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花灯
作品:《今天也在努力攻略哥哥们呢》 小四郎君嘟囔“有黑幕。”
姜瑶心道这世上能有什么黑幕, 敢黑到你北梁公府的小郎君身上。
就在小四郎君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下来时,一道白色身影却突然向前, 一抬脚,上了射箭台。
射箭台本是彩云阁在街上铺设的一块四方小台, 以红布铺就,高出平地半米
此时, 这台上已站了三人, 楚昭一上去,那不大的台子登时便被立了个满满当当。
掌柜的眼睛毒, 一下就看到了最后上来的楚昭。
这人一身雪纱斓袍,一看就身份贵重,气度非凡。
自古商贾低贱,不敢得罪权贵, 尤其楚昭这样一看就贵中之贵的
掌柜的忙不迭过去, 朝人一弯腰一拱手“郎君可要先手”
那看起来极为贵气的郎君却倒和气,只拒绝了他,说“按顺序来即可。”
掌柜的舒了口气, 忙回到队首, 让那为首的重新拉弓射箭。
当然, 这射箭也是有门槛的,不是随便谁都能上台来射上两箭的
要上这射箭台,首先便要交五个铜板的费用。
在一个铜板能买一个菜包的前提下, 五个铜板, 足够普通百姓对付一顿简单饭食了。
所以,这便也杜绝了没甚本事、纯为热闹来凑的白身至于那等手里有钱的,他们也阻止不了。
这台子自日暮便开始摆下, 到现在,已一个多时辰了,却未有一人中过哪怕一次。
此时小方台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在接连三人的十支长箭全部射空时,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这射中当真有这般难”
“自然是难。”
立时就有行家捋着胡子解释“你且看,那六层小塔灯有多高此其一难。再看,现下何时正是夜晚,灯虽亮,却灼人眼,目力不行者眼睛压根睁不开。此其一难。”
“最后再看,那塔下挂着的孔方兄小不小偏它还在空中摆动。于黑夜里,射中这么一只飘来晃去的铜钱,可比射中飞过的雀儿还要难得多。”
“毕竟,雀儿要大得多,飞行轨迹你亦能推出一点儿来。可这孔方兄如何能预测你得会观风,观完风,还能以风速猜其方向速度,但凡箭支轨迹差上一分一厘,都射不中”
台下哗然。
有人喊道“既这般难,彩云阁摆这射台出来,不是明摆着忽悠人不行,退钱退钱”
群情激动里,小四郎君扯了扯阿娘的袖子“阿娘,你听,不是我阿曦不行,是这太难了根本没有人能射中”
“你信不信,一哥定也射不中”
他话音方落,却听人群中突然爆出一个“好”字。
小四郎君忙抬头,却见台上,一哥正收弓袖展,他长身玉立,那白底暗流纹袖袍被风吹得猎猎,而一支乌色箭翎正于空中发出“嗡嗡”啸响
“一哥射,射中了”
“还是第五层”
小四郎君几乎跳将起来
才一箭
一箭就已射中
台下观众顿时也激动起来。
空箭那么久,终于有一箭射中了
再回想起方才那一幕,那白衣郎君就那么随手一射,就射中铜钱
此时,那乌亮的黑铁箭头还嵌在那小小的方孔中,被风吹得发出“嗡嗡”啸响
多令人振奋的一幕
登时,满堂喝彩
连彩云阁的掌柜声音都忍不住高昂起来“恭喜这位郎君得东海明珠铛一对”
“东海明珠是东海明珠做的耳铛啊彩云阁大手笔”
有人呼号。
就在众人以为,台上郎君要收手时,他第一支箭已搭上弓弦
那样普通的一把弓。
弓身木制,甚至还未打磨抛光,握在那郎君骨节分明、如玉质一般的手里,却分明有了贵重的意味。
而后,他手轻轻一松。
宽袖在空中一顿,又如风一般坠下,而后,那支长箭划破长空,如流星一般,直直射向六层宝塔
箭翎再次发出啸响,镝鸣
“恭喜这位郎君再中得中头彩,金蕊丝红玉步摇一支”
掌柜喊。
台下哗然。
“他又中了”
“又中”
“还是头彩”
“百步穿杨之技”
有人赞叹。
“一哥中了一哥中了”小四郎君拉着长公主的袖子道,“阿娘,快看一哥又中了”
“低声些,像什么样子。”长公主忍不住拂了拂被小四郎弄皱的袖子,嘴角的笑却没下来。
不愧为她儿郎
当有此气魄
台上的白衣郎君这次没再射,他将弓与剩余箭支放回托盘,而后,对着掌柜一颔首,便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下得台来。
这时,台下已有人认出他来。
毕竟,当年长安钟鼓齐鸣,门楼次第开,少年郎一骑当先的风采,为多少人记得
便他如今大了,眉眼褪去曾经的青涩,可那般出众风貌,当世又能有几人
“可是楚昭郎”
“楚昭郎那三千轻骑破乌河,令乌河族人闻风丧胆的楚昭郎楚昭郎,请受我等一拜”有人拜下去。
人群纷纷让出条道来。
保家国,护边河,乃无数长安人的梦想。
便有许多人去不得饮马河边,可也怀抱英雄梦,如今得见真人,哪里不热血沸腾,如见心中千崇百慕之人
于是,人们纷纷躬身垂落。
幸得长公主一声“今日只是游玩,诸位莫要大礼,尽兴才是”
才没造成更大的骚乱。
唯有姜瑶身处其中,才真正感觉到,楚昭在长安人心中的地位那便是真正的神明,地位如斯高。
她仰头看着那徐徐走来的郎君,忽觉其气度昭昭,如风月不凡。
再看周围侍卫,各个挺胸昂首,一副与有荣焉模样
便更觉楚昭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她叹一口气这样的人,怎好亲近
也难怪,王清玄这样骄傲清高的小娘子,也要为他折了腰。
姜瑶想着,彩云阁的掌柜却亲自捧了托盘,送来彩头。
那木托盘上,放着两样东西。
一,是对珍珠耳铛另一,是金蕊丝红玉步摇。
这样近看才发觉,那耳铛上的珍珠,大而圆,色泽极润腻、无一丝瑕疵,不愧为东海明珠。
而其中更出众的,却是金蕊丝红玉步摇
技艺巧夺天工,簪头为一朵雕工精致的芙蓉花,花蕊细如发缕,花型栩栩如生,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芙蓉花儿葳蕤生艳,配着其下水滴形红玉珠儿,更是艳丽生光。
那红玉剔透纯净,一看便非凡品,珠玉剔透,艳如鸽子血,极为抓人眼球。
在姜瑶的记忆里,便是漱玉斋,一年都出不了几件这样的精品。
“彩头确实不错。”
长公主赞道。
掌柜的躬身“夫人谬赞了。”
“肖嬷嬷。”
肖嬷嬷忙上前,从掌柜的手中取过托盘。
掌柜的躬身退开。
这时,小四郎君蹦蹦跳跳走到那托盘前,看着那托盘上的东西。
便他每日里不是跟黑猪儿打交道,就是跟蛐蛐玩,却也看得出,这是好东西。
他道“一哥,你可真厉害,一赢便赢来两个”
“阿娘,快看,这是一哥为你赢来的彩头你快来挑一挑。”
长公主却没那么贪。
于她而言,这世间再珍贵的首饰,都算不得珍贵若她需要,唾手可得。
可这到底是一郎赢来的,意义不同。
不过
她看向姜瑶“阿瑶,你来选。”
姜瑶却摇头,道“夫人,这可是一郎君为您赢来的,阿瑶怎可”
“这有什么”长公主挥了挥手道,“这样罢,我先选。说起来步摇我有许多,倒是这耳铛我便选这个吧。”
长公主伸手,自那托盘上拿了那对珍珠铛,而后,在耳边比了比,叫肖嬷嬷替她戴上。
肖嬷嬷小心将长公主耳边原先坠着的那嵌蓝珐琅孔雀坠小心解了,而后,替长公主将那珍珠铛戴上。
“美目如明珠,夫人,与这珍珠铛相得益彰呢。”肖嬷嬷道。
长公主摸了摸耳铛,嘴角带出笑“就嬷嬷会说话。”
姜瑶则看着托盘上那支金蕊丝红玉步摇了。
步摇金光华美,红珠如血,美丽异常。
她又看看面前的楚昭。
楚昭面皮薄白,眉目冷隽,一副懒得开口模样。
长公主见此,也不摸耳铛了,而是道“看他作甚我既发了话,那便是你的,何须看他脸色”
姜瑶这才点头,道“那多谢夫人。”
而后伸手,将那支步摇拿在手里。
长公主这才高兴了,大约是得了儿子孝敬的耳铛高兴,也不急着去明月楼了,干脆悠悠闲闲地逛起街市来。
小四郎君却不依不饶,缠着他娘亲“阿娘,既一哥哥赢了,便也算我赢了,那大食来的宝马,阿娘不许食言”
长公主瞪他“你一哥赢的,如何能算成你赢的”
小四郎却道“如何不算阿娘从前不是说,一家人如何分你我既不分你我,一哥哥的,如何能不算我的”
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长公主气结,拎了他耳朵“那以后一哥哥媳妇,是不是也能算你媳妇你可真想得美”
“阿娘,阿娘疼,你轻点”
小四郎君不高兴道。
一阵笑笑闹闹里,姜瑶忽听一道声从旁边传来“姜娘子,步摇为何不带”
姜瑶下意识便往旁边看去一眼,却发觉,三郎君不知何时不见了。
红玉往后退了一步,由楚昭推着她车椅。
“一郎君。”她疑惑,“你”
“步摇。”
他却道。
冷淡的一声。
楚昭张开手。
女子那馥雪一样白的掌心里,躺着一支华美异常的金蕊丝红玉步摇。
那一点儿红色珠儿,沁红如血,衬得那掌心的肌肤越发白,纤白若莹雪,仿佛一触即化。
楚昭目光落在她掌心。
姜瑶只感觉,掌心的肌肤像是被一阵轻雾笼罩,有些微发痒,却透不过气。
下一秒,却感觉掌心一凉,他指尖与她一触即分
那支金蕊丝红玉步摇已到了楚昭手中。
他眼睫垂下,微侧着头端详下一瞬,姜瑶只感觉脑袋微微一沉。
那支金蕊丝红玉步摇已被他插在她发间。
姜瑶感觉到髻边珠玉轻轻的碰撞声响。
讶然抬头,楚昭却还未放开她,在她耳边,温热的鼻息轻轻喷薄在耳边,那声音,带了冷,却慢条斯理“姜娘子,我大哥刚直,你还是莫要逗他的好。”
姜娘子,我大哥刚直,你还是莫要逗他的好。
那一句慢慢渗到耳边。
姜瑶一愣,不意他要说这个,抬头,却见楚昭那双漆黑的瞳仁正盯着她,不带半点情绪
既不见说话的温情,亦不见方才手插步摇的暧昧。
而只是在警告她离他大哥远一点。
眼中充满狼被挑衅后的狠厉,仿佛要竭尽全力保护家人,远离她这个“恶人”。
多么温柔。
又多么冷漠的男人啊。
真令人想征服。
姜瑶朝他笑,眉眼弯弯“一哥哥,你吃醋啦。”
“对不起,那我下次离大哥哥远点。”
说完。
她又有点后悔。
撩什么呢。
她明明只想做他妹妹来着。
楚昭冷哼一声,放开车椅,放开手,姜瑶只感觉,一块白绫布做的巾帕被丢下来,巾帕一角还以银丝绣了祥云纹,精致非常。
还伴随着楚昭冷冰冰的声音“擦擦。”
“流口水了。”
姜瑶
她脸上的笑崩裂了,忙问红玉要了随身携带的靶镜。
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只除了照见略沾了点红色糖衣的唇其他什么都没瞧见。
姜瑶
她狠狠用那巾帕擦嘴,直到将那巾帕擦得上面染了点点红色糖衣,才感觉开心便仿佛,那楚昭也随着这巾帕被她擦污了一般。
之后,坦然地当着楚昭面,慢条斯理地将那巾帕塞到怀里,还轻轻拍了拍。
楚昭
姜瑶只朝他甜甜地笑。
她也知行为不大妥,但偶尔,也还是需要找些乐子的。
找完乐子,却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
因为,她看到了湖了。
过了拈花园,便能看见鹊儿桥,鹊儿桥下,湖面波光粼粼。
骊湖宽广,其上还泊着许多飘红挂彩的画舫,画舫上有歌舞丝竹。
湖边有许多年轻郎君提篮,篮中有坠着各色花儿的花牌。
时不时有艄公停下来,接了郎君们上画舫。
画舫上热闹非凡,远远看去,彩衣轻幔,极为壮观。
姜瑶想起红玉青雀说过的花魁选拔。
问红玉,果然今日这骊湖之上,泊的就是各家花楼出的彩舫,彩舫上皆为各家当家花娘。
花娘们各有所长,再过半个时辰,便有花娘献艺,凭着花牌选出“花中魁首”,到时人会更多。
更有王孙公子一掷千金,捧自己看中的花娘当魁首。
得魁首者,身价倍增,连着花楼亦会更上一层楼。
“连花楼里的果儿碟儿都要贵了呢。”青雀道。
红玉作势要捏她嘴儿“这些话,也是你能对娘子说的”
姜瑶却觉得这古代果然奇葩。
一方面规矩森严,对闺秀们要求大门不出,一门不迈,若出门还得带个帷帽。
可另一方面,却又十分开放。那些拿着银钱的郎君们,能正大光明地逛窑子,还能在窑子里票选花魁。
放现代,可是妥妥要被扫的。
姜瑶想起那个落水的梦,自然无意凑这个热闹。
可距离近的鹊儿桥,是决计不能上的。
姜瑶可还记得上回在上面险些撞车的事儿。
再者,桥面狭窄,被挤落湖面,实在太容易了。
于是干脆提议“夫人,我们绕一绕吧,桥上太挤,恐有危险。”
,
“也是。”
长公主也看到了鹊儿桥上的光景。
大约是日子特殊,鹊儿桥上,站满了来凑热的男男女女,人多得跟一副无处下脚的模样。
于是,便决定绕湖一周,去到对面的明月楼。
姜瑶心知,这也不百分百保险。
可总比那窄窄的桥面安全。
“咦,三哥呢”
忽然,小四郎君道。
他的随身婢女香君还在。
香君福了福身,道“回四郎君,三郎君说遇见个熟人,离开下。”
长公主皱了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问“那他可说何时回来”
香君道“郎君交代,说一个时辰后,会与夫人和郎君们在明月楼会和。”
“这孩子真是也不知道事先说声。”
长公主叹气。
绕着湖走了半圈,人突然多起来。
便他们有侍卫护着,也开始被人群挤在一处。
“哎呀”
红玉被撞了下脚后跟,姜瑶只感觉车椅颠簸了下,就被人按住,正要谢下红玉,回过头去,却见是楚昭。
楚昭一双手按在她椅背,推着她往前走。
姜瑶唇儿翘了翘。
“快看,那是什么”
小四郎君突然叫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