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8

作品:《七零小锦鲤

    第58章故人

    等到周围邻居们赶过来时, 魏淑华已经把现场收拾干净, 只留下昏倒在地上的男人。

    她打开大门让大家进来, 几束光芒顿时照了进来。

    “春来媳妇, 你们没事吧那贼呢他是不是”“跑了”两个字还未出口, 胖婶手里的电筒光就打在地上躺尸的男人身上。

    她赶紧叫小儿子拿麻绳把人绑了。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这人是谁看着有点眼生啊, 好像不是我们大队的。”

    “让我看看”李春花是四队出了名的包打听, 周边大队的八卦她都知道,认人也很在行。

    她挤进来往男人脸上一看, 立马认出来“他不是咱们公社人,最近就住在魏家大队。春来媳妇, 这就是魏家大队那个队长媳妇的侄儿,你不认识”

    “刚才没看清, 现在瞧着是挺眼熟。”魏淑华跟魏光荣一家并不亲近, 而张莲香也不是魏光荣原配,她更不可能认识张莲香的侄儿。

    “就是他, 我肯定没看错”李春花对自己的眼力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她叫上自家男人, 又喊了两个男知青,一起把昏迷的男人送到李胜利家。

    “这人想偷的可是咱们四队的集体财产, 必须把他送到公社去”李春花义愤填膺。

    对于这个决定,大家一致同意。

    等到了第二天,魏淑华先跟着大家去了公社,然后才坐车去城里。

    魏家大队, 张莲香接到张雄出事的消息后,差点吓晕过去。她泫然欲泣地看着魏光荣,仿佛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大英雄,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解决所有难题。

    “当家的,雄雄肯定是被人污蔑的,你一定要帮他讨回公道啊”她一头扑进魏光荣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一股浓郁的雪花膏的香气扑鼻而来,魏光荣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张莲香的目光尽是怜惜“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雄雄去的是顾春来家,让魏继礼去和他女儿说,这是一场误会。”

    张莲香将脑袋靠在魏光荣胸脯上,轻言细语地问“可上回咱们跟魏继礼一家闹了不愉快,他们两口子连户口都迁走了,他们会听你的吗”

    想起当初的事,魏光荣的脸色顿时一沉,自从他坐上大队长这个位置,大队里还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魏继礼忤逆的行为无疑是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他早就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不,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他捏捏张莲香的脸,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你放心,这回啊,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真当他是吃素的么,哼

    魏光荣嘴角一勾,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因魏淑华去了城里,顾家就只剩下沈树枝和两个小娃娃在。未免再出意外,李春花让她大儿媳妇苏玉琴留在这边,要是有事就喊人。

    沈树枝也不敢逞强,昨晚她多喝了点果酒,睡得有点死,家里差点就出了事,她后悔的不行

    得知狼珏立了大功,沈树枝中午的时候还特意烧了一道肉菜,给狼珏加餐。

    “都说狗是畜生,可我看咱家狼珏比人都忠诚,那些烂心烂肺的人才是畜生”沈树枝用肉和油拌了一盆饭端给狼珏,见它吃得欢,顿时眉开眼笑。

    她又嘱咐两个小的“以后出门就带上狼珏,要是再碰到葛婆子那种不要脸的老太婆,就放狼珏上去咬她,看她还敢不敢占小娃儿便宜”

    “狼珏真厉害”顾瑾玉摸摸狼珏毛茸茸的脑袋瓜子,又拿出梳子替它梳理毛发。

    魏琳琅正感觉那把梳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听到外面传来李大柱的声音“瑾玉妹妹你外公家来客人啦”

    穿着黑色棉衣棉裤的李大柱从外面跑进来,头上还戴着一个同色瓜皮帽。

    不等沈树枝问谁来了,李大柱又接着说“那人我见过,上回来过你家,找你们麻烦的”

    “应该是魏家大队的人”苏玉琴也是刚过来,手里还拿着毛线针,她准备给顾卫民织件毛衣。

    “啥这群不要脸的玩意儿,他们还有脸过来”沈树枝听完也坐不住了,对于亲家两口子的性格她可是知道的,那两人吵架和打架都不行啊

    生怕亲家两口子受欺负,沈树枝连饭碗都没洗,跟着就出了门。

    魏家新院子里,魏继礼浑身发抖,双目赤红地盯着魏光荣,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

    “你看你,我这才说了几句,你就气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说了什么重话。你也是,为了个外嫁的女儿非得闹着跟忠华断绝关系,现在好了,你女儿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魏光荣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我女儿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一个人,她干了啥不要脸的事,你给我说清楚”魏继礼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魏光荣,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居然是从一个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那些都是人话吗

    “呵呵,清白我可听张雄说了,昨天晚上是魏淑华让他去顾家的。你说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把个大男人叫到家里去,那是想干啥”魏光荣冷笑一声,他转过身打量魏继礼家新修的房子,只见处处气派,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一个绝户头,连儿子都生不出来,干啥住这么好的房子

    他眼神一闪,继续说道“也对,你女婿在城里工作,轻易回不来。魏淑华一个年轻小媳妇儿,哪能甘心守活寡啊”

    魏光荣话未说完,就被一个重物击中,抬头一看,就见孙氏拿着簸箕,脸色惨白地站在屋檐下。

    再看掉在他脚边的扫把,魏光荣怒不可遏,他捡起扫把就往孙氏身上打“你个贱妇竟敢打我”

    “我,我打死你”孙氏一反常态,尽管她胆子还像以前那样小,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欺负也不敢反抗。

    自从上回用针刺伤蒋大花后,孙氏就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反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当她反抗成功时的那种喜悦,却让她彻底地扬眉吐气。

    见魏光荣要打自己,孙氏转身就往屋里跑,动作快得不像是个小脚老太太。

    没打到人,魏光荣气得七窍生烟,他将手里的扫把往地上一摔,指着魏继礼鼻子骂“魏继礼,连个女人都管不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走吧,我家不欢迎你”魏继礼伸手指着大门,下了逐客令。

    他知道魏光荣来者不善,却没想到这人丧尽天良,竟然以侮辱魏淑华名誉为前提,逼他们放过张雄。

    别说张雄要偷的是四队集体财产,这事儿他做不了主,就算他能做主,又凭什么放过张雄

    他知道魏家大队一向霸道,却没想到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好,我走”被魏继礼两口子一次又一次下面子,魏光荣怒极反笑,“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我倒要看看,等顾春来知道你女儿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后,还会不会管你”

    魏光荣转身就走,可他心里笃定,魏继礼肯定会叫住他,毕竟这事关他们一家的名誉,要是魏淑华被打上“偷人”的名声,她那个什么小组肯定办不下去,顾家也不会再要她这个名声烂透的儿媳妇

    “等等”只隔了几秒钟,背后就传来魏继礼的声音。

    魏光荣扯了扯嘴角,心想“果然如此”。

    他也没回头,说话语气不免有些得意“我今天也是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你,你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干啥搞得那么复杂只要魏淑华替张雄证明他不是来偷东西的,这事儿不就皆大欢喜嘛”

    “张雄那孩子我是知道的,要说他做贼偷东西肯定不可能。你们要是死揪着这事儿不放,那我们也只好对不起,张雄去顾家不是偷东西,就是去找”

    “哗啦”一声,一桶凉水从天而降,将魏光荣淋成落汤鸡。

    “我找你妈”受过良好教育、无论受了多少委屈也从未骂过脏话的魏继礼忍无可忍,在泼了一桶凉水后,又捡起地上的扫把,狠狠往魏光荣身上打。

    他边打边骂“找你妈找你妈找你妈”只不停重复这一句话。

    魏光荣毫无防备之下,挨了好几下打,但他的身体毕竟比魏继礼强壮,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扫把再次落下时他稳稳抓住扫把。

    “魏继礼,你找死”魏光荣一把夺过扫把,眼看着就要打到魏继礼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沈树枝等人赶到。

    见给自己取名的外公正被人欺负,狼珏“嗷呜”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扑了上去。

    “嗷”魏光荣一个不察,被狼珏咬上屁股,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孙氏也踮着小脚从屋里冲出来,拿起针就往魏光荣身上戳。

    “啊”魏光荣这回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光荣地步上张雄后尘。

    “亲家公,这是咋了”沈树枝连忙问道。

    魏继礼深吸了两口气,将心里的火气压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昨晚上那个贼叫张雄,是他爱人的亲侄儿,他今天过来找我,就是想让我们放了张雄。”

    后面那些难听话他没说,尽管他知道女儿魏淑华肯定不可能跟张雄有什么,可别人不一定相信。

    “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在魏家大队待了那么多年,魏继礼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把魏光荣撵走后,沈树枝也匆匆离开,现在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少,她还得回去守着呢

    两个孩子和狼珏留了下来,狼珏蹲在魏继礼旁边,顾瑾玉和魏琳琅自觉拿出针线,开始练习。

    孙氏心里有事,接连走神。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顾瑾玉安慰她“外婆,你不要怕,有狼珏在,坏人不敢来的”她以为孙氏还在担心刚才那件事。

    “好,外婆不担心。”孙氏放下针线,去厨房里端了两块烤红薯出来,“好了,你和琳琅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吃块红薯。”

    红薯产量高,是这边的主食。红薯全身都是宝,红薯藤可以用来喂牲口,也可以做菜吃,红薯的吃法就更多了,最常见的就是煮着吃。但要追求味道,当然还是烤着吃更好。

    细细长长的红薯被烤的外焦里软,剥开烤得又干又脆的外皮,露出里面微微带着黄色的红薯肉,一股暖暖的甜香瞬间钻进鼻子里。

    顾瑾玉和魏琳琅都不是吃独食的孩子,两人先让孙氏咬一口才肯吃。

    见孩子们孝顺又懂事,孙氏既感动又心疼。与此同时,她心底升起一股勇气,像现在这样的好生活,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继礼,这回咱们是彻底得罪了那边,你说他回去后,会不会乱传淑华的坏话”孙氏将剥好皮的烤红薯递给魏继礼,忧心忡忡地说,“他们怎么能那么坏啊”

    是啊,人怎么能坏到那种地步呢

    魏继礼摆摆手,他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不想吃。”他吃不下。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是想说,我们也管不着。不管怎么说,这种事都不能答应你听听他说的那是啥话说张雄不是贼,那他大晚上去顾家干啥”魏继礼只要一想到这事就气得心肝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等淑华回来,再问问她的意见。”

    这个以前在魏继礼看来还没有省事的女儿,不知不觉就长大了,有能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而他们也已经老了,有些事,也该早做打算了。

    “到时候,你把家里存的那些东西,都给她吧”魏继礼说完这话,就背着手进屋,再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书,准备给两个孩子上课。

    魏继礼和孙氏的担心并非胡乱猜测,没过几天,就听说张雄被放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流言渐渐在周围几个大队传开。

    “喂,你们听说了吗四队那个魏淑华,她偷人结果那野男人上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家里的狗看见了,那狗也是狠,扑上去就咬,把周围邻居都给吵醒了魏淑华怕事情败露,干脆把野男人当贼抓了,第二天还送到公社去了”

    “啥你听错了吧,是真的有贼四队最近不是在搞那啥合作小组嘛,专心做床单被罩的,那屋子里光缝纫机就是三台,还有那么多布料呢”

    “说你傻你还不信四队那个啥小组,你以为真能办起来听说买回来的布料都是纺织厂织坏的布,白送给工人人家还不愿要呢你说说,就这种布做出来的东西,谁买谁偷”

    “就是要说偷缝纫机,可缝纫机是大件,也不好搬啊肯定是偷人对了,不是说野男人被抓到公社去了吗然后呢”

    “然后,人家又没真偷东西,当然被放出来了。那男人也怕事情败露,被拉去斗争,也没说俩人的关系,只说去顾家有点事。嘿嘿,一个男人,大半夜地跑人小媳妇家里,能有啥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魏淑华可真是狠啊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好歹夫妻一场,咋就把人家当贼抓了呢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最,最毒的就是女人”

    “最毒妇人心”

    “对对对,就是这个,最毒妇人心,太毒了”

    魏淑华在城里待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骑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回来。

    路过魏家大队时,她还遇到几个认识的人,刚想打声招呼,就见对方用极为怪异的目光打量自己,然后率先说了一句“哟,这不是四队的魏组长嘛,果然是快发达了啊”

    对方阴阳怪气的说话,魏淑华又不是受虐狂,当然不会给好脸色,她面无表情地喊了人,就准备离开。

    哪知她刚越过这几个人,就听到身后传来鄙夷的笑声“你还不知道吧,张雄从公社回来了,你想害人家,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啊”

    张雄从公社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魏淑华下意识感觉不对。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在吸收各方面信息,因此,她对犯罪者的下场还是很了解的。

    张雄要偷四队集体财产,就算他没偷成功,也不可能被轻易放出来,起码要拉去斗争几次,再送到条件艰苦的农场改造。

    如果他真被放出来了,那就说明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这种事,魏淑华也不是没经历过。

    她稳住心神,用力踩着脚踏板,很快就到了家。

    家里人都在,连魏继礼和孙氏也到了顾家,正坐在堂屋里说话。

    沈树枝拉着一张脸,横眉怒目地骂道“这群狗日的尽会搞这些歪门邪道”

    她今天光是在家,就遇到三波人上门,旁敲侧击地打听魏淑华的事,她差点没被气晕

    沈树枝很清楚,像这种流言,光解释是不行的,没人会听,人家想听的可不是谁家清清白白,他们想听的就是不清不白

    去魏家大队跟张雄对峙那更不可能

    这种流言对男人来说无伤大雅,为了逃脱被斗争和被改造的命运,张雄巴不得坐实这个流言到时候,吃亏的只有魏淑华,还有顾春来。

    “娘,我回来了。”魏淑华架好自行车,神色如常地走进堂屋。

    看到她,沈树枝张了张嘴,却啥也没说,只坐在板凳上生闷气。

    倒是孙氏见女儿面色憔悴,脸和手都冻得通红,她心疼得不行,埋怨道“这么冷的天你还骑车,小心长冻疮”

    她摸了摸魏淑华的脸和手,触感冰凉如同冰块,孙氏顿时红了眼圈。

    “娘,没事的,我这不是急着把好消息带回来嘛。大家辛苦这么久,都盼着能把东西卖出去,过年也能分点钱。”魏淑华从衣服兜里取出几张单子,放在桌上让大家看,“你们看,这些都是订单。”

    好几张单子,除了县城供销社以外,其他公社竟然也要,就是数量不多。另外还有几家工厂也定了不少,厂里领导看过成品后,决定用来奖励厂里今年的先进。

    这家订十套,那家订八套,很快就把她们这段时间做出来的床上用品订光了,还险些不够卖

    成品包含床单,被罩,以及两条枕巾,一共四件套,一套三十八元,不单卖。

    三十八元听起来很贵,但布料用的是真丝,上面还有手工刺绣,这价格要是放到省城,翻倍都不止。这年头识货的人很多,一听魏淑华的报价,连价格都没讲直接答应下来。

    “春来媳妇,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上面写的价格是多少来着”沈树枝瞪大双眼,仔细盯着手里的单子,生怕自己看错了,“这是多少三十八元一套”

    妈呀这不是在哄她吧

    “是的,娘,咱们做的是套装,不单卖,三十八元很划算,所以卖得快。”魏淑华柔声解释。

    见沈树枝像是被吓到一样,魏淑华笑道“这个价格还是托了布料不贵的福,要是按照原价购进真丝布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才卖三十八。”

    这三十八块钱,其中有十八块钱算是原材料成本,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支出,每售出一套成品,应该能有十元利润。

    这二十天来,她们一共做出一百多套成品,刨去支出,应该能有一千多块钱的纯利。想到这里,魏淑华总算松了口气,她总算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沈树枝已经完全惊呆了,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想流言的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对于一个精打细算的妇女同志来说,简单的算术是必备的技能。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飞快转动,很快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对了娘,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我看你们脸色都不好看。”魏淑华的声音将沈树枝拉回现实。

    沈树枝轻哼一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魏淑华,包括流言。

    “没事你不用管,谁爱说谁去说,反正嘴巴长在他们自己脸上。”沈树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先前是不知道魏淑华赚了多少钱,没底气。这会儿有了底气,那她还怕啥

    乡下人没什么娱乐方式,所以才喜欢传八卦。可八卦再好听,能比得上过年分钱

    沈树枝敢保证,只要四队的工艺品合作小组赚了大钱的消息一放出去,她保证之前的流言肯定会消失

    魏淑华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挑了挑眉毛,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

    不过,她不去管流言,却不代表她会坐视不理。

    流言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她比谁都清楚。那些人既然还要来招惹她,就别怪她不客气。

    想起从魏宝珠嘴里套出的秘密,她微微眯了眯眼,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组长,你回来了”

    “组长,还顺利吧”

    “组长,你累了吧,先坐着歇会儿”

    “魏组长,咱们做的东西,城里人都看得上吗”

    “魏组长,这一共卖了几套啊”

    听到魏淑华回家的消息,合作小组的组员们闻风而至,瞬间就把顾家宽敞的堂屋挤得水泄不通。

    “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你们这么多人问,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魏淑华含笑抬手,示意大家先不要提问。

    不过她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谁都会忐忑不安,就连她也是。

    “这是我们的订单,大家先看一下。这次去城里,也是去试试水,我没带其他人。明天交货的时候,可以跟去两个组员,大家有谁想去的,可以先报名”

    堂屋里喜气洋洋,堂屋外也是欢天喜地。

    李大柱和朱卫红两人围着停靠在院墙下的自行车转来转去,脸上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朱卫红还好,她今年八岁,长得也高,至少能够扶住车龙头。可李大柱才五岁,身高不达标,想扶龙头都不行。

    “顾瑾玉,这是你家的自行车吗”朱卫红问,她跟她妈一样是个爽快人,想到啥就说啥。

    顾瑾玉想说她也不知道啊,就被人抢了先。

    “这自行车都是旧的,肯定是借别人家的。”胡友琴站在屋檐下,冲朱卫红翻了个白眼,她往堂屋里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边,她对着朱卫红和李大柱说了三个字,“马屁精”

    如果顾瑾玉的妈妈不是组长,她爸爸不是工人,朱卫红和李大柱还会跟顾瑾玉玩吗

    “瑾玉妹妹,我们不理她。”李大柱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胡友琴,面露不屑。

    顾瑾玉点点头,她其实也不喜欢胡友琴,但奶奶说,胡友琴的妈妈是小组组员,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胡友琴没有做啥过分的事,就不用搭理她。

    “我们就当她,不存在。”顾瑾玉活学活用,把沈树枝的那套道理搬过来。

    见李大柱还有点生气,她还劝道“你越理她,她越高兴。”

    “瑾玉妹妹说得对,瑾玉妹妹真聪明,我不理她了。卫红姐姐,琳琅弟弟,你们都不要理她,让她一个人自说自话。”李大柱笑嘻嘻地嘱咐每个人。

    魏琳琅坐在小板凳上,他翻了翻手里的书,并未对胡友琴的行为发表任何看法。

    见此,胡友琴眸光一亮,她往前走了两步,偷偷去看魏琳琅手里的书。

    “魏琳琅,你在看红语录吗,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吗,可不可以教教我”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含期待。

    魏琳琅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话一样,继续翻书。

    胡友琴以为是堂屋里太过吵闹,以至于压过自己的声音,她又靠近了一些,声音放大“魏琳琅”

    魏琳琅合上书本站起身,对顾瑾玉说“姐姐,这里好吵,我们去爷爷家吧”

    顾瑾玉想也没想就答应,她还没来得及邀请另外两个小伙伴,就被魏琳琅拉走。

    “狼弟弟,你怎么啦”见魏琳琅情绪低落,只顾着埋头走路也不说话,顾瑾玉有点担心他,“你哪里不舒服”

    魏琳琅一言不发,径直往前走,到了魏家后,他松开顾瑾玉的手,独自一人进了房间。

    察觉到魏琳琅情绪不对,顾瑾玉心中一急,赶紧追了上去。

    房间里,魏琳琅连鞋都没脱,直接趴在床上,将脑袋蒙在被子里。

    “呜呜呜”挨得近了,还能听到疑似抽泣的声音。

    狼弟弟在哭

    意识到这个问题,顾瑾玉心急如焚。

    她脱掉鞋子爬上床,在魏琳琅旁边躺下,她一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问道“狼弟弟,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哪里难受就跟我说,我们去大队打针。”

    “不要打针,我怕疼。”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魏琳琅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哭狠的样子。

    顾瑾玉以前经常哄狼弟弟,她很有经验地拍打着他的背,好声好气说“好,我们不去打针。”其实她也害怕打针呢,狼弟弟跟她一样。

    “狼弟弟乖,我最喜欢狼弟弟啦”顾瑾玉还是像以前那样,说着魏琳琅最想听的话。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这话,魏琳琅的肩膀抽动更厉害了,被子里又传来闷闷的说话声,似乎还带着哭腔“姐姐骗人,你最喜欢的人才不是我”

    “谁说的,我没有骗人,我最喜欢的人就是狼弟弟啊”顾瑾玉将脸贴在魏琳琅背上,像是在安抚他,“是不是又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他们都是骗人的,我说的才是真话”

    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虽然还没传到两个孩子耳朵里,但顾瑾玉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到一些。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坏人做了错事,外面的人却在背后说她妈的坏话

    外公教她,谣言止于智者,只有笨蛋才会传播谣言。她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每次听到别人说她妈坏话,她还是很生气。

    狼弟弟应该也是一样。

    随着知识和常识的积累,以前不明白的事,现在也逐渐明朗。她渐渐知道一些人情世故,也知道魏琳琅的身份和她是不一样的。

    尽管她把魏琳琅当成一家人,可外面的人却不这么觉得。很多时候,大人的些许恶意甚至可以直接摧毁一个小孩纯真的童年。

    “狼弟弟你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都是外人,我们是一家人,你要听我们的知道吗”

    “真的吗他们都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当然啦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保证哦”

    “我保证”

    听到这话,魏琳琅迅速爬起来,笑嘻嘻地扑到顾瑾玉身上,奶声奶气地说“那你,那你不要跟外人玩,比如,李大柱,朱卫红。他们都是外人,我才是自家人。”

    顾瑾玉

    “你刚才生气,就是因为这件事吗”顾瑾玉问。

    魏琳琅嘟着嘴巴,理直气壮地说“是啊,我最喜欢姐姐了,每次都只跟姐姐玩。可姐姐你还跟别人玩,你还说最喜欢的是我”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顾瑾玉捏捏他胖嘟嘟的小脸蛋,笑着说,“我们住的地方跟山谷不一样,这里有很多人,我们要跟他们打交道。”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狼弟弟比她聪明,应该比她更懂这个道理。

    “但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还是狼弟弟,其他人我只给这么一丢丢的喜欢。”顾瑾玉抬起小指头,用拇指指着上面很小的一块,“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那,好吧。”魏琳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得偿所愿后,魏琳琅就不在床上趴着了。两个小娃娃手拉着手出门去找魏继礼,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咦,外公不在家,他去哪儿了”顾瑾玉有点疑惑,她很了解魏继礼,除了去顾家,魏继礼几乎不窜门子。

    魏琳琅倒是有个猜测,他说“爷爷是不是在后面山坡上捡柴”

    魏家的房子就建在离牛棚不远的山坡下,两个孩子以前也经常到山坡上玩,对路线挺熟。

    “哞”

    “哞”

    山坡上,壮硕的老黄牛低头吃草,不时抬头,发出一声“哞哞”叫声。

    离老黄牛不远处的土埂上,两个老头儿相对而坐,沧桑的脸上带着一丝对过去的怀念,以及久别重逢的喜悦。

    “陆同志,你老了,瘦了。”

    “魏先生还跟以前一样,风采不减当年。”

    “哈哈,陆同志连脾气都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也不能不变啊”

    “唉”

    “唉”

    两人相视一笑,那声幽幽叹息便也随着微风,逐渐消散。

    魏继礼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兴国,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故人,他竟有些想不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模样。

    “其实,在我搬来四队后,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魏继礼叹了口气,他取下上衣口袋沿上别着的钢笔,轻轻抚摸着,“但我一直没来找你。”

    “我知道。”陆兴国看到这支钢笔,顿时咧嘴笑了,“这支笔,你还留着。”

    魏继礼也跟着笑了“是啊,这笔可是我的战利品,我还得一代一代传下去。”

    “哈哈你那个外孙女,我认识,是个好娃娃,至纯至善魏先生,你有福气啊”陆兴国这话说得特别认真,对于顾瑾玉这个小娃娃,他倒是了解不少。

    故人重逢,却并未提及多少往事,两人稍微说了几句,便悄无声息地分开,就像从未见过面一样。

    “爷爷”

    “外公”

    看到从山坡上走下来的魏继礼,魏琳琅和顾瑾玉争先恐后地喊人。

    看到这两个孩子,魏继礼原本有些酸涩的心情突然变好,他畅快地笑了两声,快步上前接过两个孩子的手,一边拉着一个,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现在的生活,不是正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吗

    山坡上,陆兴国面带笑容,看魏继礼牵着两个孩子走进院子里,那两个孩子真是不错,三言两语就逗得魏继礼哈哈大笑。

    看到这一幕,陆兴国的眼眶微微湿润,他抬头擦了擦眼角,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现在的生活苦吗应该也不算苦吧

    他的孙子孙女都陪在身边,他的故友,近在咫尺。他有理由相信,未来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魏琳琅似有所觉地往山坡上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但他可以肯定,山坡上一定还有人。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陆兴国笑着骂道“这小子,警觉性这么高,一看就是好苗子”

    可惜他现在不带兵,要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颗好苗子。

    陆兴国牵着吃饱的老黄牛,慢慢悠悠往回走,跟以前每次出来放牛的心情不一样,这一次,他竟觉得蛮有意思。

    听魏继礼上完课,两个孩子又背着小背篓去山上捡柴。他们俩很懂事,并不乱走,只在大人看得见的地方捡。

    魏继礼也不拘着俩孩子,让他们自由活动。当然,他还是会时不时地看一眼,免得出现什么变故。

    “你必须答应我,把我弄到你们大队去,要不然”突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

    紧接着就听见男人用粗嘎的声音说“你放心,这回你帮了我大忙,我肯定也会帮你。不过,你想的那件事,我可帮不上忙。”

    女人似乎有些气急,低声骂道“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帮你,到底付出了什么”

    “嘿嘿,那不都是你自愿的嘛行了,废话少说,你要是再帮我一个忙,兴许我会考虑考虑”男人状似不经意地说。

    “什么事你对她还没死心”女人的声音有些惊讶。

    “不是这件事,是另外一件事。等你办好了,我就让人把你弄到我们大队,让你当记分员,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似带着吸引力,让女人陷入沉思。

    “有没有危险如果有危险,我不做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不能再”

    “放心吧,没有危险,只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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