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遇调回襄城后,最忙的时候两人每周至少也见一次，只要有空就会回家。但他一般回家晚，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来过学校了,导致这批新老师都不认识他。

    今天是为了试婚纱，才提前来学校接她。

    乔落苏走过去,无比自然地挽住他手臂，对着魏凌帆和那些看热闹的老师说“介绍一下,我家属。”

    陈嘉遇也很给面子，对那群刚刚回头张望自己的女孩们笑了笑“你们好。”

    大家都腼腆地打招呼。

    看向魏凌帆时，陈嘉遇唇角依旧微微勾着，只是多了些审视，目光落向他手机的红色礼盒。

    魏凌帆匆忙把礼盒藏到身后，朝他伸手“您好,我姓魏，是乔老师的同事。”

    陈嘉遇淡淡地伸手握了握“你好。”

    看上去十分和谐，只是末了他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谢谢您对我妻子的照顾。”

    魏凌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敢照顾。”

    乔落苏向来行情好,走到哪都有男人追。

    这种情况陈嘉遇见得多了,看见魏凌帆手中礼盒的时候就猜出是什么情况。

    今天平安夜，大概又是个准备表白的。

    乔落苏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两人离开办公楼,她的蓝色小宝马快一周没见到男主人了，昨晚她特地给它加了个油，喂得饱饱的,跑起来格外有劲儿。

    陈嘉遇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握住她手“老婆。”

    乔落苏扭头看过去，眼睛亮亮的“嗯”

    陈嘉遇微皱着眉,神情疑惑，还带着些不满“为什么学校总有人对你贼心不死呢”

    “刚招来的新老师，不知道嘛。”乔落苏晃了晃他的手，“我又不能拿着大喇叭到处宣扬我结婚了，有老公了，那显得多像个神经病”

    男人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乔落苏嗓音软软地哄道“刚刚不是都官宣过了以后没人敢惦记了，放心吧。谁敢和你抢，你还不开大飞机轰他”

    “嗯。”陈嘉遇被逗笑了一下，嘴角还是抿得直直的。

    乔落苏凑过去亲亲他脸颊“老公，吃醋啦”

    男人忍俊不禁，却还是假装正经地推了推她的脑袋“穿军装呢，注意影响。”

    乔落苏逗他“到底是当官了啊陈副团长，这么守规矩”

    “好了。”陈嘉遇皮不过她，宠溺地揉揉她脑袋，“我不吃醋，过去坐好，开车这样不安全。”

    乔落苏哼笑一声抓住他手“那要牵牵。”

    陈嘉遇温柔地笑了一声，握紧她手“嗯。”

    “陈嘉遇。”她转过头望着他说，“等我们到了五六十岁，七八十岁，你也要一直这样牵着我好不好”

    陈嘉遇笑着应和“当然了。”

    乔落苏表情无比认真“你以后不管当多大的官，都不许变得跟那些老干部一样，一板一眼的

    。”

    陈嘉遇轻轻挑眉“你是说我爸”

    “才没有。”乔落苏笑出声，你答应嘛

    我答应。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保证，这辈子对你都会和现在一样，永远不会变。”

    乔落苏笑得眉眼弯弯“不怕影响不好啦”

    男人理直气壮“我看了，附近没有摄像头。”

    乔落苏惊讶地睁大眼睛“摄像头连这都能拍到”

    “不然呢。”陈嘉遇转头看着她笑，“那些拍违章的摄像头，可能比你家电视还清晰，所以以后别在红绿灯下面玩手机，容易被拍。”

    乔落苏心虚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等红绿灯会玩手机”

    “你是我老婆。”男人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低声道“你什么我不了解嗯”

    大白天说什么午夜话题乔落苏脸热了热，回去坐直了身子“我眯一会儿，到了你喊我。”

    陈嘉遇看了眼她“嗯。”

    实在太累了，为了今晚能准时下班，她昨晚加班写完了这周总结，两点多才睡。

    乔落苏本来只是想眯会儿，奈何他开车太平稳，车内气温也正好合适，音乐也舒缓安静，她居然越睡越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睡够了，头不再晕晕的，她睁眼一看，外面天都黑了。

    车还在大路上开着，乔落苏惊讶地看向驾驶座“还没到”

    陈嘉遇笑了笑“我掉个头，马上到。”

    乔落苏打了个哈欠，再一看时间，居然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但从学校到婚纱店应该用不了半小时。

    她转头望着陈嘉遇，喉咙哽了哽“你”

    “看你难得睡那么香。”他握住她手，温声解释，“给老板发过信息了，晚半小时去没关系。”

    乔落苏鼻头一酸，假装数落他“浪费油。”

    “那点油钱算什么，我怕万一停下，你有感觉就醒了。”车终于停在婚纱店附近的车位，他揉了揉她脑袋，“走，去看看你的婚纱。”

    “嗯。”

    外面很冷，这两天看样子要下雪，但陈嘉遇握着她的手，暖和得像那年在家属院的夏天一样。

    一不留神都过去那么久了啊，乔落苏看着路边闪烁的氛围彩灯，一阵恍惚。

    直到陈嘉遇牵着她推开一扇玻璃门，婚纱店店员礼貌地打招呼“您好，欢迎光临。”

    陈嘉遇朝那店员点点头“我们预约来试婚纱。”

    店员查了下电脑“陈先生和陈太太是吧”

    “嗯。”

    店员笑了笑“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婚纱店装修得奢华而梦幻，走上二楼的旋转台阶时，乔落苏期待的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待看见模特架上那件闪耀的白色婚纱，像是从梦里终于被搬到眼前，她激动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嘉遇同样怔了怔。

    他不敢想象这么漂亮的婚纱穿在这么漂亮的她身上，会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画面。

    直到店员出声询问“陈先生陈太太，你们看可以吗可以的话咱们去试穿。”

    “好。”陈嘉遇回神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进去试吧。”

    乔落苏点点头“嗯。”

    婚纱比较繁琐，她还没有带胸贴，店员临时帮她开了袋新的。

    白色抹胸，云朵般层层叠叠的细纱做成的裙摆，还有她最钟情的曳地长尾。

    乔落苏承认自己的想法很俗，婚纱就该有长长的拖尾。

    这套婚纱加上头纱和绑带，足足穿了十五分钟，重工品质，分量也不轻，穿完她整个人都不方便动。

    外面已经有脚步声，应该是陈嘉遇换好西装了。

    店员帮她理了理额头的碎发，笑着问“可以让陈先生进来了”

    乔落苏点点头“嗯。”

    面前的双扇木门被缓缓打开，门内像是另一个世界，唯美而梦幻。

    曳地裙摆从他的脚旁一直延伸到落地窗边，雪白身影就那么俏生生地立在窗外的繁华夜景中，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白纱罩着她特地为婚礼而留的及腰长发，像遗落凡间的仙女。

    仙女缓缓转过头来，回眸一笑，在他心底留下永恒的震颤。

    “好看吗”仙女笑声盈盈，像天籁一般。

    陈嘉遇眼光都痴了，整个人像被她摄了魂魄，只能道出心里的声音“好看。”

    “你过来，我们拍个照。”乔落苏朝他招手，手臂纤纤，莹白如玉。

    他走过去牵住她，目光自始至终没移开过一秒。

    “陈嘉遇。”

    “嗯”

    “拍照了。”

    “嗯。”

    “看镜头，不要看我。”

    只听见“咔嚓”一下快门声，画面定格。

    穿着曳地婚纱的女孩无比亲密地挽着男人胳膊，对着镜头笑得很甜很甜。

    而男人眼里只有她，没有一丝一毫分给这个世间。

    “再来一张。”店员兼职的摄影师朝两人笑了笑，“新娘把头靠在新郎肩上，新郎看一下镜头好吗”

    陈嘉遇这才回过神，淡淡应了声“好。”

    让她为自己穿上婚纱，在陈嘉遇过去二十年生命里，都是痴心妄想。

    而这份痴心妄想如今却成了真。

    看见她穿婚纱的那一刻，他突然很怕这是一场他臆想出来的美梦，一不留神就会醒过来。而现实里的他依旧只能坐在黑暗的夜里，抬头仰望那一轮永远无法触摸的明月。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真的吗

    这一刻，甚至这么多年的时光，都是真的吗

    没有声音可以回答。

    他只能用力感受着她。

    心脏的跳动是真的，手中的温暖是真的，她浅浅落在手臂上的呼吸也是真的。

    这是他肖想了二十年的新娘，是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孤寂夜晚的信念，也是他此生唯一最爱的妻子。

    在她微微惊愕的眼神中，陈嘉遇轻轻抬起她下巴，搂紧她纤细的腰肢，带向自己怀里。

    西服与婚纱碰撞在一起，乔落苏的心脏也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男人炙热的唇压下来，贴住她微张的唇瓣。

    快门声响起，画面正好定格在这一瞬间。

    乔落苏听见他的声音从两人唇缝间，笔直地落入她心底“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乔落苏搂着他脖子，亲了亲，“老公你傻啦”

    “嗯。”他倾身抱住她，脸埋进她颈窝，“是傻了。”

    他这辈子，都只为她一人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