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姻缘(八)

作品:《撞邪

    觉得似曾相识恭喜您抽中伪装魔法再补买一些章节即可解除。  符纸燃尽, 影像消失,落在桌上的唯有一小撮灰烬。

    张森嘴里还叼着半只鸡骨头, 蹭了蹭泛着油光的的嘴角,闻言拍桌子“这我记、记得。我就想等你们走了, 出来吃、吃点东西, 等啊等啊, 月亮都出来了, 盛哥儿还、还不走。”

    当时他还在心里变着花样儿地骂了盛君殊很久。自然,这个不能说。

    盛君殊一笑“练刀没注意, 冷不丁抬头一看,天都黑透了。校场人都走光了,旁边只剩一个人。”

    那个人

    “是衡南。”

    当时,他欣慰于师妹的刻苦,还特地让她练给他看, 顺带着指导了一下衡南的剑法。

    衡南仰着头听他指点,听得特别认真,他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一练便练得晚了, 他见天上冷月一弯,蛐蛐儿已唱起来了, 赶紧催促衡南回去。

    那时,衡南走了两步, 蓦然又回过头来, 侧脸映着月光, 眼珠极亮, “师兄,你要不要”

    盛君殊垂下眼,掩住极淡的笑意“她问我,要不要喝绿豆百合汤。”

    练了两三个时辰刀,他也确实有点渴了,就顺便跟着去了。站在她闺房外面,等师妹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出来,接过来就喝了。

    绿豆软糯,百合清甜,全化在汤里。他酣畅淋漓喝了一碗,仍然觉得意犹未尽,就抹了抹嘴,问衡南“还有吗”

    衡南犹豫了一下,摇头笑道“师兄,绿豆性寒,不可多饮。”

    “那好吧。”他也很快地接受了,交代衡南早些歇息,明天早起,刀往肩上一扛,转身走了。

    “师兄”那少女忽然又在背后唤他一声。

    他转过来的时候,仿佛看见她满眼惶然,好像个被丢下的孩子,但天太暗了,看不仔细。再看过去,衡南眉眼敛着,脸上分明一片平静婉丽,她伸出手,手上的圆形灯笼照在海蓝的绉纱裙摆上,盈盈的一团,就好像一轮黄澄澄圆月亮照在江面上

    “天暗了,师兄掌我的灯回去吧。”

    “我走回去接了衡南的灯,第二天忘了还给她,她也没提醒我,第三天想找一下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了。后来就再也没找到。”

    张森吐鸡骨的动作停住了,他忽而感觉到一向内敛的盛君殊身上,慢慢地流露出极其罕见的难平之意。

    一股从未与外人道的伤感,冷静而克制地铺散开来。

    他想说点什么,鸡骨头好像哽住了他的喉咙,眼睛眨巴了半天,憋得脸色涨红,努力地开口“这、这鸡真,真好吃,真、真的。”

    盛君殊伸手把他面前的纸捞过去,圈了一下纸上的对勾标志“这个是她裤子上的标志”

    张森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啊对。”

    前一个“啊”是发蒙,后一个“啊”是缓神,再一个“对”,已经被盛君殊一把拉回了工作状态,“这个裤裤子看起来也像工服,就不知道是哪个厂。”

    盛君殊拿手机举高,对着纸张垂直地拍了一下。

    张森嘴里的鸡骨头掉出来“老板,可、可是需要二次成像才、才能方便问询”

    “不用。”盛君殊把照片拖进引擎框,“百度识图就可以了。”

    “”

    盛君殊在跳出来的一溜近似图片里,选了和照片最相近的一个,点进去,图标下还有一行小字

    “清河轻工纺织城”。

    入了秋,天黑得更早。盛君殊回到别墅时,窗外已黑透了。

    餐厅里有声音,原来是电视开着。勺子碰碟子轻响,衡南已经端坐在餐桌前吃饭了。

    郁百合一路小跑过来“老板回来了”

    声音又大又亮,极有阵势,四目相对,还冲他使了眼色,明摆着是叫给别人听。

    盛君殊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衡南。

    衡南给纸杯里插了根小吸管,转向桌上搔首弄姿的千叶吊兰盆景,正倾杯过去给它喂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今天太太表现特别好。”郁百合笑,“主动下楼,还说自己想吃八宝饭。”

    “就是过了六点,您还没回来,我问太太等不等您,”她忧心地看过去,又看向盛君殊,“她说不等。”

    盛君殊脱下西装外套,神色如常地递给郁百合“不怪她,是我回来迟了。”

    他先走上楼去,进了衡南的房间。

    弯腰从床下拖出了已经碎成残骸的摄像头,绕了绕乱七八糟的电线,捏在手心。再推开衣柜,衡南果然聪明,藏在衣柜里的这一个摄像头也没能幸免。盛君殊把两个损坏的摄像头处理掉,叹了口气。

    这件事上他理亏,衡南误会、怄几天气,那也是应该的。

    走出房间前,他俯下身,顺带拉展了衡南揉成一团的被子,忽而发现被子下面倒扣着一个玻璃镜框,翻过来一看,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正是他们结婚证的内页。

    那极干净的玻璃表面,还残留有一点浅浅的指印,好像是小儿读拼音要拿指头比着一样,衡南辨识过他的脸,落下的指印,把他严肃的脸侧都模糊晕染了。

    盛君殊拿着相框,半晌无言。下意识抬起袖子想把它擦干净,不知怎么回事,又变了主意,把相框轻轻摆在了床头柜上。

    衡南正一枚一枚地剥篮子里的烤银杏,双眼盯着电视,晃动的蓝影映在她眼珠里,看得很专注。电视上聚光灯闪烁,欧美模特在t台走秀,

    盛君殊眼看着她把银杏果从硬壳儿里剥出来,就径直往嘴里塞,心里一抖,劈手截住了她“衡南。”

    衡南转过来看着他,冷淡,还有点疑惑。

    盛君殊皱着眉把她手里捏的银杏果夺过来,不太熟练地快速揭去里层的皮,“不记得了这里面也是要剥的。”

    垚山盛产银杏。银杏转黄时,入眼明黄的一片,落在地上厚厚一层毯,饭桌上也常有银杏果,但他从来不碰。

    这个原因不好跟别人说他年少无知时也曾经吃过师弟一颗烤银杏,苦得怀疑人生,咽不得吐不出,从此以后就不吃了。

    有一回新年大宴,他坐在师父右手边,乃内门弟子之首。因年龄不够不能饮酒,外门师兄便慈爱地给他夹菜,衡南坐在他身侧,见他盘里堆得高高的烤银杏山,悄声问他“师兄,你怎么不吃银杏果”

    他端坐着,小声应“一会儿吃。”

    衡南又问“师兄,你是不是嫌银杏苦”

    “”

    见他不答,她敛袖伸手过来,拿了一颗。指尖微动,娴熟地捻碎去皮,将饱满的果仁干干净净地剥出来“师兄,没剥干净的银杏才是苦的。”

    玛瑙葡萄一样的银杏果,当啷落进他碗里,随即是第二枚,第三枚他一个低头的功夫,碗里已经盛满了银杏果,衡南拍拍手去除粉屑,捏起玉箸安静地吃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天晚上,他犹豫地着尝了一颗,最后,吃了一整碗他从来不吃的银杏果。

    剥干净的银杏果的确是不苦的,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眼下盛君殊手里这枚银杏果,因为他的指甲实在修剪得太短,不好着力,剥得有点坑坑洼洼,他抿了下唇,不太满意。但师妹的眼神落在他脸上,看着他动作;他先将果子抢过来的,这会儿有些进退两难。

    停了片刻,利落地塞进自己嘴里,又从篮里拿了一颗,暗借真气剥了一枚,把如玉般光滑的杏仁果递给衡南。

    岂料衡南有些警惕地向后一靠,不伸手来接。

    “你尝尝。”盛君殊还是不习惯被师妹这么干脆地拒绝,怎肯死心,直接把杏仁果抵在她紧闭的唇缝上。

    男人的手指散发着清淡干燥的香皂的味道,几不可闻的烟草味,混杂着烤杏仁的清香。

    衡南嗅着,垂眼,张嘴叼走了果仁。

    头扭到一边去,腮帮子鼓着,缓慢地嚼了一会儿,忽然一停。盛君殊的心也跟着猛然一停。

    衡南抬起眼,蓦然冲他一笑,笑得毫无戒备。

    盛君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已停摆了。

    笑了。

    “还吃吗”他从篮子里再度捏起一枚,衡南看电视里的欧美女模走台,目不转睛,极其配合地张嘴。

    心无旁骛地剥了一篮子,盛君殊还在想,让衡南高兴,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衡南依旧不同他说话,不过就这么一剥一喂,倒是让盛君殊觉出了几分趣味。这便跟练功练刀一样,越剥越凝神。有一枚不慎从他指尖滚落出去,衡南看着电视,低头咬住了他的手指。

    倒是不疼。小小的舌尖无意扫过,一点痒痒的润湿晕开。

    衡南觉出不对,低头,淡然地松开嘴“今天看监控吗”

    盛君殊手指收回,这才回了神,本想说一句今天不工作了。但衡南已经关闭了电视,站起来走到机顶盒前,把他硬盘的数据线挑出来,插在借口上。

    低头时长发从颈侧散落,露出雪白的两肩,沉稳安静。

    电视闪烁了几下,亮起来。俯瞰视角,显而易见是在医院里。

    床上靠着的穿病号服的李梦梦打着吊瓶。旁边的座椅上,坐了大波浪披肩的女生。女生拉着她的手,两人说话姿态亲密,坐着的那个是李梦梦的学姐兼闺蜜,徐小凤。

    李梦梦本来有些责怪徐小凤,要不是她瞎介绍挣钱的法子,她也不至于遭这一番罪;可徐小凤才取了卵,脸还白着,就衣不解带地跑来医院看她,每天给她买营养餐,好声好气地陪她说话。

    李梦梦的妈离家早,很少受到女性这样的照顾,她就不生气了,还对学姐又亲近了几分。

    “信我,绝对没问题。”徐小凤沙沙的声音传出,隐隐带着急切。

    画面之外,盛君殊侧过头,衡南正在舀盘子里的八宝饭。

    八宝饭黏稠,她以勺子代刀,先把它用力切开,毕竟是从前拿剑的腕,承了力,血管凸现在苍白的手背上,手型依旧漂亮有力。

    盛君殊说“不用分,一整块都是你的。”

    衡南睫毛颤了颤,没理会。盛君殊看了片刻,伸出筷子头压住前端,身子前倾,右手握住她拿勺的手,向下稍一加力,八宝饭筋骨寸断。横着再来一刀,利落分成四份,才收回手去。

    “那我不就成了未婚先孕了吗这哪能行。”李梦梦叫起来。

    “又不让你跟别的男人睡,你瞎激动什么你不是和刘路冷战么这段时间你别联系他,就看谁熬得过谁。”

    “我给你讲,你可不要被什么伦理给吓傻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授精都可以体外解决。这个老板我认识的,福布斯级别的富豪,只是人比较低调给你找最好的医院,还有”

    大约因为是体己话,徐小凤握着李梦梦的手,靠向她,后面的声音压得很低,监控里就听不见了。

    衡南夹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四分之一块八宝甜饭,扑通一声扣进盛君殊碗里。

    “”

    盛君殊以为她掉了,淡然拿起勺,准备给她舀出来。衡南已远远地端坐回另一边,勺子搅着百合粥,睫毛不住眨动“是甜的。”

    茶几上摆了几个水晶玻璃杯,一个船型豪华果盘,妇女摸着小孩的脑袋,正兴高采烈地和对面说话。

    那陌生的小孩红领巾转到了背后,晃荡着腿,不住地拿牙签戳走一只小金桔,仰头往嘴里拋,掉地上了,他就拿脚尖一踩,一碾,把小金桔“咕叽”地挤成一摊金黄的汤汁。

    “捡起来。”

    年轻的一男一女,女的短发及肩,嗓音冷淡清澈,显然是衡南。

    中年女人的笑停了一停,瞥见了小孩的杰作,佯装生气地在他背上轻拍了一把“看你给人地上弄的,脏不脏。”说罢,又抬起头来,笑着地同对面解释“男孩就是这样,调皮”

    小孩悬着腿晃荡晃荡,一动不动。女人切到另一个话题,热烈的对话又开始了。

    “叫你捡起来。”衡南的冷清的声音格格不入地打破了嘈杂。

    气氛又静了,一时有些尴尬。坐在女孩身边的少年,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在她肩膀上宠溺地摩挲两下,似乎是安抚的意思。

    妇女撩了撩头发,抛个媚眼“南南,弟弟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凶干什么啦。”又眯眼朝另一边笑,“她就是这样子,脾气直的,你多包容一点”

    那黑衣服的少年只是点头,没有发出声音。

    “你看,户口本给你们带来啦。”女人低头在包里翻的时候,小男孩猛地伸出奥特曼塑料鞋,照着那一摊金黄色的汁水猛踢一脚,残缺的金桔咕噜噜滚了个个儿,几点金黄汁水,溅在对面沙发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