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作品:《不知良缘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原以为经过这一遭会睡不着,然姚芙绵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回到房里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才发现她房间门口守着许多侍卫,驿站大堂的狼藉也都被收拾干净。

    江砚从她隔壁的客舍走出来,见了她,说道:“待用过膳再启程。”

    姚芙绵乖顺地应下。

    已经无性命之忧,姚芙绵并不想与江砚走太近,只在江砚问话或叮嘱时回应他一两句,其余时候都保持缄默,不会主动与他搭话。

    必须赶在天黑前抵达下一个驿站,一行人用过膳便早早地出发了。

    这两日姚芙绵着实未休息好,马车颠簸,坐得她浑身不适,然而晌午休整时,她也不愿下去舒展。

    用过午膳,姚芙绵感到无趣,让锦竹去将那只白兔带过来,她想逗一逗解闷。

    宋岐致送她的那只兔子,被姚芙绵一块带上去扬州。

    “娘子……”

    锦竹掀起车帘进来,两手空空,欲言又止。

    姚芙绵问:“兔子呢?”

    “被——”锦竹未来得及回答,车厢外壁蓦地响起两声沉稳的敲响声,而后是江砚的声音。

    “再不下来,我便将这畜生烤了。”

    姚芙绵一怔,掀起帘子看去。

    江砚手里提着笼子,目光沉冷,神情不似在开玩笑。

    雪白的兔子并未察觉到危险,扒着笼子在嗅。

    姚芙绵蹙起眉。她不愿下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江砚。

    江砚明知她有意躲他,偏还要逼迫她靠近。

    “表哥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想拿我的兔子撒气?”

    心中不快,姚芙绵也没什么好脸色。

    江砚并未被她惹恼,见她还未有要下来的意思,不想多费口舌,唤来肃寂,将笼子交予他。

    “杀了。”

    姚芙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未料到江砚如此狠心。

    “且慢!”

    车窗帘子被丢下,晃晃荡荡。

    姚芙绵跳下马车,提裙快步走过来,从肃寂手中夺过笼子,接着警惕而恨恨地瞪着江砚,带着兔子去远一些的地方。

    此处有一块草地,姚芙绵将笼子放到地上,摘了些草叶来逗兔子。

    离开车厢里的闷热,姚芙绵连呼吸都顺畅许多,只是时刻要提防江砚的靠近。

    然而直至她带着兔子回去,也未看见江砚。

    此后几日,姚芙绵都会在休整时带着兔子离开马车去远一些的地方逗弄,既是防着江砚对兔子不利,也是趁此机会休息。

    江砚自那回用兔子威胁她过后便鲜少出现在她面前,连到了驿站,姚芙绵也仅是下马车时见过他一面。

    如此过了二十余日,终于到达扬州。

    离丹阳还有一日的行程,这日晌午,众人照常停顿休整半个时辰。

    六月的天,扬州比洛阳炎热许多。姚芙绵躲在树荫下,拿翠绿的草叶喂食兔子。

    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阿父,姚芙绵心中抑制不住地感到喜悦,阿父得知她婚事已经定下,心中必定欢喜。

    姚芙绵又想到宋岐致。

    她离开洛阳后只会在头几日念想他,后来离洛阳越来越远、离扬州越来越近,姚芙绵渐渐地便很少念起。

    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想来应当已经熟悉他的政务,兴许还会忙得不可开交。

    只盼宋岐致能快些在朝中站稳脚跟,日后她也有依靠,不必受人觊觎欺辱。

    姚芙绵盯着兔子失神,唇边不自觉地露出笑,好似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将来和顺美满的日子。

    直到锦竹提醒,姚芙绵才回神,带着兔子要回去。

    她站直身,发现裙裾沾了些草屑,拍完后想看看后背有无粘上,却看见江砚。

    江砚孑然站在那处,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身上,显得他周身寂寥落寞。

    而他正盯着她这处。

    姚芙绵一愣,惊觉兴许之前不是江砚未出现在她身边,而是她未发现。

    她抿了抿唇,只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离开。

    江砚清楚地看见姚芙绵在看到他的那刻唇边笑意一滞,不必猜都清楚她的笑是为谁。

    他面色冷下去,可很快又释然。

    总归,这种日子很快便会结束。

    嫁与旁人,姚芙绵想都不必想。

    *

    姚芙绵一路欢欣雀跃,直到进入丹阳,离姚府越来越近,她才感到胆怯。

    离开将近半年,虽有书信得知阿父情况,但姚芙绵仍会害怕。

    害怕见到阿父形容枯槁。

    “娘子,我们终于回来了。”

    马车停在姚府大门前的那刻,锦竹喜极而泣。

    姚芙绵无暇他顾,撇下众人,径直跳下马车,跑入府里去。

    姚氏落寞后,姚府的家仆也被遣散许多,只留下几位照料姚渊的侍者。

    正在洒扫的家仆见到姚芙绵,惊喜地喊道:“是女郎,女郎回来了!”

    姚芙绵一路奔到姚渊的院子,在屋门口停下,扶着门框喘匀呼吸。

    一步之遥便能见到父亲,姚芙绵反在这时生了怯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面上的神情看起来轻松些,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在门口便能闻到那股熟悉又浓郁的药味,与她离开前无二致。

    姚芙绵放轻步子,在榻边停下,望着病榻上的人,眼眶忍不住湿润泛红。

    “阿父,芙绵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