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〇〇拾

作品:《一觉醒来怀了崽

    “可别。”

    沈栖鹤心有戚戚焉,“对围墙不好。”

    幼老爷和沈老爷这两个人,年纪加起来都有百来岁了,却隔着一堵墙天天吵,不知羞就算了,又记吃不记打,甭管两位夫人如何拎着他们的耳朵把人扯会家宅,隔日必定又气势汹汹地站在墙后对骂。

    做上门女婿

    完全没可能,屋顶都得掀翻好几回。

    沈栖鹤“刷拉”一声合上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一脸恍然大悟地说“伯母,难怪你以前见着我就笑,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要我做你干儿子,感情是在这儿等着我,放到眼皮子底下养肥了,就可以做你们家的女婿了。”

    “咱们这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

    “有仇。”幼清抬起头,气哼哼地说“你老是使坏,欺负她儿子。”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信。”沈栖鹤怜悯地望一眼幼清,强词夺理道“你要是不上当,我成日逗你做什么幼清清,你得自己多反思一下。”

    幼清慢吞吞地说“你出去,我不喜欢你在这里。”

    一说不过就把人往外赶。

    赵氏忍不住笑,她把剥了壳的荔枝喂给幼清,慢条斯理地说“整日待在家里,我看着也烦,还不如出去走几步。”

    幼清生趴到石桌上,脸都皱成了一团,“可是真的好热。”

    赵氏抬起手,戳了几下他的额头,装佯怒道“娇气。”

    幼清脆生生地说“这得怪你和爹爹。”

    “懒的你。”沈栖鹤用折扇敲了敲幼清的脑袋,给他报起菜谱来,“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新花样看得还挺稀奇。什么拨霞供、黄金鸡、蟹酿橙、樱桃煎、山海兜、汤绽梅的,你不出门就不出门,我自己去尝鲜了。”

    幼清好奇地抬起眼,“什么是拨霞供”

    沈栖鹤回答“说是用炭火小炉子涮肉片,完了再蘸酱吃。”

    幼清想了想,心动归心动,还非要嘴硬一下,“这么热,我自己才不想出去,是娘亲把我往外赶的。”

    赵氏听得好笑不已,不由打趣他说“是是是,我们家清清,从来不为五斗米折腰。”

    沈栖鹤净说反话,“毕竟有骨气。”

    幼清扑过去打他,赵氏倒不再拦着护着,任由他们打闹。

    临走前,赵氏不太放心,再三向沈栖鹤叮嘱道“你可不许再带他去花街柳巷了,上回我还没同你算帐,记着呢。还有人多的地方也别去,省得有人撞到他。记得把清清看紧一点儿,这小王八蛋一不看住就到处乱跑,对了,多让清清喝一些补汤,辛辣的食物就别让他碰了,还有”

    沈栖鹤听得目瞪口呆,他问幼清“你怎么屁事儿这么多”

    幼清理直气壮地说“我乐意。”

    沈栖鹤斜睨他一眼,懒得开腔,结果赵氏前脚把人送出宅子,这厮立即就扭过头来兴高采烈地说“走着,咱们去喝花酒。”

    狗改不了吃屎。

    万花楼里,四处张灯结彩,轻薄红纱拢着绰绰人影,冷烛生晕,桃红的光色沉沉。龟奴引着沈栖鹤与幼清步入雅座,幼清忍不住扯开座前的层叠红纱,他探出头张望一番,不解风情地抱怨道“这样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云里雾里见美人。”沈栖鹤嫌弃不已,他望一眼幼清,只见少年的眉眼干净、气质纯粹,又摆了摆手,不得劲儿地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看美人”幼清奇怪地问他“我们不是来这里吃东西的”

    沈栖鹤毫不心虚地说“当然是来吃东西的。”

    来这勾栏处用膳,也是桩稀奇事儿。

    不过幼清压根儿都不在乎沈栖鹤把自己带到哪儿去了,青楼也好、酒肆也好,只要有吃的就行。幼清挨个儿把名字好听的点了一遍,正期待不已地等待上菜,冷不丁地听见旁边有人嬉笑道“要我说,这幼贵妃与洛神,一个是飘渺虚无的神仙妃子,另一个便是国色天香的锦绣牡丹,得一,自然又想着另一个,谁不想要齐人之福”

    “何来神仙妃子一说”

    幼清抬起头,看见三个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一桌,先前那人答道“如此出尘脱俗,不是神仙妃子又是什么”

    而手里把玩着金樽的书生闻言嗤笑一声,“故作姿态罢了。”

    “你们可知庄妃”他的神色略带嘲讽,扯出一个古怪的笑,“这幼贵妃不过是看起来冰清玉洁而已,实则她为了荣宠不断,不惜把自己的侍女送到今上的龙床上,自此主仆二人,齐心侍侯陛下。”

    “陈公子此言当真”

    陈生皱了皱眉,不悦地开口“我骗你们做什么”

    另有一人见状连忙出声打圆场“张公子有所不知,陈公子的兄长在宫中当差,自然知晓许多后宫秘闻,庄妃出身低贱,这在宫里是心照不宣的,连我都略有所闻,不必为此生出无端的争执。”

    他顿了顿,又恭维道“说来今晚得以一睹洛神真容,还需仰仗陈公子。”

    “不过是多花些银两罢了,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我恋慕洛神已久,此番势在必得。”陈生啜饮一口酒水,语气缓和几分,他似笑非笑地说“至于幼贵妃,什么神仙妃子,说来说去,不过是商贾之女,出身低贱,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下作至极。”

    “不许”

    幼清气不过,打算过去跟他们吵架,沈栖鹤赶紧往他嘴里塞了颗杏仁,把人按下来。沈栖鹤压低声音说“全是胡说八道,用不着跟他们计较,掉价儿。”

    旁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沈栖鹤却是心里门儿清。那庄妃往日是幼清的侍女,而且一早便是个不老实的,只不过幼清心太大,没有发现,沈栖鹤回回想提醒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结果没过多久,庄絮照就爬上了龙床,幼清还为此自责不已。

    想到这里,沈栖鹤忍不住摸了摸幼清的头,又说“别理他,改日咱们把这什么陈公子的人堵进暗巷,套上麻袋打一顿。”

    吊起来打几顿都不行。

    幼清越想越不高兴,于是沈栖鹤一个没摁住,他就愤怒不已地冲过去问道“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说幼贵妃”

    活脱脱的一个小炮仗,还是一点就燃的那种。

    陈生几人看过来,幼清生得白净又漂亮,眉眼里又全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陈生只当这是哪家歆慕幼枝的小公子来同自己理论,并不把他当回事儿。

    “你又没有亲眼看见就乱说。”

    陈生居高临下地望着幼清,“乱说你怎知我说的不是事实”

    幼清说“根本就不是事实,全部都是你瞎编的。”

    陈生眯起眼,不悦地问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知道的就是事实了”

    幼清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的当然是”

    陈生反问道“你又凭什么说你知道的是对的”

    “因为唔。”

    沈栖鹤连忙捂住幼清的嘴巴,不让他乱说。

    他本来怕幼清吵不过吃闷亏,谁想到不止是不会吵,还全靠嚷。沈栖鹤不得已拉起偏架来,“陈公子是吧久仰大名。”

    沈栖鹤苦恼不已地说“我这个弟弟从小就让家里人宠坏了,以前撞上过长舌妇说他坏话,是以碰见有人说三道四、风言风语,就忍不住跟人理论,你可千万要见谅,别同他计较。”

    说三道四、风言风语

    陈生皱起眉,“你”

    沈栖鹤摇了摇扇子,假惺惺地说“陈公子切莫多心,我可不是在说你是长舌妇,我是在责怪那三个长舌妇。”

    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陈生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半晌只得冷哼一声,硬生生地说“我的兄长在宫中当差,他亲口如此相告。”

    幼清嘀咕道“你偷偷说人坏话,你的兄长也偷偷说人坏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怎么净说些废话。”沈栖鹤摇开折扇,慢悠悠地说陈公子和他的兄长若不是一家人,这问题才大了去了。”

    陈生沉下脸,“你们”

    “陈公子,何必与这等粗鄙之人计较,有失身分。”坐同桌的书生劝道“我们是为了洛神而来,更何况陈公子心属洛神已久,今日洛神梳拢,陈公子总算可以了却一桩夙愿,抱得美人春风一度。”

    另一人也说“这洛神美则美矣,只可惜沦落风尘,素来听闻陈公子家风严厉,不然还可以为她赎了身娶回家中。”

    思及洛神,陈生的面色缓和下来,他端起手边的金樽,冷笑一声,“说得不错,今日本公子只是为了洛神而来,至于其余的”

    丝毫不值耗费心神。

    沈栖鹤闻言但笑不语,只拎着幼清回到雅座上。幼清趴到桌上还是不太开心,过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问沈栖鹤“洛神是什么”

    “这儿的花魁。”

    幼清想了一下,又问沈栖鹤“怎么样才可以不让他们见到洛神”

    沈栖鹤随口道“正好今日洛神梳拢,往她身上砸银子就可以了。”

    “只要砸银子”幼清气鼓鼓地说“那、那我要买下来洛神,一眼都不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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