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64 章 贵族学院20
作品:《相貌平平也可以万人迷哦[快穿]》 厌灵不是想看这个实力。
她本意是想另辟蹊径吓退费鸿光的哪曾想他会迎难而上。
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厌灵是听说会有主播和大粉私下联系,跟对方要钱。
结合费鸿光方才对息心这种眼里只有钱的女人避之不及的态度,厌灵以自己对人性浅薄的见解,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若是望岫展露出见钱眼开的一面,说不定她在费鸿光心里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他是不是就会对她迅速失去兴趣
这样就能永绝后患了。
却没有料到,她终究是低估了人性的下贱程度。
看了看费鸿光发来的近乎于裸照的图片,再看看他接连不断冒出来的消息,厌灵彻底犯了难。
亲爱的,你怎么不说话
是不满意吗
哪里不满意你告诉我,我可以练
哪里都不满意。
厌灵沉思片刻,如实回复
不是想看这个实力。
那边停顿片刻,似是在琢磨和犹豫,没过一会扭扭捏捏地发来一句
那个发不出去,得你当场检验
后面还加了个引人遐想的害羞表情。
“”
厌灵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她面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在面具的遮挡下,对面的邵景还以为是自己说出的乐理知识得到了她的认可。
“”
莫非是指数额过大,钱转不过来。
得刷卡
说实话,厌灵没想到费鸿光这么主动。
看来多半是她贪财的丑态没有真正暴露在他面前,对他的冲击还不够。
厌灵做出了这样的推断。
她现在倒是不再担心费鸿光会通过贪财这一个共同点,进而发现望岫和息心是同一个人。反正到那时,他一定已经对见钱眼开的她幻灭了,不会想和她再有哪怕一点牵连。
只要没发现望岫和息心是江厌灵就好。
这样想着,她回复了一句好,我们很快会再见,到时检验你的实力。之后,就再次把他拉黑了,免得他再说一些奇奇怪怪、让人看不懂的话。
厌灵放下了手机,适时去回复邵景的阅读理解。
尽管她并没有听清他那洋洋洒洒的论述,只依稀捕捉到什么音符营造的场域、旋宫转调、情感的一响云云。
虽然完全没听懂,但厌灵礼貌地颔首,肯定道“是的,我今晚的演出的确是想表达这种心情。”
得到本尊的认可,邵景那双灿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宛如被主人轻挠下巴的小猫,那炸毛的黑发都显得乖顺不少,真是难得的乖巧时刻。
他低低唔了声,偏开头去喝酒,滚动的喉结像是小猫不安分的
爪子。
“”
另一边的钟嘉树垂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眸光丛厌灵扣下的手机上一掠而过。
作为走在钢丝上的两面人,谨慎的厌灵给手机屏幕贴的自然是防窥膜,他看不见一点。
只能从偶尔的角度辨认出是某个聊天界面。
他缓缓沉下双眸。
没关系。
无论是谁,都没关系。至少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他,在陷入困境时,她第一个想起的是他。
至于其他人,他会一个又一个地解决的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费鸿光整个人堪称意气风发、春风满面地走了出来。
一双弧度悠扬和缓的下垂眼笑眯眯的,满溢出欢欣,和他平常那种万事无所谓的浪笑完全不同,简直像一把轻飘飘的爱心气球。
他哼着歌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一把搭上钟嘉树的肩,神情轻悠自得,语气却是故作的深沉
“兄弟,我理解你了。”
能被心仪的女孩玩,真的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钟嘉树“”
神经。
邵景好似被鼓励到一般,愈发积极地和厌灵探讨乐理知识。
原本陆之昂都想赶紧告辞离去回家去找孤苦伶仃的姐姐但此时瞧见邵景这副和往常大为不同的样子,他又坐了回来,眯起一双杀意弥漫的锋利眼眸,监视似的瞪着邵景。
时不时插嘴讥讽两句“嗯我怎么不知道邵景你还是个优雅的音乐小王子了你以前不是自封脏话大魔王么”
毫不留情地揭露哥们的短板。
“那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
气得邵景怒目而视,反唇相讥“我也不知道陆之昂你还是个为姐姐挺身而出的姐控啊。”
眼看两人绊着嘴又要打起来了,厌灵手机叮咚一声,她打开红姐约她商讨工作安排的消息,顺理成章地向他们提出告别,浇灭两人的战火。
在她即将转身离去时,钟嘉树忽而拉住她的手,当着另外三人的面,昂着头跟厌灵依依惜别道
“等你结束工作,给我发消息哦。”
他坐在低位,昂头乖巧地看来时,柔软的白发曲卷,倒真像一只很黏主人的小羊。
缓缓弯起唇角,一双眼眸泛着黏黏糊糊的笑意,说出只有两人才懂的暗示
“我会履行我们的约定好的服务。”
尤其将服务二字咬得意味深长,看起来引人遐想。在费鸿光起哄的笑声中,厌灵平静地点了点头。
陆之昂也跟着起哄,他宛如扳回一局般,讥嘲地看向邵景,却见这人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全然不像失恋的样子。
接收到他打量而来的目光,等厌灵离开后,邵景掀起唇角,眸光微转,霎时间从彬彬有礼的音乐小王子变成脏话大魔王,他不屑地瞥向等着看他笑话的陆之昂,冷嗤道
“看什么看,思想下贱的玩意儿,真以为我跟你们一样龌龊么我对人家是纯粹的欣赏才华。”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将眸光转向笑意幽深的钟嘉树,耸耸肩道
“更别说,这可是这小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异性孔雀开屏吧,我当然得全力支持咯。”
“谢谢阿景。”
钟嘉树状似感激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努力撬到你的墙角。
邵景随口道“加油。”
他倒是很有兄弟情,完全不知道他的兄弟泡的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离开他们的包房后,厌灵回到后台,和红姐紧赶慢赶地商讨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也快到了陆父和陆修竹回家的时间,她一边给钟嘉树发消息,一边朝屋外走去。
她没有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一堵肉墙。
“谈恋爱呢这么专心。”
低沉的喉音自她头顶落下,带着熟悉的阴阳怪气。她的手臂被抓住,稳住了重心。
厌灵昂头,对上一双死气沉沉的三白眼,那冷郁的眸光从她的手机屏幕上掠过。
见她站稳,他慢吞吞地收回握在她的手臂上的手,环胸站在厌灵面前,高大的身形堵在狭小的通道中堪称遮天蔽日,极有压迫感。
“喂,今天你和那白毛小子说的服务,”
他拖长了尾音,一边掀起眼皮,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到底是什么”
他一副守株待兔狩猎的架势等在这儿,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啊。
厌灵想了想,觉得这种事还是不好对外人讲的,便道
“只是让他帮我个忙。”
庄枭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含含糊糊的回答,他眯了眯眼睛,追问道“什么忙”
不等厌灵回答,他微微俯身,带着浓厚的攀比意味和侵略感压来,上扬的尾音带着对假想敌的挑衅。
“他能做的,我不行”
厌灵被问住了。
好像也行。
她沉思了两秒,忽而发觉态度如此积极的庄枭在实用性上并不比钟嘉树差,甚至比全身都是心眼的钟嘉树稳定性,是个好用的工具人。
经过比较和分析后,厌灵抬眸,正想和这个亟待使用的工具人达成口头契约,一声幽幽的话音宛如阴魂不散的幽灵般,忽而自身后响起
“厌灵,在做什么该回去了哦。”
庄枭眯眼,冷厉地和不紧不慢走来的钟嘉树对视。
白毛小子来了。
厌灵头也不回道“稍等一下。”
在钟嘉树冷幽幽的注视中,哪怕是阅历浅薄的厌灵,也明白当着一位合作伙伴的面,发展另一位合作伙伴是不太道德的行为,于是她做贼似的示意庄枭低一点。
“”
此时此地,随着庄枭低下去和厌灵的距离越靠越近,氛围也愈发低气压起来。
厌灵偏过头,在乖乖躬下身子的庄枭耳边道
需要你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发展完合作伙伴,厌灵看了看表。
时候不早了陆修竹今天的工作可能要结束了。得趁着他还没到家时,先一步回去销毁她“越狱”的证据。
陷入思索的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身侧这位初始合作伙伴的情绪。
或者说,没那么在意。
坐上车,对于他不甚平稳的车速,厌灵只当他是着急送她回去,相当体贴地没有出声打扰,自觉地抓稳了扶手。
钟嘉树车越开越快,一路飙驰,像是要开去地狱,引来其他车主不满的喇叭。
他那双色泽浅淡的眼瞳,透过后视镜望着她平和宁静的面容,眸光愈发深深,宛如蔓延开来的霉菌。
“哦对了。”
她的嗓音宛如一把空灵清越的音钵,霎时驱散了他眼中浓稠的阴霾。
厌灵转头望来,在她淡漠而静谧的注视中,钟嘉树放慢了车速,一边透过后视镜回望她,弯起唇角,“嗯”
厌灵开门见山地问“你母亲收到的匿名信件,你有什么思路吗”
钟嘉树动作一顿,暂时按捺住内心的烦躁的情绪,沉声回答“嗯,我是有做一些调查。”
“但现在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那人是做足了准备来的,留下的痕迹很少。等到方向明确一点,我再告诉你结果,别担心,那人再有什么动向,我还会向上次一样,跟你提前预警。”
他的话音缓和下来,安抚道。
厌灵点点头。
“不过,”
在等待红灯时,钟嘉树曲起指节敲了敲方向盘,眸光沉沉。
“那个人既然会想到在这种家族聚会的场合对你不利,那他也就一定会在其他类似的场合有其他动作。”
钟嘉树转头望来,俊秀的面容被映上一片鲜艳的红,显得有些凝重。
“所以,我怀疑在陆之昂明天的生日宴会上,可能还会发生变故。”
厌灵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微微拧眉。
到了陆家。
多亏钟嘉树疯狂的车速,陆修竹和陆父都还没有回来陆之昂也被钟嘉树略施小计地拖住了脚步。
以钟嘉树的手段,又一次蒙骗了单纯的佣人,在那么多监控中,将厌灵这个大活人偷渡回了陆宅。
和下午那会一样,两人走的庭院的玉兰树这条路。
作为富家小姐,厌灵当然没有爬过树,但舞者优越的身体素质让她在钟嘉树的指点下,非常顺利地上了树。
他扶着她的手臂,在后面轻笑“不愧是天才少女。”
这不是他第一次夸她聪明了。
周五的聚会上,他也是洋洋洒洒地当着长辈面,给她吹了大段的彩虹屁。
出于对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不信任,厌灵总觉得他是在
阴阳怪气。
敏锐的钟嘉树察觉到了她的狐疑,他眯了眯狭长的柳叶眼,暗光闪过。
加上今晚的种种不妙的坏情绪,心中的暗火烧了起来。
“”
眼见卧房未锁的窗户近在咫尺,厌灵就要顺利地偷渡回去,结束今晚惊心动魄的越狱之旅了
她的腰忽而被一条紧实的手臂搂住,拦住她的去势。
后背覆上一具躯体,那人身上书卷气的沉香和清甜的玉兰花香融合,丝丝入扣地缠来。
“嘘。”
他微亮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宁静的夜色中,只见一辆车驶来,进了陆宅。不知是陆父还是陆修竹。
厌灵紧张地挣扎两下,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那辆车越发接近了,白如昼的车灯像危险的探查灯。
压抑的黑暗中,厌灵的心跳沉闷。她低声呵斥“钟嘉树,松开。”
含着笑意的嗓音恶作剧般地上扬“我不。”
在枝叶和花瓣的掩映下,两人身影紧密地想贴,像是这棵树上孕育出的并蒂果。
他的心跳好像也很快。
厌灵分神想到。
大部分的关注还是聚焦在那辆轿车上,只见一人散漫地走下车,快步朝大门而去。
竟然是陆之昂。
厌灵知道,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大概率是到她的房门外絮絮叨叨。
到时,如果她的声音是从窗外的树上传出,绝对会被他察觉到不对的。
她微微拧眉,嗓音压低、冷彻下来。
“钟嘉树,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垂头,柔软冰凉的发丝蹭着她的颈窝,撒娇似的桑嗓音清哑低微。
“不想做什么,抱一抱也不行吗”
“”
听到庭院的动静,陆之昂脚步一顿,拧眉望来。眸光从两人藏身的玉兰树上停了两秒。
嗯怎么有一大团白那一块花开得这么茂密吗
“”
感受到陆之昂的狐疑的视线,厌灵呼吸都停顿了。
身后那个变态却似乎更兴奋了,急促的呼吸拂在她的后颈上。
他用笑意幽幽的气音在她耳边道“小心哦,公主殿下,恶龙要来抓你了。”
厌灵“”
好在夜色漆黑,陆家没有在庭院装大堆灯的习惯,“恶龙”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他着急回去找姐姐,并没有过多逗留。
看着陆之昂进了大门,钟嘉树终于闹够了,依依不舍地松开厌灵。
抱了这么一小会,他心中郁结的情绪烟消云散,甚至忍不住弯起唇角。
“明天见。”
离别时,他扶着树枝,昂头望来,笑意温软得好似刚才那个阻止厌灵回房的人不是他一样。
笑眯眯地挥挥手。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了,
再见,我的灰姑娘。”
看来他又换了个剧本。
厌灵一点也不想理这个神经病。
没一会陆父也回来了,他完全没想到厌灵敢顶风作案。
他自觉惩罚够了,加上陆之昂在旁边不停地吵吵,陆修竹也发消息说可以了,于是陆父顺水推舟地命人打开房门的锁,解除了她的禁闭。
厌灵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她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索性装死,不露面了。
陆之昂在外面晃晃悠悠地喊了她几声,没得到半点回应,他心中一顿,猛然破门而入
“喂,你不会是饿死了吧”
厌灵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被他动作焦急地揭开她盖住头脸用来装死的被子。
厌灵“”
见她没事,陆之昂显然松了口气,接着开始生气。
“你干嘛不吭声”
知不知道很让人担心
厌灵生怕他看到没卸妆的脸起疑心,唰地将被子扯回来,又将脸埋了进去。
她扭过身,背对陆之昂,隔着厚厚的被子,嗓音闷闷的“我累了。”
下了暗示的逐客令。
她裹在被子里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拒绝交流的冷漠和抗拒。
陆之昂额角一跳。
他悬在半空的手骨节僵硬,臭着脸收回手,不满地冷哼一声
“睡睡睡,就知道睡”
骂完,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她的卧房,关门时亦是小心翼翼地没有制造出声响。
“”
糊弄走了陆之昂,厌灵起身,就要去洗手间洗漱,刚推开洗手间的门,她耳朵一动,敏锐地望向门外。
似乎有自下而上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证明不是她的错觉。
只听门外依稀传来对话声
“陆之昂,就算你装作看不见我的样子,也不能改变我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事实。”
这是陆修竹淡漠冷酷的嗓音。
看来是陆之昂和陆修竹这哥俩狭路相逢了。
陆之昂冷冽地哼了声,并不搭话,看来要装无视一装到底了。
可没过两秒,就听他冷冷地扬声道“她睡了。”
“”
厌灵都可以想象到,他斜倚着楼梯扶手,一脸不耐昂头盯着他哥的样子了。
当然,她也能想象到陆修竹面无表情、头也不回无视他弟径直上楼的样子。
因为下一秒她就听到陆之昂恼怒提高了声调“喂,你能不能给别人留点私人空间放古代你就是掀起民愤的暴君知不知道”
话音未落,他忽然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急转直下地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都说了,她睡了。”
与此同时。
在陆之昂视角已经睡了的厌灵,凝重地洗手间的门合了回去,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下一刻
门被叩响,陆修竹冷淡的嗓音传进来。
小灵,开门。”
陆之昂凉凉地哼道“她都睡了,才不会开”
门锁轻响,被打开一条缝。
厌灵谨慎地透过门缝看他,“哥哥,我准备睡觉了。”
陆修竹神色不变,手指轻抬,向她示意手中提着的食盒。
“给你买了点吃的。”
说完,他另一只手扶上门把手,不容拒绝地抵着她微弱抵抗的力道,缓缓推开。
“吃完再睡。”
“”
厌灵终究是放弃了反抗,后退两步。
门啪嗒一声关上了,兄妹俩在里面独处,把弟弟关在门外。
陆之昂“”
他要气炸了。
凭什么对他就闭门不见,对陆修竹就打开门迎接
凭什么
就凭他更不好糊弄。
厌灵后退几步,特意只打开昏暗的夜灯,以免他看出她脸上未卸的妆容。
陆修竹不似陆之昂那般单纯,他心思细腻,心眼也多,说不准会从蛛丝马迹联想到不妙的真相。
此刻,这人径直来到桌前,放下食盒,行云流水地拉开凳子坐下,下巴微抬,淡淡道“过来,吃东西。”
简直像是在自己的房间一般自如。
厌灵垂着头走了过去。
他掀起眼皮,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双竹叶似的眼眸清淡地扫来。
“你化妆了”
眼睛真尖啊。
厌灵不擅长撒谎。
她垂着眼睛,一边用勺子舀粥,一边含糊道“今天在家里无聊,随便化化。”
陆修竹一边将配菜一一打开,一边淡淡道,“和你平常的化妆手法不太一样。”
厌灵摸不清他的意思。
只是随口闲聊,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
作为江家大小姐,她平常的妆容中规中矩,并不出格,主要是提气色。
而今晚红姐给她化的妆虽然整体偏淡,却也有着上挑的眼线和浓密的睫毛,的确和平常大不一样。
陆修竹不像陆之昂那般大大咧咧,他或许是在暗示什么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陆修竹没有平常那种坚冰似的疏离冷厉了。
或许是因为昏黄的灯光的原因,他虽然仍旧穿着正装,却显得莫名接地气。
他单手撑着下颚,垂着眼皮望来,有些细长的眼睛微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
厌灵谨慎地垂着眼睛,不和他对视,以免泄露眼睛中的心虚。
殊不知,昏黄的灯光下,她垂下的长睫投下一片浓稠的阴影,睫羽轻颤时宛若振翅的蝶翼。总之,看起来有点脆弱。
“”
“多吃点。”
他伸手,将食物都推了过来。
能从食物的选择上看出
他的用心,买的都是厌灵从前喜欢的菜式。不知是不是听说了陆父不给她饭吃的事情,特意来补偿她。
其实她晚上吃得很饱。
钟嘉树监管她吃够了需要摄入的热量后,才放她去看陆之昂和邵景打架的。
此时,不过吃了两口,厌灵就有点撑了,恹恹用勺子搅动小碗。
陆修竹眼睫一顿,淡声问“不喜欢了吗”
厌灵摇摇头,随口道“没有胃口。”
气氛有些沉默了,一时间只有陶瓷小勺时不时蹭过碗底的轻响。
陆修竹眸光微沉,用指尖轻点桌面,露出沉思的神色。
厌灵实在是吃不了几口,陆修竹倒不至于逼她全部吃完,只沉声道“我明天让人给你开点开胃的药。”
厌灵“好的。”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
今天是周一,厌灵需要去学院上课,否则会引来其他人不必要的猜测。
饭桌上,陆父似嘱咐,又似威胁道“你今天去学校,最好别给再我说一些不可挽回的话、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你把自己约束好,少惹是生非。”
他的嗓音阴沉,终于毫不掩饰厌恶地看着厌灵。
厌灵垂着眼睛,不言不语,心中并不过多在意。
可从旁人的视角望去,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身姿挺秀,面庞静谧,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明明是和来这个世界第一天同样的姿态,却忽而拥有了重量一般,像是朝湖心投了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波澜。
陆修竹心中一动。
陆之昂也狠狠地皱起眉毛,在一边顶嘴,“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又不是杀人放火。”
陆父的权威挑战,眸光冷沉地在厌灵和陆之昂之间巡视两圈。
“”
早餐就在这样的低气压中结束了。
在两个小孩一前一后朝候在庭院的车而去时,陆修竹起身,跟了出去。
“等一下。”
他站停在妹妹和弟弟面前,李助理适时将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递了过来。
陆修竹将两个礼物分给厌灵和陆之昂。
厌灵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只见丝带上还别着一个贺卡,上面是陆修竹的隽秀的字迹。
希望小灵天天开心。
他清淡的话音适时响起
“今天是小昂的生日,这是我挑的礼物也准备了小灵的份。”
陆之昂有些别扭地拿着这个烫手的生日礼物。
他哥很久没有这么郑重地给他准备礼物了怪怪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虽然他打着给陆之昂庆祝生日的名头,但显然陆之昂只是顺带的,主要是想给厌灵送个礼物。
“”
在陆修竹静默的、仿佛在等待什么的眸光中,厌灵抬眼,不失礼节地颔首道谢“好的
,谢谢哥哥。”
说完,她拆也不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就递给一旁的佣人。
“我先去学校了。”
话音落下,便在陆修竹微滞的视线,和陆之昂诧异的眸光中,径直转身离去。
厌灵坐在车里,一边翻看书籍,一边等陆之昂。
没过一会,他上了车。
他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沉着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半点不理厌灵。
看来又在闹别扭了。
厌灵怎么也不会猜到,他满心满腔的愤怒诉说的都是他八百年没用心送礼的哥哥都用心送了生日礼物,怎么他向来有仪式感的姐姐,竟然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说
“”
他不说,厌灵半点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她越意识不到,陆之昂就越发生气了。
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到了学校。
看来她那番自爆不是邵景的救命恩人的宣言还是传播了开来,其他同学看她的目光带着暗戳戳的古怪和复杂。
“她真那么说了”
“是啊,我真相不明白,她为啥要说出来,把这个秘密守一辈子,不必说出来收益大多了”
“说起来,那姜伏夏才是邵景的救命恩人她知道自己的救命之恩被人冒名顶替,不得气死”
“肯定要和江厌灵掰了吧。”
“闭嘴”
陆之昂一边生气,一边在其他人背地里说他姐小话时,去恶狠狠地瞪他们。
厌灵还安抚他,“别生气,他们说就说吧,也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却没想到,本就闷闷不悦的陆之昂听了这话更生气了。
“你对这些人倒是宽容。”
他冷嗤完,更加不给厌灵好脸色瞧了。
厌灵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教学楼。
刚到教室,冷不丁撞见邵景从a班门口出来。
看到厌灵,他一愣。
不算昨晚作为息心和他“畅聊音乐”的那一次,这还是厌灵当众宣布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后,她作为他名存实亡的未婚妻,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厌灵体面地和他打招呼,“早。”
说完,便在死寂的气氛和众人的注视下,平静地坐到座位上。
依照邵景那个吃不得半点亏的性格和他往日的行事作风,得知她顶替了救命恩人这事儿,应该会和厌灵放一些奇怪的狠话的。
可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坐在费鸿光和钟嘉树旁边,时不时朝厌灵的背影斜去一个复杂视线,安静得令围观众人大跌眼镜。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还是这对未婚夫妻有史以来相处最“融洽”平和的一次。
就在这时,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杀了过来
“江同学”
姜伏夏急急火火地推门而入。
只见,面
对邵景面不改色的厌灵忽而站起身来,脊背仿若不自觉挺直一般,用一双黝黑的眼睛静静望着气喘吁吁的姜伏夏。
嗓音低而轻地打招呼
“早上好,姜同学。”
这也是自周五那场聚会后,厌灵和姜伏夏的第一次会面。
因为厌灵作为陆家大小姐的手机被收走了,这个周末两人一直没有取得联系。
此刻,在各色的围观视线中,两人对视。
姜伏夏喘匀了气,站直身子,眸光是运动后的水润清透,像一面可以映照一切卑劣的镜子。
我好担心你啊。”
“”
闻言,厌灵颇感诧异地抬眸。
下一刻,姜伏夏已经像从前一般拉住她的手,径直将她从那些纷繁的视线中拉了出来,拉着她来到教室外的楼梯拐角,隔绝了旁人的视线。
两人相对而站,在楼梯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两双眼睛却都是明亮的。
厌灵垂眼看她,有些疑惑地问“你不怪我吗”
姜伏夏更加疑惑“我为什么要怪你”
“你不怪我冒名顶替了你对邵景的救命之恩吗”
厌灵是做好了失去这个朋友的准备的。
姜伏夏的回答出人意料。
“为什么要怪你你也确确实实帮那个自恋哥叫了救护车,况且,我压根不稀罕他感激我啊,要是知道那天救的人是他,我就”
说到激动之处,姜伏夏愤愤地挥舞了两下拳头,忽而一顿,悻悻地垂下手“好吧,我还是会救他的,他虽然脑子有点病,但罪不至死啊。”
厌灵被她这副模样戳中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轻轻弯了弯眼睛。
两人就躲在这个隐秘的小角落里,说了很久的话,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姜伏夏的话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心中幽微的雾气,让厌灵安心不少。
回到教室时,邵景已经不在了,他回去了他的b班。取而代之的是三天没见的邵燃风。
甫一见到厌灵,他那双和邵景极为相似的猫眼盛放出灿烂的光芒。
厌灵朝他点点头,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像是急于和厌灵说点什么话,却碍于一旁虎视眈眈的陆之昂和钟嘉树,于是只得按捺下心中的躁动。
如此看来,这个周一和往常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邵景对厌灵不闻不问,陆之昂在闹别扭,费鸿光始终神似不属,只有钟嘉树展露出了和以往不同的举动。
他总是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和厌灵搞小动作。
比如偷偷扯厌灵的衣袖、偷偷给她塞小纸条、偷偷戳点她的肩膀
厌灵发现了,他尤其喜欢在有邵景在的场合搞这些小动作,他似乎钟爱而享受这种背德的小游戏。
有点烦人。
此外,因为邵景颇为古怪的态度,其他同学并没有对厌灵多么。在过来祝陆之昂生日快
乐时,也会笑着和厌灵打招呼。
总之,一切如常。
等吃过午饭后,作为副班长的厌灵忽而收到通知,要去老师办公室拿资料。
午休时间,这一层的教学楼显得格外静谧,厌灵抱着资料走过。
“姐姐。”
一声低微的呼唤令厌灵脚步一顿,宛如冬夜小猫咪的叫声。
只见邵燃风从角落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在日光和浮尘中,迟疑着上前来。
“姐姐我知道了那件事。”
他小心翼翼道。
厌灵点头,“应该已经传开了。”
邵燃风迎着阳光而站,那双金色的眼瞳似乎比灿阳还要明亮,他低下头来露出了湿漉漉的神情。
“姐姐,虽然你不是邵景的救命恩人,但”
他抿唇,似是下定决心般鼓起勇气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双灿金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望来,像一场轩然的金色火焰。
“”
他直白热烈的宣言虽然夹带隐喻,但厌灵还是明白了。
接收到了他善意,厌灵朝他认真地点了下头,“谢谢你。”
邵燃风那双本就明亮的猫眼更亮了,像是受到鼓励一般,他不由走进两步,呼吸都变得轻缓了。
“姐姐”
他倾身而来,眼眸近在咫尺地望着她平静的面色,带上几分哀求之色,嗓音低微
“我想读懂您表情里的每一个微小起伏,读懂您的思绪在脸上于阴影激荡出的一切。”
他的身形遮挡了所有洒在厌灵身上的阳光,令她只能看到他眼中的金色。
喉结滚动,流露出比眼眸中情绪还要低微的祈求。
“我想要更好地去爱您您能教教我吗”
“”
厌灵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啊”
在她即将开口时,邵燃风先一步后撤、拉开了距离,宛如打破了某个泡泡似的,微妙的空气流转开来。
他轻扯唇角,抿出一个赧然的笑容,状似不好意思道
“这是小王子的情书集中的文段,我朗诵得还不错吧百年校庆最近还在征集节目,我报名了,到时想和话剧社的同学一起演出。”
欲盖弥彰的解释。
他款款抬眸,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念得还可以吗”
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掩饰意味。
看起来就像是在用所谓的练习台词,来遮掩真实心意,借台词表演难以说出口的情感。
在那不安和渴求的眼眸深处,是幽沉的探究,那眸光落在厌灵的脸上。
她点点头,给予适当的肯定“你朗诵得很有感情。”
还有客观的建议“但一些咬字和停顿不太专业,你可以看看网络上的教学视频。”
邵燃风“”
他顿了顿。
结合前几次的经历,终于确信对她不能太迂回,得直接一点。
他眸光微闪,下定决心,嗓音带上点婉约的勾引意味。
“姐姐”
他微微俯身,偏过头去,眸光轻悠而浓稠,两片柔嫩的唇瓣微张,用最拙劣的借口、状似苦恼道
我有跟着视频练习的,但越练习我越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舌头了heihei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下一刻,如他所想的、惊愕恼怒的爆呵声乍然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宛如捉奸一般的。
从邵景的角度望去,两人是一个近乎于接吻的亲密姿态。
他被这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听到他的质问声,那正在行“苟且”之事的两人一顿,一齐朝这边望来。
她神色平静,看起来毫不心虚,那个野种就更让人生气了,他露出适量的惊慌夹杂着微妙的挑衅意味的神情。
“”
邵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虽然江厌灵屡次说要退婚,虽然江厌灵曾经当着他的面带走了野种,但实际上,邵景始终有一种放心的感觉。
或许是曾经接受了她太多好,有恃无恐像是一堵透明的墙体,在不知不觉间构筑了起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
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自己为什么生气。
邵景咬牙,一团乱麻又深觉没意思,他郁郁愤愤地转身离去。
邵景回去四人的专属休息室,就添油加醋地将那个“吻”告诉了另外三人。
相比于费鸿光的无所谓和隔岸观火,钟嘉树面不改色却眸光微沉,陆之昂和邵景的反应一样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骂了半天小野种。
钟嘉树托着下颚,忽而打断道“好了,我不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什么猫腻。”
邵景是被邵燃风的一个短信勾过去的,他说了一堆惹邵景发火的茶言茶语,显然是故意的。
钟嘉树看完短信,将手机丢在一边,眸光幽沉地望向窗外。
恰好看到那两人并肩路过花坛的身影、
果然还是很让人不悦啊。这透着暗戳戳觊觎的小动作。
听了邵燃风喊了厌灵几次姐姐后,陆之昂闹别扭的程度显然直线上升,他自顾自地跟厌灵冷战。
下午一放课,在厌灵被邵燃风牵绊住脚步时,陆之昂臭着脸扯上书包就往门外走。
厌灵收拾完了东西,正要去校门口搭乘陆家的车,却忽然被陆父身边的几个眼熟的助理和保镖拦住了去路。
那位助理皮笑肉不笑道“二小姐,老爷有吩咐,这边请吧。”
这是陆父为离间姐弟二人而计划的举措。
看陆之昂和厌灵走得越来越近,尤其陆之昂还
为了厌灵屡次跟他吵架,他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为此,他特意安排了这样一出戏码。
“”
被蒙骗的陆之昂气归气、闹归闹,但他从未想过厌灵会缺席他的生日宴会。
所以,在被司机告知,厌灵要和那个野种一起出去有事,不能俩参加他的生日宴会时,他完全被愤怒和嫉妒蒙蔽了大脑。
与此同时,另一边。
厌灵又一次被陆父关了禁闭,说是等陆之昂的生日宴结束,她就能出去了,以免她又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若是平常的聚会,厌灵不去也就罢了,但这一次,可能会有神秘人的动向,她必须得去瞧瞧。
被关在屋子里,人高马大的保镖守在门外,厌灵却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先是按照那张被她收在抽屉里的名片给陆修竹的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我今天的行程空出来了
没过一会,那边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复道
好的,望岫小姐,您在哪里需要我过去接您吗
厌灵三两句和那边确定了时间地点,紧接着拨通另一个电话
“你不是说可以做任何事吗”
这一次她要以望岫的身份去参加陆之昂的生日宴会,自然不能再喊钟嘉树来帮忙了。
电话那头似是有些意外地顿了顿,紧接着便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你在哪”
厌灵将地址定位发给了他,挂断电话后,便安心等待新一任合作伙伴的到来。
忽而,她想起什么似的,将费鸿光的某一个小号拖出黑名单,敲敲打打地编辑消息。
不是说要当面检验吗待会见吧。
不顾对面秒回的惊喜感叹号,厌灵接通来自庄枭的电话,只听他说
“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