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4、第 54 章

作品:《你傻没事我瞎

    谢知被放到床上,陷在软软的床褥间, 略拨了拨脑子里的轴, 缓缓转动到那天。

    半晌, 他抬眸与裴衔意略带委屈的眼神相遇“那天我喝醉了。”

    醒来之后对这件事全无印象。

    “我知道,”裴衔意还是郁闷, “你说完就晕乎乎地醉倒了, 否则我简直要跳楼了。”

    谢知眸中笑意闪烁,刚要说点什么,裴衔意头顶一道惊雷,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看了我的日记”

    “看了。”

    “看了多少”

    谢知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全部。”

    裴衔意“”

    裴先生崩溃了,不行了,一头栽倒在床, 捂着脸不想再见人了。

    谢知按住他“生气了”

    裴衔意顺势把他往怀里一捞,翻了个身, 又将人按到身下, 耳垂发着烫,容色无奈“完了, 这下形象是真的彻底毁了。”

    “没有,”谢知安慰他, “特别可爱, 我很喜欢。”

    说着,乖乖将唇凑上去,安慰心态崩了的裴先生。

    裴衔意趁势捏着他的下颔, 反客为主。

    他的动作强势却温柔,谢知的醉意又笼上来,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得像泡在一汪温泉中。

    快擦枪走火时,裴衔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抽身离开,去冲了个凉水澡冷静。

    谢知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满头雾水。

    昏沉地不知过了多久,裴衔意穿着浴袍出来,拿着块打湿的热帕子,仔细给他擦拭身体。

    谢知略略醒神,张开手臂配合他的动作,拧着眉问“衔意,你对我没有吗”

    都是成年人了,在一起这么久,裴衔意却从未越雷池一步。

    之前是因为双方要么身体状况不好,要么精神状态不好,今晚不是正好可以吗

    裴衔意掀起眼帘,仔细看了看他显出几分醉红的脸“场合和时机都不好。”

    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给谢知套上睡衣,手下动作极稳,望过来的眼眸却似含着火光,能将人灼伤,谢知甚至有种要被他拆吞入腹的错觉。

    然而裴衔意只是克制地在他额间吻了吻“知知,我有点”

    不知所措。

    惦念在心尖多年,如今得到了,反而更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太宝贝、太金贵,像捧着一捧易消融的雪,不知如何是好。

    况且谢知现在醉着,明天一早他又得离开,裴先生的小小浪漫情怀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谢知隐隐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因为醉酒,脑子里浑浑噩噩发着热,眼皮止不住耷拉。今天出了一天外景,他太困太倦了,只能勉强聚起一丝精神“别瞎想。”

    裴衔意笑起来,以指背扫过他额间碎发,盖住他的眼睛“睡吧。”

    谢知在裴衔意的臂弯里安心睡了一晚,醒来时裴衔意已经离开了。

    昨晚的回忆缓缓涌入脑海,他睁开朦胧的眼,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半晌,骂了声“傻子。”

    可惜剧组这边要继续加班,争取在春节前完成大半拍摄。

    谢知也不擅长表达,只好暂且将这事按下。

    圣诞过后不久是元旦,宗溟杀青后黎葭也走了。

    裴衔意忙着开会看合同应酬,没法再表演大变活人。元旦那天也忙得脚不沾地,坐下来时已是深夜,料想到繁忙的一天,他早上睁眼就发了短信给谢知。

    办公室外灯火通明,远处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广场里成群的人在等待新年。

    他揉了揉额角,缓过神来,一点也不绅士,懒懒靠坐在办公桌上,摸出手机,想给谢知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刚解了锁,就蹦出个来电。

    他低眉看了看,心情倏地愉悦起来。

    谢知刚从片场走出来,呼吸间冒着白色的雾气,弯腰钻进车里,问“工作结束了”

    裴衔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经过电波传送钻入耳膜,和本来的声音有些微不同“嗯,才收工”

    “赶进度。”谢知顿了顿,看了眼时间腕上的手表是裴衔意送的圣诞礼物,“新年快乐,裴先生。”

    裴衔意轻笑了声“新年快乐,宝贝。新年的第一秒能听到你的声音,感觉真好。”

    他的笑总是很能感染人,谢知的嘴角弯了弯。

    两人平淡地说着话,主要是裴衔意说,谢知应,到酒店时才挂掉。

    小d感叹“谢哥真的变温柔了。”

    谢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做了什么,随即指尖一伸,在他额角轻轻弹了下,转身上电梯。

    小d疑惑地挠挠头,走了两步,手机里跳出提示,谢知给他发了个巨大的新年红包。

    小孩儿嗷地一嗓子就叫开了“谢哥您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元旦结束后也不轻松,迟来的游园惊梦要上了。

    开机后,只要有空,谢知和其他人都一直在排练。临到这一天,众人想起被于涵那张棺材脸支配的恐惧,无端紧张。

    化完妆,谢知换上戏服走出休息室,见游导神色诡异,扬扬眉“怎么了”

    游文骥立刻又是副笑呵呵的和气模样“小谢啊,你们排练过那么多次了,有信心一条过吗”

    谢知没有犹豫,点头“有。”

    游文骥喜欢有资本自信的人,脸上笑意更浓“准备准备开始吧。”

    剧组租了戏台子,清场后方便现场收声。谢知和搭档登上台子,静立准备。

    现请的音乐班子起了乐,台上的戏中戏开场。

    这一出戏演得格外的好。

    如同谢知所言,一条就过。

    游文骥喊“卡”的瞬间,四下传来围观的工作人员的鼓掌声。接下来该准备下一场戏,谢知的眼角余光掠过道人影,愣了愣,转头一看是于涵

    他依旧穿着那身唐装,盘扣紧系,只是外面搭了件棉衣,容色肃敛,坐在角落里,无声看着台子,见谢知望来,微微颔首。

    谢知跳下台子,大步走过去。隔得近了,几月不见,于老师竟然瘦了许多,颧骨突出,脸色枯槁,整个人仿佛笼罩在沉沉暮色里,显出老态,连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花白了一片。

    “不错,”于涵嘴角牵出点不明显的笑意,“很有灵气。”

    谢知注视着他,有些担忧“老师,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于涵摇摇头,语气倒如常“我也不年轻了,天冷,一点老毛病,过了年就好。”

    游文骥倒带看了几遍,踱步走过来,咂舌“你看看你这一脸灰头丧气的,既然知道自己不年轻了,就服服老,去医院检查检查。”

    于涵冷冷看他一眼,两个跨入新年就半百的人互不服输地斗起嘴来。

    陆彦博跟过来,抱着手冷眼旁观“两个小学鸡。”

    “”小d呛了一下,“陆、陆老师,您还会用这词”

    “学习,”陆彦博目不斜视,“不跟上时代的人,终将被时代淘汰。”

    小d“”

    那您也不用跟这种时代啊

    于涵只坐了一下午,神色威严地旁观剧组拍了一下午的唱戏剧情,末了自己悄声离开,谁也没告诉。

    谢知卸完妆时,人已经没影儿了。

    只能等放假后再去拜访了。

    紧密的拍摄计划一直持续到一月底,春节前几天。

    裴衔意在公司年会上致了辞,转身就扯松领带,开车前往b市,抵达片场时,正巧赶上谢知春节前的最后一场戏。

    游导镜头下的谢知穿着青灰色长衫,与叶南期饰演的傅景容站在覆满雪的花园里,相视一笑。

    是谢知往日很少露出的温和笑容。

    裴衔意的心头一撞,沉默地望着沉浸在戏中的两人,忽然难以抑制地羡嫉起镜头下和谢知搭档过的所有人。

    他们可以得到谢知轻易不展露的笑容,听到他用温柔的嗓音说出情话。

    裴衔意捏捏额角,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也越来越贪心了。

    从前远远看着谢知时,对这些毫不介意,如今人都是自己的了,反而斤斤计较。

    结束时剧组员工们发出阵欢呼,准备年后再见。谢知和叶南期、游导陆编一一道别,走到裴衔意身前“不是说好我自己回去吗,怎么来了”

    裴衔意回神,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来接你回家。”

    到家时已经很晚,谢知连续好几天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眼睛都睁不开了,半睁着眼洗漱完结,抱着专属抱枕裴先生,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浑身轻松,疲惫消得七七八八,身边有人躺过的痕迹。谢知起身冲了个澡,凭着直觉走上三楼。

    裴衔意正在关三楼搁着许多画的那间屋,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笑“醒了饿不饿”

    谢知摇摇头,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的钢琴房,思索片刻,抬步走过去。

    裴衔意跟过来“没关系吗”

    谢知“总要过这一关。”

    去过百花公寓,想起那些事后,谢知对钢琴的恐惧消退不少。

    大抵是以前不敢回想,将恐惧的源头归结到了钢琴之上。

    他犹疑着坐到钢琴凳上,深吸了口气,指尖犹有颤抖,断断续续弹了半首river fosyou。

    比起之前,进步很大。

    他回头朝神色复杂的裴衔意微微一笑“看来得多复复健。”

    裴衔意弯下腰,擦去他额上的冷汗“我陪你。”

    吃过午饭,裴衔意陪着谢知在钢琴房里又练了一下午。

    直到天色近晚,他强硬地将谢知带出钢琴房,揉揉他的十指关节“慢慢来,今天就到这里,先吃晚饭。”

    谢知乖乖点头。

    结果晚饭吃到一半,一个电话打进来,有点急事需要裴衔意现在回公司处理。

    裴衔意无奈“我出去会儿,你先睡觉,不用等我。”

    谢知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嗯嗯点头。

    突发事件,裴衔意匆匆回到公司,召集会议,散会时夜色已浓。

    他没再劳烦司机,自己开车回家,路过街角时,竟然还有卖糖炒栗子的。

    裴衔意下意识驱车过去,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谢知大概已经睡下,栗子放到明早就不好吃了。

    这样想着,他还是买了一小包香甜软糯的糖炒栗子,剥了两颗尝尝。甜口,他不太喜欢,但是谢知喜欢。

    心底滋出股甜,慢悠悠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

    裴衔意兜着袋糖炒栗子,打开房门屋内的灯没关,他愣了愣,抬眸就见谢知坐在玄关。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他坐姿随意,套着件宽松的睡袍,领口太大,锁骨精巧,其上一点红痣跃然而出。露出的手腕脚腕像水洗的藕节,在灯光下白生生的晃眼,戴着耳机,捧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开门声,他摘下耳机,抬起眼,鸦黑的眼睫下投出淡淡阴影“欢迎回家。”

    “”

    开了半个口的黄金色栗子滚了满地,香甜的味道散溢出来,谢知刚投去视线,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厚厚的毛毯上。

    他哭笑不得地扔开平板,拍了拍裴衔意的背“怎么了”

    裴衔意细碎的吻从他的额角落到唇边,声音紧绷着,微微喑哑“太高兴了。”

    “衔意,”谢知仰着头,凝视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结”

    裴衔意垂眸与他对视,眸色沉沉“有。”

    “可以说给我听吗”

    裴衔意沉默了下“宝宝,快渴死的沙漠旅人如果获得一片湖泊,会惊喜到以为那是假的,害怕是海市蜃楼。”

    “你不用害怕,”谢知蹙紧眉头,攥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口,缓缓道,“我和我的心跳在说,我爱你。”

    裴衔意握在他腰间的手力道陡然变大。

    他轻吸了口气,一时不敢去看谢知白皙俊秀的脸庞,想像以往那样,上楼冲个澡醒醒神,还没起身,就被谢知拉住了。

    谢知咬了咬牙,冷冷道“你除了活雷锋外还是柳下惠”

    “”裴衔意霍地看向他,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把他给吃了,“宝宝,让我先缓缓,我现在可能会控制不住力道”

    谢知叹了口气,想起很久以前,裴衔意还未恢复时,带他半夜飙车回来途中冒出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问他“天上的雪是不是其实不想落下来的,因为落到地上会变脏,落到掌心里会融化”。

    现在才知,那句话是有隐喻的。

    谢知的眼睫颤了颤,嘴唇贴到裴衔意耳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裴先生,我甘愿在你掌心里融化。”

    “恳请您,弄脏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锁我就祝专审国庆天天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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