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55 章 “木头开窍都晚”

作品:《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殿中燃着香烛,烟气弥漫缥缈。

    桑游在闪烁的烛火中,盯着那个“争”字看了很久。

    半晌,他“靠”了一声。

    虽然他们妖族在伴侣选择方面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凭缘而定,但还真特么敢说。

    桑游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强烈的感受过江黎的情绪和念想。

    甚至比那串佛珠来得更直白。

    桑游看着纸上墨色的字,又抬头看了看帘幔后那道背影。

    “这么有底气”桑游慢声问。

    问完,他就觉得自己是多余问。

    答案都在纸上了,能没有底气吗

    “行了,我知道”

    可下一秒,江黎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他说“没有。”

    跟刚刚在纸上利落下墨的样子截然不同。

    桑游愣了愣,视线从纸上抬起。

    江黎半垂着眼,靠在香案后方的木柱上。

    很神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在江黎身上看到了类似于“自疑”的情绪,或许也没到这种程度,很悬浮,他形容不来,如果非要找些什么词汇,就像是理性和欲望在抗争。

    桑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放在以前也不扯以前,就放在几个星期前,几天前,他或许都要大笑两声,开两瓶灵酒庆祝,然后拍着江黎的肩膀说一句“该,你也有今天”

    然后哈哈笑两声。

    可现在,他哈不出来。

    桑游忽地有些懂了之前在经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当然知道江黎怕的不是若木家那些长辈。

    他怕的是小迟,也只是小迟。

    帘幔后面不断传来奚迟和老观长交流的声音。

    “走了一天累死了,”桑游学着江黎的样子,靠在木柱上,长这么大,他从来只噎过江黎,还没“安慰”过江黎,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就用手肘撞了撞他小臂,“那什么,薄荷糖带了没带了就嗑几粒,清清心,别一副鬼样子,等下他出来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打算什么时候把念珠摘了”

    “虽然小迟在这些方面是有点迟钝,但我也能勉强感觉出来,他对你和对别人还是不大一样,当然,目前在他心中,肯定是我更重要,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不用过于”

    下一秒,桑游被嫌吵的江黎拎着后颈的衣服扔出了殿外。

    一如当时午夜球场。

    桑游“”

    妈的等下回去他就给奚家打电话,告诉他们有只鸟对小迟图谋不轨一个一个打,照族谱打

    奚迟出来的时候,两人正一个靠在圆柱上,一个站在门边。

    门边传来桑游熟悉的冷哼声。

    奚迟“”

    又在吵架。

    没完

    了是吧。

    他才进去多久

    “好了”江黎走过来,经过香案的瞬间,将那张写着字的宣纸抽下,却没扔。

    宣纸棉厚,但经过裁剪,只有方正一小块,倒也不占地。

    江黎随手攥了攥,将纸团放进口袋。

    “嗯。”奚迟应道。

    江黎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手“经书呢。”

    “里殿。”奚迟回。

    江黎“不带走”

    奚迟看着他“不是说来陪猫的吗”

    江黎很短促地停顿片刻,看着奚迟。

    站在门口的桑游痛心疾首。

    陪猫亏他编的出来。

    奚迟没注意到桑游的表情,看着江黎说“拿着经书不方便,先放里面,走的时候再来拿。”

    殿外已经传来廖争他们的声音,声音不重,但因为是清净之地,万籁无声,因此也听得分明。

    “妈呀,不愧是瑞城最大的道观,这也太气派了。”

    “大殿在哪里,我要去大殿求一求我的期末成绩。”

    “有没有出息,都来这儿了还求期末成绩,我直接一个质的飞跃,求人生四大喜,求高考,金榜题名”

    “卷起来是吧人生四大喜是吧你金榜题名,那我直接洞房花烛”

    “长得丑你想得倒挺美还洞房花烛”

    “卷不过我你恼羞成怒”

    桑游正要去管管,刚转身,却被江黎喊住。

    桑游“干嘛”

    江黎喊停桑游,转身看着奚迟“你和桑游先过去。”

    奚迟顿了下“你呢”

    “找老观长有些事,等下去找你。”江黎道。

    桑游狐疑看着江黎。

    因着金乌妖性原因,江家不时就要去一趟古刹道观等禅修之地,但毕竟不能随意暴露身份,常去的地点也就那么几个。

    江黎第一次来清云观,有什么事需要找老观长

    奚迟却没有多问,应下之后,和桑游一道走了出去。

    老观长正在内殿整理香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奚迟,正要开口,一转头,看见一位小后生。

    老观长定定看了他小半分钟,放下香烛,朝他行了个道礼。

    虽然不知其真身,但那一身金光很是扎眼

    半小时后,江黎从殿中出来,手机上恰好闪过两条消息。

    chi功德在楠木这边。

    chi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株三千年楠木,很显眼,你从偏殿门口就能看到。

    江黎过去的时候,一只小胖猫很警惕地从奚迟脚边仰起脑袋,睁着滚圆的眼睛审视着来人,几十秒后,迈着步朝他走过来。

    奚迟坐在楠木下的长椅上,只看着,没说话。

    江黎垂着眸,看着地上那只小煤气罐,笑了笑“这么胖。”

    明明上次视频

    中还只是有些圆润。

    奚迟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它精得很,听得懂。”

    功德耸了耸鼻子,许是嗅到了江黎身上有若木的气息,很给面子地拿脑袋蹭了蹭江黎的腿,但也就蹭了一下,然后仰着脑袋垫着步重新跑回奚迟脚边,往上一跃,翻着肚皮躺在长椅上。

    江黎看着长椅上一人一猫。

    蹭完就跑。

    什么人养什么猫。

    奚迟看得好笑“应该挺喜欢你的,桑游它都不蹭。”

    奚迟撸了一把猫脑袋“对了,你找老观长什么事”

    江黎朝他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在殿中都没问。

    “因为桑游说你有几个固定去的地方,按道理,应该没什么需要找老观长探讨的问题,”奚迟说着,停下撸猫的手,“不方便说”

    江黎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

    “要了几本藏经。”他说。

    功德喵了一声,没夹住,声音很是难听。

    像是不太满意奚迟突然停下的手,直把脑袋往奚迟手心里拱,奚迟一把按住它的脑袋。

    “晚上了,别叫。”

    猫像是真的听懂了,安静下来。

    江黎视线落下,看着这只拱手心的小煤气罐。

    这观里什么都快成精了,也只有身后和身旁这两株木头还没开窍。

    “要藏经干嘛。”奚迟问。

    江黎这次答得很快“抄经。”

    奚迟看着江黎的念珠“都戴这个了,还需要抄经”

    这么严重

    江黎悠悠开口“不是抄给自己的。”

    说完,他从长椅上侧身,抬掌在身后那株楠木上敲了敲“多少岁了。”

    “三千多,”奚迟跟着转身看过去,“具体也没记录。”

    “养在清云观里,也供了不少香火,这么多年还没生灵也挺奇怪。”奚迟又道。

    “不奇怪,”江黎看了身侧的人一眼,淡声开口,“木头开窍都晚。”

    奚迟浑然不觉江黎的视线,此时只能想起老观长给他的那堆启蒙书,以及每次来观里都要念叨两句的盼望。

    他看着楠木,很轻地叹了叹“老观长都65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它生灵。

    江黎笑了下。

    两人坐在楠木厚重密实的树荫里,晚风拂身,风动叶响。

    “所以,也别太晚。”江黎的声音融在叶动声中。

    奚迟偏转过视线。

    江黎眉眼的情绪柔和得不像话,他望着他,淡声道“别让人等太久。”

    当晚,一群人闹到凌晨三点才下山。

    拿了老观长亲笔写的对联,撸了猫,上了香,甚至还吃了一顿夜宵素面。

    下山的时候,已经快要4点,可跨年夜的街头仍旧热闹非凡。

    夜宵摊还没歇,早点摊又刚出街,王笛他们没忍住,使劲撺掇之下,一群人又吃了不知道算早点还是算夜宵的一顿,这才各回各家。

    所有人睡了个昏天黑地,班级群难得安静了一整天。

    本作者七寸汤包提醒您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元旦三天转瞬即过,新年对联都还没捂热,一回校,老付就宣布了期末考的时间。

    一群人心比这隆冬的天都要冷。

    但毕竟是期末考,关乎着老付能不能快乐,妈妈们能不能快乐,家庭能不能和睦,年能不能好好过,以及能拿到多少压岁钱,学习欲望忽然强烈,在“再这么摆下去,我真的要挂了”和“再这么学下去,我真的要崩了”中毅然选择了后者。

    王笛学到恍惚,一整个考试月都没摸娱乐休闲项目一下,已经到了看见“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脑海中都会浮现“李清照这牌能胡七小对儿”的程度。

    甚至还在桌上贴上了“废寝忘食”四个大字。

    廖争看到,大惊“这么刻苦”

    只是一个期末考而已,倒也没必要到学到这种程度。

    结果祝余在一旁搭腔说“别连起来看,你拆开来看。”

    廖争“”

    什么叫拆开来看

    “废、寝、忘、食,这样看,是不是每一个字都很符合了。”祝余一字一字道。

    王笛“”

    咖啡香飘了一整个考试月,在王笛他们要学到昏迷的时候,总算迎来了期末考。

    这次期末考由各大教研组组长亲自操刀,还联动了山海其他几大高中,声势之浩大,难度之深前所未有。

    语文就已经棘手了,数学卷子一发,不少人当场就想去放牛。

    放牛多好,没有函数,没有最大值最小值,没有可不可导,只用放牛,牛吃草,他们睡觉。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张数学卷子要让我做阅读理解我甚至都读不懂题”

    “呵,只有数学吗,我语文古诗词填空都丢了分,考试的时候古诗词没想起来,歌词倒是想起了200首。”

    祝余他们讨论着讨论着,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看向王笛。

    “小螺号,你今天怎么回事,考完数学你都能这么安静”

    王笛冷静道“数学的难度,是让人始料不及了。”

    祝余“装什么有文化,说人话。”

    王笛“开始料到不及格了。”

    所有人“”

    很好,这个成语用得好。

    再难熬,也就两天。

    期末考结束当天,最后一门监考老师走出教室,各栋教学楼爆发出齐声尖叫。

    奚迟从医务室回来的时候,班里已经从考场恢复原样,老付正在台上发寒假告家长书。

    班里闹哄哄一片,像是要把这一整个月的话全说回来,老付也没管,随他们吵,站在讲台上乐呵呵跟数学课代表核对寒假作业。

    底下全是王笛他们的

    声音。

    “这就是刑满释放,重获自由的感觉吗”

    “有什么计划”

    “先睡他个三天,然后在峡谷里自由驰骋十七天”

    “一共就21天,你睡3天,驰骋17天”

    “对,最后一天,一个晚上,一支笔,一个奇迹。”

    “不过话说回来,21天也太少了吧”

    “知足吧,”祝余整理着卷子,“高三才13天半。”

    “靠,”王笛震惊,“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完整的寒假”

    老付又发下来两张新的数学卷。

    桑游把卷子往后传,一转身,看到奚迟坐在位置上翻手机,神情专注。

    “看什么呢”桑游伸着脖子往前一看,奚迟手机界面停留在日历上。

    “再看也多不出两天来,”桑游把卷子放在奚迟桌上,“不过今年21天是少了点,我记得去年是24天还是25天来着”

    奚迟没答。

    “还好我们不是高三,”桑游说,“王笛说高三才13天半,这跟没放有什么区想什么呢”

    见人一直在出神,桑游总算觉察出不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问了一遍“想什么呢”

    奚迟将他的手拍下,看着日历,声音极其平静“在想我们为什么不是高三。”

    桑游“”

    唠嗑唠渴了来饮水机旁排队打水的一群人“”

    江黎从学生会一回来,还没走到位置,先听到了廖争的声音。

    “完了,迟哥一定是觉得这次考试太简单,没让他考开心,所以才会说出为什么我们不是高三这种话。”

    江黎脚步顿了下,然后才重新走向座位。

    奚迟还在日历上圈点着。

    21天,似乎是有点长。

    过年以后总归都不太方便,可年前也就这么几天时间

    奚迟手指在数字日历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直到耳边响起江黎的声音。

    “算好了没。”江黎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带着笑。

    奚迟手指一顿“算什么”

    江黎拿过奚迟的手机,上头正显示着“2月”的日历。

    “吃药时间。”江黎淡声道。

    奚迟“”

    无论什么时候,从江黎口中听到“药”这个字都很折磨。

    江黎轻声笑了下“医务室怎么说”

    在奚迟“你怎么知道我去医务室”的眼神中,江黎道“学生会的人看到了。”

    奚迟这才应了一声“好很多了,大概五六天碰一面就好。”

    “五六天”江黎蹙了蹙眉。

    奚迟也觉得五六天是有些折腾,按照时间算,过年那天就得碰面。

    平时在学校就算了,放假特地把人喊出来,是有些没道理了。

    奚迟思索片刻“我觉得六七天应该也没什么

    问”

    江黎言简意赅“钟山的建议是两三天。”

    奚迟话头一下顿住。

    几天

    两三天

    那跟上学有什么区别

    江黎声音和情绪都很淡,也很自然“不一样,如果不能保证长时间的接触时间,就只能缩短见面时间。”

    奚迟怔了怔,张了张口,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没法反驳。

    因为的确不能保证长时间的接触。

    以往每次周末回来,连续五天都在一起。

    这一学期和江黎分开最长的时间是国庆小长假,回来之后还吃了好几天安稳神魂的药。

    要是过年期间出现神魂不稳的情况,家里长辈知道了会很麻烦。

    但两三天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

    “和之前比,情况好很多了,”奚迟想了想,“两三天好像不需要,三四天,怎么样”

    江黎“嗯”了一声。

    奚迟莫名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

    “三天还是四天。”江黎再度开口。

    “四天”

    “那和五六天也没什么差别。”

    “那三天”

    “嗯。”

    前排听完全程的桑游和许云锐“”

    到底是谁陪谁

    算盘珠子特么都蹦到我们俩脸上了

    解决完返祖症的事,奚迟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落下。

    在去学生会的路上,正看着日历重新计算时间,经过拐角处,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陈诗文和她男朋友站在不远处,两人正说着话。

    “五六天陈总,麻烦你搞搞清楚,我总共也就13天假期,还要除去大年三十和初一两天,你五六天见一次面,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一点你还要不要陪男朋友了”

    “可男朋友还有一堆卷子要做,最后一个学期了,他得冲刺,我总不能影响他学习吧”

    “我知道,但陈总也可以抽两天和男朋友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约会。”

    “谁家好人约会去图书馆啊”

    “那我晚上赶赶班,多写几张卷子,然后白天陪你”

    “诡计多端的高三生能不能好好睡觉算了,图书馆就图书馆叭,那去图书馆的话就缩短到三四天”

    “三天还是四天”

    “四天。”

    “陈总,你知道的,我就只有13天假期,四天见一面的话”

    “三天,三天行了吧”

    “嗯,那就三天。”

    奚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