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作品:《不知良缘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到后面,即便江砚松了她双手,姚芙绵也再无力打他,只抽抽噎噎地骂上两句,以此让自己好受一些。

    屋内彻底暗下来,姚芙绵分不清什么时辰,料想应当过了许久,连雨都停了。

    江砚终于愿意放过她,扯过锦被给她盖上,只披上外袍出了床榻。

    姚芙绵眼睫被泪水沾湿,眼皮沉重到快要睁不开,她听见江砚打开房门,吩咐人送来热水,之后她再坚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她正被江砚抱在怀中,要将她放入浴桶。

    姚芙绵还记得江巍要江砚杀她的事,又心虚自己当初推江砚入水,此刻迷蒙地醒来,尚未来得及思考,吓得死死抱住江砚脖颈,整个人攀紧他,不肯下水。

    “别、别淹死我,我不想死……”

    江砚拍了拍她后背,说道:“只是洗一洗。”

    姚芙绵意识逐渐清晰,惊觉自己身上毫无遮挡,又是这样的姿态,羞赧得脸如火烧,立刻从江砚身上下来,将自己整个人没入水里,留鼻子在水面上呼吸。

    她手指扒着桶沿,贴近桶壁,一副不想被他看见的模样。

    江砚好似看不懂她的态度,不但不回避,反而还将她从水里捞起来。

    姚芙绵先是惊愕,接着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却依旧不敢说什么,擡起另一只手挡在胸口。

    江砚对此视若无睹,俯低身体,如将她抱住一般拢在怀里,手却往下。

    姚芙绵霎时浑身一僵,下意识并拢,这才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砚看着她,不紧不慢道:“还是要弄出来。”

    他提醒:“站开些。”

    姚芙绵一动不动,低头垂眼,将下唇咬得嫣红,好似受到屈辱。

    “若不想吃苦头,还是听话些的好。”

    她迟迟不肯再动,江砚收回手,紧接着毫不忌讳地在她面前将外袍褪掉,在姚芙绵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跨进浴桶,将她揽住,让她靠在他身上。

    姚芙绵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反抗。

    *

    姚芙绵再无半点力气,任由江砚将她擦干后抱出浴室。

    侍者不知何时送来晚膳,江砚问她是否要吃过之后再睡,姚芙绵瞪他一眼,再不理他,径直睡去。

    翌日是个晴天,姚芙绵醒来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昨夜又哭又骂,致使她醒来后喉咙干哑到发疼。

    除此之外,她的小腹也好似还在胀痛……

    屋内只她一人,她清楚地记得江砚夜里是与她共眠的,然此刻身侧空空,被褥早已发冷。

    她正如此想着,房门突然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江砚端来吃食,放在案上,听得床榻上的动静,对她道:“既醒了,便过来用膳。昨夜你……”

    想到昨夜情形,江砚仍是会感到难以置信。他一向克己复礼,从未做出失控之事。未尝想有朝一日他也会沉沦其中,听姚芙绵哭哭啼啼地同他求饶,只觉那腔调格外悦耳动听。

    他话音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你应当早饿了,过来吃些东西。”

    姚芙绵见到江砚,好似有一股郁气无处发泄,令她感到憋屈,又想到昨夜种种,更是羞恼不已。

    她不想面对江砚,躺下去抓过被子给自己盖上,埋头要继续睡。

    不多时,江砚走过来,要掀她被子。

    姚芙绵不耐烦地紧紧抓住,脱口而出:“饿死了不正好?也省得你动手。”

    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到犹如被砂石磨过,说完这句便咳起来。

    这令她心中火气更甚,但她不敢再放出更狠的话,以免江砚真的气极了要杀她。

    江砚默不作声地走开,但很快他又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水。

    姚芙绵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紧紧,只露出个脑袋。

    “起来,把水喝了。”江砚依旧不疾不徐,似乎不觉得她此刻的使性子难应付。

    姚芙绵只当做没听见,全然忘了自己昨日才承诺过江砚会听他的话。

    “从丹阳送来的书信都在我手中,光是上月便有三封。”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姚芙绵立刻转头过来看他。

    她看他的眼神恶狠狠的,像是以此发泄自己的怒火。

    江砚平静道:“你吃完后,我会拿给你。”

    “当真?”

    江砚颔首。

    姚芙绵霎时便消了气,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她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的是江砚的长袍,松松垮垮,随她动作滑落到腰处,露出圆润肩头和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零星的红痕在上面尤为显眼。

    她低头看一眼,立刻手忙脚乱地拢了拢,给自己系上带子。

    擡头看,才发现江砚一直盯着她看,耳尖脖颈明显有绯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挪蹭到床沿,接过江砚递来的水,喝完才下榻跟着他去吃东西。

    待姚芙绵吃完,未等她催促,江砚主动将郑源送来的那些信拿给她。

    姚芙绵记得她最后看到的一封是在七月底,那时信中提到姚渊病情恶化,如今都十月了,也不知现况如何……

    在她离开后,郑源又送来五封。

    姚芙绵憋着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扫过,看到最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姚渊病情好转许多,许是入秋的缘故,只在夜里咳嗽几声,白日不但能下床走动,还有余力与人下棋消遣。

    可她记得,当初派人去卫国公府打探宋岐致的消息,听到的分明是阿父已经病重到气息奄奄,依着郑源信件的远近来看,阿父病情是自七月底那时候开始好转的。

    卫国公府怎会收到假的消息?况且郑源送来的书信一直要通过江砚之手……

    姚芙绵看向江砚,满腹疑惑,欲言又止。

    江砚手中执着书卷在看,察觉姚芙绵目光,擡眼看过来,温声问:“怎么了?”

    “卫国公回洛阳后,传出来的有关我阿父病情的消息,与你有关?”姚芙绵忍不住问。

    江砚坦然承认:“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

    即便心中猜测到,听他亲口承认,姚芙绵仍是气得发抖,几乎是想要扑上去咬他。

    洛阳与她紧密联系的只剩卫国公府,江砚必然清楚她会在得到卫国公回来的消息后暗中打探,故意传出会让她关心则乱的消息。

    要么逼她回扬州,要么逼她现身。

    她的确是以为父亲命在旦夕,才急切地想要与宋岐致一刀两断后,劝哄崔忱陪她回扬州。

    不想行差踏错,让她落入江砚圈套。

    难道她来晋阳,江砚也算到这一步?

    江砚好似看穿她心中所想,不以为意道:“你会去博陵,的确在我意料外。”

    他在洛阳与扬州布下天罗地网,独独未料到姚芙绵会遇上崔忱,还跟着崔忱回去博陵,又来了晋阳。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躲了那样久,最终还是敌不过江砚的算计,姚芙绵不禁郁闷。如今她婚事没了,崔忱也见不到,还落入江砚手中,怎一个凄惨了得。

    倘若当初宋岐致能与卫国公一同回去,也不至于有后来的麻烦。

    思及此,姚芙绵恍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宋岐致在朝中步履维艰,想留在晋阳立功,莫非也是你所为?”

    “是我从中作梗。”江砚直认不讳,看着她,缓缓笑了,“怎么,芙娘要为他讨回公道报复我?”

    姚芙绵看着江砚略显阴晦的笑意,气焰顿时萎靡,嚅嗫道:“不敢……”

    如今她自身难保,哪还有手段对江砚做什么。

    “留晋阳是他自愿抉择,倘若他想回洛阳,自会有旁人替上,无人逼他。你以为你能让他为你不顾一切,舍弃唾手可得的权势,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他刻薄地评价:“你们二人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姚芙绵攥紧拳头,怒目而视。

    即便她与宋岐致再无可能,也不想被江砚出言讥讽,何况与宋岐致相处的那段时日的确令她快乐,即使宋岐致选择权势,她能理解,亦不会责怪。

    姚芙绵偏过脸,毫不示弱。

    “我与宋岐致如何又与你何干。”

    江砚凉凉看着她,连嗓音都似浸在冰水中,令人背脊发寒。

    “你倒是看得开,与宋岐致断清关系后片刻不缓,马不停蹄地要去找崔忱。”

    想到崔忱,江砚面色瞬间冷下去,心中也好似结了一团郁气。

    当初他让姚芙绵放弃与宋岐致的婚事,她死活不肯,如今不过与崔忱相处短短两月,陪她来一趟晋阳,她便毫不犹疑地为崔忱取消婚约。

    姚芙绵听得面色发白,江砚这话在暗讽她移情太快,好似她是什么轻浮的女子。可她一旦决心与谁交好,从来可都与旁的男子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举动。

    唯一一次……

    “即便是我用情不专又如何,我看表哥倒是不介怀。从前即使我与宋世子有婚约,你不也照样想要与我欢好。如今明知我要去找崔郎君,还将我留在身边。”姚芙绵轻轻瞪了他一眼,眼尾如钩子扫过,“表哥如此计较,莫不是因为我不将心放你身上。”

    她这番话说完,江砚脸色已变得极为恐怖,好似下一刻便要把她给撕碎吃了,姚芙绵不由得心里发虚。

    “难不成你还想与谁旧情复燃?”

    江砚这话问得已有几分咬牙切齿,他想,姚芙绵若当真敢说出宋岐致或崔忱,或是旁人的名姓,他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姚芙绵瞧着江砚难看的脸色已经不敢再顶嘴,她不欲在此事多谈,敷衍道:“我哪里敢,自是一心一意心中只有砚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