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75 章(女配竟是我自己。...)
作品:《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 思及, 拂拂有些愧疚又存着些自暴自弃的念头,还是让小暴君当她死在战乱了算了吧。
估计牧临川也是这么想的,他最近这几年将生活重心全放在了事业上, 那叫一个风头正盛, 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让她都有点儿心动了。
当然不是那个心动
她离开,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知任务失败, 再耽搁下去也没有意义。说实在的, 她不相信断了腿的牧临川能打败有男主光环加持的牧行简。
可现在眼看着牧临川这几年跟开了挂似的, 转眼就要统一北方, 直奔上京了
拂拂苦着脸想。
她总不能又傻不愣登地跑回去吧。
这样显得她是什么嫌贫爱富, 无利不起早的人似的。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她自始至终就是奔着“利”去的
路上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等到了家门口, 拂拂整理了一下心情,脚步轻快地推开门, 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左姐姐我回来啦。”
左慧闻言, 忙站起身, 随手在衣服上抹了几把。
拂拂把药包递给她, 有些担忧地问“阿妃还没醒吗”
“没呢。”左慧忧心忡忡地苦笑, “到现在都还没醒。”
又看向了拂拂,“真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拂拂闻言进屋看了一下, 小女孩恹恹地埋在了被褥中,烧得脸色潮红, 唇瓣皲裂。
左慧有些愧疚“照这样,一时半会是出不了城了。”
“听说陛下他们就要打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左慧欲言又止,“阿陆,要不然你先走吧”
面前的女孩儿顿时乐了,脚步哒哒哒地冲到窗前,打开了窗,也没说走不走,只是嘟囔道。
“左姐姐,我说要打开窗透透气,让空气流通,病才能好得快,你又忘了啊。”
左慧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
拂拂见状,叹了口气,走到左慧面前蹲下。
皱起了小脸,严肃了神情,握住了女人的手。
“左姐姐,我不走。”
左慧一怔。
眼前的少女,只能称得上一句小家碧玉,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但清新可人,乌发如缎,眉眼弯弯,看着很是舒服。
这一路走来,左慧知道,陆拂拂她身上有一股侠气,侠肝义胆,好打抱不平。
女孩儿低着头嘟囔道,“我这就走了,把你们孤儿寡母跑下也太没义气了。阿妃那么喜欢我。”
左慧眼眶一热,忍不住又劝道“你若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届时陛下若围了城,城里指不定又是怎么一番光景。”
拂拂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左慧的手。
“放心好了,再危险能有屠城危险你看,陛下虽然咳咳,残暴了点儿,但总归没屠过城吧”
左慧以手轻轻梳拢少女的乌发,少女也十分乖巧地将头靠在她大腿上,享受着难得的一时温馨与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拂拂又站起身,自告奋勇地要去院子里洗衣服。
左慧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倒是拂拂留意着她的神情,抿嘴直乐,“左姐姐你就先照顾好阿妃吧,等阿妃病好再还回来呗。”
她破涕为笑。
她们三人的衣服都不多,拂拂加把劲儿很快就将这一盆子衣服给洗干净了,抱着盆去河边清洗。
她知道左慧在愁什么。左姐姐她心思深,想得多,丈夫被征了兵,一去不复返,如今身边只剩下了阿妃一个女儿。
当初是左慧不嫌弃她这个拖油瓶,救了她,捎上了她,又陪她四处打探这个世界爹娘的消息。可惜四面战火纷飞,五年了,爹娘依然渺无音讯。
左姐姐仗义,她怎么能在左姐姐危机之时,弃她于不顾,独自离去呢。
陆拂拂她倒也不怕撞上牧临川。
抡着棒槌使劲儿捶打着石头上铺开的衣物,拂拂乐观地想。
毕竟皇帝哪有这么容易撞上的。自从离开了刺史府,离开了这个圈子后,她遇到的最大的官就是县老爷了。
就在拂拂热得浑身是汗,和这一盆衣服作斗争的时候。
耳畔忽然传来个尖利的,不可置信的女声。
“陆拂拂”
一字一顿,分外笃定。
拂拂下意识地抬起眼,却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十分眼熟少妇,少妇抱着个盆明显也是来洗衣服的。她穿着身杏红色碎花的襦裙,云鬓半挽,簪着枝花团锦簇的金步摇。
端的是花枝招展,艳若桃李。就是比记忆中的那个人圆润了一点儿,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儿。
记忆中最后一面是少女站在篱笆里冷笑暗啐。
“王――”
记忆逐渐回笼,拂拂手上一个哆嗦,吓得盆子都掉了,睁大了眼,磕磕绊绊地开了口。
“王女女”
面前的少妇,正是她进宫前的死对头,隔壁老王家的独女,王女女来着
王女女不可置信,激动地眉飞色舞“陆拂拂真是你”
昔日的情敌相见,没有分外眼红。
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又都兴奋地红了脸。
王女女激动地抓狂,想大笑又硬生生憋住了,最后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了陆拂拂一下,拂拂也伸手回抱住了她。
抱完了又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王女女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牵着她的手,新奇地打量着她“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进宫了吗”
“早就出宫啦。”拂拂苦笑。
王女女倒也没怀疑,想到那位陛下的名声,又挑剔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女,了然地点点头。
拂拂顿觉无力,等等你在了然个什么啊。
王女女笑而不语。
笑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咋在到这儿来的”
拂拂郁卒地叹了口气“我逃难来的。”
王女女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叹啥气啊,我也是逃难来的。”
拂拂目光落在了她脑门上,忽然震悚地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对方是梳的妇人头
结结巴巴地道“王女女,你你成亲了”
王女女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撇撇嘴道“早成亲了,都当妈的人了。”
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孩子都这么高了。”
“倒是你,不都入宫了吗”戳着拂拂脑袋上的姑娘发髻,王女女露出个逼视的眼神,“咋还梳着这个头招摇撞骗。”
陆拂拂一本正经道“照你这么说,我也算是跟陛下成亲了”
王女女顿时默了,半晌,迟疑道“这不大能吧”
“这不就得了。”拂拂眼睛一弯,笑起来,“我出了宫,不也得想办法找个好人家嫁了梳妇人头叫我到哪儿找金龟婿去”
王女女虽然不知道她说的金龟婿是什么,倒也明白她的意思,附和地点点头。
拂拂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亮晶晶的,八卦地问,“那你呢你嫁了谁”
说到这儿,王女女表情陡然一变,露出个有点儿得意,有点儿羞涩,又有点儿警惕的表情。
不、不会这么巧吧拂拂如遭雷击地喃喃道。
王女女“嘿”地露出个嚣张跋扈的笑来“就这么巧。”
拂拂哭丧着一张脸“真的啊”
王女女再次笑而不语。
要说她嫁给了谁,却是嫁给了村头的杨大哥,昔日她俩共同的暗恋对象。
眼前的少女垮起了个逼脸,就差“嗷”地一声哭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她蹉跎了这么好几年,结果王女女和杨大哥修成正果了。
想她这么个活泼开朗,青春正好的少女,却只能被小暴君支使得团团转,最后还什么都没落到。
陆拂拂垂头丧气的表情极大地愉悦了王女女、自觉出了口昔年的恶气,王女女趾高气扬,抿着嘴连连摆手,笑得花枝乱颤。
“诶呀这有啥啊,老夫老妻了,我家这口子啊,成了亲才发现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来来来,这么久没见面了,到我家喝杯茶呗。”
“顺便让你看看我儿子,长得可讨喜了。”
在王女女的极力邀请之下,拂拂抱着个盆,哭丧着去了。
一进屋,就看到一道青衫,正弯着腰对院子里的篱笆敲敲打打。
王女女笑眯眯的“阿苏啊。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青衫一转身,却是个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生得皮肤白皙,俊秀温润。
如记忆中一般爱笑,眸中星光点点。正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的那一款,就是也长胖了点儿,下巴都圆润了不少,看来这俩人婚姻生活十分和谐美满。
看到院子外面抱着一盆衣服鬼头鬼脑的少女,青年,也就是昔年的杨大哥,如今王女女的夫婿――杨苏,惊讶地手上一个哆嗦,锤子没拿稳,“咚”地砸在了地上。
“拂、拂拂”
风轻云淡,暖日和风中。
三人坐在庭中的石桌前,喝茶闲话。
多年未见,王女女笑道“陆拂拂,你老实交代,你在王宫里的时候是不是没少吃好吃的,保养得这么好,都没什么变化。”
少女眼珠子咕噜噜直转,笑眯眯的“那是我心态好。”
“倒是长高了点儿。”杨苏捧着茶杯,微微一笑。
没忘来时的事儿,王女女说着突然走到屋门口,扯出个白白胖胖,俊秀可人的小男孩儿出来了。
“沙弥啊,快来,见过你陆姨。”
这乳名叫沙弥的小男孩儿有点儿害羞,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姨”,一扭身子躲到自家爹亲怀里去了。
又被杨苏无情地拎着衣襟给提了出来,推到了陆拂拂面前。
拂拂忧伤地逗了会儿娃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夫妻俩说着话。
张了张嘴,拂拂犹犹豫豫地问“那个,王女女,你知道我爹娘――”
她一见到王女女就想问了,却一直不敢问,害怕问出什么她承受不了的信息。
毕竟王女女这俩口子都逃难逃到济南来了
这俩口子也没瞒着她,据说,当初一见苗头不对,陆爹当机立断一拍板,抄着金银细软就带着陆妈跑了。
王女女笑道“前几个月我还和你娘通过信呢,就是这段时间又打起来了,书信不好传。”
“总而言之,你放一百个心,你爹娘没事儿,有陆叔在,你娘能有什么事儿啊。”
拂拂一颗高高提着的心这才落地,长长地舒了口气,认认真真地看向了王女女。
“王女女,谢谢你。”
王女女特别豪放地一摆手“谢啥啊。”
然后又陆陆续续说了点儿这些年的境况。
王女女和杨苏这俩人就是在逃难路上时谈起的恋爱。
存着点儿炫耀的意思,王女女说得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唾沫星子乱飞。
杨苏便一双黑瞳便温柔似水地望着她。待王女女说到他俩被困大雨夜,杨苏突然表白,给她吓了一跳那一回。杨苏薄唇一弯,补了一句,“其实也不对。”
王女女困惑地回过头来。
杨苏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在逃难前,我就惦记上你了。就当时,每回路过你家门前,都觉得你特别漂亮,也不敢和你说话。”
狗粮被塞到吐,拂拂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好勒,原来是早八百年就郎有情妾有意了。
女配竟是我自己。
“拂拂呢”杨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又咳嗽了一声,笑着问,“拂拂这些年呢”
“我记得你不是入宫了吗”
“是入宫了。”拂拂迅速振作起了精神,杏眼忽闪忽闪,露出个贼兮兮的鬼畜笑容,“我还当上王后了呢。”
杨苏和王女女齐齐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回过神来,王女女喷了,“还王后陆拂拂我和你说,你也不能因为人王后也姓陆,你就招摇撞骗啊。”
“谁骗人了。”少女小脸一板,神情倍儿正值,“我真当上了王后。陛下对俺爱生爱死的,你信不信”
就连杨苏都忍俊不禁,“好好好,陛下对你爱生爱死的。”
笑归笑,说到当今这位陛下,想到如今济南这险峻的局势,三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拂拂迟疑地问“你们不跑吗”
“走哪儿去”王女女从她怀里接过了沙弥,直哼哼,“都好几年了,我可是不想再跑了。拽着沙弥又能往哪儿跑”
“你呢你怎么不跑”
拂拂苦笑,“其实我也跑累了。”
又将左慧和阿妃的事说了一遍。
“那也挺好。”王女女点点头,她倒看得开,“正好我们几个相依为命呗。”
建武五年四月末,济南郡就忙着征发民夫,修筑防御工事,坚壁清野以待敌军。
至此,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人也出不去。
济南郡彻彻底底成了一座围城。
城内物价也随之一路飙升,虽说拂拂和王女女几人早就囤了足够的粮,此时看到这个架势,也不免有些慌张。
五月,联军终于一路开进了青州,向济南发起了进攻。
数万大军以牧临川为主帅,陈兵于城门外,战争一触即发。
攻城当然不是像电视剧拍的那样,傻不愣登地架着个云梯,顽强地顶着石头箭雨,前仆后继地去送死,更不是双方各排出几员大将一对一单挑。
实际上,不论攻城守城都是个技术活儿。
这几天里,济南城中人心惶惶,姚方更是把所有百姓都征集起来,不论男女。男的就去干活儿,修筑工事,女的则忙着照顾伤员,洗衣做饭之类的杂务。
“民室杵木瓦石,可以盖城之备者,尽上之”,不服者皆斩。
而城外这边也高高地起了距堙,借以观察城内虚实。
以步兵举盾,保护民夫拆除城外拒马,其间又要提防小股敌军出城野战。
不论城内城外,民夫营都在加紧赶制守城或攻城器械。
城外从h车、填壕车,到钩撞车、木幔、云梯。
城内从悬帘、飞钩,到劲弩,滚木石、铁撞木。
几天几夜的鏖战下来,死伤无算。
五月中旬又下了一场雨,大雨冲刷着城外的浸润了血的泥土,吹来阵阵腥风,春夜的风却冷到了人骨头缝里。
牧临川自中军大帐中起身,一袭简简单单的玄色长袍,间白的长发直垂腰际。他几天几夜没合眼,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珠红血丝密布。
干燥的烛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直往面上浸。
几位心腹部将裹着一身腥风,大踏步地赶往帐内夜间议事。
石黑忍不住唾了一口,冷笑道“姚方这老匹夫竟将粪便熬成滚烫的汤汁,兜头浇下,烫死烫伤了不少我军士兵”
姚茂也忍不住直皱眉“济南郡守姚方死守不出,以逸待劳,看来势要待我等长途跋涉,力有不逮,围城自解了。”
自攻城起,这么多天,牧临川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青年神色倦倦,目光自一众将军面前掠过,眼神阴郁,冷骘道“继续。”
“孤要姚方这老匹夫的脑袋。”
于是,又是几日几夜惨烈的鏖战。
翌日,雍废帝牧临川亲临战场,面色青白,神情阴冷,从容指挥着诸将攻城。
眼看着雍军终于填上了壕沟,拆了羊马墙,开始冲击外层城墙。
而姚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弩机,牧临川虽身在战场边缘,却还是被流矢射中了左臂。
这一箭自远处射来,劲力十足。
哪怕是牧临川也忍不住当场大叫了一声,疼得冷汗涔涔地蜷缩在了轮椅上。
众人大惊失色之下,忙抬了牧临川下去,这一战只好匆匆鸣金收兵,暂时画上了休止符。
摘了兜鍪,石黑涨红了那一张黧黑的脸,和姚茂等几位心腹大将步履匆匆而来,进了帐子,匆匆忙忙地问“陛下怎么样了”
几个随行的军医正忙得团团转,剪了衣服,喷了烈酒。
而牧临川已挨过了最初中箭时的剧痛,无动于衷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犹如置身事外。
其中一人蹙眉答道“这箭头上抹了毒药,也不知是什么成分。”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将这块肉连同箭头一道儿剜出来了”
姚茂点点头,夹着兜鍪,挨着军医一屁股坐了下来。
“陛下且忍耐”
牧临川的视线落在了他脸上,略一颔首,对身旁的军医道。
“拿块干净的布来。”
待军医拿来之后,牧临川便若无其事般地道“请军医开始罢。”
说完,一张嘴,将布塞进了口中。
众将看在眼里,一时默然无声。
两军交战,主帅受伤,为了安定军心,牧临川此举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
实际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五年来,这位雍废帝历经大大小小无数战役,受过比这更狠的伤,也硬生生忍了下来,憋得青筋暴起,亦是一声不吭。
他们这些心腹,在最开始成为心腹之前,都曾对这位雍废帝保有几分怀疑之心。
怀疑这位昔年举世皆知的昏君,真有这个能力吗
然而,这五年相处下来,牧临川此人之冷酷无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这变态以至于病态的性格,他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刀刃入肉,牧临川抿紧了唇。
冷汗瞬间顺着霜白的长发淌了下来。
他眸光闪动,冷厉至极,犹如黑夜中异兽的双眼。
第二天,不待休息,牧临川便又亲临战场,从容坐镇指挥。
众军士气大振,势如破竹,推着钩撞车一路推到了城墙前。
牧临川虽然废了一双腿,战场上行动多用板车,但其麾下骑兵经过这五年磨砺,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强悍,野战几乎无人能敌。
鉴于此,姚方更是咬死了守城,绝不轻易出城与其野战。
随着战况越来越严峻,城里的物资逐渐紧缩,人心日益浮动。
老百姓是不在乎这城池究竟是归谁管的,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回归昔日里的安生日子。
这十多天里,光是洗衣服,陆拂拂和王女女都快洗吐了。
唉声叹气地捶着酸胀的腰身,王女女抱怨连连“哎哟,我的腰,这战咋还没打完呢。”
明明是五月的天气,但从早忙到现在,拂拂热得浑身冒汗,脸蛋红扑扑的,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也要打个把月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