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拥她入怀(昨日作的死,皆是今日好滋...)

作品:《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宁青青开启自动寻路, 在晨光熹微时,飘飘然落进了一片紫竹林。

    竹上一斑一斑渗着浅色的圆点,像是串串泪痕。

    悲凄伤情, 十分应景。

    心魔和器灵还在她识府里打架。

    她不喜欢它们打架,那种感觉就像是脑海里面关了两只乱飞的苍蝇,嘤嘤嗡嗡,又吵闹, 又把自己撞得很不舒服。

    得想个办法劝架才行。

    宁青青眼珠转了转, 找个落叶松软的地方盘膝坐下, 托着腮, 自言自语――

    “好奇怪啊天圣宫的酿酒师, 为什么会酿出味道那么像马尿的酒来莫不是酿酒师自己饮过马尿”

    战斗激烈的双方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齐齐呆住。

    打斗戛然而止。

    心魔“噗哈哈哈哈儿砸, 老子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哇”

    器灵“”

    心魔“啧啧, 都怪为父无能,让孩儿你流落在外, 沦落到饮马尿为生,所以这么了解马尿的滋味啊咦嘻嘻,呜哈哈, 咩桀桀桀”

    器灵“放放屁老子才没碰过凡马, 那是独角妖兽的味。”

    心魔“噫嘘唏随口诈一诈,你还真就自己交代饮过兽尿啦啧,真是知子莫若父”

    器灵“别和你爹说话”

    这一回合,器灵完败。

    宁青青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东看看, 西望望。

    她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她只是一个伤心失落,神不守舍的殇情女子,平平无奇,深藏功与名。

    这一架,心魔和器灵倒是打出了一个结论――似乎谁也没有撒谎,因为若是对方当真偷吃了魂力的话,不可能还是和原来一样弱唧唧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在这次妄境中,宁青青遭受的打击还不够大,没能真正伤到魂魄。

    发现“真相”之后,两个事后诸葛开始了毫无节操的马后炮对轰。

    心魔“呵,是你信誓旦旦说女人最看重第一次,所以第一次离家出走肯定痛彻心扉,现在好了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了”

    器灵“哈,现在怪我老子有没有告诉你,这一次吵架他们和好得太快,恐怕虐不进骨子里”

    心魔“嗤,马后炮。行了,下次别再犯蠢,你爹我心胸宽广,原谅你一回。”

    器灵“如果有一天这世上没了蠢货,一定是你老子我大义灭亲”

    两个相爱相杀的家伙花费了足足三个时辰,终于在磕磕绊绊的吵闹声中敲定了下一步计划。

    随后它们双双休战,养精蓄锐去了。

    宁青青无聊地发起了呆,让这个身体自己动。

    她其实有点想不明白――心魔和器灵说这些是她的记忆,可是她并没有这样的记忆。

    这个身体的所有感受她都感同身受,她并不讨厌这个傻乎乎伤心的女子,因为全身心地喜欢一个人、对他好,这件事本身并无任何过错。

    错的,是那些随便对别人施加伤害的人。

    善良友好的高等生物默默关注着这具自己会动的身躯。

    只见这具身体抬起手来,轻轻抚着一株泪斑紫竹,柔声对竹子们说话。

    ――“你们也是因为伤心,才弄得满身都是泪水对吗我本来心中很难过,但是看到你们之后,忽然觉得自己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和他在一起整整一百年了,他很忙,也不喜欢我多管他的事,我早就觉得我和他并不在一个世界,但我舍不得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他那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和他在一起,我改变了许多许多,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说个秘密,你们别笑话我啊我,我见到他穿过的衣袍,用过的茶盏,他的法宝,他写的字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心脏都像是装满了热水一样,暖得冒泡泡,就是这么喜欢他啊”

    ――“别人都以为我贪图他的权势财富,其实不是,我就图他这个人。我从来没有问他要过什么东西,我就是喜欢他,想要好好陪他一辈子。不过算了,负心之人一文不值。没什么大不了,从此刻开始,我要一点一点把他从心里面扔出去,等我伤好了,我便不陪你们了,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你们不要太羡慕我哦”

    声音软软的,疼痛悲伤的心田上,好像正钻出一株坚强的小幼苗。

    竹海随风发出沙沙声,沁来阵阵清香。

    宁青青忍不住接过身躯的控制权,开口对“她”说“你很好,很坚强,我喜欢你,我会陪着你度过难关,我们一定可以的”

    虽然明知道“她”听不到,但宁青青仍是投入了全部真情实感。

    心弦一震,眼睛里缓缓洇出泪水。

    宁青青敏锐地发现,这两滴泪水有些不一样,它们不再浮于表面,而像是从心底淌出来的热泪。

    像是她的泪,又像是“她”的泪。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胸口涌动着激烈的感情,虽然在流泪,但并不伤心。

    就像孢子迎着狂风,坚定前行。

    哪怕身体被吹得扁扁的,但它仍然一往无前,它勇敢、坚定、无畏,它不会指望着谁,也不必依赖着谁,它肆意飞翔,竭尽全力冲锋,生死无憾

    其实,世间每一个生命,都是这样的啊

    心中的小小幼苗在抽枝发芽,孢子寻到了它的沃土,它勇敢地扎根,努力地活

    宁青青站在原地,感动得泪流满面。

    心魔“嘶怎么回事器灵你偷袭老子”

    器灵“你还恶魔先告状了明明是你偷吸我的力量王八蛋不孝子,你想弑父”

    心魔“我若是王八,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器灵“蠢崽,你是王八,那你祖宗十八代当然也都是王八”

    心魔a器灵“”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宁青青成功被它们打断了思绪,不过,她已经发现了两个了不得的秘密

    一个是,只要自己为不屈的生命而感动,那么器灵和心魔就会变得虚弱。

    另一个是,神器须弥芥子,居然知道独角凶兽的尿是什么味道真是细思极恐。

    一通大吵之后,鳖氏两父子继续养精蓄锐准备下一个妄境去了。

    它们已经放弃了这个妄境,因为几日之后,谢无妄便会找到宁青青,二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在竹林甜蜜相拥亲吻,然后回到床榻上这样那样。

    这段剧情,它们不想看。

    宁青青“”

    二位请务必抓紧时间,她一点儿都不想和饮了料酒的谢无妄亲密接触。

    她打不过他啊

    唯我独尊的人往往偏执。

    旧日重回,谢无妄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对小木人,因为在将来的日子里,她再没有做过任何木刻。他失去的,是她一笔一划,精心把木头雕琢成两个人模样的那份心思。

    看着宁青青御剑而去,除了忧心她的性命,令他无比躁郁之外,最为意难平的便是那对小木人。

    几乎成了纠结的执念。

    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错失了那份心意。

    他的躯壳漠然地令人跟着她,然后回到正屋,随手执起了窗榻下的蘑菇。

    蘑菇

    眼前的木地板分明一尘不染,他却仿佛看到了满地碎土、死去的蘑菇、以及那些痛苦挣扎的痕迹。她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时候,他在哪里

    道君谢无妄,生平头一次不愿回顾过往。

    神魂渐渐沉静蛰伏。

    此刻,这已不单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倘若她被器灵夺舍,那么身处她识府的自己,也将要迎接一场酷烈的恶战。

    无妨。她若真没了,他会让这个器灵,以及一切与它有关的东西为她殉葬。

    接下来连续几日,谢无妄坐在灯火辉煌的乾元殿上,一杯接一杯地痛饮美酒。

    修仙之人不知疲倦,连歇都不必歇。

    云水淼卖力极了,谢无妄没喊停,她便在殿中舞得妖娆多姿,端叫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到得最后,一见这道身影,那股令人神清气爽的“美酒”滋味便自发涌进脑海,形成了牢不可破的通感。

    谢无妄“”

    这般饮“美酒”,观“佳人”的滋味,实在是,蚀魂销骨

    捱到第四日,向来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谢无妄也不禁心绪烦乱――怎么还不让浮屠子动身

    似乎差了个契机,但他却并不记得是什么了。

    这几日里,这具躯壳一直在考量算计落霞仙岛的事情。东南西北四大海域宁静了太久,过惯了安逸日子,人心便会不自觉地浮动。他早已收到消息,四大海域隐有联合向天圣宫施压之意,想要削减朝贡,拿到更多控海权。

    难得这个时候东海侯起心动念,送来个绝品炉鼎,谢无妄自然是顺水推舟、慷他人之慨,将南海一大块肥肉抛进东海侯的口中,引东、南二海内斗。这一斗,四海的水便浑了。

    很显然,东海侯送的礼是什么东西,这根本不重要。别说是水属性纯阴炉鼎,哪怕送来个纯阳大丹炉,谢无妄同样也会笑纳。

    宁青青不懂这些,他也无意向她解释。

    她走便走了,闹这么一出戏,也恰好安了东海侯的心,放放心心去和南海侯斗。

    反正她爱他,离不了他。只要他愿意,轻易便能哄她回来。

    曾经,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心中实在有些烦闷,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饮了六日酒。

    当初饮的酒,都是此刻刺鼻的泪。

    终于,到了第四日傍晚时分,云水淼按捺不住了。

    只见她纤腰一拧,迈着猫般的步子,轻盈大胆地迈上了殿阶。

    谢无妄瞥着她,似笑非笑。

    “道君”她嗲着嗓,声音嫩得掐出水来,“人家舞得好生辛苦,腰都快要断掉了,能向您讨杯酒吃么”

    她的目光带着粘糊糊的钩子,落到他手中的杯盏上。

    意图明显。

    她想要坐在他的腿上,想要饮他的唇碰触过的杯盏,一旦迈过这条暧昧的线,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四日。

    东海侯,已经对落霞岛出手了。

    谢无妄缓缓执起手中的杯,在云水淼娇笑着伸手来接之时,他指尖一动,将杯盏掷下了殿阶。

    “真辛苦。”他轻笑一声,“本君最是怜香惜玉,既累着了,便下山好生歇息,无需再来。”

    云水淼愕然睁大了眼睛“道、道君”

    她不甘地向他倚过去,却被殿中禁侍薅住胳膊,像拎鸡崽一样拎出了乾元殿。

    谢无妄目光不动,换了只杯盏,又饮下许多酒,这才不疾不急地望向右前使。

    “浮屠子。”他淡声道,“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她若问起殿上的事,直说即可,不要添油加醋自作主张。”

    “嗳”浮屠子笑成了一只元宝。

    宁青青栖身的那片紫竹叶距离圣山并不远。

    傍晚时,浮屠子便带回了消息。

    听到她平安欢喜,谢无妄身心舒畅,又多饮了许多酒。

    接下来两日,大约是麻木了习惯了,他竟有些品不出酒液的滋味,只觉得时间过得比任何一日都要慢。

    竹林相见的那一幕他始终未忘。

    她憔悴了一些,见到他时,既委屈,又欣喜,他向她伸出手,她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挣扎了一会儿,终是难以抗拒情爱诱惑,被他拥入怀中。

    她很香,是一种暖融融的温暖气味,让人舒适到了骨子里。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拥抱过那一腔柔情蜜意了。

    瞳仁上再度迸出细细血丝,呼吸微沉,他拂袖起身,驱散酒意,直直掠向那片紫竹林。

    他想她,非常想。

    今夜借着交错浓情,他会尝试将自己的魂力渡给她,拉她脱离苦海,赠她无边欢喜。

    阿青,我来了。

    月下,紫竹林。

    谢无妄一身白衣,踏着月色出现在记忆中的地点。

    竹影映在他的身后,挺拔俊朗的男人,好看得独一无二。

    他的黑眸边缘,大约有五分之一的地方覆着了赤红的血丝,像是某种脆弱又锐利的琉璃丝线,要将他的瞳仁剜出来一般。

    他知道,他即将拥她入怀。

    他的神色温柔自负,他将向她伸出手,用低沉醉人的嗓音哄她回家。

    他的黑眸泛起了懒洋洋的笑意,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好看极了。

    然而

    宁青青并不在。直到东天发白,她的身影仍未出现。

    他站在原地,看日升日落。

    他,从未这样等待过一个人。

    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是记忆中不存在的空白片段,他无法去寻她,只能站在原地等。

    她在哪里

    她怎么了

    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死了吗

    瞳仁边缘,迸出一道又一道血线。

    原来等待的滋味,还有个别称,叫做煎熬。

    她从前,等了他多少岁月

    这几日里,宁青青认真地听了这具身躯的每一句絮语,“她”和高等生物蘑菇一样,很喜欢和身边的一切生物、非生物说话。

    她陪伴着“她”,偶尔对“她”说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一点一点好起来。

    这个世间的能量总是守恒的,她好了,心魔和器灵就不好了。

    心魔“器灵你这个傻儿子舍不得多花力量赶紧换个妄境,害得老子也越来越虚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器灵“老子就你一个儿子啊,老子倒是巴不得剁了你去喂狗”

    心魔“万幸宁青青比你还蠢这么小一块地方,她都能跟谢无妄错过两回。遇到猪敌人,真是躺着都能赢。儿子你虽然一无是处,但运气是真的不赖”

    宁青青“”

    真是不识好歹,她拖延时间不跟谢无妄见面,为的是谁是谁

    低等生物居然敢质疑她的智力水平了。

    她果断掉头,向着谢无妄发呆的方向走去。

    心魔a器灵“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快快快,有多少力使多少力啊――冲给我――换”

    宁青青从竹林中踏出的霎那,谢无妄就像一座活过来的玉雕。

    黑眸瞬间迸出的神光炽烈如火,映着半壁血丝,像是从心底燃出来的焰。

    他的眸中映出她纤细的身姿,血丝崩断,一粒细小的赤色珠泪染红了他的眼眸。

    他刚一动,天崩地裂,她的身影如镜花水月般,消逝在眼前。

    阿青

    乍然明亮的光线刺入瞳仁。

    看清眼前的一切,谢无妄的心微微下沉。

    面前,站着寄怀舟。

    器灵变更了妄境,这是上古凶兽暴动的第二日,有人利用寄怀舟这个剑疯子,来探自己的底。

    神魂低低喟叹。

    他知道,这一回,她伤得更狠。

    她身上有伤,在她绝望地替他披上法衣的时候,她的指尖颤得像是在击鼓一般。

    白衣剑仙的声音清越如剑鸣“云水淼是我昆仑的人,寄某今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走她,还望道君成全。”

    谢无妄只想冷笑。

    这么拙劣而蹩脚的借口,也就寄怀舟这种脑子一根筋的人会用,他还真敢用

    等等等

    云水淼。

    谢无妄神魂一僵。

    一只无骨蛇般的手趁机缠上了他的袖口。

    云水淼那个极特殊的、像是捏着鼻子和喉管发出的矫揉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走,道君,我不走。他会杀了我,你要保护我”

    谢无妄“”

    嘶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个酒的阴影。

    触到云水淼的气息,瞥见她的身影,强大的通感立刻直袭脑海,他仿佛回到了灯火辉煌的乾元殿,一杯接一杯地饮下风味独特的“美酒”。

    此间滋味,实在难以述说。

    想到自己即将为了这个马尿味的女人伤透宁青青的心,谢无妄不禁怒极而笑,神魂癫狂。

    这算什么事

    宁青青坐在殿顶上,感受着胸腔传出的痛楚。

    从心魔和器灵得意洋洋的吹嘘中,她知道距离竹林一夜,已过去了两百年。

    这两百年里,这具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多思,胸口除了疼痛之外,还添了从前没有的无力绝望。

    宁青青垂下了眼角。

    她是非常聪明的高等生物,她并不觉得这个身体像心魔和器灵所说的那样愚蠢。

    “她”只是全身心地爱着一个人,给他全部痴心和爱意,问心无愧地爱着他。

    付出纯真的善良和爱意,却收获了伤害。这不是她的错。如果整个世界都在用恶意回报那些善良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一定病了,并且病入膏肓。

    宁青青恹恹地换了个姿势,蹲在屋脊。

    她喜欢这个身体,舍不得让它送上去受欺负。

    还不如躺在殿顶看戏。

    等等

    一声清越剑鸣传来,寄怀舟长剑微挑,铿锵有声。

    啊雪星

    宁青青转了转眼珠。虽然这是妄境,但雪星是她看中的剑,她不会让它受欺负的,至少,不能让别的剑欺负到它的头上

    她计上心头,唇角勾起坏笑。

    此刻,谢无妄正被身侧那块马尿味的牛皮糖粘得魂魄冒烟,瞳仁之上血丝一道接一道迸裂。

    这一日的场景他记忆犹新,宁青青面色异常惨白,连唇色也是浅淡的,一双眼睛分明没有含泪,却能看出波光颤动。这是伤心入了眼眸。

    她的声线是颤抖的,字字泣血,离开时的背影却异常决绝,柔弱的脊背立得笔直,肩膀一晃也不晃。

    这一日之后,她就再没有欢喜过。她变得平静、哀伤、憔悴,直到他把一个女人带回玉梨苑那日,她才回光返照了一瞬,然后,她的眸中永远失去了光。

    谢无妄的神魂轻轻地笑着,心脏不断往下沉。

    余光瞥见她的身影从殿顶掠下来,他笑了笑,琉璃血丝不断迸裂,占满半个眼眸。

    他会带她回去,从此悉心呵护。

    他有好多话,要细细与她说。

    阿青,等我。

    他盯着她。

    在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云水淼什么事。

    到了今日他才发现,原来云水淼存在感十足。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断搔首弄姿,装作不小心地对着他呵气,令他一次又一次回忆起了那个恐怖的酒味。

    而宁青青

    她的举动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声声控诉,像是柔软的针,一下一下,细细密密地扎进谢无妄的心。

    在真真切切地失去过她之后,他已不再有半点不耐烦,而是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中。

    他着实是,伤透了她的心。

    悬在她眸中的泪,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锋刃。

    那两汪清泉,摇摇欲坠。

    不过,一切与记忆中仍是有些区别――到了该为他披上战袍、递上宝剑的时候,她却径自转身去到寄怀舟面前,将属于谢无妄的法衣披到了寄怀舟的身上,再用手中的龙曜换走了寄怀舟手上的雪星剑。

    这是她的记忆催生的妄境,寄怀舟像块木头一样,老老实实任她倒饬。

    谢无妄“”

    比斗如约进行。

    一招一式,皆与记忆中一般无二。他手中无剑,却照旧施着剑招,怪诞别扭自不必说。

    寄怀舟修为已至合道大圆满。

    谢无妄虽不至于落败,但却无法再像记忆中那样轻描淡写地接下剑招,并且随手挥开牛皮糖般不断粘上来的云水淼。

    只见她一次又一次尖声惊叫着,拧着她的水蛇腰,不断往他面前凑过来、凑过来

    每一次,都成功在他魂魄中掀起血雨腥风,叫他一番又一番地不断回忆起,在那整整四日里,被饮不尽的“美酒”支配的恐惧。

    “啊――道君”

    “道君救命”

    “妾身好害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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