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作品:《南风入怀

    所里还有个每周的案件研讨例会。

    俞婷进来催了好几次,其他人都到场了,就差温菱。见她打完电话,她又推开门,歪着脑袋 师傅,准备开会了,大家都在等着。

    温菱脑袋一片空白,站在那儿想了半天,才惊觉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她俯身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拿出来一沓资料。

    今天的例会你替我发言,我有急事要出去。

    她没说遇到什么事,但俞婷从她着急忙慌的表现中解读出,这大概不是一件小事。印象中她就没见过师傅忙乱成这样的,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前婷猜,兴许是她哪个亲戚出了事,而且还得是很亲的那种。

    从律所出来,温菱直接打车去了附属医院。

    病房那一层,温菱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里面的病房里人声鼎沸。门口的长廊一排排花篮,放得满满当当的。

    邵南泽刚醒,就被杜律明带着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一伙人热情问候,嘻嘻哈哈的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才被巡房的护士赶走。

    “病人需要休息,请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过了会,护士又左右看了看,咦了声 刚刚那小姑娘呢邵南泽冷不丁抬起头问 “什么”

    护士说 “说要找人,又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会是她吗邵南泽低头,沉默不语。

    温菱搭了电梯下楼,又朝着医院门口往外走。

    靠近偏门的小道边,摆着小摊,卖包子馒头,还有油条豆浆之类的。摊主见她步履匆匆,又喊住她“买点豆浆呗”

    快到午餐时间,温菱也不着急,就着小凳子坐下来,打包了两份豆浆油条。

    摊子是夫妻档,男人负责揉面,女人负责打豆浆,她把袋子递给温菱,见面生得紧“过来看朋友

    她用二维码付了款,想了想,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人还是有点讪讪的,不知道要走还是留。

    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刚走到走廊,就被一双眸子给紧紧盯住。邵南泽不顾护士劝阻下了床,刚好走到门口。她还想转头走

    ,被他厉声叫住菱菱。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身上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手上插有留置针,往上看还挂了几瓶吊瓶。兴许真是失血过多,他的笑有点单薄,脸色也比平常要白一点。

    见她一直踟蹰着不肯上前,邵南泽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动。”

    温菱抿着唇脚步没动,见吊瓶上的药快要见底,才说 “我没走,我去找护士。”见他一动不动,又补了一句。

    “吊瓶的水快用完了。”

    邵南泽看她几眼,才说 “可以按病房里的呼叫铃。”温菱才反应过来,哦了声,又折回去,随即被他给拽住了。邵南泽扣着她的手腕,指腹在她手心捏了捏。

    温菱垂着眸,忽而听见邵南泽嗤笑一声,把她拥入怀中,又低低叹了声。刚刚跑去哪里了

    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温菱心里发紧,狠狠一抽。

    邵南泽伸长手,去捞她的。

    温菱愣愣的被他抓住手,又上前走近了些。他左手上还有留置针,用胶带贴着,她不敢乱动,怕伤了他。

    邵南泽在心里喟叹了声,昏迷的时候还在心心念念想着她,昏迷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梦见她。现在人在面前了,是真实的触感了,才感觉到踏实。

    他捏着她的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轻揉了一遍,还觉得不过瘾,又用指腹去勾她掌心,直至两只手指相扣,没有一丝缝隙。

    他的动作很慢,轻易撩拨起她心底涟漪。

    温菱觉得心头发痒,手这么被他捏着,手心起了细细密密的汗,都有湿濡濡的感觉。她往后缩了缩,他没放手,开口 “过来点。”温菱本来就挨到床沿,近得不能再近,他拉她坐到病床上,整个人从背后拥住她。

    温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背后瓷实的坚硬的胸膛。

    一同传递过来的还有他衣服上的消毒水味,衣服的料子更是不比他之前穿的,温菱低头看着他的衣角,觉得双眼酸涩。

    邵南泽尽量不伤着自己的伤口,把人往怀里带。我看到你打电话给我了。她说 “你没有接。”“昨天真没法接,今天是不敢打给你,怕你知道。”

    你还怕我知道,温菱吸了吸鼻子。他亲她发旋 怕啊,怕你知道了不来。

    温菱低下头,半靠在他肩膀上,手指隔空轻触他的病号服。伤哪了,严重吗

    就是失血过多,没什么的。温菱看过通报,知道当时的情况险象环生,一地都是车子的碎片,想到这里眼尾泛红。

    她的目光继续游走,最后在他包扎绷带的地方停下。疼不疼啊

    听说是有碎片扎入了腹中,想想都很疼。邵南泽嗯了声,俯身去亲她耳垂。“要不要帮我吹吹”这吹吹就能好温菱目光游弋在他的胸前,见他眼里打趣的神色,眼睛又有点发红 “你又骗我。”

    邵南泽低叹一声,小心翼翼把她搂在怀里 “我怎么舍得骗你。”

    当时的冲劲太大,闭上眼睛的时候都感觉天地翻覆,在那一刻,他脑海里迸发出来的不是其他的,而只有一张含羞带怯的脸。

    如果在那一刻,世界毁灭,他被碾为灰烬,仍然会刻骨铭心的想念着的一张脸。

    邵南泽把头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地闻她的头发香气 “当时我在想,如果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

    温菱心里发酸发胀,眨了眨眼睛,声音闷闷的 不要这样说好不好邵南泽含糊的应了句,然后歪了头去亲她。

    积了好几天的情绪全凝聚在这个吻里,本来只是轻轻的啄一下,越是想放越放不开,亲得又凶又

    重。

    温菱怕弄伤他,定定坐在那里,也不敢动。当气息渐沉时,她头往后仰,伸手紧抓住他衣领。邵南泽像抱了个宝贝一样缠着不放,亲完了又忍不住舔她唇边,气息交缠,连空气都热起来。见他又要加深这个吻,温菱微微偏过头,还有些喘气 不要了她胸口起伏,顿了顿又说 没说让你亲。

    又奶又凶,还要假装用爪子挠他,真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还好他不怕挠。

    邵南泽又伏在她肩膀上,声音有点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温菱没吭声。

    他又开口问她 知道的时候,有没有担心我

    哪怕是一点她别过脸 别问了。

    他低笑一声,胸膛一鼓一鼓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声音上下翻滚,气息滚烫。菱菱,你心里有我。

    她靠在他胸前,仰起头看见他刀削一样的侧颜,心跳猛烈。男人扇骨一般的掌型穿过她的脖颈,另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再低头,细细密密的吻倾泻在她的眼睫。又抬起她下巴,啄了一下。

    来了就别走了。

    她不太情愿,用手捂着下巴,他又放掉这个位置,去亲她鼻尖。像是在躲猫猫,她永远跟不上他的步伐。

    未几,邵南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温菱眨了下眼,示意他去接。他不情不愿地接起来,陆子昂在那头问“邵检,你的病房是在几楼”说了不用过来探视,谁知道几名同事非要过来。邵南泽挂了电话,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温菱怯生生问 谁啊几名同事快到医院,顺路过来看看。

    温菱吓了一跳,推开他想起来,邵南泽虚扶了她一把,额头上已然冒出冷汗。温菱没来得及说什么,双手被他紧握住,喃喃 你别走。她咬唇我先去楼下一阵。

    邵南泽紧了紧,眼眸里流动着难掩的情绪,没放手。温菱的手机适时地响了,她眼风流转,压低了声音 “我出去接个电话。”

    邵南泽还是没放手,他定定看着她,她又低声 听完电话就回来。他勾了勾唇,这才放过她。直至走得离病房远了点,她才把电话接起来。

    是前婷打过来的,她鲜少在案件研讨会上发言,今天一顿讲,情绪高昂,开完会立马就给温菱打电话。

    “师傅,我讲完了,主任说你的案例剖析写得好”其实前婷自己还小小发挥了一段,她可不敢讲。

    温菱在长椅上坐下,看着玻璃镜前自己的倒影,愣了愣。

    和刚刚来医院的焦虑不同,现在的她眉飞色舞,眼尾含笑,唇边还漾着水润。前婷师傅温菱吩咐她把几个案件做注解,再把证据材料打印出来,才挂了电话。

    护士看见刚刚来的小姑娘离开了,病房很快又来了一拨人。她淡淡抬眼

    还真热闹

    病房里,水果篮堆得小山高。

    陆子昂和其他几个同事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什么,邵南泽心思全没放在这上面。他转过头,向下张望,忽而看见楼下的长凳上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低着头在打电话,眉眼轻轻皱着,过了会,又掏出笔记本在细细地写,写得认真专注。楼层太高了,他只能简单看到她的动作,小小人儿一样。

    陆子昂见邵检一直盯着楼下瞧,过来瞅了瞅 “楼下有什么风景看吗”

    另一个实习生走过来,猛地吸了一口气邵检,你住的这医院楼下绿化做得真好,空气清新,一定能恢复得很快。

    邵南泽勾了勾唇,对着楼下的身影笑了笑。“那是。”

    没多久邵南泽的电话响了,陆子昂他们匆匆离开。

    电话是邵浙曜打来的,自打前几天邵南泽出了事故,他就让人着手去查,果然查出来一些端倪。刚接起电话,他就板着个脸,语气很重地说 “这份工作,出院后别再做了,另外寻一份安全

    的。

    邵浙曜这话说得很重,事故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邵南泽他们这回去办案,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回来的路上当然不太平。

    那些地痞流氓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哪里会顾得了车上坐是哪家的人。要不是这次邵南泽命大,兴许捡不回来一条命。

    邵南泽面上淡淡的,声音平静 “不过是一次意外。”人为制造的也是意外你也不想想,我们家能不能再担得起第二次意外

    邵浙曜心脏不好,说这几句话像是花了莫大的力气,讲到这里已经有些气乏,又勉力撑着精神你其他的事情我不干涉,就是你这条命,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他得为邵家活着,吊着这条命。

    邵南泽打断他,语气没变化,表情却是异常的认真。

    不会有第二次意外发生,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做这份工作不会死。邵南泽“你们想不想干涉都好,都改变不了我任何想法,我不会放弃我的工作,更不会放弃她。”

    电话的那头,郑蕴茹急忙给邵浙曜顺了顺气,语气轻

    柔 行了行了,别气了。邵浙曜气得把电话递过去给她。

    郑蕴茹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拿起电话问了他恢复怎么样,说了几句要保重身体之类的云云。邵南泽面上淡淡的 放心,我不舍得让她守寡。过了会,郑蕴茹才小心翼翼地问 她还好吗邵南泽撇撇嘴,语气冷冽 怎么,还想对她施压

    郑蕴茹有点错愕,回过头去看邵浙曜,邵浙曜脸上的表情尤为复杂。见那头十分安静,邵南泽笑了,和他猜测的没什么出入。以后别打扰她。

    郑蕴茹又叮嘱了几句工作上别太拼,要顾着身体些。

    温菱碰巧回到病房,听到了后面几句,见邵南泽还想说什么,低头拉了拉他衣角。邵南泽很快把电话给挂了。

    天气阴沉沉的,树也是光秃秃的,连阳光都透着薄淡气息。

    温菱其实在楼道口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许多往昔的记忆被风吹散,又凝拢在一起。这么多年来,她其实从未忘记过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