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9. 第二十九章 无

作品:《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

    月牙儿恰悬在窗棂边, 屋内灯火昏昏,薄纱绡里朦朦胧胧。

    屋外回廊偶尔传来脚步声,嗡嗡不甚清晰的交谈, 兴许是说到了激动处,一阵激烈的呛咳。

    仿若弦拉到极致,箭矢倏地破空而去, 于千军万马中直取敌人首级。

    头脑轰鸣,刹那间,张九龄整个人感到灵台一片澄明,臻至化境。

    若是此刻死了,亦无悔无憾。

    那刹那,他想, 若是此时死了, 无悔无憾。

    良久,张九龄捂着胸口, 试图抚平那里的悸动。察觉到谭昭昭动了动,紧紧拉住了她。

    “昭昭。”他轻声喊, 暗哑的声音更低了些。

    “嗯。”谭昭昭闭着眼睛回答, 尾音不自觉颤抖了下。

    张九龄好不容易平复了些的心,再次提起。

    “昭昭。昭昭”

    一声低过一声,几近耳语, 带着无尽的缠绵。

    谭昭昭感到太热, 挣扎着嘟囔道“我去将熏笼的炭拿些出去。”

    张九龄安抚着她“我去, 昭昭歇着。终究是冬日的长安,昭昭切莫贪凉。”

    顺手将被褥搭在谭昭昭身上,翻身下榻,撩开床帏走了出去。

    谭昭昭下颚陷在被褥里, 望着眼前在昏暗中,白皙的影。

    身形玉立,比上两次见得要更直接些。

    更直接的是,他喷薄的热烈,与斯文端方君子完全判若两人。

    张九龄正弯腰揭开熏笼,如藏住锋芒的弯刀,利刃仍旧带来寒意,直扑面而来。

    谭昭昭的脸更滚烫,拉高被褥,将整个人半藏进去。

    熏笼的炭,早就快灭了,惟余些微的火花,极淡的青木香气息,夹杂着其他莫名的味道。

    张九龄转身回到塌上,看到谭昭昭的动作,关心问道“昭昭可是又冷了”

    谭昭昭含混着说没有,张九龄躺好,搂着她道“炭快熄灭了,昭昭若是冷,我搂着昭昭歇息。”

    “我不冷。”谭昭昭忙挣脱,手去摸索里衣,道“我去洗漱。”

    张九龄贴上去,道“不急,我们再歇一会。”

    谭昭昭一手拿着里衣,慌乱着往身上披,道“不行,大郎怎地不嫌弃脏了”

    张九龄道“我从未嫌弃过昭昭脏。”

    说起张九龄的洁癖,谭昭昭顿时有一堆话说,气咻咻控诉道“摘杨梅那次,大郎莫非忘了刚住进都亭驿时,大郎一定要拉我起身,先让我去更衣,大郎都忘了”

    张九龄心虚,一声不吭,只赔笑任她数落。

    谭昭昭见他还笑,气得横了他一眼。

    张九龄笑道“反正,我从未嫌弃昭昭,若是我嫌弃,如何会与昭昭肌肤相亲”

    谭昭昭呵了声,披上里衣准备去洗漱。

    张九龄忙拦着,道“净房的水当凉了。”

    这个时辰,都亭驿的伙计都已歇息,不好去唤人送水。

    张九龄转眼在屋内扫视过去,看到放在窗棂下矮案边煮茶的红泥小炉,欲起身上前。

    中衣蒙在了头顶,谭昭昭娇嗔道“穿上衣衫”

    眼前一片黑暗,那些无法诉诸于口的话,张九龄终于能问了出来“昭昭可是不喜”

    谭昭昭啊了声,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不喜”

    张九龄顿了下,晦涩地道“我的身子,不够完美,恐先前未能让昭昭欢愉。”

    先前的情形在脑子里一一闪过,那时,谭昭昭以为自己会被他吞噬,抵死缠绵,她却舍不得拒绝。

    谭昭昭脸又一点点发烫,张九龄等了片刻,未能听到回应,缓缓取下衣衫,转头看她。

    迎着她此时亮若星辰的双眸,绯红的面孔,张九龄沉下去的心,被手用力揪了下般,重新活了过来。

    不敢再多问,欢呼雀跃套上衣衫,提壶前去净房添了水,出来放在红泥小炉上,准备烧水。

    谭昭昭曲膝背靠在墙壁上,一瞬不瞬张九龄在那里忙碌。

    平时,谭昭昭很喜欢看张九龄做事。他做事很专注,遇到不会的事情,会去一遍遍钻研。

    比如他现在很会修剪发梢,不仅仅修建得整齐,还能修剪得毫无痕迹。

    在来长安的路上,在歇息时,他们会煮茶喝。

    张九龄不愿千山与眉豆随时跟在他们身边,嫌他打扰碍事,于是自己动手煮茶。

    鼓捣了半晌,红泥小炉仍旧冷冰冰。谭昭昭也不会,但她不客气嘲笑,他也不见生气。

    明明成日与他形影不离,谭昭昭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了生炉火。

    谭昭昭道“大郎,微微温就够了,我们早些歇息,明日我们都要出去忙碌,得早些起身。”

    张九龄笑道“昭昭难道忘了,东西市都得中午时辰方会开门,要找宅子,须得通过牙行的牙人。昭昭起得再早亦无用啊。”

    唐律疏仪规定,买卖宅邸,必须通过牙人,买卖双方签订契约,付一定的酬金给牙人。

    东西市坊并一百零八坊,分为万年县与长安县管辖。西市多为胡商,牙行也在里面。

    胡商富裕,谭昭昭不敢妄想在临近西市边买到宅子,只能走得更远些,比如大通,昌明一带靠近西南的坊就满足了。

    谭昭昭道“我可以晚一些,大郎要去各处举荐,赶路辛苦,早些歇息恢复体力。”

    张九龄道“不急这一日,我明朝起来,先写书信回家,昭昭可要一并写信回娘家”

    谭昭昭想起了高力士,沉吟了下,点头道“我的字写得不好,大郎帮着我一并写了。”

    张九龄的书法不输于他的诗,遒劲刚健。

    谭昭昭的字,不提也罢。

    张九龄在苇席上盘腿坐下,与谭昭昭笑道“好,昭昭说,我写。不过,昭昭得多练字,以后我教你。”

    谭昭昭赶紧道“大郎还是忙自己的科举吧,要是耽误了你,阿家还不得将我活剐了。”

    张九龄神色黯淡了瞬,沉默片刻,问道“昭昭在长安置产业,可也是想着不再回去”

    虽是如此,谭昭昭决计不会承认。夫妻之间难得糊涂,无需事事交待得一清二楚。

    谭昭昭笑着道“大郎怎地又提起这个了,当然是大郎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张九龄深深望了她一眼,道“昭昭,我定不会负你。”

    谭昭昭笑着点头,“大郎不负我,我自不会负大郎。大郎,水应当热了吧”

    这句话,谭昭昭并未撒谎。不过,她是不会回韶州,昨夜没提醒张九龄,一半有这样的原因。

    要是怀了身孕,她无法赶路,想回也回不了。

    以张九龄的聪明,他应当能想到吧

    谭昭昭暗自思忖,不过,以他当时的疯狂,估计就算知道,也顾不上了。

    张九龄看了她一眼,试了下水温,提去净房。窸窸窣窣一阵之后,走出来对谭昭昭道“我已经替昭昭试过了冷热,昭昭快来。”

    谭昭昭起身走过去,侧身进屋,将立在门边的张九龄推搡开,拉上了门。

    张九龄在门外站着,不满道“昭昭如何能过河拆桥”

    谭昭昭不搭理他,手伸进盆中,水温果真不冷不热正合适。

    看来,在路上泡脚时,张九龄将谭昭昭喜欢的温度也已掌握。

    身为这个时代的公子郎君,虽只做了些再细微不过的事情,谭昭昭还是忍不住偷笑。

    要是被卢氏得知,估计她的天都要塌下来。

    净房与卧榻隔了一道屏风,一线光从屏风底透出来,水声滴答。

    张九龄靠在墙壁上,侧转过,静静凝望净房的方向。

    在约莫七八岁时,张九龄生过一场病。病中时,明明很饿,却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还闻不到气味,难受至极,

    后来病好了,能吃出酸甜辛辣苦,闻到香臭的兴奋与满足,张九龄记忆犹新。

    方才的欢愉,便是那般,来自躯体与心灵的极致满足。

    谭昭昭此时与他只隔了一道门,张九龄却仿若觉着,他的病并未痊愈。

    没一阵,谭昭昭走了出来,张九龄立刻迎上前,紧紧拥抱了她一下,进了屋。

    谭昭昭被惊了跳,以为他要急着方便,便没多问。

    夜已经深了,困意袭来,谭昭昭打了个呵欠,钻进被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谭昭昭被身边一阵凉意惊醒,她半睁着眼睛看去,张九龄在身边,俯头看她,轻轻问道“昭昭睡了”

    “嗯,大郎可是出了门,怎地不多穿点衣衫。”谭昭昭嘟囔了句,又闭上了眼睛。

    张九龄道“没出去,我方才洗漱了下。”

    谭昭昭迷迷糊糊记起,她用完了热水,张九龄只能就着微温的水洗漱了,歉意地道“对不住,我忘了给大郎留些水。”

    张九龄柔声道“无妨。昭昭,你看月亮,就挂在窗棂上呢。”

    谭昭昭顺着张九龄的指点看去,窗棂边露出了一半的弯月,好像是调皮地在同他们打招呼。

    张九龄上了塌,背靠在墙上,连着被褥一起,将谭昭昭搂在怀里。

    “昭昭若是困,就靠着我睡吧。”

    谭昭昭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眼前,正对着弯月。

    是长安的月亮呵

    谭昭昭微微笑起来,四千八百六十里的路。

    不知洛阳的月,可会有所不同。

    张九龄将被褥掖了掖,与她一同看着窗棂外的月,直到弯月往西边而去,眼前渐渐漆黑,黎明到来。

    谭昭昭呼吸均匀,早就睡着了。

    张九龄却睁眼到天亮,他清楚谭昭昭再也不想归家。那他就争取,留在她身边。

    此时,他清楚知道,他的病并未痊愈。

    能尝到五味,闻到天地的气息,谭昭昭在他的身边,尤为不够。

    张九龄在谭昭昭耳边低喃“昭昭,为何你在我身边,我依旧很思念你,思念若狂。”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