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第 119 章

作品:《我夫君他权倾朝野

    “咬伤或许很严重,太医院有人就在近处, 我立刻就可以带你过去。”宁端见席向晚不答话, 以为情况严重,试图说服她, “先张嘴让我看看, 咬到什么地方”

    席向晚用力眨着水汽迷蒙的眼睛, 一时间聪颖的头脑陷入混乱。

    宁端要看她舌头被咬伤成什么样那她不是得把舌头伸出来

    她更用力地捂紧了嘴连连摇头, 顺势往后退去, 模糊地拒绝道, “我没事,只是轻轻咬了一口”

    席向晚越是这样,宁端越是担心。他紧跟着逼上前去,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用十万分的耐心放柔了声音哄道, “我只看看, 不碰你。如果伤口不深,就不去找御医。”

    席向晚还是摇头不肯放手。

    宁端从来也没这么哄过谁, 觉得有些棘手,沉吟片刻才道, “在这儿继续耗时间, 你就更迟才能见到武晋侯了。”

    席向晚果然有些犹豫。

    宁端胸膛里有些酸, 但他还是低声继续说道, “还有你家中兄长和王家的人必定都很担心你。确认伤不严重, 我们这就走了。若是咬得太重, 让他们见到也不好。”

    席向晚被这番理论说服了。她犹犹豫豫地放下手,下一刻就被宁端上移的手指捏住了两颊。

    “张嘴。”他说。

    席向晚不知为何脸上更是热气蒸腾,好似要烧起来了似的。她闭了闭眼睛,羞窘欲死地张开嘴,让宁端看里头的情形。

    宁端稍稍抬高席向晚的下巴,凝神往里头看了一眼,却因为夜间光线昏暗看不太真切,他动了动手指,声音低沉,“再张大些舌头伸出来。”

    席向晚干脆紧紧将双目闭上,视死如归地将舌尖上的伤口伸出去给宁端看了。

    天地良心,宁端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确认席向晚的伤口要不要紧,他见过太多想咬舌自尽的人最后只落得个哑巴的下场,生怕席向晚张嘴时里头都是鲜血,见到只是舌头靠尖端的部分被咬破了一小块,周围也只渗了淡淡的鲜血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紧接着,他就觉得这场景不太对了。

    席向晚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像是一碰就会惊醒飞走的黑色蝴蝶;她脸上的酡红更是好像不胜酒力似的,在瓷白的皮肤上带出几分令人怦然心跳的艳色。

    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将自己的呼吸也屏住了。

    她这样紧张,却还是全然信任地将自己交到了他的手里,照着他的命令张嘴吐舌头了。

    宁端轻轻动了动捏在席向晚脸颊上的手指,动作不敢太大,怕她察觉到自己的动摇。

    他想起嵩阳长公主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只要碰触过这个人,就再也不会舍得放她走了

    宁端微微地垂下了脸去,席向晚的脸和他只相距那么区区一两寸的距离,只要他想,都可以数清她有多少根睫毛。

    他不由得盯着看出了神,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不必再往前多走一步。

    这就很足够了。

    他也从未想过要索取更多。

    时间好像过去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席向晚终于听见宁端说道,“没事,这几天吃得清淡一些,日便好了。”

    席向晚如蒙大赦,连忙闭上嘴扭头往外走,脸埋得低低的,“那我们赶紧走吧。”

    她没察觉到宁端在她身后没有移动步子,落在她背上的幽深视线更是如同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猛兽。

    临到了内殿门口,席向晚才头也不回地道,“我我在意安危的人,不是只有父亲和母亲的。”

    说完,她提着裙摆匆匆绕了出去。

    宁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大概是他们刚才见面时提到的话。

    席向晚说只要她在意的人都平安无事,衣服弄脏也没关系。宁端当时下意识以为席向晚是在询问席存林和王氏的安危,就说了武晋侯夫妻的事情。

    而席向晚刚刚又说,她在意安危的,不仅仅是她的父母亲。

    宁端略略转过脸去,将水盆中浑浊的水泼去,又重新倒了一盆冷水,这次深吸口气,将整张脸埋了进去,好好清醒了一下。

    于是在外间等了一会儿的席向晚见到从里头重新走出来的宁端时,不由得就微微一愣这人怎么将自己的头发也打湿了大半

    宁端这会儿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是浴血奋战过的人了,他身上露出的皮肤都被擦拭干净,再没有留下任何血迹,只是一身红衣仍旧有些令人望而生畏。

    他走到席向晚身边,那被打湿往下滴着水的碎发使他看起来稍稍人畜无害了些,“可以走了。”

    席向晚却拧眉看他,“外头天寒地冻的,你的头发”

    “不碍事。”宁端将一旁下属递来的厚披风盖在席向晚肩上,而后隔着厚重的衣物在她身后稍稍推了一把,“我不怕冷。”

    席向晚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天,跨出门槛的同时不由得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过了三更天了。”宁端道。

    席向晚沿着刚刚又积了一层雪的台阶慢慢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得极稳,闻言轻出一口气,“过得可真快。”

    她在后宫这头和皇贵妃周旋,话里话外都是机锋,几度险些就闹了起来,席向晚也一直没有找到出手打破平衡的机会,好在易姝最后冒冒失失地送上门来让席向晚给逮着了,不然后头的事情恐怕还没有这么顺利。

    席向晚原先可是想好自己可能会在皇贵妃手中稍微吃些苦的,不想竟然真的毫发无伤地枪林弹雨里出来了。

    难能可贵的是,身旁的宁端居然也安然无恙,父母更是安稳地提前出宫未被波及,一切都比席向晚事先设想过的还要完美。

    若说其中有那么一点点的缺憾的话,那必然就是樊子期了。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走在席向晚身旁的宁端接话道,“樊子期和众人一道出宫,六皇子带入宫中的人要么自尽,要么是被钱骗来的散兵游勇,想追查到他身上很难。”

    樊子期这一手是明目张胆的偷天换日,甚至比上一次王家密信时做得还要露骨。

    他的倚仗就是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即便永惠帝知道是他做的,却也抓不到任何错处,即使想要栽赃似的制造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出来,樊子期都不会给永惠帝留任何机会。

    第一次时还算得上隐晦,可第二次,就几乎能算得上是挑衅了。

    樊家的胆子这样大,难道是不准备忍耐太久了

    席向晚轻轻叹息,“不若从他的弟弟樊承洲身上着手吧,他们兄弟并不和睦。”

    “你上次乔装打扮偷偷去见的樊家嫡次孙樊承洲。”宁端肯定地说。

    席向晚笑了笑,并未察觉宁端重复强调这点是为了什么。“是,就是他。”

    宁端不置可否,他带着席向晚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早先留在不远处的马旁,一名禁卫军正握着骏马缰绳在那处等着,见宁端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宁大人。”

    宁端接过缰绳,将席向晚扶上了马,自己才翻身上去,策马带着席向晚从皇宫中旁若无人地奔了出去。

    席向晚两辈子加起来,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在皇宫里骑马横行无阻的时候。

    宁端的双手从她身旁穿过握住缰绳,显得她整个人都被宁端抱在怀里似的,和以前宁端半夜偷偷带她出门时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可席向晚就是忍不住再度微微红了脸。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将手背在自己滚烫的脸蛋上贴了一下。

    宁端却误会了席向晚这个动作的意思。他低头轻轻用下巴蹭过席向晚的额角,安抚道,“马车在宫外等着,很快就到了,骑马过去更快一些。”

    席向晚低低嗯了一声,裹紧身上的外袍,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宫人已经在清扫宫中的走道了,可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将横七竖八的叛军尸体都从步道上搬走。

    虽然天还没有亮起来,可借着步道两旁昏暗的灯光,席向晚也能看见地上的积雪里透着明显不正常的暗色。

    知道这场雪要一路下到年后的那日,席向晚就想过“红血染白雪”,可如今真见到这仿佛人间地狱的一幕,她虽不至于悚然色变,却也有些感慨。

    樊家和皇帝这一番较量,让多少禁卫军和宫人遭了秧呢

    被杀死的除了禁卫军中叛变的那一部分和樊家暗中弄来的散兵游勇,自然也有着为了抵御皇宫而付出生命代价的另一部分御林军。

    宁端手下都察院的人肯定也多多少少有所折损。

    而这些,不过都是皇位之争中渺茫的一道侧影罢了。

    今日的汴京城仍然执行着宵禁制度,可满城的百姓们不会知道,宫中的这一夜过得有多么惊心动魄。

    宫门就在眼前了。

    已经过了子时,那今日就已经是除夕,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那就是新年。

    “希望来年,一切也都能顺顺利利的。”席向晚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许愿。

    宁端微微垂眼看向席向晚,在凛冽的寒风中将她往怀里护得更严实了一些。

    出了宫门时,席向晚在门外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身上和禁卫军一般穿着甲胄的四皇子见他们二人共骑出来,挑了挑眉,直接道,“我在这儿守着,一来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都安然无恙;二来是知会席大姑娘一声,武晋侯一家如今都在王家,可别回错了地方。”

    宁端正要下马,突地听见后头皇宫里传出了一记厚重的撞钟声,立刻回过了头去。

    就连席向晚也惊讶地将脑袋转了回去,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钟声犹如闷雷在人的耳边炸开,远远地传了出去,一连九声才停下,整个汴京城都能听得见。

    “宫中九声钟响”席向晚喃喃道,“这是国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