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作品:《炮灰师叔还不想死(穿书)

    我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宁长泽神情一厉,顿时就要开口训斥,沈云意抢在他前面,笑着道:“师侄儿莫气,小师叔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像宁师侄儿这般风光霁月,心地善良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拿我挡刀?”

    “就算,在宁师侄儿眼里,这么多年以来,我这个小师叔一直以来,都是有名无实,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活的,哪怕就是街边的流浪狗,宁师侄也不忍心伤害呢。”

    沈云意笑得很坦然,可能是长相太具有欺骗性,语调也有些戏谑轻快,哪怕是阴阳怪气的自嘲之言,也让人听了,觉得他有些可怜。

    但作为这整件事的受益者,宁长泽并不会觉得他可怜。

    宁长泽蹙眉,有些不悦地道:“眼下是什么场合,还说这种话做什么?”言下之意,就是责怪沈云意话多。

    沈云意也不恼,笑着道:“好好,我不说了。”他被宁长泽抓着胳膊,硬拽进了石洞里,还没往前走几步,迎面就传来嗖嗖嗖的劲气。

    沈云意非常自觉,立马往宁长泽身后一躲,随后就听见锵锵锵的声响,宁长泽一手持剑,一手紧紧抓着沈云意,将人往身后一护,半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左边!右边!不,下边!上边!”沈云意趁乱瞎指挥,十次有八次都是错的。

    山洞里光线差,全靠耳力。修真者就算六识过人,也经不住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更何况沈云意还反过来抱紧他的左臂,用脚缠着他的腿脚,这让本来就因为空间狭窄,而施展不开的宁长泽,举步维艰。

    甚至连手里的长剑,都挥舞不开,更别提召唤出他的伴生法器——射日弩了。弓弩最大的缺点,同暗器银针类似,就是不好在空间狭窄之地施展,命中率低,还极其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沈云意就是知道这点,才故意拖住宁长泽的手脚。还在他耳边,持续胡乱输出。

    宁长泽在连续被他坑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愤然呵斥道:“住口!你不要瞎指挥!”

    沈云意扯着嗓子:“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十分凄厉!

    还故意贴着宁长泽的耳畔,撕心裂肺地嘶吼,堪比魔音穿耳之刑!

    “住口!”宁长泽更大声地呵斥他,“把嘴闭上!”

    闭嘴是不可能闭嘴的,人长了嘴,也不全是用来吃饭的,嫌他吵就不要硬拽着他进来啊,让他闭嘴,他就得闭嘴,凭什么?

    “右边!”沈云意突然大喊一声。

    宁长泽这次说啥都不会再相信他了,甚至还下意识往相反的方向挥剑,结果下一瞬,就被一道劲气划破了肩膀,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师侄儿,你是不是受伤了?”沈云意明知故问,在他身上胡乱摸索,果然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黏腻,他赶紧狠狠一抓,五根手指齐刷刷抠进伤处,那闷哼声更响了,他赶紧趁宁长泽发火前,先发制人,语气急切地道,“你别怕!小师叔替你止血!”

    当即更用力地攥着伤处,此时此刻,沈云意很后悔,自己为何平时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否则,他就能用白骨爪,好好伺候宁师侄了。

    “松,松开!”

    宁长泽疼得连声音都变了,当即就松开了手,还试图大力将人甩开。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沈云意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死死黏在他身上,还趁着他松手之际,两只手齐齐往他伤处按压,更多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师侄儿,你流了好多血啊!”沈云意故作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我怕血!”

    “你别碰我!”

    宁长泽一剑挥去,趁机拽着沈云意,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总算暂且避开了层出不穷的劲气。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沈云意道:“会不会有毒啊?”

    宁长泽一听此话,顿觉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沈云意就开始了他的骚操作,竟然一口就咬了上去,如同野兽一般,撕了一条皮|肉下来,疼得他几乎当场晕厥过去,瞬间眼冒金星,头皮上的神经都剧烈弹跳起来,满脑子炸响,只剩下一个“疼”!

    “滚开!”

    宁长泽吃痛,下意识一掌打了过去,正中沈云意的肩头,沈云意早有防备,虚接了一掌,还顺势往后跌飞出去,打算趁机逃出石洞。

    哪知脚还未落地,就被一双手臂接了个满怀,沈云意愣住,嘴里还包着一口宁长泽的血,慌乱间仰头望去,恰好撞上一双深邃阴冷的眸瞳,即便有面具遮掩,沈云意也能想象得到,魔龙的神情此刻有多么阴森!

    惊恐之下,嘴里包着的一大口血,下意识就要往嗓子里吞咽,哪知魔龙竟擡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往旁边一转,语气竟同狠厉的眼神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沈云意吓傻了,居然感觉魔龙有点像在哄孩子。

    “不要咽,吐出来。”

    鬼使神差的,沈云意张开了嘴,一大口鲜血,连咳带呛,喷了出来,有几滴都飞溅到了魔龙的手背上。

    苍白的手背,殷红的血,显得触目惊心。

    魔龙眸色一紧,望着怀里少年大口咳血的样子,又想起刚刚自己一现身,就看见他被人打飞出去,若非自己及时将人接住,只怕……

    小废物如此不禁打,自己平时都不敢打他,生怕将人打死打残了。

    不久前,小废物才和自己缠绵了三天三夜,期间做晕厥了五次,本就元气大伤,需要好生调养。眼下竟被人打飞出去,满嘴喷血,简直……岂有此理!

    怒火瞬间涌了上来,魔龙眸色一戾,一手抱住沈云意,一手凭空一划,一道通体漆黑的冰棱,瞬间幻化而成,在半空之中飞速旋转,无数道劲气,簌簌飞掠而出,直冲宁长泽而去!

    沈云意这才惊觉,原来刚刚那些劲气,就是这么来的,眼下见魔龙冲着宁长泽动手,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暗乐,看来,这条恶龙人老珠黄,竟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宁长泽来!

    打打打!

    打起来!

    快快快!狗咬狗!

    沈云意在心里兴奋大喊,表面上却假装晕厥,软绵绵地倒在了魔龙怀里。

    露出一丝眼缝,偷摸窥探着战况。

    看着宁长泽因为受伤,而无力招架,连续被划伤了多处,雪白的衣袍都被鲜血染红了。

    魔龙似乎是以折磨人为乐,明明可以一击致命,偏偏要如此这般戏弄,好像看见别人在地上痛苦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特别痛快一样。

    殊不知,他此刻折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心一意想要复生,却无能为力的宝贝师弟……的转世之人!

    沈云意心里爽翻了!

    尤其看见一向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宁长泽,竟狼狈到在地上翻滚,激动得差点从魔龙怀里翻出来!

    不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么?

    那就白衣染血,黄土加身!

    不是自视清高,目中无人么?

    那就拽下神坛,仰人鼻息!

    不是自诩什么名门正派,正人君子?

    那现在被反派角色强势碾压,滋味还可以吧?

    沈云意头一回觉得,魔龙的怀抱很温暖。纤瘦的他,小小一团,软绵绵地窝在魔龙宽阔的怀抱中,魔龙仅用一只手,就将他稳稳托在了怀里。

    这种感觉同和魔龙缠绵时,被魔龙一手握住腰肢,完全不同。

    沈云意也是头一回看魔龙是这么的顺眼!

    但他同时,也希望魔龙永远不要认出宁长泽来,永远不要。

    否则,被魔龙护在怀里的,就是宁长泽,而被魔龙无情折磨的,就是可怜的沈云意了。

    沈云意暗暗发过誓的,此生绝不洗白,绝不从良,绝不认错!

    三绝!

    年轻时,他就是小坏蛋,老了就是老坏蛋,哪怕他死了,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邪、神!

    总而言之,他就要当坏蛋!

    就算当坏蛋,也要有职业操守!

    死也要死在

    ,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他瞧着倒刺上的血色,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唰得一下,脸上血色全无,嘴唇都微微哆嗦起来。

    该死的魔龙!

    但为了不被魔龙察觉出异样。

    他立马垂下头来,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半月之后,沈云意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修炼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内丹运转起来,也熟练了几分,更重要的是,气海中本来稀薄的灵力,也开始慢慢充盈了。

    虽然魔龙磨砺他的方式,十分不近人情,甚至有些丧心病狂,但不得不说,确实有效。

    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中,沈云意逐渐摸清楚了魔龙的古怪脾气,软硬不吃,阴晴不定,很难琢磨,不好相处。

    为了讨魔龙的欢心,好多学点真本事,沈云意搜肠刮肚,努力回想有关宁长泽前世的一切。

    打算策划一场宛宛类卿。

    既然不能冒名顶替,那么,就让魔龙把他当成替身,将对师弟所有的亏欠,都偿还在他身上也好。

    就算有朝一日,魔龙与宁长泽重逢了。

    就以宁长泽的脾气,若是得知魔龙将沈云意当成自己的替身,养在身边百般疼爱,定会心生恼怒。

    杀不死主角受,那就恶心死主角受,只要主角受痛苦,那么沈云意就开心。

    沈云意开始有意无意,模仿起了宁长泽。

    先是从模仿穿衣开始。

    宁长泽前世今生,审美都没怎么变,就喜欢搞披麻戴孝那一套,真是个做作的伪|君子!

    沈云意就特意去寻了白衣服来,换上白靴子,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他本就生得清丽中带点天真烂漫的妖媚,再如此打扮,真真是楚楚动人。

    果不其然,魔龙见了,眼神瞬间就变了,正当沈云意想娇娇柔柔唤一声“大王”,下一瞬竟被一掌打飞出去,后背咚的一声,撞在了坚硬的石壁上,又啪的一下,跌趴在地。

    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听魔龙冷笑一声:“谁允许你这般打扮的?!”

    沈云意早有准备,连忙起身跪伏在地,哽咽道:“大王息怒!我不知做错了什么,竟惹大王……”

    “脱下来!”

    魔龙寒声道,眼神凌厉地审视着跪在他面前,还瑟瑟发抖的少年。

    一瞬间,脑海中竟又浮现出师弟的音容笑貌!

    沈云意丝毫没有犹豫,立马把身上的衣服撕了个干净,没一会儿就赤|条条的,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整个人哆嗦得如同风中黄叶,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大王,我只是突然想起,今日是我父母的祭日,遂才如此打扮,当真不是故意惹大王生气!”

    “他们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待我极好,视我为己出,我无以为报,只能在他们祭日当天,换上孝服,以表哀思……”

    少年语气哽咽,说这话时,十分情真意切,几度喉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魔龙神情晦涩,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是自己错怪了小废物。

    也是,小废物又怎么会知道,有关师弟的一切?

    又怎么会恰好,模仿师弟的打扮?

    仔细瞧瞧,小废物穿的确实是一身孝!

    难不成,就因为师弟喜欢披麻戴孝般的打扮,就不允许其他人真正地披麻戴孝,以表孝心了?

    “我方才不过是……”魔龙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居然想着,要同小废物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

    打他就打他了,还要找理由么?

    他还嫌弃鸡腿上的毛没拔干净,一点调味料都没放,架火堆上烤,又脏又腥,狗都不吃。

    从小就被山珍海味养刁了的嘴,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可却在此刻,他艰难地吞咽起了口水。

    见沈云意误解了,极其艰难,又喊了声“沈叔叔”,沈云意这才故作恍然清醒,道:“你是不是饿了啊?”

    虞绫面色难看,点了点头。

    “可你不是说,你五岁起,就学了辟谷,不用吃饭么?”沈云意故意拆他台,让他打脸,“你还说,不合口味的东西,你是半点都不会沾的啊。”

    虞绫果然脸色更红,磕磕绊绊地解释起来:“话是这么说,没错,我确实从小就学习了辟谷,但我没想到,此次重伤,竟修为尽失,至今为止,也未曾恢复,所以……”他忍不住连连往沈云意手里的鸡腿上瞥,又干咽了几口唾沫。

    “原来如此,那你不早说!”沈云意故作埋怨,“早知道我就给你留点了!”

    “无妨。”只要有的吃就行,他都快饿瘫了,掰手指算一算,来此地也有五、六日了。

    除了喝了点山泉水,服用了一些疗伤的草药之外,就再没吃过东西。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体验饿肚子的滋味。原来人在饥饿时,确实会饥不择食。

    “可我也不能让你吃我吃剩的啊。”沈云意假意关切,“你说说你,肚子饿倒是早点说啊,之前让你吃,你不吃,年纪轻轻的,可别把胃饿坏了!”说着,就起身,对着林深处“嘬嘬嘬”了几声。

    虞绫满脸疑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弄点东西给他吃!

    想饿死他吗?

    “剩了也是浪费,我记得,这林子里有几条小野狼,还没满月呢,母狼就没了,我瞧着怪可怜的,就想着喂一喂。”等喂大了,再烤全狼,肯定很香。

    虞绫阴阳怪气:“你倒是心善,还想着喂狼呢。”顿了顿,他又道,“这样吧,我帮你盯着,若是狼来了,我便替你喂。”

    “也好,那我先去给你弄点新鲜的吃食来,你就在此等我。”沈云意随手把吃剩的鸡腿,喂狗似的,往虞绫脚边一丢,随即转身就往林深处行去。

    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翻身上树,藏于林叶间,定定观望。

    果不其然,约莫才过了一炷香时间,虞绫就有些坐不住了,几次往地上的鸡腿上瞥,但都隐忍着,没有拿起来。

    沈云意也不急,反正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如何驯化人,他不知道,但想来跟驯狼差不多,讲究一个软硬兼施。

    先狠狠饿上一顿,才给点吃的,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让对方接受现在的处境,慢慢融入,最终迷失自我。

    沈云意很有耐心,又等了大概有两个时辰,虞绫终于饿得受不了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将地上的鸡腿捡了起来,吹了吹灰,又把外皮撕干净,才小心翼翼往嘴里送。

    才吃了几口,虞绫又勃然大怒,狠狠将鸡腿甩出去,发了好一通邪火之后,才躲在树底下,黯然抹泪。

    沈云意见状,终于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故意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在衣服上,撕开几条口子,弄散头发,又往脸上抹了点灰,沈云意掐着时间,踉踉跄跄地瘸着腿回来。

    虞绫早就等着极度不耐烦了,又饿又渴,还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姓沈的说,要去给他找点吃的,找哪儿去了?

    一去三四个时辰不回来!

    谁知道在外头做什么去了!

    惊见沈云意如此形容,虞绫一愣,下意识起身,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等急了罢?”沈云意避而不答,从怀里取出几颗蛇莓,递给虞绫,还满脸愧疚地道,“你肯定饿坏了,本来,我早就应该回来的,岂料……”话到此处,他又闭上了嘴。

    虞绫追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见沈云意拖着右腿,明显身上带伤,鬼使神差就凑过去搀扶,见他脸上又是泥土,又是擦伤,倒像是摔倒所致。

    忍不住就刨根问底起来。

    “也没什么,”沈云意身形摇晃,佯装站立不稳,故意往虞绫肩头歪去,虞绫身子瞬间一僵,当场就想甩手退开,却听他道,“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点野物来的,但运气不好,等了许久也没见有猎物上钩,折返时,瞧见悬崖边上,长了些红艳艳的果子,便想着,你一定会喜欢。哪知脚下没踩稳,就……”他露出点苦笑,“幸好有棵歪脖子树。”

    虞绫一愣:“你是为了摘果子,所以才……?”原本满腹怒火,竟瞬间就消散了。

    怪不得瘸着腿回来,竟是摔下了悬崖,要不是有棵歪脖子老树,恰好接住了沈云意,那么,他只怕已经死了。

    “倒也不全是这样,还有这个。”沈云意就跟变戏法一样,捏着一朵淡粉色的小花,笑意吟吟地道,“我瞧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应当是想家了,但我又没办法送你回家,也不知道怎么逗你开心。我便想着,你既然喜欢男扮女装,应当也喜欢胭脂水粉,但这种鬼地方,也寻不到胭脂水粉,就给你摘了朵小花,希望你能喜欢。”

    虞绫望着眼前的小野花,怔愣半晌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是说,沈云意就为了逗他开心,所以才不顾危险,跑去悬崖上,又是摘果子,又是摘花。

    还摔了下来,弄成这么一副狼狈样子。

    可是,自己明明从未对沈云意有过半点真心,不过就是在利用他而已,打心底里就看不上这个痴傻了二十年的仙府小师叔。

    还早就打算好了,待恢复灵力后,就杀沈云意灭口。

    如今,却有些动摇了。

    看来,沈云意并没有变聪明,还是和原来一样傻,不,变得更傻了。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虞绫磕磕绊绊地问,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

    这样就算对他好了?

    那自己未免显得太廉价了,不就一朵破花,几颗烂果子,有什么稀奇的!

    可他问出口后,又下意识屏息凝气,想听听沈云意的回答。

    沈云意满脸真诚地道:“因为,我当你是朋友啊,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救你一命,又同被魔龙所伤,就算是患难与共,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啊。”

    “说不准,你我前世有缘,所以今生才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沈云意满口跑火车,擡眸紧紧凝视着虞绫的眼睛。

    朋友……?

    虞绫神情恍惚,在他看来,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当他的朋友。

    他从小到大,所结识的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

    能称作为朋友的,屈指可数。

    沈云意名义上是仙府的小师叔,实则就是仙主特意养着,给宁师兄当替身的,整个仙府谁不知道此事?

    纵然从不往外宣扬,但天底下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虞绫早就知道此事,并且也同其他人一样,觉得沈云意是个傻子,又蠢又笨,还惯会哗众取宠,在外丢人现眼,只会占着小师叔的位置,对仙府毫无贡献。

    不像宁长泽,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经常带着师兄弟们,下山游历,天南地北狩猎寻宝,所寻到的宝物绝大多数,都会上交师门,为师门积累数不清的财富。

    可以说,仙府这些年来,全靠宁长泽下山敛财,他还喜欢广结好友,四处拉拢名门正派,平衡各个宗门之间的权势。

    简直就是仙府行走的代言人,活脱脱就是个金豆豆。

    相比之下,沈云意这位名义上的小师叔,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能代替宁长泽去死,也算是沈云意为仙府做出的贡献,也不枉费仙府养育他多年。

    总而言之,这样的沈云意,根本不配当他的朋友。

    “怎么了?你不喜欢么?”沈云意故作失落,但很快又扬起了一张笑脸,“没关系,你若是不喜欢的话,那我再去替你……啊。”

    脚下一踉跄,不偏不倚,就摔到虞绫怀里,虞绫下意识伸手扶他,手掌扶在沈云意的后腰,隔着几层衣衫,都能感受到皮|肉散发出的热气。

    他似触电,神情立马慌张起来,下意识缩回手,哪知沈云意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是软的,弱柳扶风一般,攀附在他的肩头。

    只要他一松手,沈云意好似就会立马跌倒,甚至会被风吹走,显得那般孱弱,又楚楚动人。

    许是扯痛了伤,还从嗓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喘|息和闷哼,明明同为男身,虞绫须得耗费大量的时间,沐浴更衣,涂脂抹粉,才能熏成女儿家的体香。

    来维持他男扮女装的假象。

    可沈云意却身带辛香,吐气如兰,也不知是不是偷吃了什么很甜的花蜜,说话时,字与字之间,好似都会拉丝,又黏又腻,但又不会显得卖弄风情,更不会显得扭捏作态,反而有一丝娇憨的意味。

    这让虞绫恍然间想起,宁长泽曾经给他介绍过一种很特别的植物,翠绿的叶,纤细的藤蔓上,长满了素白花蕊,在微风中袅娜聘婷,依靠于大树之上。

    宁师兄说,这个叫作菟丝花,诗中所云,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

    借此来向他表述情意。

    但宁师兄不知道的是,他并不是什么菟丝花,而是和宁师兄同为男人,货真价实的真男人。

    不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遂才选择男扮女装。

    以他的性格,也定不会依附于旁人而活,对这种需要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没了男人,就半死不活的人,无论男女,都感到嫌恶。

    在虞绫看来,女子不比男人差,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并不需要事事靠男人。男人有时候,最不是个东西。

    虽然和沈云意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虞绫觉得,沈云意好似就是那种人,还是他最最最厌恶的菟丝花!

    一碰到男人,浑身的骨头好像都寸寸融化成了一汪春水,无论他怎么扶,怎么捧,都无法将其重新聚拢,非得融入骨血中,小心翼翼地呵护才行。

    也是,初次见面,就能恬不知耻扒他衣服,还色胆包天摸他腹肌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即便不傻,但也色!

    色比傻,更加令人厌恶!

    虞绫当即就要将沈云意狠狠推开,再疾言厉色一番,哪知沈云意却抢在他前面,将他推搡开了。

    沈云意道:“既然你不喜欢吃野果子,那我去给你抓只野兔来……”

    说着,就踉踉跄跄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又往一旁摔去。

    虞绫瞳孔一颤,立马大力抓住他的手臂,呵斥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抓什么兔子!”一把将人按坐在了树桩上,刚摸索上沈云意的脚踝,沈云意立马吃痛地倒抽冷气。

    “疼。”沈云意咬着下唇,泪眼汪汪,“你轻点啊。”

    “我已经够轻了!”他根本没用力,好吗?

    “你又骗我。”沈云意吸了吸鼻子,“算了,骗就骗罢,反正在这个世间,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待我。”话到此处,他就黯然神伤起来。

    虞绫微微一愣,下意识擡眸望他,入目就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不知是疼的,还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沈云意的眼尾泛起一层湿红。

    让他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但很快又故作坚强地强颜欢笑。

    “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呢。”

    虞绫愣怔,鬼使神差地问:“你习惯什么了?”

    “习惯一片真心,惨遭辜负,习惯被冷落,被忽视,被遗忘,被虐待,被……抛弃。”最后两个字,刚一吐出,尾音就带了点哭腔,沈云意故作豁达,眼眸含泪地笑笑,他道:“其实也没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他低下头,闷闷不乐地抠着树桩。

    这些话乍一听,还挺没头没脑的。

    但虞绫却每一个字,每一句都能听懂。

    他同样知道,沈云意被抛弃的背后,是仙府,仙主,甚至是得知真相的所有人,共同的决定,以及推波助澜。

    他们所有人都偏爱宁长泽。

    包括虞绫也是。

    别说是牺牲一个沈云意了,就是牺牲一千个,一万个沈云意,虞绫也觉得值。

    只要能保全宁师兄。

    可眼下,不知怎么回事,虞绫竟头一回觉得,这件事对沈云意来说,是不是有些残忍?

    有些许的……不公平。

    但世事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弱肉强食的世道,每天都在死人。

    人一出生就分为三六九等。高贵就是高贵,低贱就是低贱,两者之间,横跨着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

    宁长泽是宁家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也是整个家族兴盛的希望,而沈云意算什么?

    不过就是个山村莽夫,还是个傻子。

    不过是老仙主瞧他可怜而已。

    任何人都会明白,如何在两人之间抉择的。

    虞绫出于愧疚,纡尊降贵,主动帮沈云意处理伤势,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表面有点红——是沈云意提前用手搓了两把,他皮肤白,稍微碰一碰,就会红成一片。

    沈云意故意发出倒抽冷气的嘶嘶声,像是很疼,但又隐忍着不叫出来。

    虞绫有些纳闷:“真的有那么疼?”他的胸口都被刺穿了,也没疼成这样啊。

    “我这条腿,小时候被人打断过,所以……”话到此处,沈云意立马又闭口不言了。

    可他说得很清楚,是“被人打断”,这四个字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虞绫有些吃惊:“被人打断过?为什么?”在他看来,打断腿已经算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

    一个傻子,能犯什么大错,居然打断他的腿?

    “都是我不好,不怪他们的。”沈云意拉扯衣袍,盖住自己的脚踝,低声道,“我那时不懂事,资质又差,怎么都学不会辟谷,老是饿到偷跑出去找东西吃。”

    “仙主师兄许是觉得恨铁不成钢罢。”

    “就为了这个?”

    虞绫不信,准确来说是不敢相信,他不信出去偷点东西吃,怎么就要被打断腿,这么严重。

    况且,沈云意不管怎么说,也是仙府的小师叔,他拿点东西吃,怎么能叫“偷”呢?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罢。”沈云意含糊其辞,但同样此话也容易引人遐想,“我在师门,总是最不受人待见的。”

    虞绫沉默了,他竟觉得沈云意有一些可怜。

    “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沈云意捏起一颗蛇莓,递到虞绫唇边,笑意吟吟地道,“谢谢你。”

    虞绫:“谢我……唔。”嘴一张,蛇莓入口,汁水甘甜。

    “谢谢你帮我包扎,还有……”沈云意又道,“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居然又是朋友!

    沈云意竟当真把他当朋友!

    虞绫再次愣住。

    “我会帮你找到肉灵芝的。”沈云意满脸认真地道,“你相信我。”

    蛇莓里还混了几颗那种欲|果,沈云意趁虞绫放松戒备,就哄骗着他吃下,没过多久,虞绫就开始不对劲儿了。

    先是感觉到热,随后就浑身难受,很快就面红耳赤,大汗淋漓的。

    待他反应过来时,满脸怒容地质问道:“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蛇莓啊。”沈云意一脸无辜,“我也吃了啊,我怎么都没事?”还故作不解,擡手就去摸虞绫的额头,“好烫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虞绫只觉得沈云意的手,十分柔软,还有些沁凉,忍不住往他身旁贴紧,难受得扯了扯衣领。

    毕竟未经人事,他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身上十分难受,浑身上下的气血,都似煮沸了一般,好像快烧起来了。

    “你的脸好红啊。”沈云意假意关切,擡起衣袖就要给他擦汗。

    虞绫想避开,可身体却不肯听他使唤,甚至还主动凑了过去,很快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隐隐约约,眼前的人影在晃动。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往沈云意身上贴去。沈云意假模假样推他几下,见他不为所动,当即暗暗一乐,心道,这厮的定力也不怎么样嘛,远远比不上魔龙。

    反正虞绫早晚得死,年纪轻轻的,就英年早逝,着实可惜,不如把这副年轻的躯体,借给沈云意用一用。

    他不用多,就用一次就好。

    贪多嚼不烂。

    “宁……宁师兄,”虞绫意识模糊,竟错把沈云意,认成了宁长泽,声音沙哑至极,“我,我好难受……”

    “我可不是什么宁师兄呢。”沈云意无声地道,“但你姑且把我当成他,我也没什么意见。”

    反正都是露水情缘,走肾不走心的。

    沈云意才一起身,虞绫就跌倒在地,似半点力气也没有了,伏身喘着粗气,还抓着他的衣袍,一声声求他不要走。

    “好,我不走。”沈云意弯下腰,擡手捏着虞绫的下巴,迫他擡起脸来,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描述唇的轮廓,好一张樱口,瞧着都讨人喜欢,低声道,“我留下来好好陪你玩一玩……”

    而后,就捏开他的嘴,俯身慢慢贴近。

    哪知还没靠近,就忽觉不对劲儿,猛然一擡眸,就见头顶的树干之上,竟站着一道黑影。

    也不知是何时来的,又站上面观赏了多久。

    面具之下的瞳眸,闪烁阴寒的杀意。

    沈云意大惊失色,立马松开虞绫,往后退了几步,可随即又想,自己怕什么呢?

    魔龙又不跟他好,还一次次推开他,甚至让他去找别的男人,那自己只是听从了魔龙的吩咐啊。

    怕什么?!

    难道还怕被魔龙旁观不成?

    沈云意还真不怕这个。

    别说是魔龙旁观,就是再来一百个人,围着他,欣赏他如何拿下虞绫的全过程,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甚至会大大方方展示给他们看。

    “大王,您怎么来了?可是有要事吩咐?”沈云意语气恭敬,顺手将虞绫拽了起来,揽腰拥入怀里,一手还抓住虞绫的手腕,显得十分亲密。

    “没有要事,便不能来寻你了么?”魔龙身形如鬼魅一般,都不见他有何动作,一瞬就落在了沈云意面前,冷冷睨了眼虞绫,语气寒冷,“你也给他下|药了?”

    沈云意点头。

    “你当真给他下|药了?”魔龙语气更冷。

    “是。”

    “你怎么能给他下?”魔龙冷脸训斥道,“他瞧着不过十五、六岁!你连年纪这么小的,都不放过?”

    沈云意道:“大王,有志不在年高,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他向魔龙展示了虞绫完美漂亮的八块腹肌,当着魔龙的面,用手指戳了戳。

    魔龙冷笑:“你还真是来者不拒,但凡是个男人,你都愿意?”

    沈云意并不觉得受辱,反而神情坦然地道:“那也得看是什么男人,须得我看着顺眼的,有几分喜欢的才行。”

    也就是说,小废物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的?

    喜欢到不惜下|药,也要把人弄到手?

    怪不得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瞧不见小废物过来献殷勤了,敢情是物色到新猎物了!

    魔龙有些生气:“是不是最近我待你太好,你竟这般玩物丧,丧……”话音未落,沈云意就拿出了十多颗内丹来。

    “说起来,还得多谢大王赏赐的灵力,果真不同凡响,我现在,已经是真灵期了。”修炼速度简直跟坐火箭似的,嗖嗖往上窜。

    “……”

    魔龙更生气了,小废物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怎么在筹备杀他这件事情上,这么努力?

    “大王放心,大王的吩咐,我一个字也不敢忘。”沈云意又道,“我现在靠吞噬妖兽的内丹修炼,快虽快,但有些揠苗助长,若是有男人的元阳滋补,许能让修为突飞猛进!”顿了顿,他又道,“当然,我也确实挺喜欢此人的皮相。”

    魔龙又望过去几眼,觉得此人长得平平无奇啊,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觉得有点丑。

    小废物是什么眼光?居然喜欢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喜欢男人穿裙子?

    怪不得荆棘藤回去向他哭哭啼啼,敢情小废物又有了新宠。

    魔龙心生不悦。

    这就是小废物口中所说的喜欢?

    不是说好了,对大王一见钟情?还是说,小废物对每个男人都这么说?

    实际上就是个口蜜腹剑,满嘴花言巧语,巧舌如簧的坏狐貍?

    “大王,若是没有别的事,我想……”沈云意低头,见虞绫已经被欲|火折磨得血脉喷张,浑身烧得跟火炭似的,摸着都烫手。

    很显然快到极限了。

    想了想,沈云意故意激将:“或许,大王会有兴趣,看我如何同男人修炼?”

    他就是想恶心魔龙一番,谁让魔龙那么不知好歹,多次对他的勾引不为所动,还对他的主动投怀送抱,百般拒绝的?

    本以为魔龙听见此话,会训他一声不知廉耻,而后就转身离开。

    哪知魔龙冷冷一笑:“好啊,我倒是好奇,你这炉鼎身子,究竟是怎么同男人一起修炼的。”

    然后,就坐下了,坐下了,坐、下、了!

    居然真的留下来观摩!

    沈云意暗暗咬了咬牙,随即又觉得,无关紧要,同为男人,自己有的东西,魔龙也有啊。

    他以前还经常去大澡堂洗澡呢,一群男人光着屁股,还互相搓背,有什么好羞耻的?

    青春期谁没看过几部片?

    不都是几个同学挤在一起,摸黑偷看?

    既然魔龙敢留下来看,那么,沈云意就敢真刀实剑地干!

    将半死不活的工具人放倒之后,沈云意就摸上了自己的腰带,随手扯开,衣袍脱落在地。

    一挥手,腰带不偏不倚,刚好蒙在了虞绫眼睛上。

    魔龙望着沈云意窄细的腰,有些移不开眼,看着他动作娴熟地脱完自己的衣服,又去脱虞绫的衣服,竟说不出的烦闷。

    动作如此娴熟,看来,这种事情平时没少干。

    “第一次?”魔龙冷声问。

    沈云意摇头。

    魔龙呼吸一紧,好啊,这小废物下手真快!竟都不是第一次了!

    “大王,您忘了?我的第一次,丢在了一位小倌身上。”少年低声道,“说实话,我有些忘不了他,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虽说,他没有让我感受到半点欣愉,可第一次总是令人难以忘怀。”

    说这话时,他的手已经隔着衣服,摸上了虞绫的胸膛。

    开弓没有回头箭。

    虞绫事后会不会后悔到痛哭流涕,拉根麻绳上吊,沈云意不知道,反正沈云意不会后悔。

    魔龙的呼吸越来越沉,眼神也越来越冷,直到看见沈云意是铁了心,要同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双修,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竟起身闪现过去,一把抓住沈云意的手臂。

    沈云意甚至还没缓过神来,后背就嘭的一声,撞在了大树上。

    树叶纷纷落下。

    他忍了忍,擡起勾人的眼眸,望着魔龙,轻声道:“大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听凭大王的吩咐啊。”

    “你小小年纪,怎生这般自甘堕落?”魔龙沉声道,“我只是让你修炼,几时让你……”不是说好了,喜欢大王的吗?

    这么快,就变口味了?

    小废物的嘴唇,这样红艳,曾经偷亲过他不止一次,这样的樱唇,也偷亲过别的男人吗?

    小废物也会在别的男人面前,可怜楚楚地落泪吗?

    “明明是大王说的,对我没有丝毫兴趣,让我出去找其他男人。”沈云意委屈地带了点哭音,“大王现在怎么就不肯承认了呢?”

    真是个窝囊废!

    自己不说是啥天仙罢,好歹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都这么勾引了,就差骑龙身上了,这条古板固执,又变态的老龙,还是不为所动!

    不是窝囊废,又是什么?

    怕是不行罢?

    也是。

    一千多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能行才怪了。

    “既然,大王那么不喜欢我,那我也不想招大王厌烦。”沈云意说着,又发出了婉转缠绵的闷哼,似被弄疼了。

    魔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最近总是有些魂不守舍。

    不管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老觉得身后缺了点什么。

    便幻化而出一面水镜,想瞧瞧小废物有没有偷懒耍滑,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尽是小废物如何勾引虞绫的!

    小废物笑靥如花,双颊通红,同虞绫说话时,总是温声细语的。

    明明他从前很是厌恶小废物的笑容,觉得刺眼又难看。

    可如今见沈云意眼尾通红,苦着小脸,又觉得烦闷。

    “你为何不笑了?”魔龙鬼使神差地质问。

    沈云意有些疑惑地睁圆眼睛。

    “笑!”魔龙沉声道。

    沈云意虽然觉得他有毛病,但还是扯了扯唇角,露出点笑容。

    “不是这样笑的!”和冲着虞绫笑得不一样!

    魔龙寒声道:“不对,重新笑!”

    沈云意重新笑给他看,可笑了十多次,魔龙还是觉得不满意!

    “大王……”

    沈云意擡眸怯生生地瞧他,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魔龙的手,轻轻攥住。

    他见魔龙没有拒绝,便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魔龙的掌心,大王二字,被他喊出了十分的柔情蜜意。

    魔龙就跟着了魔一样,缓缓收拢起手指。才一低头,少年猛一垫脚,就这么毫无征兆,再度吻在了一起。

    就是这么一吻,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幕天席地。

    和大魔头一起沉沦。

    岗位上,坚持到最后一刻!

    沈云意琢磨着,夜长梦多,不如快刀斩乱麻,想个点子,让宁长泽死好了。

    哪知,他点子还没想出来,宁长泽倒是先开了口:“枉你在修真界大名鼎鼎,想不到竟也是个阴险毒辣的鼠辈,只会暗中偷袭!”

    魔龙冷笑:“我碾死你,比碾死一只小蚂蚁,还要简单。哪里来的黄毛小儿,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根本不受激将,反而出手更重,“真是不知死活,竟敢伤了我的人!”

    就是这最后一句,宁长泽立马抓住了重点,张口就来:“什么你的人?他是我仙府中人!乃逍遥仙府的小师叔!何时成你的人了?”

    沈云意一听此话,觉得要毁。果不其然,魔龙的动作停了停,上下打量了宁长泽几眼,而后寒声道:“莫非,你就是仙府现任的仙主?”

    小废物口中的师兄?

    看起来年纪也不大,长得也就那样,一个鼻子两个眼,没什么特别的。

    “废物一个。”魔龙冷漠评价,“现在的仙府,已然沦落至此了么,竟让一个废物当仙主。”他对仙府这届弟子的水平很失望。

    怪不得身为仙府小师叔的沈云意,那么废物,原来竟是有个更废物的师兄当仙主。

    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废物带小废物!

    幸好小废物现如今投靠了自己,要不然魔龙真的很担心,小废物修炼一辈子,也到不了天成境。

    宁长泽道:“前辈误会了,仙府现任仙主,乃是家师,晚辈姓宁,为仙府首座弟子!”

    魔龙依旧看不起他,还很毒辣地评价他:“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仙府的首座弟子了,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沈云意之前也得到过同样的评价,当时他还暗暗觉得,魔龙嘴巴真贱,此刻却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好生亲切啊。

    宁长泽脸色铁青,但此刻也只能隐忍不发,他刚要以剑撑地,站起身来,随即一簇灵光打了过去,嘭的一声,单膝跪地。

    魔龙冷冷道:“谁允许你站起来的?纵是你师尊在此,今日,也只配跪在我面前回话!”

    而后,低头看了眼小脸苍白,昏迷不醒的小废物,语气愈寒:“我本见你年纪轻,不想杀你,可你竟连同门师叔都要下如此狠手!小小年纪,真是心肠歹毒!”

    宁长泽连忙要开口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若非沈云意胡作非为,弄得他疼痛难忍,他也不会失手将他打飞出去。

    可即便如此,也不该晕厥才是!

    宁长泽对自己下手的分寸,十分清楚,见魔龙这般关心沈云意,举止又这般亲密,再想起沈云意额间象征贞洁的朱砂印也消失了。

    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为了活命,宁长泽咬了咬牙,隐忍道:“我并非有意,不过是失手才打伤了他。”

    “不论如何,他与我师出同门。”

    “还望前辈高擡贵手,放他回师门!”

    沈云意立马咬紧牙齿,心道,好啊,张嘴就来是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么师门情深呢。

    不就是打着师门情深的幌子,试图逃避魔龙的毒手?

    道德呢?

    节操呢?

    做人的底线呢?

    说好的名门正派,正人君子呢?

    操!

    沈云意很适时地缓缓醒转,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大王”,可随即在看见宁长泽时,顿时面露惊恐,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直往魔龙怀里蜷缩,还带着哭腔地连声道:“不要打我,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宁长泽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复杂。

    魔龙刚有平息迹象的怒火,再度疯狂燃烧起来,他也瞬间回想起,初见沈云意时,沈云意满身都是伤,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半块好皮,连手臂都被人打折了。

    双腕上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绑痕,瘦得皮包骨头,明明都二十岁的大人了,竟面相小得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一看就知是常年食不果腹,饱受折磨所致!

    “是我待在此地太久了,竟不知,逍遥仙府何时沦落成下九流的修真门派了。”魔龙冷笑,“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仙府中人,可在我看来,他只怕在仙府中,还不如一条看门狗重要吧。”

    话虽然难听,但说得都是实话。

    如果,沈云意不是给宁长泽当了替身,早八百年就被折磨死了。

    看门狗只需要看门,每顿能吃饱不说,偶尔还能吃点荤腥。

    可沈云意这二十年来,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当往事再度在脑海中浮现时,一滴清澈的眼泪,顺着眼尾滚落下来。

    魔龙手指微颤,不动声色替他抹了去,沉声道:“哭什么哭?没出息!”

    将沈云意轻轻推出怀抱,“他是如何打你的,你就如何打回去!”

    此刻的魔龙像极了给自家孩子撑腰的家长!

    ——他是如何打你的,你就如何打回去!

    打回去…

    打回去!

    这三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驱使着沈云意一步步地走到了宁长泽的面前。

    宁长泽抿紧唇,立马要站起身来,却被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荆棘藤,紧紧缠绕住了手脚,以至于他只能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动弹不得。

    眼睁睁地看着沈云意,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

    这种站位,曾经在二人身上数次出现。

    但每一次,都是宁长泽高高在上,如同俯视一只蝼蚁般,用那种冷漠无情,甚至带点嫌弃的目光,凝视着脚下的人。

    从六岁,到十岁,再从十岁至今。

    十岁之前,两人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十岁之后,宁长泽看了他就觉得心烦。

    而此刻,两人的身份未变,命运却已然悄然发生改变,连站位都发生了颠倒。

    “沈,沈云意……”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就迎面抽了上来,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且毫不留情!

    沈云意寒着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冷冷道:“我是你小师叔!我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