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 Butterfly 随手撕下这一页
作品:《蝴蝶轶事》 butterfy:61
许砚谈拍摄完发现自己手机没在兜里,思绪转了一圈,唯一可能的地方就是化妆间。
他和同事们先分开,折回去。
化妆间的门开了个缝,他本以为屋里应该没人,用手背推开一瞥。
正好看见岑芙还背靠在桌子边,安静无声,似是在发呆。
环着胸,手里捏着个黑色手机他的。
很明显是在等他回来。
许砚谈意外地挑动眉梢,意味不明。
他侧身进了屋,十分自觉地又把门带上。
听见有动静,岑芙偏头,瞧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她问“拍完了”
莫名主动。
许砚谈颔首,“手机忘了。”
岑芙敛下眼睫,拇指在他手机的音量键随便摁着玩“是忘了还是故意落在这儿的。”
“在你心里我这么心机”许砚谈笑着说这么一句,根本没解释的意思,伸出手要手机。
她捏着手机递出去,他伸手来接。
就在许砚谈马上要碰到手机的时候,岑芙一个收手,手机重新回到她手心里攥紧。
许砚谈的手尴尴尬尬地滞留在半空,神色紧下去的瞬间露出质疑和警告的态度。
岑芙才是那个占理的,抵着桌边站起身,虽然个子只到他的肩膀,可她的气势却并不输多少。
“说说吧。”她歪头,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什么时候和纤纤通气儿的。”
“餐厅都订好了,合起伙来把我骗过去,有意思”
“还有婚礼,不会也是你们商量好的吧。”
“我就说,她那么好的朋友结婚,她都不舍得请假过去偏要我代礼。”
一想到各种巧合,岑芙都觉得后背起鸡皮,说不上真的动怒,但总觉得有股被耍的感觉。
一急之下,她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和影视剧里气场对峙的时候,有一大忌讳。
谁话多,谁就输了。
这并不是什么衡量标准,只不过话太密的话不够装逼。
许砚谈是赢家,太过明显。
他就默默地听着,越听眼角的弧度越往上。
会咬人的兔子就是攻击性再强,到了老虎面前。
依旧会顺遂自然的种族压制。
此刻的画面就颇有种老虎卧在树下打盹,任由尖牙兔子在自己面前作祟的既视感。
许砚谈将方才腾在半空的手抄进制服裤的兜里,换了一只手,继续跟她要手机,手指曲了曲,招她“说完了”
“说完给我吧。”尾音上挑。
完全不理她的质问,让岑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岑芙喉咙瞬间一堵,原本不怎么生气,现在直接窜了火。
她直接把手机摁进他怀里,力度很大,眼神警告“我只说一遍,你最好离我远点。”
“如果你忘了五年前我对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我不介意复述一遍。”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许砚谈的表情瞬间变了些。
她指的是那句别让我到最后恨你恨到恶心。
说完,岑芙见他眉眼冷了下去,转身拎上收拾好的所有东西,最后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人。
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她非要和纤纤好好算账
晚上,今日在检察院的工作全部完成以后,除了负责把设备放回电视台的同事要一起走以外,其他人就在检察院门口解散了。
岑芙坐上了出租车,本来都告诉师傅要回短租公寓。
车堵在晚高峰的市区街道的时候,她的肚子开始饿得心慌,她犹豫了好久,最终决定还是改路线中途停在纤纤给自己定好的餐厅大厦。
她一想这钱都花了,不吃白不吃。
而且她对许砚谈的态度那么强硬,他们的计划也被她戳穿,她就不信许砚谈还能厚着个脸过来。
餐厅在大厦高层,如果是临窗的位置可以看见整片崇京市中心的夜景。
而纤纤给她预定的位置,又恰好是靠窗。
夜景斑斓之上,餐桌花瓶边点着一根法式香蜡,细小的火苗酝酿着浪漫。
岑芙看见这餐厅的规格,还有这单独空出来的黄金观景席位,不禁在心里骂了句纤纤。
为了撮合她和许砚谈,可真是“舍得花钱”。
她刻意巡视一圈,没看见许砚谈的身影,岑芙放心地落座请服务生安排上菜。
等了十几分钟,前菜被服务生一道一道呈上来。
岑芙拿出手机拍照,拍完刚打算吃的时候。
视线里,自己面前的桌面忽然罩上一片阴影。
岑芙一愣,抬头,迎面看见一束以粉白色木芙蓉为主花的捧花。
这样常常以盆栽花卉,花园草丛花卉种植的花种,用来配花束竟然也这么好看。
淡雅坚韧的木芙蓉,一点也不比市面上常用的玫瑰花束逊色。
单手捧花的人,那手修长匀称又有力,手背若隐若现的青筋浮动的是难掩的男性荷尔蒙。
岑芙一点点往上抬视线,对上许砚谈的视线。
他换掉了检察院的制服,黑夹克灰卫衣,简约中帅气,恣意放松。
根本不像已经二十八的人。
木芙蓉,让她瞬间就想起自己十九岁生日那天的芙蓉天梯。
配合着餐厅浪漫缱绻的氛围,让她无法对不请自来的许砚谈横眉怒目。
两人各自含有复杂情绪地对视着,半晌,许砚谈率先开口“想骂我也先待会儿。”
他勾了下唇角,把花束倾斜向她,把这捧她最喜欢的木芙蓉递给她。
许砚谈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他笃定岑芙会舍不得已经花钱订完的餐厅,所以只需要不紧不慢地准备充足站到她面前即可。
五年过去,经历沉淀的是他狂妄不修边幅的缺点,巩固的是他吃定目标不松嘴的狼性。
对事业是这样,对感情也亦如此。
岑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降服他的人。
他本就在赎罪之途,所以无论她对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许砚谈都对她狠不起来。
多一句冷话,多一个瞪眼他都舍不得使。
许砚谈俯身,将自己的姿态压低,隐藏着猜测和忌惮。
深棕色的瞳色最适合演绎深情,配合着他过于蛊惑的低嗓。
“欢迎回来。”
那瞬间,岑芙只觉得自己身上什么东西被倏地拽了出去。
脑袋发蒙一阵耳鸣,她好像听见了回忆里,爸爸那气若游丝的话。
芙啊别怪他别怪人家
鬼使神差的,岑芙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缓缓的接过了他的花。
却没有说什么,视线垂下,盯着花,心里苦涩。
许砚谈见她接了花,直起身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
岑芙见他还气定神闲坐下了,瞥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我没有邀请你一起吃。
“这桌的餐食是我花钱订的。”许砚谈反客为主,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精致的前菜,表面绅士故意漏出个刁赖的尾巴,笑着“岑小姐给个面儿,一起”
岑芙扫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动了一口的鱼子酱,嘴角瘪了瘪。
玩不过他。
两人最终还是同桌共进晚宴了。
精油蜡烛还在燃烧着,试图用自己的微热将两人之间冰封五年的隔阂捂暖些许。
岑芙不再和他较劲,慢用前菜,等待正餐的这会儿功夫。
她看着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吃东西的许砚谈,接机了解一些积攒多年的疑问“何芳华,是你搞进去的吧。”
许砚谈放下餐叉,抿了口气泡水,没张嘴“嗯”了一声。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神有一时间的迟疑,掀眸,看着岑芙“这件事儿,不是何芳华策划的。”
岑芙愣住了,没有想到那件事还能有更深层次的发展“什”
“你走了以后。”许砚谈偏开视线睥睨着高楼下的璀璨夜市,落入回忆。
岑芙离开了以后,他一个人消沉了很久,每天昏昏沉沉时被无法后悔和自我谴责中被撕扯,精神都快被摧毁。
后来他拿到了何芳华的犯罪证据,回到许家把证据交给他,让他起诉何芳华。
许衡答应下来,却告诉了他这件事藏在更深处的肮脏。
一句“当年的事不是何芳华策划”,几乎把许砚谈推向了更深的海底。
因为这一切,都是许衡的亲哥哥,许砚谈的亲爹许项策划。
许项的扭曲心理追溯到他的童年,因为自己生来的残疾不被父母爱戴,不受重视,他是眼见着自己的弟弟被爱着簇拥着长大,而他是那个只配待在角落阴暗处的残废。
而这一切的怨恨,在自己的儿子开始亲近许衡,把叔叔当成父亲看待的时候,登上了极点。
兄弟二人本就涉及到家业的继承竞争,许项虽然表面上躲在别墅里养老看书,但实际上手里握着的权力从未撒手半分,甚至还在暗处发展自己的力量。
于是,许项把罪恶的刀尖指向了自己的亲兄弟。
他找到了岑华家居的老板娘何芳华,用金钱和人脉诱惑她。
但是,当时许项让何芳华下的是死手,他要许衡永远消失,这样儿子和家产都会回到他的手里。
他保证,事发以后会帮何芳华撇清关系,许家人要怪要告也只能是赖在岑康发头上。
何芳华答应了。
但是,她不是没脑子的人。
如果她真的策划杀人,到时候真查到,许项那种连自己亲兄弟都能下手的人怎么会保她。
所以,何芳华悄悄换掉了吊起来的那块钢板的材质,最后笃定自己丈夫会英勇救人。
最终让许衡落了个残疾。
许项之所以没有深究,只会是因为他看见从今往后和自己一样成为跛脚残疾的许衡,心里畅快又平衡。
这件事就那么落下了帷幕,岑康发还顺势成了许衡的救命恩人,享乐富贵。
所以,许砚谈恨错了人。
许衡早早就劝他收手,意思就是因为何芳华不过就是许项手里的刀。
用尽了手段报复他们,最终只会让许砚谈失去岑芙。
当时许砚谈几乎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叔叔发了火,他质问许衡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许衡也有自己的无奈。
他不想让许砚谈知道,伤害自己叔叔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叔叔给出的理由是如果告诉了他,那从今往后,许项和他将永世断绝最后那一点亲情。
许衡不希望这样,于是隐忍着这么多年对自己哥哥的怨恨,瞒着父亲许建伶,瞒着侄子许砚谈,保护着这个家岌岌可危的平衡。
所以他只能蒙着一层纱,让许砚谈放下对岑家的恨,让往事翻篇,不要再让后背因为这件事继续纠缠痛苦。
可是许砚谈是个不听劝的,不听劝,也不听话。
最后还是闹了个天翻地覆,片甲不留。
岑芙听完,震惊到几乎连眼睛都忘了眨动。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脏随着他说的话,他的语调,也被压得难受。
她望着侧脸往外的许砚谈,翕动嘴唇“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何芳华弄进去。”
她问完这句话,许砚谈才缓缓把头转回来。
他眼眸如一汪深不可测的冰川潭水,倒映着桌面侧燃着的蜡烛的细小微光。
好似海洋悬空的火焰。
“我答应过你不会让她好过。只是后来才拿到直接证据。”许砚谈腔调笃然,也没有故意向她邀功的架势。
只是一副,答应过她的事,就算她不要他了,他也依旧会去做完的悠然倔强。
何芳华曾经怎么对她的,这些年让她了受多少委屈。
许砚谈比岑芙本人记得还清楚。
玻璃杯里的柠檬茶在晃动,她心底情波也在晃动。
原本无味的舌苔被人猛地泼了一盆柠檬汁。
那么酸,那么刺。
许砚谈把她最喜欢的鹅肝推到她面前,和沙拉换了个位置。
做出动作的同时,硬着腮颊,稳重地吐了句。
“是我对不住。”
这句道歉,他憋了多少年。
“岑芙,再给我次机会。”
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岑芙握着餐叉的手,更抖了。
她垂着眸子,眼角的热越来越蔓延。
有几个见过许砚谈这么卑微的模样
估计就她一人吧。
许砚谈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可是
这件事,太多人选错了。
岑芙无法第一时间说话,隔着这些年,让她和他正常沟通甚至是一起吃个饭,聊一聊都可以。
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再次走向他,抛弃隔阂成为爱人的力气。
纤纤说得没错,她迈不过去的不是长辈们恩怨的那道坎。
她迈不过去的,是自己心里那道较劲到扭曲的坎。
岑芙故作往常,举起叉子去吃菜,伸到中途的时候她扯出干笑,开口“许砚谈,我们就算当”
“朋友没得做。”他突然抢先截断了她要说的话,顺便回答。
这下,岑芙是彻底没法吃东西了。
她下压的眉头在痉挛,克制泪腺的同时听见许砚谈的声音。
如巨石坠落般笃定的,断然的。
明确告诉她。
“岑芙,这辈子我只做你男人,别的没戏。”
勉强吃完了晚饭没算浪费,岑芙终于能结束今天的波澜起伏。
原本许砚谈主动邀请送她,但是岑芙实在不想再跟他待在一块,她需要冷静,于是决定自己打车离开。
上出租车之前,她回头对许砚谈作最后警告“回去我会找王纤纤算账,以后不要再这么耍我。”
“如果让我发现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
上了车,岑芙没忍住回头,透过玻璃窗往后看。
那抹黑色的颀长的身影还站在路边,久久的驻足,看不清表情。
直到她看不见为止。
岑芙回神,弯下腰捂住了自己的脸。
闭着眼,调整着逐渐紊乱的呼吸。
难以纾解,难以解脱。
出租车送她到楼下,岑芙进了单元楼。
在电梯合上的前一秒,岑芙好像停到一层大厅又进来人了。
她想着一层楼有两部电梯,就没给那位居民留住电梯。
电梯徐徐上升到12楼,岑芙走出电梯门,走到1202这间门口,掏钥匙。
因为是短租房所以智能门锁的指纹和密码都没有启用。
“嗯”岑芙翻腾着自己的托特包,一时间没找到钥匙。
这时候,电梯停在12楼的声音响起。
叮
岑芙下意识回头,然后就见着从那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的。
是半个小时前刚分开的男人。
她翻腾包的动作都因为震惊减慢了。
岑芙眯起眼睛,把找不到钥匙的愤懑加码在他身上,十分不理解,脾气很冲“许砚谈,我刚才是没跟你说明白吗”
许砚谈一步步走向她。
“我说你再跟着我,我真的要报”她话说到一半,就见许砚谈与自己擦肩而过。
他走到对面的1201,摁下了指纹密码。
门板打开。
许砚谈回头,挑起令她无比熟悉的恶劣微笑,仿佛还是那个一笑就没憋好事的坏种。
他语气散漫又无赖“报什么”
岑芙傻眼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