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你是魅魔吧?

作品:《传说模拟器

    巫辞分在德克斯托尔身上的那部分意识随着被一同分开的灵魂穿过薄弱的屏障, 投入地底。

    你已进入特殊地点里世界安眠乡

    漆黑的天上没有星星,唯有银色的月华流淌,洒入幽蓝的花海中, 让一切都泛着灰白的暗色调。

    这里安静得有些空洞。

    巫辞打量自己, 还是德克斯托尔的面貌, 一身死时的正式装束, 戴着面具,戴着斗篷兜帽, 皮质的手套矜贵得体, 甚至还提着手杖。

    他摘下面具,发现自己脸上有些死前魔气爆发时自尽的血迹, 是他自己的,还沾了些到衣服上, 现在都保存了下来, 无论他怎么搓自己的脸, 都无法将那些血迹搓下来, 好像染色一样印在了他脸上。

    但缠绕在他身上的魔气与血气恶意却像被静默一样沉睡, 全部都消失不见。

    巫辞罕见的有些困倦,花海中似乎散发着一股安宁的气息, 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松懈力道径直倒下去,躺在花海中,被那些幽蓝的花朵掩埋,永远的闭上眼睛, 沉沉的睡上一觉。

    但他知道这样不行。

    在这样异常的环境,出现这种状态绝对是异常,假如他闭上眼睛,说不准就会一睡不醒, 丢失这部分灵魂,成为安魂夫人的收藏品。

    他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是灵体状态还是躯体状态,也不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否还能用。

    稍作尝试地折腾片刻后,巫辞发现天饥经和骑士锻炼法,包括天尊阵营的天赋都无法使用。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并且他确信,在这里的身躯来自他的灵魂。

    既然是灵魂,还没有[血肉灌生]可用,那就不能像躯体那样随便挖眼睛断手让自己保持清醒了。

    灵魂是很复杂的东西,巫辞都不知道恢复起来要多久,没多少底气,所以连给自己一刀都不太敢。

    为了确保安全,得尽快离开这片花海。

    他眺望远方,似乎有一座小镇。

    刻着腐朽字迹的界牌还能勉强辨认出[安眠乡]这个单词。

    巫辞缓步走过界牌,独自穿行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镇中。

    周围的房屋都是木质小楼,模样都大庭相近,但并不破旧,像是每一栋都有人居住。

    路灯在银白的月华下发出微弱的光亮,幽蓝色,和刚才花海里那些花朵的颜色一样。

    很奇怪巫辞想。

    小镇里只有住宅,许多一模一样的住宅,没有任何正常人能够生活的设施。

    面包房、菜市口、服装店、酒馆

    这些东西都没有

    一切都泛着灰白的色泽。

    巫辞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没有得到回应。

    他利落的翻上了二楼,透过二楼的窗去看,发现二楼是一架被倒吊起来的棺材。

    不止他看到的那一栋楼,巫辞多翻了几户人家的窗户,发现所有人家的二楼都空荡荡地吊着一架棺材。

    这些都是死人,不用吃饭和生活所需,只需要睡觉吗

    那他为什么还能活动是因为他没有在花海中睡着吗

    正思考着,巫辞忽然听见了一阵悠长钟声。

    青铜钟被撞击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小镇的中央,有一座高高的哥特式尖顶教堂。

    教堂顶端的钟楼发出那沉闷的响声,引人去注目石英灰白钟面的时刻。

    午夜二时刻。

    正处于人们睡得最沉的时间段。

    巫辞望着教堂,赫发现教堂所处的那一块空间似乎和周围的不一样。

    假如周围的寂静房屋显现出诡异的异常,那么,那座教堂就是彻底的怪异。

    那座教堂所处的空间,占据视线的一小块,在视线中,被他观测的教堂支离破碎,如同隔着一面碎裂得满是细密蛛网的玻璃去观测它。

    那座教堂华丽极了,在漆黑一片的土地中扎根生长,苍白灰败不显庄严肃穆,在怪异的漆黑与幽蓝中显现出窒息死尸一样深邃的青紫,厚重的颜色就像梵高的抽象画,浓重而扭曲的笔画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几乎是让那具疯狂的死尸在海水里泡烂了沉浮,最终被鱼虾啃得斑斑点点。

    巫辞想起了自己,他上辈子的尸体说不定也在海里被浸泡出了可怕的巨人观,最终被鱼虾啃得连点儿骨头都不剩。

    他死时伤口还一直流血,血会引来海洋中的肉食性掠食者。

    再恶劣一点儿的情况,就是破破烂烂的肿胀尸体用一种恶心又恐怖的姿态恰好被行船的渔人看见,又或是被海浪冲上了海岸,不但惊骇了行人,还让自己变得十分不体面。

    他轻轻走进了教堂所在的空间。

    穹顶的彩绘琉璃窗投出五彩的暗色调,灰白的石雕,纠缠的赤裸肢体,立体的苦难雕像在上方的墙壁堆挤着挣扎。

    那些雕像拥挤着向下方的巫辞伸出手,像想要抓住他。

    一切都是隔着碎玻璃的纹路,巫辞走在其中,感觉完整的自己像个异类,恐怕只有皮肤上带有那些魔气裂痕才能融入这里。

    他来到了祷告厅。

    肃穆庄严的衣摆轻巧抚过两边捧着蜡烛的恸哭圣母像,从最中央穿过那些用于祷告的长椅,直直走向最前方。

    前方说是神像有些不恰当,不如说是花束构成的安眠符号,只隐隐可以看清一团生命体的五官,像是基督的十字架一样高悬在上空。

    一位修女正背对他跪在神像下虔诚祷告。

    这还是巫辞来到这儿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巫辞没有贸然出声打断这场祷告,而是绅士有礼地坐在了一旁第一排的长椅上安静等待。

    可细密的祷告声忽然停了。

    修女轻声道,“迷途的异乡人,您是第一个这么久都还未陷入沉睡的灵魂。”

    坐在长椅上的巫辞上半身微微前倾,带着皮质手套的双手搭在双腿前的手杖上,将身体的重量全部都压下,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血,像一只饶有兴趣的掠食者,“那您愿意帮助在下离开吗小姐”

    “抱歉,我不能那样做,不过您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安魂夫人。”

    修女转过身,露出一张同样隔着碎玻璃窗似的清丽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苍白得几乎透出幽蓝。

    编成发辫的灰色长发柔顺地掩藏在修女帽下,缎带绑着优雅的蝴蝶结,一身黑白的修女袍更像是丧服。

    她轻柔的声音很平和,似母亲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唱安眠曲,“您的灵魂不全,并未完全到达安魂乡。”

    说话好有礼貌巫辞从未见过这么有礼貌的玄灵。

    搜寻一下记忆,绥骨恶心的尊荣给他造成了大量精神污染,天尊见他第一眼就把他所在的整个大陆都看没了,银爵士一见就抹杀他这还都是无意间的。

    巫辞头一次见这么主动有礼貌的玄灵。这是就是为了冲业绩追求优质服务的死亡天道掌控者吗

    果然,有素质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他不冒昧打扰祷告的礼貌带来的只有礼貌

    面对这样的玄灵,巫辞心情都好上了一些,收敛了下意识露出的防御性动作,温和道,“那么,您召唤在下来是为了什么呢夫人”

    “是死亡的规则将您带到我身边,除此之外,对于您这次的到来,我也很新奇。”

    安魂夫人在巫辞身侧坐下,整理好膝盖上的裙摆,将双手轻缓交叠放在小腹前,“我记得您的灵魂气息,您在之后的时间线死亡了许多次,却从未按照规则来到我的身边,我本为这次您也不会来的。”

    听安魂夫人这话灵魂是不变的,并且结合祂的话和银爵士之前所说的,玄灵还能跨越时间线知道他模拟死亡了几次

    巫辞控制面部肌肉保持从容,微笑着转头看向安魂夫人,开口道,“想必是命运界定的相见时刻未到。”

    “其实我对您本身也很好奇,”安魂夫人转过头,抬手掩住微笑的嘴唇,非常确信道,“您是魅魔吧”

    “”

    巫辞笑容僵硬,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安魂夫人虽然礼貌,但人性也未免模拟得太好了吧这是模拟的自家修女的人性吗安魂夫人喜欢这种有恶趣味的家伙

    仔细一想,黑猫,包括他们教派的确都是这种家伙

    巫辞努力扯着笑问,“您为何会这样认为”

    “噢,抱歉,为您造成困扰了吗只是确实有些像。”安魂夫人恬静微笑道,“最近,那些死了下来的孩子们都很喜欢您,听说您随意说两句话就能让他们彻底尊敬您、迷恋您,在将来的时间线,我还有一位寄予厚望的眷者,那孩子也很喜欢和您呆在一起,向我祷告时也说希望在您死后通过吃掉您肉体的方式建立联系,和您的灵魂永远在一起。”

    这未来时间线的眷者说的是黑猫吧,绝对是黑猫果然,黑猫那食人鬼就是死性不改一直想着吃了他

    像是察觉到了巫辞的思想,安魂夫人顿道,“请您不要担忧,我不会让那孩子自作主张的,大人的事还轮不到他。

    您或许不知道,绥骨、银爵士、应元极星天尊都很赏识您,您的灵魂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祂伸出尖锐的手指,抹向巫辞的嘴角,竟然把巫辞无论如何也搓不下来的血迹沾到了指腹,放到舌尖轻轻一吮。

    安魂夫人着迷地眯起眼睛,那张修女的清丽面庞赫然顺着那隔着碎玻璃一样的冰裂纹路裂开,增生出了一颗似狼的狰狞兽头。

    抽象画似的扭曲兽头,癫狂混乱的笔触,压抑的暗沉色彩,皮毛底层密密麻麻的缝隙分泌出粘腻的透明汁液,昏黄浑浊的眼珠和野兽竖瞳歪斜着拥挤在半张兽脸上。

    巨大的兽头与躯体相比,那具高挑的修女身躯都显得娇小了起来,像是极为不协调的恐怖大头娃娃。

    巫辞没有动,任由尖锐的爪子捧起他的下巴,让带着倒刺的巨舌像品尝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沉醉地舔干净苍白皮肤上的血迹。

    触碰舌头的皮肤感到粗糙的钝痛,还能隐约感觉到金属的坚硬质感,这条属于野兽的舌头还打了舌钉和穿环。

    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这野兽的涎水并无腥臭,不会粘腻不堪,反而带着外面那片花海的清香。

    不过似乎有麻醉和催眠的功效

    巫辞偏头躲开越来越过分的啃咬,“请收好您的牙,夫人。”

    感觉野兽停了下来,他终于轻声叹息,伸手抚摸那颗兽头的皮毛,想推开却沾了满手透明的粘腻液体。

    巫辞皱起眉头,嫌恶地将手摊开,俯视兽头那条带着倒刺的舌头把他手上的粘液细细舔干净,“在下从银爵士那里学到一件事,万物都有规则限制,您隔着世界屏障从天外天在这里与在下相遇,自然也有一定的规则

    死亡的灵魂才是您的所有物,既然在下的灵魂不全,就代表,在下的灵魂还不属于您,您无权享用。”

    “真是遗憾,假如您不知道,就是默认同意,我便能心照不宣地享用一场属于大人的晚宴了我还想在祂们之前先尝尝您的味道,我亲爱的德克斯托尔。

    带着倒刺的舌头上增生出一颗人类扭曲的脑袋,灰白色发辫的修女母亲一样慈祥,“既然如此,我亲爱的德克斯托尔,有兴趣成为我的眷者吗”

    巫辞用手杖将祂抵开,无奈地摇摇头,“恐怕不能。”

    “可您的灵魂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上,哪怕您说不能,我也不会舍得放您离开。”

    “那么,来场交易如何”巫辞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手杖的秘银手柄,“您暂且放在下回去,在下向您承诺,下次死亡后,在下的全部灵魂将归您所有。”

    “不要试图欺瞒死亡不过既然您这样承诺,我同意了。”

    血花与浑浊脑浆爆开,兽头一口咬碎舌尖的人类头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