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有空你多看点物理...)

作品:《回到民国当导演

    院子内。

    纪霜雨和周斯音走出了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书妄言的错觉,这俩人脚步不大轻松。

    “你们怎么在里头待那么久,方才断电了都不出来”书妄言有些小心地道, “而且我好像, 听到了谁骂骂咧咧的声音,宝铎兄果然还是不能对你保持礼敬吗”

    说是小心, 仔细看, 可以从书妄言眉眼间看到一丝丝幸灾乐祸,仿佛在庆幸这个人终于也来陪自己了,怎么可以只有我挨骂。

    纪霜雨微微一笑“没有,是我在骂骂咧咧呢。”

    毕竟, 莫名其妙就又不是人了。

    书妄言“我不信。”

    周斯音“”

    他靠近了些纪霜雨,凝眉低声道“到底是什么难道我还没有猜中不是胡仙, 不是生无常,也不是养了耳报神总不能是白仙吧你这么活泼。”

    白仙即刺猬,喜静。

    纪霜雨“”

    这人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有逻辑

    纪霜雨无语道“朋友, 我就是正常人, 纪霜雨本人,一点灵异现象都没有, 更不是任何一种家户型宗教服务供给者,你别瞎猜了。”

    真有周宝铎的

    他眼泪都快掉下来,周斯音一开口, 愣是都憋回去了。紧接着周斯音发觉自己猜了两次都不中,大为丢脸, 还急了他开始一一列出来排除, 纪霜雨这才怒而骂骂咧咧。

    周斯音看纪霜雨的反应就知道猜测大致正确,就是自己没猜对真身, 纪霜雨才生气――事实也的确如此。但他实在是想不到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博学,今日开口唐突冲动了。

    “好吧。”周斯音道,一副接受的样子,“我回去再查查古籍。”

    纪霜雨“”

    不行了,他最后那一点点什么孤独和忧郁也要全被周斯音破坏了

    简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纪霜雨气笑道“你啊,去昆仑图书馆,也别光看志怪,有空你多看点物理。”

    周斯音“”

    周斯音的确是纯然疑问的样子,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漏洞,在自个儿的世界观里简直无懈可击。

    纪霜雨“算了,你开心就好。”

    周斯音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了,什么叫他开心就好,这话好古怪

    此时天也不早,工人收完尾,拿了工钱也就回去了,这是一天一结的活儿。待下月纪霜雨离开,他就托了著名热心人江三津来监工。

    “话说,鹤年兄下月就出征沪上了啊,”书妄言感慨地道,“我虽人不能至沪上,但必然投稿至沪上报纸,为君摇旗呐喊。你可要代表京派,好好杀杀沪派机关的威风。”

    “那就多谢啦。”纪霜雨心里已经平静很多了,“可惜你们不能亲到沪上,看我怎么征服观众。”

    他措辞没有书妄言那么凶,毕竟他是冲着观众去的,又不是冲着那边的“蒋四海们”去的。

    但这句话,还是挑得书妄言心里痒痒的。他本来就是全职作家,家底又丰厚,不必在哪里坐班,不缺钱,“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走一趟沪上了”

    纪霜雨高兴地道“真的吗要是你去,肯定能帮我们增加宣传,妄言兄,你可太好了”

    “对啊对啊我号召读者一起去看”书妄言搭住了纪霜雨的臂膀,也很兴奋的样子,两人真是一对快乐的好朋友。

    周斯音在旁冷冷道“顺便死遁”

    书妄言“”

    他蔫蔫地收回手,“你又知道了。”

    他还真是有这个打算,一旦他到了沪上,立刻发回讣告,不“死”三个月绝不现身。

    纪霜雨也无语,失望地道“你怎么骗我感情啊”

    书妄言莫名其妙地道“哪有,我是真情实感要拖稿的。”

    纪霜雨“”

    “倒也有办法去沪上。”周斯音忽而悠悠道,“甚至书局可以出资,带你去沪上,交通食宿全包。”

    书妄言惊恐地看着周斯音“然后呢用十万字来换吗”

    周斯音轻蔑地道“你写得出吗”

    书妄言“”

    周斯音“我指的是,你在沪上的分局办一场见面交流会。”

    这样一来,昆仑书局何止应该帮他支付交通食宿根本赚翻了

    虽然现在没有签售会一说,但是读者去见面,也难免买些书支持,而且更重要的是造成影响。

    书妄言还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和沪上文坛往来也不多。

    他怕被认出来影响死遁都来不及,照片都只流露出去一两张,但当今华夏,他又是数一数二的畅销作家,很多作者、读者都向往和他交流的。

    听到周斯音这么说,他都傻了“你真能想啊,让我去开见面会你给我打杂主持我就去”

    要我抛头露面,那你也得一起,去沪上给我打杂你好意思么

    谁知周斯音连停顿也没有,说道“好啊。”

    书妄言“”

    他震惊地看着周斯音,喃喃道,我面子也太大了吧

    那必须去了

    纪霜雨把徒弟分成了两批,一批按照他的交代,守在长乐戏园,掌管舞台事务,顺便也替他管一下纪霏霏和纪雷宗,这俩平日可住校,放假管一管就得了。另一批,就随他一起去沪上打杂。

    露露和雹子年纪着实小,本来说搁徒弟家或是徐新月家,但俩小孩不肯和纪霜雨分开太久,非要跟着,只得带上一起出差了。

    纪霜雨他们要去沪上的消息也是启程前几日,才宣告出来,得通知观众这些日子金雀不会在京城,以及绝色暂时停演――虽然春雷剧社不演了,但其他剧社倒已经有排演差不多的了,所以剧目的影响实在持续了很长时间。

    京城的男女老幼一干观众,虽然十分不舍金雀离京,但他们更兴奋,纪霜雨要率着两个班底去沪上演出了。

    从来天下布景学沪上,可此番,万一,也许,说不定,沪上也会学起京派布景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啊

    ――京派这俩字已经是传得很广了,从前说京派,指的只是京城演员,京城观众等等,毕竟他们的布景也就是老一套守旧。

    如今在京城说京派,多说京派布景,所指有二。一者是旧剧舞台上新崛起的写意风,二者是白话剧舞台上突破巅峰的新写实风。

    这二者,皆以纪霜雨为主导,因此混在一块儿说也无不可。

    甚至好像因为他们要走这一遭,原来意见不同,甚至攻击过纪霜雨的戏界人士,也都统一看法了,自豪地表示这次轮到沪上班社,重新认识一下我们京派舞台了

    纪霜雨他们离开的那天,甚至还有戏迷自发到门口来送行,祝他们票房大卖,马到成功。

    要不是金雀婉拒了,戏迷们估计还要设宴饯行。

    此时的莺歌舞台内。

    瘫坐在马扎上蒋四海双手颤抖,一脸茫然。

    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接受,看着绝色口碑爆了,看着绝色票房排长队,被奉为写实风又一突破之作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想了很多理由,比如写意刚刚发明出来,比如大家越来越有民族自信,比如京城人就是守旧。也一直憋着一口气,要把场子找回来,毕竟写实风已在华夏叱诧风云多年了。

    现在,绝色的上演把他的逻辑支点都打破了。

    因为,纪霜雨在写实风上的造诣,也堪称出神入化了

    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在街面打杂吗若是一开始,他就打造这样的风格,长乐戏园也能起死回生,并且,压根没有他蒋四海或任何一个沪上布景师吃饭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这样”蒋四海对一直以来坚信的吃饭技术产生了怀疑,“难道说,我们的方向真的错了吗”

    他甚至产生了,想去对面看看纪霜雨排的戏的冲动,新剧他偷看过,这次他说的是旧剧。从前他都只听旁人转述而已,现在却有些想去看。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能令纪霜雨视如此写实布景为常物。

    街道外的嘈杂声,不用偷看也知道,是对面的票房又在排长队了吧。

    这声音无限扩大,蒋四海想起自己发过誓,不超过纪霜雨的票房就不回去,现在这个希望似乎瞬间渺茫了。

    蒋四海痛苦地捂住脸“我真的吃不下京城菜了,我想回家”

    此时杂役从外头进来,神色闪躲。

    蒋四海心里一跳,叫住他“外面是喧闹什么对面买票的打架出事了”

    杂役“”

    杂役嘴巴动几下,不敢说。

    蒋四海怒目“你快说”

    杂役这才小声道“对面在说,下月纪霜雨要携演员赴沪上演出人皆拍手,大呼是京派布景将风行沪上的征兆”

    蒋四海“”

    蒋四海淌下两行清泪,这叫什么事,我回不去沪上,他却离京去打我老家了

    现在火车买票是没有预售的,只能发车前去车站买,买完还不能退票的。

    春雷剧社还能购买团体票,纪霜雨现在月薪也高了,买了和周斯音、书妄言一样的头等车厢,就这里的椅子都是鹅绒铺的,还带洗手间,离着车头最远,最安静。

    进了车厢后,书妄言就热情招呼道“没坐过火车吧,来,坐窗边。”

    纪霜雨“我俩小孩呢,吹什么风呀。”

    说着就往周斯音旁边一坐,顺便把睡着的露露和雹子给搁床上了。

    书妄言一脸不知该说什么,这这头一次坐火车的,不都喜欢坐窗边么,他是一片好心呀。

    周斯音心道果然,他早料到了,这位看似第一次坐火车,实际上可不一定

    书妄言也没郁闷多久,周斯音给了他纸笔,让他在车上写一章出来,车厢内一时便只有书妄言唰唰写字与不时啜泣的声音。

    这过了俩小时,露露和雹子都醒了,纪霜雨一看,就别打扰书妄言赶稿,他也坐累了,站起来伸个懒腰“我带他们散散步,顺便去餐车找其他人打牌。”

    书妄言痛苦地抬起头来“其实我也会打牌。”

    周斯音理了理手里的报纸,头也不抬“写完这章再打牌,我陪你打。”

    书妄言“”

    谁要跟你打牌,就没赢过

    他用钢笔蹭了蹭自己的脸,继续埋头写稿。

    纪霜雨一手抱一个娃,溜去餐车和小伙伴们一起打牌,让徒弟帮自己领着娃。他带来的三个徒弟分别是六两、陈衷想,还有个叫罗仙甫。

    好家伙,他们有的白头发都有了,还比露露、雹子还小一辈,恭恭敬敬抱着俩还没一米高的叔叔阿姨。

    餐车内很快有乘客发觉自己竟和名角相遇,不知多热情,逐一同他们握手。

    大家聊得兴起,到最后,金雀还即兴来了一段,车厢内的气氛立时到了高潮,她声音清亮高亢,一直传到了三等座的车厢。

    现在火车票价太贵了,许多工资收入很不错的人,也只坐得起三等座――毕竟真正没钱的话,是连火车也坐不起的。

    三等座没有餐车、卧铺,也没有座号,全靠自己抢座位,环境和高等车厢没得比。

    但听到这清亮优美的嗓音,原本喧闹的车厢竟是渐渐安静下来,连小孩儿的哭闹声也渐渐随着环境清净而停了。

    车上多是京城人,京城戏迷最能欣赏唱功的,便是看不到金雀容颜,单听声儿也美了,有人小声说“听说今日金仙去沪上,这怕不就是金仙在唱。”

    还有的人大着胆子,从车窗探出去半身,大声叫好,“祝仙子名扬外埠”

    金雀也听到了,不禁露出笑容,竟也探出身子唱,声音便传得更清晰了,似乎整座火车都被这美妙的声音萦绕了。

    纪霜雨扶住了探身的金雀,所见的每张脸上都是欣赏的表情,将这当作旅途中最美妙的奇遇。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还是头一次亲身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一曲唱段,整个车厢都沉醉了,所有人都能够欣赏金雀宛转的唱腔,不会嫌这节奏太慢。

    纪霜雨一直待到晚上,金雀他们都去卧铺睡觉了,头等座、二等座附带的卧铺是要另外花钱的,纪霜雨把女孩送到了车厢,自己也回去。

    露露和雹子都已经在他臂弯中睡着了,小孩子觉本来就多,他只觉得自己带娃下来,俩胳膊是越来越有力了。

    纪霜雨进去时,灯已黑了,周斯音怕是已经睡着,他便没开寝灯,把小孩先放好,然后摸黑轻手轻脚脱换睡衣。

    纪霜雨换好睡衣,坐下来换睡裤,怕是挨着周斯音了,他翻了个身,呼吸稍微一顿,便迅速伸手把寝灯打开了。

    不愧是你啊。

    纪霜雨本来要出声,忽而想起周斯音那荒谬的推断,便俯身下去,对着还有些迷糊的周斯音,装模作样地冷笑一声,抬起两只手“是本无常来索命啦。”

    周斯音“”

    离得这样近,纪霜雨都能看到他瞳孔剧烈缩了一下。

    那一头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茫茫然而后紧张的神情,叫人更失却平日的气势,纪霜雨越发觉得好笑了。

    接着他看到周斯音的目光聚焦,停留在了自己身上,似乎还没回神一般,直勾勾的。近在咫尺的目光让纪霜雨手指又是一麻,生出莫名的心思。

    虽然周斯音猜得乱七八糟,但无可否认,世上唯独他,分辨出了“纪霜雨”的异样

    只是时代所限,与自身世界观,给出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周斯音看到他穿着厚厚的法兰绒睡衣,裤子换到中途,半遮半掩下露出一截腿,笔直修长,同他面上肌肤一般,光洁如玉,在寝灯淡淡的光芒下,仿佛笼着烟云。

    而他,而他近在咫尺的脸,更是清新如雪,扮鬼地抬起两只手,袖子里露出垂下来的指尖,两点琉璃般的眼睛映着莹亮的光,耀眼得令周斯音心跳更加速,比往常任何一次还厉害,血液沸腾一般――

    车轮辘辘转动,微微的颠簸让这个夜晚显得极不平静。

    露露哼唧一声,在被子里翻动了下身体。

    纪霜雨回神,迅速起身,笑了笑小声道“这是睡懵还是吓懵啦”

    周斯音却是怔怔拉一下被子,两条腿微微屈起来,遮住自己的异样。

    怎会如此。

    周斯音倏然动念,那些心跳难道并非被惊吓得来

    这念头才一闪而过,他心底顷刻激起了更大的波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