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有大宅子了

作品:《大唐奸臣

    突利可汗愣一下, 转看向温彦博, 他想知道这情况是否属实。

    温彦博点头“确实如此,两个月前秦少卿尚且是雍州府的八品主簿。”

    “这么短时间从八品升到四品你升官这么快呢那你一定很厉害”

    突利可汗托着下巴, 再次打量了一番秦远。长相太秀气了, 身段还如此单薄, 整个人毫无威武之风, 这样的人却能获得大唐皇帝的重用,一定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大唐皇帝看重的人, 不可以得罪。

    于是,突利可汗瞪大眼睛看着秦远,然后对秦远报以他有生以来自认最为友好的大大的微笑。

    突利可汗浓密的络腮胡中间,突然龇出一口白牙, 眼睛瞪得溜圆地看着自己。

    秦远吓得心惊悚了下,随后领会到人家貌似没有恶意, 就尴尬地赔笑两声。

    秦远再问突利可汗, 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以何种方式收到这封信。

    “刚行至河东道的云州,入住驿站, 就有人飞箭传书给我, 信缠在箭尾处。”突利可汗摸了摸自己光亮的络腮胡,继续目光友善地看着秦远, 笑出八颗大白牙。

    秦远谢过突利可汗的回答。

    突利可汗赶忙回礼,谦逊地对秦远和温彦博道“我年纪轻, 是个粗心之人, 不懂太多道理。我来大唐之前有努力了解过一些贵国的规矩, 但知道的还是少,若有什么行为不太对的地方,请温治中和秦少卿都及时提醒我,直白告诉我就好,我会改掉。”

    “可汗客气了。”温彦博和秦远招待突利可汗暂且休息之后,就退了出来。

    温彦博提醒秦远这封信干涉重大,最好还是先回禀圣人。

    秦远目色严肃地点了下头。

    温彦博拍拍秦远的肩膀,“幸好这封信伪造的时候,你还没有担任大理寺少卿。这破绽太明显,诬陷不了你。”

    温彦博说罢,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两个月前,这个写信人是如何知道你能位居大理寺少卿我记得这件事当时是长孙公临时起意举荐你”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麻烦。”秦远应和道。

    温彦博越想越觉得后脊梁发冷,他看看左右,抓住秦远的衣袖,低声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远转动眼珠儿,回看温彦博“不好随便说出口,且等日后再看。”

    秦远拿着突利可汗给的那封信,指着上面的印章,告诉温彦博他先去查印章的真假。

    “是了,两个月前你还没当上大理寺少卿,怎么会有已制成的官印。”温彦博越想越觉得这事可怖,忙嘱咐秦远谨慎,“你千万要小心。”

    秦远与温彦博分别后,直奔大理寺,拿自己官印与信上的印迹进行比对。差别还是有的,真官印的字与信上的印在边缘间距有不同,真印章字体笔画粗细均匀一致,信上的那个印章则有些不均。还有就是他的印章,印在纸上的时候,三处地方有短脱痕迹,并不连贯。而信上的印章字体勾画痕迹则非常连贯。

    长孙无忌办事归来后,听说秦远被叫去见突利可汗,就直接来秦远屋里问情况。秦远就将事情经过讲给长孙无忌,并把信给长孙无忌看。

    长孙无忌“有人早在两个月之前,便预料到你能位居大理寺少卿之位,还提早造了官银写了一封信给突利可汗什么人这么大胆,这样做的目的为何”

    “挑衅”秦远猜测。

    挑衅长孙无忌起初听觉得秦远这想法新鲜,但仔细琢磨之后觉得挺有道理。如果这个人想陷害秦远,应该不会蠢到在秦远还没有当大理寺少卿的时候去送信。此做法确实很像是挑衅,他在明知道突利可汗出使大唐以求帮助的时候,故意送上这封信,来间接警告挑衅秦远。

    这件事越思量,越让人觉得后脊梁发冷,对方到底是怎么预知到秦远会成为大理寺少卿明明自己那天举荐秦远是一时兴起。

    “异人盟”出现了这么怪的事情,长孙无忌只能联想到异人盟。长孙无忌见秦远有所犹豫地点了头,皱眉气愤地表示就该尽快剿灭异人盟,一个不留,便省得给这些混账嚣张的机会。

    先是失踪数月的异人盟盟主周筠突然出现,教唆第一楼的庄掌柜谋害秦远;后是一封诬陷秦远叛国的信。

    这些人这样针对秦远的目的是什么

    “且不管怎么样,这印章的事要先解决。”秦远对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点头,同秦远一起前往负责铸造官印的少府监盘查此事。

    “制印手法分铸、凿和焊接。以焊接制作而成的印,我们都称为蟠条印,这是少府监最近新琢磨的一种制印方法。”少府监铸印官欧阳明对长孙无忌和秦远解释道,“就是用小铜条按照字的笔画顺序进行焊接。”

    欧阳明边介绍,边引二人去了作坊,令差役现场操作给二位大员瞧。

    秦远发现蟠条印的框是与字为同样厚度的铜条盘成,铜条粗细均匀一致,没有变化,到字的弯钩转折处就以圆转取势,所以字体是回环蟠曲的样子。

    秦远拿着一块已经制成的官银,印在宣纸之上,发现这个官银也和自己的一样,有两三处短脱痕之迹。秦远随即询问何故。

    欧阳明解释道“铜条交接之处,无法完全密合,故而会有此类痕迹。但若为铸印或雕刻,就不会有此类情况。”

    “雕刻和铸造的印,在笔画粗细上,应该也不会像蟠条印这样都粗细一致。”秦远对比之后说道。

    欧阳明点头,赞许秦远洞察入微。

    “这么说来,那封信上的是假印。”长孙无忌叹道,“如此倒叫人放心些了。”

    “虽然是假印,但此人知晓官印的样式,仿造得几乎能以假乱真。温彦博初看的时候,以为是真的。”秦远感慨,“其实我在没有对比之前,也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官印。”

    长孙无忌点头,觉得这件事肯定有府衙内部人员牵涉。要么是少府监内与制印有关的人员,要么是大理寺那些早就晓得少卿官印样式的人员。

    “就从这两处排查。”秦远道。

    欧阳明一听少府监也在监察之列,忙表示愿意配合。他随即想起一桩事来,老实回禀道“大概两个半月以前,少府监有一制印小吏忽然得了重疾,因病请辞。我曾命属下探望过他,人确实病重,躺在榻上干枯消瘦,浑身喊疼。听说人没多久就死了。”

    秦远要了名字和住址,前往这名叫董乐的小吏家。敲开了门,却不是董家人。据邻里所说,董乐死后,董家一家就已经搬离长安城,具体去向不得而知,时间就在两个月之前。

    “你们有谁亲眼见过董乐的尸体”秦远问。

    邻居们纷纷摇头,都说没见过。

    “听说人早上死得,他妻子大哭,带着儿子给他入殓。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封了棺材。当日下午就葬了,一家子转头就把房子低价卖了,在第三天的时候就拾掇东西搬走了。我们还问他们孤儿寡母的要去哪儿。倒没回答我们去哪儿,只说离开这个伤心地,不再回来了。”

    秦远调出董乐妻儿的户籍档案,传消息给各地州府,如有人出入城门通关时,出示这些姓名,便立刻缉拿送往长安城。

    “天下这么大,而且还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不好找。”长孙无忌几乎不报希望。

    秦远应承“知道是这个理儿,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这董乐八成被人下了痋术利用,他为了保命,不得已诈死离开,去帮贼人做了官印。”

    长孙无忌点头,他把双手放在脑后,一边伸懒腰一边解乏地叹了口气,用异样的目光细细地上下打量秦远。

    秦远起初没说话,但发现长孙无忌还是盯着自己看,才忍不住问他看什么。

    “我看你到底有什么不同,值当那些怪人非盯着你,想要害你。”

    “那你瞧出什么没有”秦远问。

    长孙无忌哼笑“没有,简直一无是处整天就知道拍马屁,到处送人家不值钱菘菜的人物,能有什么好。可见那些算计你的人,不怎么样”

    “别这么说人家,人家虽然犯了罪,但眼光至少是好的,这点比长孙公强太多。”秦远纠正道。

    长孙无忌白一眼秦远,骂他不要脸。

    咕噜噜

    因为俩人暂时沉默,这声音显得尤为明显。

    “什么声”

    “肚子饿了的声音,长孙公没有过”秦远说罢就淡定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有半臂长的萝卜,放到嘴边啃起来。

    长孙无忌诧异地看着秦远。

    “怎么了,没见过人吃萝卜”秦远讥讽长孙无忌大惊小怪。

    “我是好奇,你那袖子里是怎么能放下这么大的萝卜。”长孙无忌抬起手臂,看了下自己的衣袖,总觉得这种操作不太可能。

    秦远把咬了两口的萝卜递给长孙无忌,问他要不要试一下看看。

    “我疯了么,我袖子里藏萝卜你快离我远点”长孙无忌打发秦远快走,可别在他跟前咔嚓咔嚓啃萝卜招人烦。

    秦远坐回原来的位置,偏咔嚓咔嚓啃萝卜没走。

    孙伏伽这时候拿着名录前来请长孙无忌审阅,一进门,听咔嚓一声,愣了一下,还以为这屋子里闹鼠患。孙伏伽转头瞧,见秦远正捧着一根翠绿翠绿的萝卜吃。

    孙伏伽愣了愣,随即听秦远解释说他饿了,孙伏伽忙告知秦远他那里有糕点,欲命人给秦远送来。

    “不用不用,我吃这个就行,忆苦思甜。”秦远跟孙伏伽解释,他以前在深山里隐居的时候,连这种大萝卜都吃不上。

    孙伏伽佩服不已,表示回头也该向秦远学习。

    “别学,不然我又多了一个傻子属下,我可伺候不过来。”长孙无忌抱怨道。

    秦远看一眼长孙无忌,默然狠狠地咬了一口萝卜,好像那萝卜就是长孙无忌一般。其实今天的萝卜挺好吃,丝毫不辣,清脆甘甜,品种应该是水果萝卜。

    秦远吃着吃着,戴胄也来了,找长孙无忌做主刑部那边正在审理的一桩案件。他觉得这里头有漏洞,所以想请长孙无忌批准他去监察。

    戴胄一进屋,就立刻看见那边亮眼的秦远正鼓着两腮咀嚼什么,而他的手里正拿着咬剩一半的萝卜。所以秦远到底在吃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戴胄一边把事情简单给长孙无忌说了,一边眼睛不可控制地想朝秦远那边瞟。这秦远可吃得真香,不过是一根萝卜,他却能如此孜孜不倦地啃着。

    “你烦不烦人,小点声。”长孙无忌皱眉训斥秦远。

    秦远点点头,咔嚓下一口,依旧很大声。

    戴胄忍不住小声问长孙无忌“长孙公既然烦,那怎不把他赶出去”

    “赶了,没走。”长孙无忌挑眉看戴胄,“不然你帮我把他赶出去”

    戴胄想想这容易,点了头,随即去哄秦远去外头吃,或者来他屋里吃也行,总归不该在这打扰大理寺卿办公。

    “忙活了大半天,吃根萝卜还有人说。却说我打扰长孙公办公,怎不说是他打扰我用午饭。”秦远计较道。

    “你还真敢说,反了你了。”长孙无忌骂道,“之前便是体谅你不容易,让着你。而今你倒蹬鼻子上脸了,要吃东西去自己屋里吃,别来这扰人。”

    戴胄立刻附和长孙无忌的话。

    秦远眨了下眼,对长孙无忌纠正道“这就是我屋子。”

    长孙无忌愣了下,转而扫视桌案上的东西,好像确实不是自己的桌案。

    戴胄恍然想起来,长孙公的办公之所刚搬到秦远的隔壁,因为门开着,他看见长孙公在这间屋里,便以为这就是长孙无忌的屋子。又因为两间屋子的摆设差不多,所以进来之后也没有察觉。

    至于长孙无忌为何搬到秦远隔壁,完全是长孙无忌一时生气之后的临时决定。秦远已经有数次借口出恭,实则就是为了逃避躲着长孙无忌。偏偏每次秦远说的理由都很假,但长孙无忌却没有证据证实,长孙无忌被气得无可奈何,颇觉得不甘心,非有抓住秦远小尾巴的冲动。

    所以几次折腾下来,长孙无忌就干脆决定搬到秦远的隔壁,狠狠看着他,倒想看他下次还怎么蹦跶。

    “你刚才怎么不说”长孙无忌觉得秦远故意要看他笑话,质问秦远。

    “刚才长孙公也没问呀,我也不知长孙公误以为这是自己的屋子。长孙公在我屋子里坐着,我要是突然说这是我屋子的话,岂不是有驱赶上级之嫌这样嘿嘿,似乎不太好呢。”秦远得意地扬着他的眉梢,感慨道。

    长孙无忌没话说,斜眼瞪一眼秦远走了。

    戴胄叹了口气,跟秦远道歉,刚才怪他误会了。

    “没事。”

    秦远边啃着萝卜边目送二人离开,关上门,自己躲在屋子里好一顿捧腹大笑。

    吃饱了之后,自然要干正事。秦远把印章的事都在奏折中陈明,命人送进宫里呈给李世民。

    黄昏前,宫里来太监下了圣旨,赏赐秦远府邸一座,杂役百名,宅邸的位置就在崇仁坊,非常幸运地坐落在长孙府隔壁。

    这座宅邸可以说非常有名和有历史了,堪称长安城第一鬼宅。从隋朝大业年间,就开始空置了。至今,人人提及忌讳。

    宅子曾经是前朝一位赵姓大将军的府邸,当年涉嫌谋反,全家被就地处决,其家眷家仆共计近千人悉数死在这里。自那以后,宅内就阴魂不散,常有鬼混出没,并在深夜之时常伴有鬼嚎。据说那之后的数年,每次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院子地砖上,都会变成粉色。再后来这位将军的谋反罪名被平反了,可宅子依旧闹鬼,没人敢去居住。

    唐朝建立,武德三年的时候,秦琼被赐了这处府邸。秦琼骁勇善战,性子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怕这些鬼宅的传说。但入住一月之后,秦琼死活不住了,再三恳请李世民之后,才得以搬家换了另一处府邸。自那之后,这座宅子闹鬼的传说就更加凶猛,宅子就一直空置至今。

    圣旨下达没多久之后,长孙无忌就笑着又来找秦远,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当初可说好你乔迁新居便要请客。”长孙无忌对秦远很友善地笑道,“不过你那宅子实在瘆人,便择休沐那日,白天请我们。”

    吃酒根本不重要,长孙无忌本意是想提醒秦远得了一处鬼宅,很吓人,要看看他什么反应。

    秦远瞧长孙无忌这一脸得逞的样,就知道宅子的事他肯定有份参与。什么鬼不鬼的,秦远从来不计较,但长孙无忌这么猖狂,他倒是要计较的。

    “说起来,我跟鬼宅挺有缘的。我刚来长安城租住的宅子就传说闹鬼,我便想捉一只鬼来看看,结果被我发现不过是邻居小女孩胡闹罢了。这回又碰见大宅子闹鬼,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我倒要看看真正的鬼什么样。”

    秦远转即笑问长孙无忌有没有兴趣和胆量和他一块见鬼。

    “朝中官员人人都称颂长孙公英明神武,心雄胆大,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凶猛得犹如雄狮出林。长孙公不至于连见鬼这种小事都怕吧那若长孙公真的怕鬼的话,像我这样连刀都不会拿的小官,岂敢与长孙公比胆量大。长孙公要白天才能在那宅子里吃酒,那就白天吧,我自然是主随客便。”

    长孙无忌性情狂傲,偶尔又喜欢计较,秦远这一番话,稳准狠地把握住了他的心理弱点。

    长孙无忌眼睛一横,冲秦远道“你想什么时候宴请,就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战场上浴血奋战出来的,见过的死人比你吃的盐都多。我们怕什么,就是担心你害怕。”

    “我不怕。”秦远立刻说道。

    “行,那你就安排。”长孙无忌也干脆说道。

    秦远憋着笑点头,“我刚拿到宅子,总要拾掇一下,那就定三日后的子时如何”

    “子时”长孙无忌觉得这个时间有些晚。

    “对啊,正好我们一起来看看这宅子里到底有没有鬼。”

    “随便吧。”长孙无忌不耐烦地应一声,随即离开。

    次日,秦远的农场收获了一批酸角,可口的酸,可以接受的那种。秦远琢磨着李世民的心里应该是有点事儿发愁,此事引发他心里有一点点酸楚不是滋味的感觉,但与忧国忧民那些大事相比,这事根本不算什么。

    秦远昨天受了恩封,今天照规矩就要进宫面圣谢恩。

    秦远琢磨着李世民心里只是有一点小纠结,肯定到下午的时候情绪就会疏解了,所以秦远选择在下午的时候去进宫拜见李世民。

    秦远进了两仪殿,就感觉到殿内的气氛不是很好。他行礼之后,方听到李世民声音低沉地令他平身。

    秦远照例还是把谢恩的话都说全了。

    殿内安静许久之后,传来李世民一声稍微重一点的吸气声。

    “陛下有心事”秦远趁机问道。

    “还不是在愁你昨天参报的事情,”李世民目光凝聚在秦远身上,询问秦远,“你我都知道,那天封你为大理寺少卿一事,纯属偶然。可在这之前便有人预料到了此事。常听你解释说异人盟乃是奇人异士聚集的组织,这里头有很多我们见所未见的能人。那这一次咱们遇到的这个人,是否会预言未来”

    “臣不知。”秦远心里咯噔一下,转念想想,李世民能想到这个程度也属正常。

    “若真有人能够勘破未来,知道每个人的归宿,寡人倒是很好奇,他都能预见到什么”没有人不会好奇自己的未来,李世民也不例外。

    “若真能勘破,倒也神了。怕就怕只是个半吊子,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多数时候在无端胡乱揣测罢了。臣以为这一桩事可能他偶然蒙对了,但下一桩却未必对。如果只因一人之言便将自己的未来定死了,那大家岂不是什么都不必做了,只在家躺着等结果便是臣一直相信事在人为,人若不为,那未来臣也可以预言,无非是堕落等死。”秦远可不相信有人能有预言一切,这种通天的本领如果真的存在,泄露天机就是一项大罪,自然会有天上人收拾他。

    “那你不相信真有预言之人存在”李世民问。

    “相信,古有姜子牙,鬼谷子,他们都有预言将来的能耐。但他们的预言并不能决定世间的一切,真正左右国家命运的是帝王。帝王开明睿智,治国有方,则国家昌;帝王昏庸无能,丧尽道义,则国家亡。”秦远劝李世民不必纠结预言之事,“如果这个人只凭预言便神通广大了,他而今就不会躲在暗处如此算计谋害臣。”

    李世明点了点头,觉得秦远所言也有道理。

    “异人盟必须铲除现在是伪造官印,假传信件,构陷朝廷重臣,之后便不知会有何等更严重的事情。你们之前定下暗中处置异人盟的决定,可以转为明面上剿灭了。若再任其猖狂,朝廷、江山社稷都会被其动摇根本。”李世民告诉秦远这些人就跟躲在暗处的老鼠一样,如果不能人人喊打,根本就打不绝他们。

    “陛下,鼠只会受打,并不会反抗。”

    “那依你的意思,正是因为他们会反抗,寡人就要怕他们”李世民反问。

    秦远觉得李世民今天的情绪不对,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这桩预言者信件之事。

    秦远便微微行礼,默然回应李世民,不再进行纠正。

    秦远的沉默令李世民稍微冷静了下来,李世民喝了一口梨汁,觉得滋味不够好,忽然想起秦远之前费心供奉给他的那些东西。李世民眼里便更加看重秦远,决定重新参考一下秦远的意见。

    “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先观情况再说。但如果还有怪事继续发生,朝廷便不能饶了他们。对了,他们为何要针对你”

    “臣以为可能是臣之前破了几桩异人盟的案子,跟他们结仇了。”秦远解释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倒是难为你了。”

    秦远表示这都是自己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即便是为此牺牲了性命,那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能为陛下分忧,令吾皇开心,臣万死不辞。”

    李世民本来挺心烦的,听到秦远这句话忍不住又笑起来。

    “你呀,最忠心耿耿,寡人甚是欣慰。”李世民由此想起,之前他曾经和秦远有过协定,秦远愿意做任何事为他分忧解难。

    “今日得知,太医院的一名年轻太医最近和周才人走动频繁,过于亲厚,几乎每三天就要请脉一次。”

    李世民虽然没有直白的告诉秦远,但秦远能够揣测到李世民现在的心情如何。如果真有什么奸情出现在后宫,人当然要按例处置,但以他帝王的尊严,发生这种事情,他心里必然会觉得嫌恶难受。

    “周才人善诗书,字写得漂亮,寡人刚宠幸她不久。那名太医与周才人有些渊源,是他远房表哥,自小就生活在周府,与她相识。”

    “陛下可询问皇后是否知道此事”秦远觉得以长孙皇后治理后宫的能力来讲,周才人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世民垂眸默然,这种事情他倒是没好意思和长孙皇后说。其实他本来并没有关注过,是有人今天告诉了他。李世民便让人查了一下周才人的看诊记录,果然发现她近些日子看太医很频繁。

    “也对,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知会一声皇后便是。”李世民提醒秦远,他这些话不过是话家常的小事罢了,其实没必要计较。

    秦远当然明白。这些确实是小事,但人有时候便容易被这些小事庸扰。特别从刚刚李世民的叙述来看秦远,李世民是有一些在乎这位周才人,想必是对她很有感情。所以纵然是盛世明君,在面临感情问题的时候,也会心烦意乱,犹豫不敢面对。而李世民能跟他讲这一些,就说明他已经不止把他当成臣子了,还是半个朋友。

    这些话李世民不会选择跟长孙无忌说,毕竟长孙无忌的亲妹妹是皇后。李世民若在长孙无忌面前表达对别的女人的爱意,终究不太合适。

    没多久,长孙皇后便派宫人来回话李世民,告知李世民周才人有可能有身孕,但也不确定,才会命太医给她三日一诊脉。

    李世民立刻亲自去询问长孙皇后缘故。

    “因为她先前染了寒症,身子虚弱,月事未来,脉象不稳,所以特意命周太医给她把脉,调养身体。这太医的人选是臣妾亲自选定,周才人才进宫不久,又得了这样的病,自然是见熟人容易安心,好得快。”

    长孙皇后蕙质兰心,自然明白李世民担心什么,特意跟他解释,当时有她身边的宫人陪同,每次诊脉之后她这边都会得到消息。长孙皇后如此做,是不想错过宫中添子的喜讯。

    李世民转即就称赞长孙皇后贤惠,有她统领后宫,当真让他一点都不操心。

    长孙皇后问了李世民缘由后,微微蹙眉“胡才人近来是有些爱搬弄是非,我提醒过她两回,她也应好了,没想到她竟不思悔改,居然在圣人跟前说了闲话。”

    李世民立刻下令,命人处置乱嚼舌根的胡才人,将其降为御女。

    长孙皇后淡笑应承,称赞李世民处置得当,转身便去看书了。

    次日,胡御女前去给周才人赔罪,她在喝了周才人那里的一杯梨汁之后,中毒身亡。

    周才人大呼冤枉,声称自己并没有杀害胡御女。胡御女的父亲胡佟为监察御史,上书恳请李世民惩治杀害他女儿的凶手。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皆觉得此事蹊跷,命内侍监和女史督办此案,却未查出结果,嫌疑最大的终究是周才人。

    这一日早朝,胡佟含泪跪下,再一次恳请李世民惩治杀害他女儿的凶手。

    “此案事有蹊跷,还需容后再查。”李世民皱眉道。

    “陛下,小女人就死在周才人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周才人所给的毒梨汁而亡,难道小女还能自己毒死自己不成”胡佟不明白,这么简单明了的案子为何要一拖再拖。

    “周才人正值受宠,地位并无折损,她何必想不开,在众目睽睽之下害死胡御史的女儿,这也说不通。”秦远出列反驳。

    李世民立刻眉头舒展,叹秦远所言极是。

    “秦少卿的意思,便真是我胡家女儿心思歹毒,故意服毒自尽在周才人跟前,意图陷害”胡佟憎恨地瞪着秦远,“你一个刚刚为官不足四月的新人,便敢在这朝堂之上,百官面前,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

    “那胡御史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女儿并非自己服毒陷害她人而死”秦远反驳问。

    “你”胡佟指着秦远,“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女儿分明就死在周才人屋内,梨汁是周才人所给,不是她害死的还会是谁。”

    “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周才人饱读诗书,会不明白么谁保证这不是一桩构陷胡御史,我也提醒你,我这不是强词夺理,而是分析案件所有可能。我也没有肯定说一定不是周才人所为,但也不能排除是你女儿自己心气高,一时冲动,自己受罪,便想拉人下马,玉石俱焚。”秦远转而对李世民行礼道,“以为案子该彻查清楚,才不会冤枉好人,放过坏人。”

    李世民舒心地点点头,准奏秦远所言,并开了特例,准许秦远在宫人的陪同下,出入后宫调查胡御女之死。

    李世民高兴了,秦远第二日收获了一大批甜荔枝。这荔枝南方才刚下来,秦远可不好在这时候呈献给李世民,解释不清楚。秦远干脆弄了几个大坛子,做了荔枝酒储备。等过两个月,酒能喝了,献给李世民倒也能乐呵。

    今晚,是秦远宴请长孙无忌和温彦博、秦琼的日子。新府邸已经大概清扫布置一半了,另外的一半秦远没啥要求,打发家仆慢慢拾掇就行。

    长孙无忌、温彦博和秦琼三人,怀揣着谨慎观察的心情,抵达了秦远的府邸。秦远正在张罗宴席,让他们先参观了一圈宅子。

    三人虽有不情愿,但谁都不敢认怂拒绝,走着走着发现这宅子除了稍微荒凉点,其实没什么特别瘆人的地方。长孙无忌和温彦博都安心下来,几个男人聚在一起,阳气重,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琼却手握着脖颈上挂着的符纸,东西乱瞟。他可是在这府邸住过一个月的人,所以一定要夹在长孙无忌和温彦博俩人中间走路,才觉得安全。

    “我跟你们讲,这宅子谁住过谁有说话的资格,真闹鬼,特别是后半夜,东院那头,鬼哭狼嚎,可吓人了。我不信邪地带人查过几次,都没有事,但一旦离开,那屋子里就传出鬼叫”

    “啊呜呜嗖”秦琼忽然叫起来,把长孙无忌和温彦博都吓了一跳。

    “鬼没看见,先被你吓死了。”温彦博叹道。

    秦琼接着问长孙无忌,他就住在这府邸隔壁,有没有听到过鬼叫。

    “我倒是没听过,不过我家下人房毗邻这宅子,听说有人听到过。”长孙无忌提及这事儿,本来已经平稳的心,忽然又一次谨慎起来。

    温彦博也怕了,嘟囔气道“也不知是谁这么没良心,跟圣人举荐这宅子给秦远。”

    长孙无忌咳嗽了一声。

    三人随后回到了正堂。

    秦远在正堂所设的宴席基本准备妥当,有蒸羊排、烤羊腿、光明炙虾等等肉菜,也有菘菜包肉、炒菘菜、糖醋菘菜,萝卜羊肉馅烧饼、炝拌萝卜、红烧萝卜羊蹄筋等等,另有两坛酿好的樱桃酒。

    樱桃酒颜色如宝石一般鲜红莹透,果香味醇厚,倒入玉碗之中,不论色泽味道都令人心醉。

    秦远提议今天天气好,适合坐在院中央的月下吃酒,“如此我们也算是花前月下过了。”

    几人哄笑,随后落座。秦远笑着举起白玉酒碗,敬他们。

    长孙无忌、温彦博和秦琼也都迫不及待地举杯,正要说祝酒词之际,三人看到秦远身后

    “啊”秦琼率先叫。

    长孙无忌睁大眼。

    温彦博直接弄撒了酒杯,脸色变得煞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