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81 章 回国

作品:《投桃报你

    两个人在中央公园里逛了一个多小时,走累了,便找了张长椅坐下休息。

    中央公园的长椅上刻着好多人的人生,以桃牵着季宗良的手,沿着一片长椅慢慢走过,每路过一张,都会把刻在上面的话念给他听。

    有一张铭牌上用中文刻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桃指了指那张长椅,“坐这儿吧。”

    “好。”两个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季宗良伸手搂着她,以桃把头靠在他肩膀,望着对面的喷泉和人群,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快就赶我”

    “不是,不想你走。”

    “那不走了。”

    “真的吗”

    “真的。”

    “行,那你别走了。”以桃摇着他的手说,“这样我每天晚上都可以抱着你睡觉,我真的很想每天抱着你睡觉啊。”

    季宗良哼了声,“是哪个小坏蛋之前一直嫌我烦来着”

    “我可没有。”她嘟囔一句,“那是你太黏人了好吗”

    有一学期季宗良过来陪她住了半个月,那时候以桃的公寓还是一个人住,以桃发誓,那半个月绝对是她学业生涯效率最低下的半个月以至于以桃不得不把他赶回了国。

    季宗良大概也想到了那段日子,有些无奈地为自已辩解,“桃桃真是不讲道理,四叔三个月没见你,好不容易见着一次,还不许四叔发泄发泄了,你是想憋死四叔吗”

    “那也不能整天都在doi你是种马吗”

    季宗良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又问她,“过几天有课吗”

    以桃摇摇头,她们一周只需要上一节课。

    “那再陪四叔出去转转,好不容易来一趟。”

    以桃知道,他要走了。

    这些年,一直是他长途跋涉两头跑,时常昼夜颠倒,他身上有伤,何况身体本来就不好,有多辛苦她都知道,但他从来没有说过。

    只是为了见她,为了让她安心学习,他做到了他曾经答应过的那样,无条件站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随叫随到。

    “好,这几天我都陪你。”

    她抬头看他,为他掸去落在发顶的落叶,触碰到什么,指尖轻微一颤,露出了隐藏在鬓角的一根纤细的白发。

    “怎么了”

    以桃一懵,想也没想,埋头扎进他怀里,用力抱住。

    “我们去滑雪好不好”

    季宗良笑了下,“怎么想去滑雪了”

    以桃说“还记得有一年你带我去北海道滑雪,那时候我还不会滑。你牵着我的手,我跟在你身后,我们像两只笨笨的企鹅,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松开了我,可刚一松手,我就噗嗤一声摔在了地上,你慌忙来扶我,没想到连你自己也被我拽倒在了地上。”

    “我们两个就在雪地里打滚,因为我扯掉了你的安全帽,所以你不甘示弱,也把我的帽子扯了下来,我团了一只好大的雪球

    砸在你胸口,可你却不舍得砸我,但你又不想这么容易饶了我,于是摘了手套,把冻的通红的双手塞进我的脖子里,我被冰的嗷嗷乱叫我们两个就那样在雪里地闹来闹去。”

    “后来还被你的熟人看到了,现在想想真的好幼稚。”以桃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幼稚的呀”

    他搂紧她的肩膀,同时回想起了过去那些画面,眼尾笑出了轻微的皱纹。

    “现在我滑的很好了,肯定不会走一步摔一步了,四叔,我们一起去滑雪吧”

    季宗良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半晌后,轻声说了个好。

    两个人在纽约附近最大的室内滑雪场玩了两天,回来后,又顺路去了趟naa,参观了他朋友的酒庄。

    最后三天,是在酒店里疯狂度过的。

    以桃亲自送他上了飞机。

    回来后季宗良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一连几天都不肯出去。

    除了孙妈可以进去送饭外,他谁都不见了。

    最近一段时间,季宗良又搬回到小院儿,还是孙妈和季福两个人在照顾他。

    季福不解地挠了挠头皮,“四爷是怎么了每次回来不都挺开心的怎么这次闷闷不乐的”

    而且他还听四爷身边的保镖说了,这次四爷和以桃小姐玩得挺好呢。

    孙妈也摇摇头。

    季宗良关在房间里撕了大半年日历,终于熬到了以桃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天。

    有一天,他刚和以桃挂了电话,季福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季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听说,以桃小姐打算留校继续深造呢”

    季宗良眉头一皱,“听谁说的”

    桃桃没和他提过啊

    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好点的心情,瞬间又垮了下去。

    季福也是从梁露华那里偷听的,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

    不过看着四爷此刻的脸色,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忙改口否认,“没什么没什么,兴许我听错了呢,那什么,以桃小姐要是没和您说过,估计就不是真的。”

    季宗良听了季福的解释,一句话不说,心情好像更差了。

    季福心想,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万一以桃小姐真的不回来了呢三年三年又三年,四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到时候也快五十了彻底成了孤寡老人,以桃小姐年轻貌美,事业有成,铁定会把他甩了的

    季福咬咬牙,干脆有什么就都说了出来,“要我说啊四爷,以防万一,您真得主动出手了”

    季宗良瞥了他一眼。

    “哎呀”季福急道,“她不主动回来,您得想办法把她骗回来啊您可不能再惯着以桃小姐了,我跟您说,这女孩子”

    季福的话,季宗良想了整整一夜。

    转天

    一早,季福从四爷屋里出来,就乐颠颠地给以桃小姐打去了越洋电话。

    彼时以桃正在百老汇署名下的小剧场里进行毕业戏的最后一次排练。

    一群学生围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其中一句比较有争议的台词。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以桃惊讶了一下。

    季福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电话接通,季福的声音就从电话里面火急火燎地传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四爷出事儿以桃小姐你快回来看看吧”

    以桃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订了最近日期的回国机票,连夜赶了回去。

    临上飞机的时候,她还在和季福通电话。

    “什么昏迷”

    广播里,开始通知旅客准备登机,以桃拉着行李箱急匆匆地往登机口走,“怎么摔了一跤就昏迷了呢怎么摔的”

    “什么洗澡”

    不是,她只听说过老头老太太在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就再也起不来了,怎么四叔这个岁数,摔了一跤也昏迷了呢

    “那现在是在医院吗医生怎么说”

    “什么拉回家了”

    啊连治都治不了了吗

    季宗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做贼心虚,便是此刻。

    吃着花生米,躺在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盯着握在掌心里的怀表。

    湛蓝的天空一架飞机划过,留下一缕悠长的白烟。

    做贼心虚怎么了,反正马上他的桃桃马上就要回来了。

    “四爷四爷快点躺好以桃小姐的车子到了”

    季福速度冲进来,赶紧把桌子上的花生米收拾了,推着四爷回到卧室。

    季宗良刚一躺下,季福便抱来被子盖在了他身上,从头蒙到脚。

    “我是昏迷,不是死了。”季宗良把脑袋露了出来。

    季福皮了一下,不过也差不多嘛。

    他在电话里说的严重程度,可不比死了好多少。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孙妈大嗓门喊了声桃子,也是在提示季福,季福听了,赶紧为四爷掖好被子,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季宗良闭上眼,忍道“再重复一遍,我是昏迷,不是死了。”

    “四爷你不要说话。”季福嘱咐完,戏也做足了,便跑出去迎桃子。

    以桃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孙妈在她身后帮她提着行李箱。

    她戴着墨镜,穿了件休闲风衣,里面是身针织布料的黑色短裙,脚踩马丁靴,小腿白的晃眼,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蓬松地披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既成熟又干练。

    季福差点没认出来。

    “季福哥”

    “哎”季福忙应了声,眼眶都红了,这会儿不是装的,而是真心的,“太好了,以桃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想死

    你了”

    以桃摘掉墨镜,路上没怎么睡觉气色不好,所以才戴了镜子,这会儿都是自家人也无所谓形象,她开口问,“四叔呢,怎么样了”

    “就还那样”

    “我去看看。”

    以桃放轻脚步,走向季宗良的卧室。

    三年多没有来过了,房间的布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熟悉的回忆涌入脑海,以桃恍然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个谨小慎微的身影,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走进这间房里,半跪在床边为四叔按摩的。

    床头柜上摆着一盏熟悉的荷灯。

    有点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这灯真好看,像是哪年的七夕她在莲花池里捞出来的那盏,只不过后来被她弄丢了,忘记遗落在哪里。

    以桃慢慢来到床边,这才把目光放向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他闭着眼睛,像睡熟了一样。

    以桃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四叔。

    他没反应。

    以桃又喊了一遍,“四叔,我回来了。”

    还是没反应。

    她凝望他隐隐颤抖的睫毛,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的呼吸真实地、温热地喷洒在他的脸上,她轻轻地笑了笑,真的是很无奈呀。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每一个都有在认真的长大,只有四叔一个人越活越像小孩子了呢。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是装的。

    甚至从她没上飞机开始,她就知道了。

    最近一段时间,四叔每天八点才起,季福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才是清晨六点,就算四叔真的是洗澡时摔倒了,也不可能是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的。

    何况前一晚她还和四叔煲电话粥煲到凌晨。

    她又试探性给乔冉和小姑姑发了微信,对方表示都不清楚四爷在干什么。

    他若真的出了意外,乔冉肯定不会不知道的。

    其实以桃有时候也很无奈,就比如,明明知道他们是在演戏,却还配合了一路。

    明知他没有出意外,却还是抛下了最后一场最重要的排练,毅然登上了飞机。

    又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这样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以桃假装要走,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从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以桃背对着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板着脸回过头来。

    故作惊讶道“呀,你醒了”

    季宗良睁开眼睛。

    他早就想睁开了。

    视线里逐渐清晰,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儿,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

    “嗯。”他声音沙哑,不是装的,是抑制不住的情绪在翻涌,“听到你的声音,所以醒了。”

    以桃“洗澡时摔倒了”

    “嗯”情绪抑制不住了,鼻腔酸涩,喉头发紧,声音抖动着,眼眶一点点变红,“特别,特别疼。”

    “哪里疼”

    季宗良握着她的小手,抵在心口。

    闭上眼睛,委屈的声调,“这儿疼。”

    疼了三年了,疼了一千多天,疼了两万六千个小时,疼了将近一亿秒。

    他痛够了,忍够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以桃本来还在生他的气,可一瞬间,又全消了。

    她趴在他身上,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还疼吗。”

    季宗良张开怀抱,将她深深搂进怀里,他无声地扬着唇角,就那么抱着她,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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