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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从小到大,宁枝几乎没有过这样尴尬的瞬间。

    他分明早就听到,却偏偏选在这样的时刻,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宁枝深呼吸,神色很淡“抱歉,未经同意就拿你当挡箭牌,是我不对。”

    奚澜誉没看她,“嗯”了声。

    到底是下不为例还是默许

    宁枝没管,她继续说“但你说过,我有自由选择公开与否的权利。”

    奚澜誉这才微微侧头,幽深目光在她面上落下一瞬。

    宁枝亦有倔强的一面,他们是合作关系,自由且平等,为何要她时刻迁就,看他脸色

    她不畏惧同他呛声,却实在顶不住他审视的目光。

    就在宁枝几乎要败下阵来时,奚澜誉将搁在膝头的风衣一折,随手扔在两人座位中间的空隙里,开始闭目养神。

    好似懒得计较这些。

    宁枝有种落败的挫折,她偏头去看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奚澜誉忽然启唇,淡声吐出两个字“随你。”

    饭店是宁枝安排的,老城区巷子里的一家老字号。

    宁蔓在时常带她和外婆过来吃,现在宁蔓没了,店依旧红火。

    外婆不肯再来,宁枝却喜欢偶尔来这坐坐。

    次数多了,且每次都坐同一个位置,老板娘已认得她,笑着迎出来“还是老地方”

    宁枝看了眼奚澜誉,摇头“这次换个安静点的包厢。”

    老板娘比宁枝大上两轮,言语间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亲闺女。

    “后面这位,你对象”

    宁枝点头“算是吧。”

    “看着像是比你大”

    宁枝轻声回“大一点。”

    老板娘眉眼带笑,看眼奚澜誉,又看看宁枝“般配。年纪大好,年纪大会疼人。”

    宁枝不知回什么,只笑了声。

    终于到包厢,她招架不住盘问,生硬转移话题“最近店里有上新菜吗”

    “有有有,一会儿你跟我去瞧。”

    这家店没有菜单,食材一概摆外面,客人想吃什么,去点餐区转一圈就是。

    宁枝点了几样招牌菜,再配几道她吃过觉得还不错的。

    转身看身后的奚澜誉,询问“可以吗还是你有忌口”

    他一看就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宁枝真怕他到时筷子都不动一下。

    奚澜誉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没那么讲究。”

    他摸出银质烟盒,随意抓在手里,朝宁枝扬了下“出去抽根烟。”

    奚澜誉的烟瘾似乎很重,十回见他有九回在抽烟。

    不过这是他的事,宁枝无所谓地点下头。

    黄昏在他脸上镀下一层温柔的光晕,奚澜誉将烟咬在唇边,于晚风中,拢了下手掌点燃。

    猩红明灭,他脸上有种兼顾苦闷与无谓的矛盾气质。

    宁枝不知自己出于何种情绪开口“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

    奚澜誉微微侧头,唇颊略凹,吐出一口烟“所以”

    宁枝避而不答,看他手机里抓着的烟盒“能给我一支吗”

    大学时,她在郑一满的熏陶下,学会抽烟。

    但宁枝并不爱尼古丁叫人头晕目眩的味道,所以抽得并不多。

    但有些时刻,譬如现在,她需要一点慰藉。

    奚澜誉将烟盒与打火机一并递给她。

    宁枝接过,点了一根。

    弄堂里穿堂的风将她头发吹散。

    她就着风,深深吸一口。

    男人抽的烟太烈,呛得宁枝咳嗽一声。

    五脏六腑好似重新活过一遍,宁枝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讲“我妈生前很喜欢来这儿,我曾问她为什么,她说这里有烟火气,不会冷。”

    “从前我不懂,现在渐渐明白,大概人活得太苦,总需要从琐碎的日常里找点寄托。”

    奚澜誉衔着烟,偏头吐了一口,淡灰色的烟雾将两人的面庞笼罩。

    宁枝知道他在听,“所以,请你多担待。妈妈过世后,外婆过得也很苦,我想在她的伤心地里种点花。”

    忽略奚澜誉的喜好,执意选在这里,不过是宁枝一点小小的夙愿。

    她想将这个地方从外婆心中划成她的新婚,而非妈妈的故地。

    奚澜誉看她一眼。

    宁枝分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或许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慈悲

    黄昏有种悲悯般的肃穆,将宁枝的声音拉长,轻得像一阵烟,风一吹,便散了。

    她穿白色长裙,黑发及腰,脸白得出奇,如深夜里的昙花,安静易碎。

    宁枝拿烟的姿势其实不太娴熟,但她不在乎,抽得很快,饮鸩止渴般。

    奚澜誉忽然想到,机场里那过路的小屁孩儿说的“破碎”两个字。

    是有几分契合。

    老太太跟奚澜誉相谈甚欢,两人也不知背着宁枝聊了些什么。回来后,没用她催,主动要求去做体检。

    宁枝问不出,只能放弃。

    忙前忙后一上午,终于做完所有项目,宁枝先把老太太送回家,再回医院上班。

    导师纪斯何不知道她们家的事,见她这样劳心劳力,随口问“你外婆做体检,你妈怎么没来搭把手”

    宁枝手指扣了下掌心“我妈不在了。”

    纪斯何是那种很典型的北方直男,骂人可以,安慰人实在不会,愣在当场,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反倒宁枝忍不住笑了下“老师,您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您。”

    纪斯何呵呵干笑两声“对不住啊小宁,老师不知道。”

    宁枝客气地笑了下“多大事。”

    科室周五有个不成文的保留项目,聚餐。

    有空的就去,不想去也没人强求,挺佛系。

    宁枝先前没参加过,她不擅长跟太多人相处。

    这天周五,导师纪斯何说什么也要把她带上。

    宁枝知道是因为上回他说错话的那事儿,本来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但宁枝担心要是她不去,纪斯何反而一直记挂着,也就没推。

    晚上吃日料,位置在附近的一家商场,方便医院有事随时能回去。

    那些呆过几年已独立坐诊的医生不敢喝酒,怕误事。

    因此清酒上来,就她们这几个刚考进来的小医生分着喝。

    导师纪斯何看热闹不嫌事大,频频劝师兄李彭多来两杯,李彭喝多,大着舌头吐槽导师偏心,明里暗里关照宁枝。

    纪斯何顺手拍他的后脑勺“人小宁又聪明又懂事,一教就会,哪像你,教你不知多少遍,到头还得让我擦屁股。”

    李彭已有些晕头转向,对着墙念念有词“老师,师妹是学神,学神跟普通人之间是有壁的。你都不知道,我作为师兄,整天被拿来跟师妹做比较,我压力有多大”

    宁枝无形被恭维一番,哭笑不得,端酒杯上前“师兄,敬你一杯。不过我劝你少说点,不然等你明天酒醒一定要后悔。”

    纪斯何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让这小子说,我倒要看看,他还有多少牢骚。”

    科室内氛围很好,从不搞勾心斗角那一套,有什么话都是当面讲。

    李彭喝醉讲的这些,纪斯何早就不知听过多少遍,不过开开玩笑,没人放心上。只是他今天恭维宁枝的这套话术倒还是头一遭,纪斯何估计是觉得新鲜。

    真要给他录个社死瞬间,李彭倒不说了,脑袋一歪,直接倒地上睡着了。

    大家预备散场,宁枝将剩下的一点清酒同另一位小医生分掉,她摸出车钥匙起身往外走。

    喝过酒的脑袋略有些迟钝,按亮车灯坐进去的那瞬间,宁枝才想起,她不能开车。

    走回去不过五分钟。

    宁枝果断关车门,原路返回。

    还没走出停车场,外婆打来电话,估计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点,她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

    宁枝接通“外婆,我喝了点酒,现在正准备回去。”

    宁湘兰语气里半分担忧都没有“不急不急,我找了个人去接你,就在你们医院大门口等着呢。”

    “谁啊”

    “你到了不就知道了”

    宁枝加快脚步,远远望见路灯下身姿颀长的男人,他似乎正在讲电话,手机随意地搁在耳边。

    天边挂着一轮月,云层覆盖掉一半,孤寂而残缺。

    宁枝电话还没挂,“您怎么有他联系方式的”

    老太太精得很“上回吃饭他那个助理给的。你们是相亲结婚,估计脸皮都薄,也不好意思麻烦对方,这哪行啊这感情不就是我麻烦你,你麻烦我,麻烦出来的吗”

    宁枝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外婆又下一剂重磅猛药“今天都这么晚了,就让他住在这,别走了啊。”

    宁枝觉得自己好像被左右夹击,骑虎难下。

    一方是她搞不定的奚澜誉,一方是她更加敷衍不得的外婆。

    要不是奚澜誉已经看到她,她都想原地消失算了。

    宁枝“抱歉,我不知道外婆会联系你。”

    好像这几天,她一直在跟奚澜誉不停地说抱歉,宁枝咬了下唇,有些懊恼。

    奚澜誉将领口松了松,看她一眼,从口袋摸出车钥匙按了下。

    黑夜里,那辆银灰色的宾利欧陆霎时如蛰伏的猎豹般睁开眼。

    宁枝被那光晃得眼睛眯了下。

    她往后退几步,拉开车门坐副驾驶。车启动的瞬间,宁枝轻声说“其实你可以说你在忙。”

    奚澜誉短促地嗤了声“你觉得你外婆会信”

    好吧,不会。

    但宁枝担心的倒也不是这个,“那你知道,你这么晚来接我会迎来另一个问题吗”

    “说说看。”奚澜誉手搭在方向盘上,习惯性敲了两下。

    宁枝侧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关于你今晚住哪的问题。”

    未等奚澜誉回答,她顿了一下,艰难开口“外婆让你住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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