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4 章

作品:《明初第一太子妃

    北伐军队归来,朱元璋于奉先殿设庆功宴,赏金银财宝,赐儿女婚约。

    圣旨念及的少女们纷纷羞涩垂眸,少年们则调转视线,欲睹未来枕边人的风采。

    秦王朱樉看清躲在卫国公邓愈身后的小小少女,先是一喜,随即嘀咕了句,“父皇、母后到底是给我赐王妃,还是女儿”

    那小姑娘,才多大点年纪

    他有些烦闷的豪饮了杯酒,“也罢,既然是她,多养些时日也无妨。”

    前后不过片刻时间,秦王自言自语说服了自己。

    离他座位最近的太子与太子妃,“”

    酒宴过半,时不时有人借着更衣的名头离开座位。

    太子夫妇再次送走位来敬酒的勋贵,也默默退出了殿

    他俩小年轻,到底喝不过常年混迹军营的糙汉子们。

    常乐抬起胳膊闻了闻自个满身的酒味,嫌弃地直皱眉头。

    朱标揉揉晕胀的脑门,“有爹娘在,我们先回春和宫吧。”

    常乐自然没有意见,能摸鱼时,那必须珍惜摸鱼的机会。

    夫妻二人步履生风,匆匆绕过中左门

    左边有位姑娘在慢慢走着,远远瞧着像是魏国公徐达长女徐妙云,估摸着她是要去更衣。

    太子与太子妃粗粗瞥过一眼,自顾自转向在前右方的春和宫。

    可左边突然传来动静,朱标和常乐不约而同停了脚步。

    只见从斜刺里闪出来的,十三岁的周王朱棣高昂着着下巴,“你就是徐妙云”

    他目光极其无礼,又肆无忌惮的来回打量着徐姑娘。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动自发藏身在香樟树后的常乐,难以置信,“那是朱棣”

    封狼居胥的永乐大帝,年轻时是个街溜子么

    被自家太子妃拉着藏身香樟树后的朱标“”

    那绝对不是我弟弟

    最淡定的是徐妙云,她神色自若,边恭敬行礼,边从容应道,“徐氏妙云见过周王殿下。”

    朱棣继续昂着头,挺着胸,“听说你是什么女诸生”

    徐妙云沉着依旧,“虚名而已,妙云惭愧。”

    朱棣煞有介事点点头,口出狂言,“不管你是女诸生,还是什么生,你听好了,本王只喜欢温柔的王妃。”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虚,都没等他未来王妃回应,朱棣一甩头发自行消失在拐角

    徐妙云依然淡定,前提是忽略她微微抽搐的嘴角。

    又免费看了场好戏的太子和太子妃“”

    宫道恢复宁静,苟着腰的常乐吸吸鼻子,嫌弃道,“酒气好浓。”

    她夸张地跳开三步远,边挥着两只手扇风,边脚底生风窜回了春和宫。

    君子翩翩如玉,仪态万千,朱标断然做不来有损温雅形象的追逐姿态,他只

    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妃仿佛一只蹁跹的蝴蝶逃离远去。

    春和宫内,

    晚星、晚月早已备好了热水。

    常乐第一时间把自己关进浴房,

    迫不及待卸掉钗寰,宽衣解带,整个人浸入温热的浴池。

    门口方向传来脚步声,她趴到浴池边缘,随口吩咐道,“晚月,给我摁摁脑袋,酒喝太多,头疼。”

    那道脚步声似乎顿了顿,随后传来传来淅淅索索的布料摩擦声。

    常乐自臂弯里抬眸,一道挺拔的身影自屏风后转了过来,修长有力的四肢,瘦而有形的胸腹

    窗帘紧闭,灯火未燃,热雾腾腾的幽暗浴房,那些沉沉黑夜里的记忆自脑海深处席卷而来。

    常乐酒意熏染的双眸,紧随漫步而来的笔直长腿,他缓缓跨进浴桶。

    恰能容两人的狭小浴池,他伸直腿坐到自己身边。

    少年骨肉匀称的肩胛骨连接充满力量的肱二头肌,仿佛是块浑然天成的白玉,常乐难以自控的凑过去轻咬啃噬。

    头顶传来声压抑的闷哼,常乐迷瞪瞪掀起眼皮,满池水雾仿佛聚拢于她眼底,湿漉漉的澄澈空明。

    朱标揽着她腰身,把人抱进怀里,面对着面,呼吸可闻间是浓烈的酒味,常乐软柔无骨,似融化的春水,任由自己随着他沉浮,享受。

    自浴池,辗转软塌,穿过与卧房相连的暗门落于锦床,常乐舒服到累极而眠。

    女子因心动而欢愉,意识归于虚无的那刻,常乐混沌间闪过雷霆之语。

    醒来,帷幔四合的床内暗黑仿佛正直深夜,她像只宝宝被拢在暖融融的嘎吱窝里。

    酒意渐消,睡意朦胧,常乐贴在少年的臂弯里细细嗅他的问道,淡淡的草木气息,令人着迷,她藏入他颈窝,与他紧紧相黏。

    始终微阖着眼眸的少年,嘴角几不可查勾起抹弧度,他托着她后腰,助她贴进自己身体。

    半掩的窗透过丝丝缕缕微风,带起帷幔轻扬,夕阳橙黄的光洒落,满室温柔静谧。

    常乐懒洋洋地使唤人,“好饿,好渴。”

    锦被滑落腰际,朱标稍稍低头,是她染着红梅的雪白肩峰,他抱负似的狠啜一口,随即起身去够茶碗。

    常乐拢着锦被娇娇睨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碗水。

    朱标将剩余的半碗一饮而尽,又去给两人取来干净的衣裳。

    一盏煤油灯点亮,显露床边静悄悄立着的,四根细圆柱子支起的怪异物件。

    朱标好奇发问,“那是什么”

    常乐蜷腿坐在床沿,以手为梳随意把满头青丝扎成马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

    她突然蹦起,跃至站在床边的太子后背,贴着他耳朵道,“等天黑,我带你看月亮。”

    朱标微微弯腰,两手托起太子妃的腿弯,“看月亮”

    常乐往前亲亲他侧脸,催促道,“走走走,先吃饭,我饿了。”

    自家太子妃虽每天都乐呵呵的,

    可真正这般喜悦溢于言表的,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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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和宫的宫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但凡太子或太子妃在,除了小全子,晚星,晚月,其余人没得传召都必须呆在自个房里,不许出门。

    暖阳余晖里,温雅俊秀的少年背着他笑意嫣然的结发妻子,穿过长长回廊。

    晚膳在残阳里落幕,回廊一盏盏宫灯亮起,夜幕降临,星星盛着月光缀满天空。

    朱标学着常乐方才的动作,把眼睛放到她介绍的“目镜”。

    常乐有些急不可耐,在旁边连续问道,“看到了么看到了么”

    朱标紧紧皱起眉头,“这是月亮”

    暗沉的,明亮的,还有烂泥似的坑坑洼洼,没有琼楼玉宇,没有嫦娥玉兔,连花草树木都没有

    常乐“暗区是月球的平原,亮区是月球的山脉。月球没有水,没有空气,那里自然也没有人,没有花草树木等一切生物。”

    朱标略作思索,“那月亮为什么有时候是圆的,有时候又是弯的”

    他反应很迅速,常乐竖起大拇指,“问得好。”

    她从书桌那边拿来张纸,仿佛随手画了九个大小不一的圆球,“这是太阳,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其中我们所在的是地球。”

    朱标凑近,仔细端详,“九星连珠”

    常乐微微挑眉,“的确是它们九个。”

    她再拿来张纸,勾起三个球体,“太阳,地球,月球。地球围绕太阳转,转一圈是一年。月球围绕地球转,转一圈是一个月。地球自己也会转,转一圈是一天。”

    朱标“历法”

    历代有识之士根据天象制定的时间计算方法。

    常乐稍稍怔楞,他的反应真的很敏捷,“至于你刚才问的,为什么月亮有时候圆,有时候弯。”

    常乐从匣子里拿出三个大小不一的球,“太阳会发光,地球和月球本身没有光源,月球的光是反射太阳的光。”

    “月球是以椭圆的轨迹绕着地球转,它有时候离太阳远,有时候离太阳近,以及地球每时每刻都在自转,三者的位置不断变化,我们有时候能看到整个月球,有时候只能看到部分。”

    朱标接过三个球,来回切换位置,他陷入暂时的宕机状态。

    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暂时陷入宕机状态。

    常乐看看他,也没打扰,自顾自凑近天文望远镜,观察熟悉的浩瀚星空。

    历经十余年,从普通玻璃,透明玻璃,高质量无色透明玻璃,再到凸透镜、凹透镜的打磨,她一点点学习理论知识,再慢慢收集原材料,一步步的实践

    终于,光阴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制造出来一台尚算满意的天文望远镜,终于可以再次观测星空

    良久,良久,朱标语意涩然,“乐儿”

    常乐的注意力在遥远的星空,只随意且敷衍的应了声。

    她很开心,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朱标闭了闭眼,沉声道,“乐儿,今夜你我之言,不可再与他人。”

    常乐豁然回首,“为什么啊”

    朱标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帝王天定,善恶有道,世人皆信天命之说。”

    “天命”

    常乐喃喃重复,她自六百年后穿越而来,是天命么

    朱标轻抚她的眉眼,“天命真假未知,可确实是当权者掌控百姓的手段,而你直指神鬼是不存在的东西,既是与皇权作对,也不会讨得百姓的认可。”

    常乐愣愣看他,“我没有否认天命,只是月亮不会亮而已”

    他的意思是月亮不会亮,头顶没有仙宫,便是打碎人们的幻想

    常乐面色渐渐泛白,她妄图重启的梦想,是无意间在与皇权作对么

    朱元璋也相信他的皇位是天定

    不,不是,他自己信不信不重要,他要的是百姓相信。

    他在用武力打败强敌之后,再以天命所归得八方百姓拥护。

    甚至,后世有传言,朱元璋以儒学治国,以机心机巧之物与天道相背为由,明令“凡发明机械者,斩。”

    斩

    常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朱标小心把她抱进怀里,抚着她颤栗的脊背,“别怕,我在。”

    常乐愣愣缩在他泛着暖意的怀里,久久没有言语。

    那夜,常乐前世今生,第一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更漏深深,她赤着脚落地

    黑暗里,朱标睁开眼睛,透过帷幔的缝隙,借着明暗交杂的月光,她双手抱着膝头,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的姿势,蜷缩在那台耗费巨大时间、精力制造的天文望远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