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3. 相悦 “我与祁将军早已两情相悦。”……

作品:《潋春光

    大片光亮从外头照进来, 卫蓁背对着众人,感觉全身的血都往胸口处涌来。

    她还被祁宴抱在臂弯中,看到祁宴上身的衣袍尚未穿好, 颤抖着声音道“你先将衣袍穿好。”

    这里的动静引来不少人, 众人只瞧见殿内一男一女亲密相拥,那男子衣衫不整, 搂着怀中美人, 显然昭示着二人方才在做些什么,众人皆愣在原地, 随即外头起了一片骚乱之声。

    这一个是晋王的外孙、朝中的新贵, 一个是别国的公主,远嫁而来和亲, 竟然暗通曲款, 私相授受。

    芙蔷从震惊之中回神,朝前走了一步。

    她早些时候找不到卫蓁, 心头突突直跳,便带着一队侍卫一间一间来搜院子,竟就撞到了这一幕。

    芙蔷长吸一口气, 朝着那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 少将军,请吧”

    寒风拍打着窗户, 发出一阵一阵的响声,卫蓁的耳畔一片嗡鸣, 面颊充血,忐忑地回过头,与身边男子对视上。他已穿好了衣物,伸手握住她的手。

    卫蓁指尖发抖, 祁宴靠近,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心,温柔的力道从他手间传来,卫蓁急剧跳动的心渐渐缓和下来,苍白着面容道“好。”

    祁宴带着卫蓁离开了宫殿。

    前头的宴席此刻尚未结束,晋王酒过三巡,已是微熏,正靠坐在王椅上阖目养神,就听到一道脚步声靠近。

    晋王缓缓睁开眼皮,见一小宦官仓促地走上台阶,到洪硕身边停下。

    晋王问道“怎么了”

    洪硕面色一变,却是欲言又止,“大王”

    晋王皱眉“直接说便是。”

    洪硕附上晋王的耳“大王,公主与少将军被人发现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哐当”一声,大殿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只瞧见晋王神色骤然阴沉,那只酒樽被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晋王缓缓地起身,屏风下留下一道高大巍峨的身影。

    他的周身气场强势,这么些年来,纵使朝中的老臣也无一不畏惧他,更别提殿内其余的之人,一时间各个都低下了头。

    “将那二人带到寡人的王殿来。”

    他面色苍白,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宽大的衣裾划过地砖。

    晋王终于走了,然而殿内凝固的空气却久久未曾流动。

    筵席间隙发生的事终于传开来,殿内议论声纷纷。

    “那楚公主居然与祁将军私通”

    “怎敢做出这等事来这二人是何时勾结上的”

    “这二人实在胆大,竟敢在大王眼下暗通曲款,大王若知道,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天空下了雪,晋王的王殿之外,宫人僵硬地立着,身子紧绷成一线。

    殿内,晋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老君王脸颊上布满沟壑,每一道纹路都令他看上去格外威严。在这几乎压抑的气氛中,宦官们害怕得不敢抬起头来。

    卫蓁裙裾铺散在身后,额间触着地面,闭了闭眼。

    地砖传递来冰冷的温度,窗户间漏进来的冷气拍在她身上,她指尖冻僵,全身如置冰渊之中。

    她缓缓直起腰来“大王,孩儿今日与祁将军”

    晋王缓缓道“孩儿你算什么孩儿,寡人何曾有过你这个孩子,谁给你的资格敢如此自称”

    “祖父”一旁跪着的姬沃出声

    晋王朝他投来一眼,“你早知这二人有私,却帮着他们瞒着寡人,你以为自己便能无事”

    姬沃面色涨红闭上嘴。

    晋王神色沉凝,看向祁宴。

    祁宴俯下身子跪拜,“大王,此前臣领兵南下之前,大王说许诺臣,若臣能三个月平息楚乱,便犒赏臣,许臣任意一心愿。如今臣已归来,也到了大王兑现承诺之时。”

    “寡人是说过。”

    祁宴再直起腰,掷地有声道“请大王将楚公主赐婚许配给臣。此便是臣唯一所要的犒赏。”

    晋王长身立着,半晌不言,一双眸子藏在黑暗中,透着诡异的沉静。

    祁宴在晋王面前说的这一句,无疑是惊世骇俗,令殿内一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间。

    晋王转过身,缓缓往前走去,大殿只听得了他低沉的脚步声。在满殿宁静之中,忽响起“铮”的长剑出鞘声。

    晋王拔出了摆在剑架上的一把宝剑,但见一道雪亮的光划过,那锋利的剑端便抵上了少年的脖颈。

    “大王”四周众人齐齐出声。

    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如同燃烧着一团幽静的火,面色不乱,丝毫不惧地与晋王对视。

    他竟是在笑“大王答应臣的,可否做到”

    晋王道“寡人是说过,可此事前提是什么是你为人臣,必须安分守己,听寡人之命,绝无二心,然祁将军今夜做了何事与我晋国未来的王孙夫人暗中勾结”

    祁宴轻笑了一下,晋王知这是在嘲讽自己,只觉这轻轻的一声无比刺耳。

    “寡人不立即处死你二人便是好的了,你还敢与寡人提条件”

    晋王眼中露出森然寒意,高声唤外头侍卫,“来人,给寡人将祁宴带下去”

    “轰”的一声,殿门被从外推开。

    “祖父,不可”姬沃膝行到晋王身侧,面色如纸,“今夜之事全是因我而起大王曾试探过我与七哥,欲将楚公主嫁与我二人,但孩儿已有心仪的女子,又怎能再娶公主且七哥也与魏公主有婚约,那么楚公主呢她难道要为妾吗”

    姬沃咬牙,铿声道“大王若觉得公主与祁宴有错,那便一并处置孙儿吧”

    晋王道“那寡人是不是还当赞你一句有义气”

    他身前卫蓁抬起头,声音婉婉唤了一声“大王”,双眸中起了一片朦胧水雾,“我是欺骗了大王,辜负大王一片信任,只是我与祁少将军早已心意相通,互生爱慕,这段时日我敬畏大王,却又不敢将此事告知大王,害怕叫大王失望。”

    晋王道“你说早就心生爱慕,是多早,是在和亲的路上,还是在楚国”

    卫蓁闭了闭眼“在和亲的路上。”

    晋王握剑的手隐隐颤抖,卫蓁看得出来,他在抑制极大的怒气。

    “来人”晋王又唤。

    祁宴挡在卫蓁面前,“臣在南下楚国前,与大王说过,楚国之事,只能在我,唯有我一人能行,如今大王要处置我,那楚国有许多事,臣怕还不能交到大王手上。”

    姬沃道“是,祁宴刚平定楚国之乱回来,大王怎能在此刻处置有功之臣”

    “你们这是在要挟寡人”晋王淡声,“你祁宴何其了得,寡人就非得你不可”

    姬沃摇头“并非要挟,的确是祁宴有功,大王若杀之,于我晋国乃便是损一名大将,且和亲公主入晋,或嫁给王孙,或嫁给公室贵族,祁宴不也是您的外孙吗于情于理,大王不该处置他们”

    姬沃的声音在大殿之中荡起一片回音。

    洪硕看着晋王,上前扶住他“大王,年关才过,此时忌行杀伐之事。且楚太后身子不佳,挂念祁少将军,前些日子还给大王写了信,望大王看在姬琴公主的面上,善待她留下的唯一骨血。大王何以忍心叫太后伤心”

    这一番话,又是提了“楚太后”,又是搬出了“姬琴”,洪硕是真心想劝晋王冷静下来,并非多想帮祁宴说话,实则是陪在晋王身边多年,了解晋王性子,不想晋王一怒之下又做出当年与姬琴公主决裂之事,致使日后悔恨。

    洪硕看着跪在地上执拗的少年,“大王器重将军,今夜本是打算将那套新打的盔甲送给将军,大王”

    “闭嘴”晋王冷声斥道。

    医工曾告诉晋王切忌动怒,可晋王此刻已怒气难遏,眼前一阵模糊,他手中宝剑脱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晋王看着面前人道“寡人要处置你们,并非是因为你们私通,而是你们胆大包天,敢欺瞒寡人。你南下之功已与今日之罪相抵,你死罪暂时可免,但活罪难逃。”

    晋王长吐一口气“若早知今日,你是否后悔与和亲公主纠缠不清”

    祁宴默了一刻,只压低身子,“我之功与公主之罪相抵,我之人则任由大王责罚,臣叩谢大王。”

    这便是明晃晃的不知悔改。

    祁宴躬身再拜。

    晋王笑赞“寡人之外孙还当真有担当。”

    “来人,将祁宴带出去,先赏二十鞭”

    卫蓁听得扬起头来,宫中的鞭笞之刑尤为残忍,兼之又是冬日,那刑罚绝非常人能受,卫蓁道“祁将军身上还有伤,不能再受刑了。”

    晋王俯眼望下来,“卫蓁,你替他求情,是想替他挨罚”

    他眯了眯眼,看着已经走到殿外撩袍跪下的少年,吩咐身边侍卫“公主既然要作陪,你们便将她带出去。”

    洪硕劝道“大王,公主身子娇弱啊。”

    晋王不为所动“压着她,让她好好看看她男人是怎么受刑的。”

    卫蓁被束缚着双肩压着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冷风呼啸着,鹅毛大雪飘入殿内,落在卫蓁的身上。

    卫蓁眼底通红,只听“啪”的清脆的一声响起,那鞭子已经落下,她整个人身子一震,仿佛被鞭笞的人是自己一样。

    她用力挣扎,被再次压跪在地,张口欲唤,口鼻却被人捂住,只余下了一片呜咽声。

    少年人跪在雪地里,一声不吭,雪珠打湿他的鬓发,他眼神冰寒,骨子里好似有一股韧劲支撑着他。

    渐渐的,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落在了卫蓁身上。

    她颈窝都沾上了他的血,转过头,朝着上方的晋王跪拜,哽咽道“孩儿不需少将军之功为我抵罪,孩儿有要事要向大王禀告。大王能否就此停下。”

    晋王背手而立,沉默不言。

    卫蓁道“大王可知,除夕宫宴上,那只猛虎袭击大王绝非偶然,大王宫中有内奸,给大王的衣袍薰上了香料,致使野兽发狂,孩儿这几日便是在查此事”

    她咬了咬牙,泪珠一滴一滴打在手背上“孩儿可为大王找出那人是谁,只求大王放过祁将军。”

    晋王转过身来,眉心皱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看向她身后的少年。

    大雪落满少年肩头,那鞭子一道一道落下,抽打在他身上,发出刺穿皮肉的声音。少年渐渐弯了腰,然他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始终不曾趴下,又慢慢地直起身来,与晋王对视着。

    晋王看向洪硕“你去问他,是否知罪。”

    洪硕闻言赶紧出去,然而得到的回话却是,“臣不知何罪之有。”

    晋王看到少年嘴角渗出了血,那双漂亮的眸子与晋王对视着,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在最后一鞭就要落下之时,门边一道纤细身影,挣脱了士兵的束缚奔了出去。

    大雪飘落,少女一身红裙朝着少年扑去,那鞭子上的血接连不断落下来,又淬着冰冷的雪,打在人身上,便是能令人皮开肉绽。

    卫蓁颤抖着身子,抱着祁宴,那鞭子落在卫蓁的背上,抓破她的华美的裙袍,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透了出来。

    只听得裂帛声响,四周都安静了下去。侍卫停下鞭笞,天地间只余下雪落之声。

    她身上血溅出来,落在祁宴的眼角,祁宴讷讷看向她,少女环抱着他的脖颈,泪珠浸满他的颈窝。

    她眼睫上都是雪雾,满眼晶莹泪珠,沾满血污的手与他的手相握,祁宴忍着剧痛,咽下喉咙中一口血,开口声音已是沙哑无比,“你奔出来做什么我没事,你先回去。”

    卫蓁手捧着他的脸颊,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污,不肯离去。

    祁宴便唤姬沃出来将她带走,卫蓁紧紧抱住他。

    雪纷纷下着,晋王立在殿内,看着那雪地中相拥二人,少年咬着牙红着眼眶抬起头来,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望着他,这一刻,晋王终于觉得自己错了。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像他的父亲,可到头来最像的是他的母亲。

    一样的执拗,一样的不肯悔改。

    也是这时,外头传来禀告声,道“魏相来了”

    魏相跨过门槛,一进来,便看到了雪地中的一幕。

    卫蓁侧着脸,不想叫外人看见祁宴的狼狈之态,对身边姬沃道“雪太大了,九殿下能否拿件披风来。”

    魏相一听,连忙去解下身上的披风。

    “公主。”他蹲下身,将自己的披风递到卫蓁手中。

    卫蓁抬起头,与他目光如水波相接,又很快移开,道了一声多谢,接过披风给祁宴披上。

    “不必言谢,公主。”

    魏钰想要再多看她一眼,卫蓁已经侧过身。

    魏钰听闻了他二人的事,再看那行刑之人手中还握着鞭子,似乎还要抽来,赶在那侍卫动手前,起身往殿内走去,道“大王,臣来是有要事来与您商议。不知大王眼下可否有空”

    洪硕闻言,赶紧道“是,大王,奴婢数着鞭子也差不多了,就先叫他们下去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