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76 章

作品:《重返1985

    林和平的脸色涨红, 眼中怒火迸出,恨不得烧死周建业。

    周建业轻咳一声,压下笑意, 把她抱起来。

    啪一声, 周建业手上多出一道红印。

    周建业的手穿过她腋下, 把人拉起来, “上次因为路滑, 这次因为什么”

    林和平推开他走。

    “膝盖不疼”周建业悠悠地说出来,林和平不由自主地停下。

    周建业过去揽住她的腰身,看看石子路,因走的人太多, 早已把石子踩入泥土里, 变成一马平川的泥土路。

    周建业道“脚不稳”

    林和平扭头瞪他一眼, 就要挣开他。

    男女力量悬殊过大,何况周建业又是军人, 他不乐意,三个林和平也拿她没办法。

    俩人相识多年, 林和平没能掰开手指, 便知必须说实话, “脚踝突然一软, 又被你那句话分心”

    “没我那句话, 你照样摔倒。”周建业道, “缺乏锻炼,别想往我身上推。”

    林和平怒目而视。

    “又想说我不是男人不知道让着你。”周建业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

    出其不意, 林和平被亲愣住。

    眼中的怒火也变成懵逼。

    周建业道“从今天起跟我锻炼,直到有咱儿子。”说着手抚上她的小腹。

    林和平瞬间清醒,“做梦”

    周建业前世所认识的林和平, 是冷静的,是高贵的,是怒火中烧也能装作风轻云淡的。看到她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周建业莫名高兴。

    兴许他就是这么坏,兴许他希望林和平在他面前是独一无二的。

    究竟因为什么,周建业没细想,也懒得思考,反正只要他不犯原则性错误,他老婆这辈子都是他老婆。

    周建业提醒她,“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

    “有了”林和平眼中充满疑惑,有什么了。正想问出口,想起已被周建业丢入垃圾桶的东西,名曰一年之内用不到,一年之后就过期了,“有了我就打掉。”

    周建业道“你舍得”

    林和平前世能把生意做很大,必然做过一些损人利己的勾当,但他相信林和平绝对没碰过人命,因羡慕嫉妒她的除了无数男男女女,还有想跟她离婚,又找不到正当理由的段其智。

    周建业就说“那是一条人命,还是你儿子。”

    林和平的脸色变了变,咬咬牙,周建业惊觉不好,脚趾头传来钻心的痛。

    周建业下意识松手。

    林和平趁机推开又想跑,膝盖处传来隐隐疼痛,埋怨她不稳重,害得它们受伤。

    周建业甩甩脚,缓解疼痛,就大步追上去。

    身高腿长,两分钟,周建业的手攀上她肩头。

    “离我远点”林和平冷冷地说。

    周建业手上用力,把人勾进怀里,“我也想,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待林和平反驳,“你还是我孩子妈。不为你,为了孩子,我也得扶着你。”

    林和平瞥一眼肩上的手,“这是扶”

    “不是扶抱也行。”周建业说着就要身体力行。

    林和平又被吓得脸色大变,虚张声势,“你敢”

    有家食品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在的人又很淳朴,即便被人看到他抱着林和平也不会多心。周建业真不懂她有什么可怕的。

    大概唯有脸皮薄可解释。

    周建业担心把人惹毛了,晚上被赶去给周琳琅那个小丫头准备的客房,还得说,“真不禁逗。”

    有一种人总能把谎话说的跟真话一样,真话说的跟屁话一样。

    周建业就是这种人。

    即使他承认开玩笑,故意吓唬她。林和平也不敢信,“我也没让你逗。”

    周建业张了张口,对上林和平“想说什么都给我憋着”的模样,道,“快十二点了。中午吃什么”

    昨天年三十中午准备太多菜,五人很努力吃也不过吃一半。

    晚上和今早都吃的是饺子,以至于昨天剩的菜还在橱柜里放着。

    林和平道“剩菜。”

    “剩菜好吃。”周建业说的是真心话。

    倘若剩的是白菜萝卜,再热一顿必然很难吃。

    剩的排骨炖藕。再热一次很入味儿。

    林和平也想到这点,不禁瞥一眼周建业,就他会吃。

    周建业脸皮厚,身边的人又是林和平,也不怕丢脸,冲她笑笑就问,“市里有没有买侉子的”

    “有买摩托车的。”两个腿的,不是三个腿的,林和平道,“可以让他们帮忙捎一辆。”

    出了有家食品厂大门,越过小桥,踏上空旷的马路,四面的风同时扑上来,林和平恨不得把脑袋缩到棉衣里。

    周建业把她的纯白色围巾往上提,包裹住耳朵,“怎么不织个帽子。”

    早几年林和平跟周建业确定关系没多久,不但把她答应的白毛衣送上,还用剩的线织两条围巾,正是此时他们各自身上围的。

    后来林宁宁在电视里看到许文强,也嚷嚷着要白围巾。

    林和平忙,也没那个耐心,就把林安宁教会,让林安宁给他织一套。

    手套、围巾加帽子。

    林和平道“安宁开学晚,回去让安宁给我织一顶。”

    现在的孩子乖,非常非常敬重老师,哪怕是最该顽皮的小学生,也很听话。

    林安宁工作轻松,周建业听闻这话,道“织两个,换着戴。你现在可不能生病。”

    林和平要不是知道周建业前世被他儿子送进监狱,对“他儿子”这种生物谈不上深恶痛绝,没多大期待,真会以为他更在乎孩子。

    “要是没有呢”林和平问。

    周建业道“那就是我努力不够,我检讨。”

    林和平顿时后悔多嘴,又想让他离自己远点,看到有个人在她家门口徘徊。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大提包,身上还背着一个,林和平不由得转向周建业。

    周建业道“我家人都在首都。”

    “我家人都在这边。”林和平道。

    周建业眉头微皱,“路过讨口水喝”

    “你当电视剧呢。”林和平白了他一眼,疾走几步。

    周建业追上去把人拽到身后。

    林和平不明所以。

    周建业开口道,“请问你找谁”

    朝院里打量的人陡然惊醒,转向周建业,眼中尽是疑惑。

    周建业见其皮肤黝黑,腰板笔直,身上还挎着一个只有部队里才有的书包,“刚退伍”

    那人脸上的疑惑变为吃惊。

    绿色军大衣很暖和,跟小被子似的,以至于乡间有点钱的人家都会弄个军大衣。

    周建业此时脚踩雪地鞋,身穿军大衣,围着白围巾,只露出一双浓眉大眼,乍一看就是一个气质极好的男人,再一看对方依然没能看出周建业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的表情告诉林和平,周建业猜对了。

    林和平转向周建业,“你战友”

    “他是铁道兵。”周建业道。

    男人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震惊。

    周建业指一下他手里提的包裹,“瓷缸上的字告诉我的。”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白瓷缸上字,心中疑惑顿消。

    周建业道“你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这里是你家”男人惊讶。

    周建业微微颔首,“是不是走累了想进去歇一会儿”

    男人道“不是的。”

    他本以为年三十晚上能到家,谁知火车晚点,半道上又停好几次,上午九点多才下火车。

    今儿又是大年初一,火车上的列车员没心思推销吃的用的,火车站空荡荡的,县里的店铺大门紧闭,以至于他饿的前胸贴后背,靠在部队里锻炼出的毅力撑到此处,总感觉自己走错了。

    男人好不容易碰到一家大门敞开的,想找人问问路,碍于今天是新年头一天,担心主人家忌讳,就没好意思进去。

    男人的目的并不是叫苦,又想着早点回家,就问“我想问问这条路是不是通往清河村的”

    “是的”周建业想也没想说出来,转向林和平。

    林和平问“你是清河村的人”

    男人一听自己没走错,黝黑脸上露出笑意,“是的。谢谢你”随即就想着,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又停下来,“新年快乐”

    “你不会是林向前吧”三十年后的孩子不乐意当兵,现在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都争着当兵。

    偏偏名额不多,林向前当年能进去,老村长废了好大劲。此后也不好意思再抢征兵名额,以至于清河村近十年就出一个林向前。

    林向前惊讶,“你认识我”

    周建业搂着林和平的肩膀,“她也是你们清河村的,林和平。”

    “林和平”林向前想了想,“有点耳熟,你娘家不在村东头吧”

    林和平道“村中间。我们姐弟是个的名字是和平安宁。”

    “哦,我想起了,就是嫁给知青的那个。”

    周建业眉头紧皱。

    林向前看到他的眼睛,困惑不解,“你不是在首都吗你丈夫咋变了我记得以前眉眼细长,说话动作,跟跟”

    “跟什么一样”周建业道,“尽管说,我们不生气。”

    林向前下意识看林和平。

    林和平给周建业一肘子,但林向前只顾盯着周建业眉眼打量,没注意到这点。

    见林和平不吭声,林向前也以为让他说实话,“跟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似的。”说完,就看林和平的神色,“我当时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嫁给他。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嫌贫爱富,他也没好到让你背井离乡的地步啊。”

    “咳”

    林和平转向周建业,看到他满眼笑意,没好气道“高兴了”

    林向前又糊涂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周建业捏捏林和平的肩头,对林向前道,“从县里走过来的吧。这边离村里不到五里路,进去歇会儿再回去。”

    “不,不了。”十年没见爹娘,爹娘在信里还只报喜不报忧,说什么家里给他盖了新房。收到退伍通知,林向前一刻没敢耽搁,就怕爹娘做什么傻事,“外面冷,你们进去,进去吧。”从两人点一下头就走。

    周建业刚刚也不过是客气,见他回家心切,也没再出言挽留。待人走远,就问,“门卫的儿子”

    “对”林和平道,“前些天还跟我说他儿子可能还得在部队待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建业看着远去的背影,道“铁道兵那边早几年裁掉将近一半,他能待这么多年已经很幸运了。”

    “说明他修铁路的技术好林和平问。

    周建业被问住,“修铁路”

    “铁道兵难得不是修铁路”

    周建业笑了,“当然不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建造营房,都是铁道兵的事儿。可以说只要跟建造有关的,都是铁道兵的活儿。”

    林和平明白过来,“那他是不是很会建房”

    周建业下意识点头,听出他潜意思,“你不会想让他去你们村建筑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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