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97 章

作品:《拒绝日薪百万,顶流他只想上学

    陈平讲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刘重安审过这么多犯人,几乎是头一次感觉心里堵的难受。

    所谓命运,就是在打破你常规生活后,下一个选择的方向。

    那是你被迫着不得不长大,不得不向前走的瞬间。

    一场审讯最终因为陈平无力支持而草草结束。

    走出问话房之后,刘重安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看向陆晓,问她怎么办。

    陆晓深吸一口气,思索了一会。

    “这个故事,只是陈平的口供而已,”理智回到了陆晓的大脑,“我们需要一些实质证据,证明陶然之确实有自杀倾向,也确实是自杀。”

    “可我们能找到什么证据呢”刘重安擦干眼泪,“除非陶然之有遗书”

    遗书

    两个人一起想到了。

    陶然之的遗嘱中说会给陈平留下一封信。

    可这封信会在哪呢

    楚孑忽然道“陆检,你之前说,陈直那边一直在和儿子通信,有结果了吗”

    陆晓明白了楚孑的意思。

    她立即打电话给之前负责陈直案件的检察官。

    即使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对方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

    陆晓问“刘检,请问之前那些信的情况有结果了吗”

    “很古怪,”刘检说道,“陈直没有什么社会关系,所以我就想了个别的办法,调出了那些信件记录,看到了陈直的寄送地址。”

    哪怕陈直是死刑犯,但他的信件记录也只有刘检才有权限调出来,狱警不能将这些信息随意给别的检察官看,也算是对犯人人权的保护。

    “地址是哪”陆晓问道。

    “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刘检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给你这个地址,你去帮我查一下吧。”

    陆晓记下了地址。

    是一个离第二中学不远的大厦,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大厦是做什么的。

    即使现在天色已暗,陆晓还是带着楚孑和刘重安出发了,在路上又通知了温嘉朗,四人在这间大厦前汇合了。

    这个大厦可以说是鱼龙混杂,里面有很多东南亚人,陆晓只找到了房间号,是517,但她们上到五层,找了半天都没见到517。

    这个大厦每层只有16个房间,根本没有什么517。

    陆晓怀疑那个记录出了问题。

    他们敲门,向五层的其他住户询问,但对方要么不开门,要么也说不出什么,只让他们快走,不愿意被打扰。

    四个人只能回到一层大厅。

    而就在这时,楚孑忽然发现,在大厅的一角放着一个巨大的信箱,大概有几百个小格子,上面很多信箱的编号都已经模糊了,但隐约能看到18、19、27等等数字。

    四人在巨大的信箱面前看了半天,这引起了大厦管理员的注意。

    大厦管理员刚刚走近,陆晓便先开口询问了“这是什么”

    陆晓的气场太过强大,管理员本来是来赶人的,但却一脸懵地下意识回答了“这就是大厦的信箱啊。“

    “你们大厦每层只有16户,为什么上面有16以上的数字”陆晓盯着他。

    刘重安配合地站在一边,拿出了警徽。

    “啊”管理员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违法分子,开口道“这是我们大厦对外出租的信箱啊,不违法吧”

    确实不违法。

    很多地方都有相关的业务,出租信箱,就能成为一些公司的注册地址了,可以给很多案件的侦破增加不小的难度。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到底是不是灰色产业的时候。

    “517在哪”刘重安问,“给我们指出来。”

    大厦管理员挠挠头“咱也不清楚啊只有邮政的人熟。”

    比这种邮箱编号都是乱糟糟的,从几百个邮箱中找到517,难如登天。

    刘重安问陆晓“我去联系邮政”

    “嗯,”陆晓点头,“但”

    陆晓没说出来的话是“怕来不及”。

    果然,邮政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尤其是在这种下班时间,刘重安联系了半小时,都没定位到那个人。

    “怎么办”温嘉朗叹气,“要不去申请搜查令”

    “来不及的,”陆晓摇头,“流程至少要走半天,现在还是下班时间。”

    说着,她看向楚孑“你会撬锁吗”

    楚孑点头“可以试试。”

    虽然他看过相关的书籍,但自己没试过。

    很多事情他们有公职身份,不能去做。

    但楚孑可以。

    温嘉朗明白陆晓的意思,急了“这不合规啊陆检,你在急什么”

    陆晓看着他的眼睛,静静地说“过了十二点,就是周五了。”

    周五。

    是陈直行刑的日子。

    温嘉朗明白了。

    然后,他看向楚孑“我们出去待一会儿,你要上厕所,对吧”

    楚孑会意,点头“可能时间要长一些。”

    陆晓嗯了一声“我们在外面等你。”

    等三人跟管理员交待清楚后,楚孑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撬锁的经历。

    几百个信箱,他预估了一会儿517可能在哪个位置,才开始动手。

    起初进行的并不顺利,一来他手生,二来这些锁也的确是年久失修。

    一连撬了二十个锁,已经花费了一小时的时间。

    楚孑心里着急,手头动作就更快了。

    幸好这些邮箱的主人都不住在这个大厦里,所以也没人来组织他。

    就在他撬到第47个的时候。

    他忽然有种感觉,就是这个了。

    这是一个体积稍大的邮箱。

    楚孑刚一把它打开,里面的信件就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里面存放着几十封信。

    楚孑看向那些早已被打开的信封,上面的收信地址,正是517。

    寄信人写着工整的两个大字。

    陈直。

    而在邮箱最里面,还有一本书。

    20xx年全国高校录取分数线

    在书里面,夹着一封唯一没被打开的信。

    信封上写着“致阿平”

    温嘉朗车开得又急又快,带着这些信和那封“遗书”,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赶回了刑侦总队。

    此刻已经是午夜了,时间不等人。

    在拿到这些信的同时,刘重安就通知了搜证组,进行证物归档的手续。

    但他们这次回到警局,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些信和那本书交给证物处,而是再次提审了陈平。

    刘重安问陆晓,要不要先把信拆开看看。

    这是被允许的正规流程。

    但陆晓抿着嘴,摇了摇头。

    “让陈平先看吧。”她说。

    陈平被送至审讯室的时候,一脸震惊。

    满桌子的信。

    他将他们一一打开,瞬间,泪水涌出。

    每一封信都是陈直寄来的,开头都一样“吾儿阿平,最近可好”

    每一封信,陈直都在写自己在监狱里学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称自己在跟儿子一样,也在努力学习。

    每一封信的结尾,陈直都说,“万望吾儿以吾为戒”。

    陈平哭的泣不成声。

    几十封信,大概就是近一年以来的数量。

    他知道,是陶然之在瞒着他,以他的口吻,给父亲写信。

    给那个他不想承认的父亲。

    他确实是个罪人。

    但也确实,是个父亲。

    刘重安见状,把那封写着“致阿平”的信推给了他。

    “这应该是陶然之留给你的,”刘重安说道,“看看吧。”

    陈平双手颤抖,几乎拿不住那小小的一封信。

    他珍而重之地将它撕开,只看了几秒钟,便泪水决堤,瘦削的身子伏在椅子上,呜咽不止。

    楚孑看到,那是一封很短的信。

    阿平,我从来没这么叫过你,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人总是会离开的,你不要太伤心,我走的很圆满,很幸福,因为有你陪着我。

    你是一个好孩子,很好很好,你应该过着更幸福的人生,但这就是命,它会给你很多考验,我和你父亲都是其中一环。

    我唯一希望的是,我走后,你能去见见你的父亲。他比你想象的要好一些。他很想你。

    没什么好说的,你已经要成年了。我相信你能把握好自己未来的道路。

    最后就是一些嘱托,你就当是我这个老头

    的唠叨吧。

    请你

    爱国爱党,正直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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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上

    我会在天上,永远看着你。

    万望勿念,吾儿阿平

    老陶

    读到末尾,楚孑的泪水也已经决堤。

    刘重安起身,几乎是一个趔趄,她冲到了隔壁屋,楚孑也跟上了。

    “陆检,”刘重安有些急迫,“这能证明老陶是自杀了吧那么陈平就没有嫌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释放他,让他去见见自己的父亲”

    陆晓从那封信中抽离出来,她想了一会“要走流程。”

    公安想要释放嫌疑人也不是自己想放就放的,要向检察院申请,检察院那边接到申请也要层层上报。

    这样的流程即使在工作日也要走半天,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刘重安急了“那怎么办”

    陆晓想了片刻,对楚孑招招手,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楚孑会意,冲到审讯室。

    “陈平,你想不想去洗手间”

    陈平还在哭着,艰难地抬起头,摇摇头。

    但楚孑二话不说,把他拽进了洗手间“想见你父亲,就跟我走。”

    片刻后,一声喊叫传来。

    楚孑冲出了洗手间,说道“因为我看护不利,陈平在洗手间受伤了,申请出外就医。”

    陆晓点头“批准,温检,去开车。”

    凌晨五点的第一监狱十分安静。

    吴检和几位狱警来到了陈直的监仓,吴检叹了口气,请狱警打开仓门。

    陈直已经穿戴整齐了,吴检进入后吓了一跳。

    “你没睡啊”吴检问。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不着了,”陈直虽然面色憔悴,但还是笑着,“咱们走吧,吴检,待会儿就完事儿了。”

    “好。”吴检点头。

    “别难过,”陈直又笑,“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吴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狱警给陈直带上了手铐和脚镣。

    死刑的执行总在凌晨六点左右执行,他们监狱现在还不具备注射死刑的条件,需要驱车一小时去到军方的靶场行刑。

    他们上车之前,一位狱警匆匆跑来,把一沓塑封的信塞进了陈直怀里。

    “这个给你弄好了,老陈,”那位狱警说,“今天,我就不送你了。”

    “好。”老陈笑着,“有这个就够了。”

    车上,老陈反复看着那些信。

    吴检问他“你儿子写的啊”

    老陈只是笑“是也不是。”

    车开得不快,但很平稳。

    已经开了半小时了,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陈直问警官能不能摇下窗户,送他的狱警照做了。

    “哎,”老陈看向窗外,“还以为能看见日出的,结果下雨。”

    “一会儿就停了,”吴检回答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嗯。”

    “老陈,”开车的狱警问,“听歌吗”

    老陈点头“听吧。”

    狱警打开了收音机,现在电台正放着一些老歌,陈直就看着窗外,让细雨打在自己脸上,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忽然,他视线一凝。

    一辆警车飞快地贴近了他们的车队。

    开车的狱警一阵紧张“什么情况”

    对方的车似乎找了一会儿,才平稳地开在了他们车的旁边。

    而后,对方的后排摇下来了窗户。

    陈直的身体忽然绷直了。

    是他的儿子。

    陈平。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车道,看着彼此。

    那白色的线段,宛如一道天堑。

    “爸,”陈平满脸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就一直喊着,“爸爸”

    陈直愣了好一会儿才敢答应“哎,阿平。”

    陈平声音嘶哑“你的信,我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陈直忽然哭了,但还是笑着“好,我知道。我知道。”

    泪水已经模糊了他们的视线,陈直奋力地擦着自己的脸,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大账上还有点钱,是在监狱里赚的干净钱,你取出来啊,都取出来”陈直喊道,“你爱看书,多买点书”

    “好。”陈平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我会看书,我会的。”

    “那就好,我很放心你,”陈直也含混着喊,“你回吧,你回吧”

    不回也要回了。

    前面狱警提醒道,要到军区了。

    陈直心一横,把窗户摇上了。

    把陈平的一声声“爸”隔绝在了外面。

    “音量开大点,”陈直忽然吼道,“开大点”

    狱警吓了一跳,但还是照做。

    陈直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嘶哑的男声在唱歌。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谁要下车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哪怕遥遥长路多斜

    难离难舍总有一些

    常情如此不可推卸

    任世间怨我坏

    可知我只得你承受我的狂或野

    塑封的信纸上全是水珠,陈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吴检我后悔了”陈直忽然喊道,“我后悔了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

    两辆车终于还是渐行渐远。

    在一个岔路,它们彻底分开了。

    雨停了,朝阳初升。

    正如吴检所说的,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