悔抢婚了,和离吧》 第十五章
程月鸾在去议事厅的路上,就让乐莺将戚连珩叫来。
一会子有他挨骂的时候。
乐莺心里怕戚远信太凶悍,真重罚了程月鸾,自然快步去宁叟堂请人,却在半路上见到了正赶往议事厅的戚连珩。
她盯着戚连珩一愣,忙又低下头。
世子爷这是主动要去议事厅
显然是的。
乐莺匆匆行礼,见戚连珩去了议事厅,她便回朝云院候命。
议事厅里,三老爷戚远信正在大发雷霆。
戚远信御下严苛的很,尤其涉及到戚家生意上的事情,从不手软,性格也很暴躁,极少夸人,倒是常常骂人。
他一听说程月鸾将戚家马庄的骡子替马卖给顾客,便在此处等着发落人。
前院的大管事在旁伺候着,见戚远信的架势,怕是不给程月鸾好果子吃,谨小慎微地劝道“三老爷,大太太毕竟是妇人您消消气。”
戚远信高声道“妇人怎么了妇人就做不好事了妇人做不好一样要给我受着”
大管事解释说“小的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太太毕竟出门不便,少有去马庄,不如世子懂马庄上的事情,做事稍有差错也是情有可原。”
戚远信拍桌道“什么差错情有可原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她不能去,还不能派小厮、买办过去她不懂,还不能和前院的管事认真学一学了”
大管事连连应是,一句帮衬的话都不敢说。
他暗暗叹气,大太太一贯心疼世子,只怕是什么错处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回戚远信气成这样,她可有苦头吃了。
程月鸾进议事厅的时候,里面空气粘稠的像阴沉了弥月,闷得里面的下人透不过气。
戚远信虽然是庶出的,可与老夫人也十分亲厚,帮家中掌事多年,劳苦功高,在府里颇有威望,谁都得敬他三分。
程月鸾朝戚远信福一福身子,客客气气道“三叔。”
但却没有惧怕的意思。
毕竟戚远信可一个是刚正不阿,明辨是非,心怀大意之人。
戚远信深深打量了程月鸾一眼,问道“你用骡子替了红鬃马给程家”
大管事嗓子里提上一口气儿,整个人都踮了起来。
这要是承认就完了。
程月鸾干净利落道“是。”
大管事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得,完了,彻底完了。
哪怕往世子爷身上推脱三四分,苦头都要吃得轻些,怎么就一下子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戚远信越看程月鸾越生气,若换个男人在他跟前,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落针可闻之下,却听程月鸾道“红河马庄的生意,在世子爷手上的时候,积习难改,留下太多隐患,刚交至我手里,难免需要些雷霆手段。
且,马庄事小,世子乃威国公府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担起族中重担,我身为戚家嫡长媳,必然有为世子亲善杜谗,除恶防祸的义务。程家是我娘家,我更不能有包庇之心,更要刮自身骨、剜自身肉,不可偏私娘家人,而改变操履。月鸾不求邀功,不求感德,是以,行事剑走偏锋,但请三叔体谅我拳拳爱夫之心。”
她语气一顿,眼神坚韧地说“错了就是错了,月鸾愿代世子受雷霆重罚,请三叔勿要姑息。”
大管事眼睛瞪得老大原来大太太不惜大义灭亲,竟然是这般深厚用意。
这份深明大义的爱夫之心,世间几人能抵
戚家当真是娶了个贤妇威国公府有程月鸾这般主母,是戚家的福气啊。
戚远信心神巨震,他很快平复下来,和颜悦色地捋着胡子。
眼下哪里还有罚程月鸾的心思,夸赞她都来不及。
该罚的是戚连珩
瞧瞧他都做的什么混账事,如若不是有这么一位贤妇,还不知道马庄上的生意,要出多少乱子。
议事厅外,戚连珩怔怔地驻足,他凝视着程月鸾,眸色深沉不见底,半晌才出声道“三叔,这件事,全是我的错。”
他大步跨到程月鸾身边,同戚远信行礼,道“该罚的人是我。”
程月鸾一脸意外地看着戚连珩,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算算脚程,应当还要过一段时间再来,正好能卡在戚远信要罚他的时候,过来直接挨打。
怎么来早了。
戚远信没好气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戚连珩详细同戚远信解释“红河马庄原是交给我管的,月鸾只帮我看账,不关她的事。而且与程家的单子,是我接下来的。怎么怪也怪不到月鸾头上,您要罚就罚我吧。”
程月鸾难以置信地看着戚连珩,他知道她是有意刁难包氏,可他竟主动在维护她
这不像他。
戚远信不满地盯了戚连珩一眼,也没好脸色给他“别以为在军中出色,旁的事便一概不放在眼里,大家大业,不仅是靠朝廷皇宫里支撑,要紧营生也不可或缺。马庄是正经生意,不是给你胡闹的东西,败家糊涂”
戚连珩沉默着,任长辈指责。
戚远信见夫妻二人认错态度都很好,训到现在,气略消了一些,说“你便是嫡长孙,我也一视同仁。你几个堂弟里犯了这等错的,都得吃鞭子。你去祠堂挨十鞭吧。”
戚连珩面不改色“是。”
程月鸾轻轻惊呼,戚家先祖都是战场上摸爬打滚出来的,家法十分严苛,鞭子都带倒刺,吃鞭子,这算是下重手了
幸而她没当真揽下此事,否则她可吃不了这苦头。
戚远信负手而立,微抬头看着身材高大的戚连珩,道“你自己去领罚,我便不派人监督你,你自己看着办。”
戚连珩低头行礼“是,侄儿这就去领罚。此事劳烦三叔费心了。”
说罢,他扭头就走。
戚远信瞧一眼程月鸾,冷着脸,语气却不冷“你去也去领罚,给戚家的祖宗上三炷香。”
这算什么罚。
但却是在她意料之中。
程月鸾福一福身子“是。”
程月鸾同戚远信告了辞,跟戚连珩一样往祠堂去。
戚连珩步子实在大,程月鸾赶到之后,祠堂院门已经被关了起来,显然是不让她进去。
程月鸾在院子外等,听不到一丝丝动静,也不知道到底是开始挨鞭子了,还是没开始。
她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等,等戚连珩出来了,她再进去“领罚”。
一刻钟后,祠堂院门才被人打开。
戚连珩站在门后,脸色苍白,夜幕降临,天色微寒,他额角沁着一层汗珠子,眼神却不削半分锐意,亦儒亦张狂。
他步子稳稳地从里面跨出来,与程月鸾擦肩而过。
若不是程月鸾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还以为,他只是进去朝列祖列宗磕了个头。
程月鸾敛起裙子,进了祠堂进香,出来后,便回朝云院。
戚连珩受了伤,走不快。
程月鸾腿没他长,只用寻常步子走路,两人倒是一直一前一后地走着,一道回了朝云院。
乐莺在院子里见到两位主子,仔细打量,世子爷仿佛受了伤,太太倒是好好的,她心里就不担心了。
等戚连珩回到内室,乐莺便拿着手里的外伤药说“太太,这是世子让宏福送来的。”
程月鸾瞥一眼青花瓷的药瓶子,上面贴了金箔,这是戚家最好的外伤药,宫廷配方,稀有药材配制而成。
一般只有国公爷和戚连珩可以用。
她淡声吩咐“我用不上,拿进去给他用,免得死在我房里。”
这话从廊下传入戚连珩的耳朵里,他闭眼趴在床上,眉头浅浅拧着。
她自从庄子回来后,便不会好好说话。
哪怕心里那般深爱着他。
议事厅里的那番话,他可是都听到了。
乐莺刚进去就被骂出来的。
她拿着药颤颤巍巍道“太太,世子叫奴婢滚。”
给他惯的。
程月鸾直接拿着药闯进去,她妖娆娇柔地笑道“戚连珩,你也有为我流血的一天”
戚连珩睁开眼,沉声道“我不过是听从祖母的话罢了。”
程月鸾冷哼一声,拿着药,脱去戚连珩的外衣。
他的里衣早就被汗与血水沁湿,这对普通内宅女子而言,简直是触目惊心。
程月鸾也没想到三叔会罚得这样重。
不过比起她付出的,这也不算什么。
戚连珩还是活该。
清理了伤口,程月鸾将药粉随意地倒上去。
戚连珩嘴角紧抿,喉咙里没半点声响。
程月鸾不禁问“不疼么疼你就喊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戚连珩没说话。
程月鸾下手更加随意。
戚连珩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团。
这是第一次,程月鸾这么细致近距离地观看戚连珩的背,三年前初见他的时候,他还很白净,这几年在营中待的时间长,晒黑了一些,蜜合色的肌肤,除了新伤与旧痕之外,别处纹理细腻,散发着独属于男人的光泽与气味。
程月鸾冰冰凉凉的指尖,落在戚连珩腰侧四个浅白的圆点上,疑惑道“这是什么伤痕”
戚连珩拨开她手,声音沙哑脆弱“不关你的事。”
程月鸾没再问,替他找了干净衣服披上,又给他盖上被子。
待上完了药,程月鸾也是一头的汗,她坐在罗汉床上瞧,戚连珩睡着了,手臂松松地垂在床沿外,可他的眉头却皱着,眼睛也闭得很紧,两弯睫毛密密地轻扇在眼睑上,虽然忧悒,却有一丝丝当初在程家亭上所见的儒气与温柔。
程月鸾陷入沉思中初见他的那一面,仍旧是令她惊艳的。
程月鸾在罗汉床上休息了约莫两刻钟,这两刻钟里,戚连珩的眉头从未舒展。
她起身,欲出去让丫鬟传膳,不知戚连珩是被她惊扰了还是何故,嘴里低声地念念有词。
含糊的呓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从前戚连珩也说梦话,程月鸾偶然在夜里起夜的时候听过一次,可寥寥三两句,根本听不明白。
这回戚连珩一直不停重复着同样的声调,程月鸾好奇地去听,隐隐约约听到“摸鱼粉,和蜜粉”,不成句子。
能叫他这般惦记的,大抵是与程月柔有关的东西吧。
程月鸾没兴趣再听,起身出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