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第 72 章

作品:《七零年代花瓶美人

    谢广才踩着鞋跟,  有气无力地爬上三楼,空气里飘着饭菜香,一闻就知道只有放了肉才能激发出这种充满油脂的香味。

    谢广才吞了吞口水,  心想这一定是陈家在做饭,只有陈家才会舍得下本钱买肉回来吃。

    听说陈家以前是大地主,  年纪大一点的老人还记得当初的盛况,  可惜陈为民的父亲不争气,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家产卖个精光。

    谢广才自言自语道,“虽然不是地主,  却把地主的做派学得十足。”

    现在这环境,  谁有钱敞开怀吃肉

    罗阿姨也正在炒菜,谢广才进门以后去饭桌看今天的菜色,  只有一小碟咸瓜,  还有一条煎红杉鱼,再看罗阿姨炒的是蒜蓉菜心。

    这些菜连点油水都没有,  谢广才顿时觉得没胃口了。

    罗阿姨端着蒜蓉菜心出来,“老谢出来吃饭了,  广才你去厨房拿碗筷。”

    谢广才一股气从心里冒出来,“晚上就吃这些”

    “什么叫做就吃这些你能吃得上饭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罗阿姨把菜盘子放在饭桌上,  往围裙上擦干净手,很不满地说。

    谢广才坐到椅子上,开始进行挑剔,  “天天吃青菜和鱼,菜里没有一滴油,这样的东西让我怎么能下嘴”

    “我们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难不成你想要天天吃肉不成”罗阿姨大声喊冤,“现在样样东西都要钱要票,不节省一些,怎么给你娶老婆,难道就靠你学徒工那十八块钱工资”

    她觉得大儿子太不识好歹了,这么大年纪没结婚,也没有攒下钱,每个月的工资花精光,连她和老谢老两口的工资也被他拿出来花,这样下去迟早连娶老婆的钱也存不下来。

    一提到十八块钱工资,谢广才捂着胸口咬着牙说,“没错,我的工资只有十八块钱,但你也不能总拿这个来戳我的心。”

    罗阿姨大惊,扶着谢广才的手臂,“你是不是不舒服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你可千万别急,别气到自己啊。”

    谢广才靠在椅子上,头仰得高高的,双眼紧闭着,“你别说话,让我静静。”

    “好好好,我不说话就是了。”

    罗阿姨最怕的就是谢广才时不时头晕胸痛,他这个毛病从小就有了,一直根治不了,罗阿姨也带他去医院做过检查,结果钱花了,还查不出毛病,气得她大骂医院坑钱。

    罗阿姨到厨房里拿了碗筷,这时一家之主老谢才慢吞吞地从房间出来。

    老谢中等身材,体型瘦削,看到他不难想象出谢广才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吃饭吃到一半,罗阿姨说,“广才,吃完饭你洗个澡,我到时候带你去郝厂长家。”

    “去郝厂长家做什么我又不是棉纺厂的。”谢广才不想去。

    郝厂长也住在棉纺厂的筒子楼里,谢广才搬来以后见过他几次,仅此而已。

    罗阿姨神神秘秘地说,“我终于知道陈为民他们家走了谁的关系了。”

    这话一出,就连在一边默不吭声吃饭的老谢也忍不住看向她。

    “他们家找了谁”谢广才问。

    罗阿姨说,“你还猜不到吗就是郝厂长”

    “郝厂长他不像这种人啊”老谢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看着挺好,实际上什么人只有他自己知道,”罗阿姨说,“我准备了一百块钱,到时候交给郝厂长,让他高抬贵手,招广才进棉纺厂。”

    老谢眼中也燃起希望的火苗,“行,咱们去试试。”

    有个方向总比盲目乱撞好。

    谢广才说,“我不去。”

    罗阿姨心里着急,苦苦相劝,“我们去郝厂长家,把钱送到就好,不用多长时间。”

    谢广才搁下饭碗筷子,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不想低声下气地求人,要去就你们去,我肯定不去的。”

    老谢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不想去求别人,难道我们就想吗如果你争气一点,我们用得着去求

    人吗”

    谢广才扭头就走,其实他没吃饱饭想去国营饭店吃一顿,但这个月的钱已经花完了,只能回房间锁上门,听父亲在门外破口大骂。

    罗阿姨劝了很久,老谢才稍微静下心来,“今天晚上,我们谁也不去送礼,既然他不关心自己的事,我们何必上赶着讨他嫌”

    “可是我们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

    “那也得他接受你的好意,他现在觉得我们丢他的脸呢”

    老谢说到做到,吃完饭以后就出去了。

    罗阿姨洗完碗出来一看,儿子在房间里不出来,老公不见人影了。

    “你们都不回去,那我一个人去”她发狠地说。

    阳台的母鸡在咯咯咯地叫,她连忙跑过去一看,果然生了一个蛋。

    她托人打了一个木做的鸡笼子,笼子的底部是有缝隙的,这样鸡粪就可以掉下来,清洁起来也方便。

    她掏出鸡蛋,又拿了扫把和垃圾铲,把笼子底下的鸡粉扫起来,然后垃圾铲往外一倒,垃圾直接就从五楼到了一楼。

    方便快捷,还不用走到楼下丢垃圾。

    楼下响起叫骂声,“哪个烂心肠的,把鸡粪扔到我刚洗的被子上”

    罗阿姨连忙放好扫把垃圾铲,当做什么是也不知道。

    不一会儿,住在四楼的李叔叔胳膊搅着一张被子气势汹汹地上楼敲门。

    “我今天刚洗的被子,挂在外面没来得及收,你不讲公德,从楼上扔鸡粪下来,我的被子都脏了,你怎么赔我被子”

    罗阿姨两手叉腰,“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扔鸡粪下来的”

    “我住四楼,你住五楼,不是你扔下来的还会是谁”

    “说不定是鸟粪呢”

    陈家也在吃饭。

    周秋棠会做的菜不多,都是些家常菜,鱼头豆腐汤、丝瓜炒肉,葱花蛋,但胜在手艺好,大家都喜欢吃。

    听到楼上传来吵架声,陈为民皱了皱眉头,“之前说衣服别拿出阳台晒,就是这个原因了。”

    “以前谢家还没搬来,我们

    想晾衣服晾被子之前都去看楼下有没有晾东西,有的话会喊一声让收起来,邻里关系很和睦,可谢家搬过来以后,我们就很少晾东西出去了。”周秋棠叹了一口气。

    谁让谢家住在五楼,整栋楼就五楼最高了。

    突然,他们听到摔碗摔碟的声音,还有罗阿姨歇斯底里的声音,“救命啊,要杀人了”

    陈为民一惊,“该不会打起来吧我得去劝劝老李。”

    苏竟见陈嘉嘉也要跟着一起去,连忙拉住她,“万一真打起来,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你要不放心,我跟爸一起去,你和妈在家里。”

    陈为民心想这小子还挺会做人,“快走吧,别磨磨蹭蹭的。”

    苏竟和陈为民出了门,又贴心地拉上铁门的门闩。

    陈嘉嘉眼巴巴的,“你们小心点。”

    两人上了五楼,看到谢家大门敞开,楼梯上还有一张被子,而谢广才和李叔叔你一拳我一脚,罗阿姨在一旁死死地抱住李叔叔的腰,“你们别打了”

    因为被罗阿姨抱着,李叔叔没办法施展开来,谢广才趁机往他脸上打一拳。

    李叔叔挨了一拳,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别拦着我,放手”

    罗阿姨不可能放手让他打谢广才,马上抱得更紧了,“不放”

    “没看到你儿子正在打我吗”

    “我放手的话你就去打他了”

    苏竟上去想分开他们,“都别打了。”

    谢广才看到他,心里非常不舒坦,想也不想就是一拳,“你他妈别管这么多”

    这个农村来的小白脸,凭着自己长得好,一步登天到城里当工人,要没一个好老婆好岳父,估计还在刨地呢

    在谢广才看来,苏竟根本不配来县城,应该在农村里过一辈子才对。

    他工人家庭出身,居然还比不上这个乡下人,说出去笑死人了。

    谢广才没有好好说话的心思,狠狠地将拳头砸向苏竟。

    但在苏竟看来,谢广才的拳头毫无威胁,甚至还不如张四,软趴趴

    的不成样子。

    苏竟擒住谢广才的手腕,然后往外一拗。

    “啊啊啊啊”谢广才发出一连串杀猪般的叫声。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苏竟这个吃软饭的不仅长了一张好脸蛋,力气还非常大,他的骨头都要断了。

    罗阿姨大怒,连忙放开李叔叔,然后扑向苏竟,“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苏竟不会给她贴身的机会,见状连忙闪过一边。

    罗阿姨家的大门口正对着楼梯,这一扑收势不及,眼看就要从楼梯上滚下来,还在陈为民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免遭厄运。

    但她的脚咔嚓一声,扭到了。

    陈嘉嘉在门口听着五楼的尖叫声哀嚎声连成一片,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好不容易等苏竟他们下来,连忙问,“你们没受伤吧”

    陈为民说,“没有,就是谢广才他妈扭伤了脚,还想拉着苏竟赔药费呢。”

    他们当然没理,罗阿姨是自己不小心扭到的,难道苏竟要站着不动被人打吗

    陈嘉嘉松了一口气。

    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手上有些细微的伤口。

    他见她盯着伤口看,便伸出手来让她看个够,“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的,现在才感觉痛。”

    她说,“要不我帮你擦点药水”

    “不用,你亲一下就好。”

    她轻轻地往他的手心吹了一口气,“好点了吗”

    他感觉手心出滚烫滚烫的,心里像有一只猫不断地蹭着似的,“没有。”

    柔软的唇瓣小心印上去,舌尖还勾了一下他的指尖,“那这样呢”

    他深深地倒吸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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