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 义父 既要我不爱他,还不想我讨厌他……

作品:《不会觉得我还爱你吧

    44、

    少女叫出曳月的名字。

    他雕刻剑柄纹路的手停了一下, 抬眼看了对方一眼。

    少女大大的眼眸微弯,琼鼻樱唇,发饰简单只是一个马尾, 连多余的刘海也没有, 却一眼可见是个美人。

    “小哥哥不记得我了吗在琼花剑派, 我们是见过的还聊了天, 我还问了你一个有趣的问题。”

    修士的记忆都很好, 曳月见过的人不多。

    所以一眼就想起, 这少女他确实是见过的,在琼花剑派。

    那是曳月在琼花剑派的海上舞剑之后, 他不想回去,下意识往偏僻的地方走。

    途经一个地方,看到一个少女坐在琼花剑派内的一个湖边大石上,正在埋头哭泣。

    “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

    哭泣的少女垂眸望着碧色的湖水, 闷闷不乐的, 问了曳月一个问题。

    “如果你的道侣移情爱上了别人, 背叛了你, 假如你必须杀一个,你会想杀了谁”

    少女的声音干净, 语气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一点淡漠,仿佛就只是少年无忧,随便想想。

    她问得随意, 于是曳月也答的随意。

    曳月“道侣。”

    少女扭头看向曳月,叫曳月将对方的脸看清。

    那张脸上并无泪痕,只是分明是甜美的相貌,神情却素净至极,形成一种反差。

    少女看到曳月的相貌似乎也很是吃惊, 大大的眼眸一眨不眨,半天才问道“为何”

    曳月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是他背叛了我,不是别人。”

    少女打量着他,意味深长“那你大概不是真的爱那个人。或者说比起那个人,你更爱自己。若是我,只会恨将他夺走的那个强盗。我会不计一切杀死那个掠夺者,将他重新夺回来。”

    曳月蹙眉“爱是可以抢夺的吗”

    他从未爱过除了嬴祇的第二个人,也不觉得除了嬴祇,他还会想爱别的人。

    那一刻自然是代入了嬴祇。

    他怎么可能不是真的爱嬴祇

    又怎么可能会杀嬴祇

    “不爱了就离开。到了非要杀人的程度,必然是我受到的伤害极深。能这样伤害我的,只可能是我付出了感情的那个。他背叛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难道次次都要杀下去”

    他那一刻确实想了一下他们的未来。

    嬴祇确实有可能会爱别人。

    嬴祇不爱他,嬴祇爱谁都称不上是对他的背叛。

    如果那个人的确是嬴祇所爱,能被嬴祇爱的人一定是很好的人。

    他也会对那个人好的。

    不会嫉妒,更不会想伤害。

    嬴祇喜欢的人被伤害了,还是被他伤害,嬴祇会伤心的。

    他那样想,但没有必要告诉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这座他负责督建的宅邸里住进了快上百位夫人,曳月并不清楚里面是不是有嬴祇所爱。

    此刻,曳月认出这位在琼花剑派遇到的古怪少女的第一时间。

    想到他们当初的对话。

    想到玉英道子死了。

    所以,这个人当初在琼花剑派婚礼前夕不快,随便说说的,要杀一个人,想杀的是谁

    那个杀了玉英道子,挑起不了山和琼花剑派仇恨,神秘消失的魔族

    是她吧

    手中雕刻的石剑一瞬间指向对方的咽喉。

    曳月冷静“是你吗杀了玉英的魔族。”

    少女被骤然剑指的那一瞬,被寒戾的剑气所慑,浑身紧绷了一下。

    马上就眼眸弯弯笑起来,瞟了一眼剑身,就看向曳月的眼睛“小哥哥还真是无情。”

    她笑容幅度很大,神情却淡。

    声音甚至没有少女撒娇特有的甜腻。

    曳月没有表情“以阁下的修为,年纪恐怕比我大了有一百多岁了。”

    倘若有人在旁边看,只会看到对方什么也没有做,而曳月也只是出了一剑。

    实际上他们在这一瞬已经交过无数次手。

    只是对方所有的反制最终都被这看似平平的一剑压下来,以至于仿佛一动不动。

    少女闻言,眨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嗔怪道“可我生得这样美,你怎么眼里只有骷髅,不见红粉”

    曳月面无表情,眼波不动“你不是知道吗我喜欢男人。”

    那一次,在琼花剑派的对话结束的时候,少女笑了一下,冷不防说“我不信,倘若你师尊当真移情,你会选择杀了你师尊,而不是情敌。”

    曳月自认不认识任何人,那时连嬴祇本尊也未必知道他的心意,这个陌生人却一语道破。

    然而下一瞬,对方就笑着消失不见。

    曳月手中的剑微微往下,剑尖抵着对方的脖颈,问出上次没来得及问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方却自信嫣然一笑“你若喜欢,我也可以是男人。”

    这句话的开头还是少女干净清亮的嗓音,到中途和结尾,已经自然地变幻成微微清冽低沉的男声。

    一起变化的还有对方的外表。

    就在曳月的眼皮和剑下,甜美微冷的少女变成了男人。

    温润如玉,仿佛没有棱角的清雅相貌,非常熟悉,正是曳月在琼花剑派婚礼上所见的玉英道子的相貌。

    曳月瞳孔微震。

    第一次吃惊。

    男人连气质也变得和玉英道子一般,微笑道“啊,没错,婚礼上你见到的人是我。她背叛了我,但谁让我还是爱她呢,只好杀了那个强盗。”

    说话的时候,因为喉结微动,抵在曳月的剑上刺破,鲜血于是蜿蜒而下。

    他却不慌不忙“你若不喜欢,我还可以变成另一个样子。”

    于是,那张脸在那一瞬变成了嬴祇。

    曳月原本只是冰冷的眼眸一瞬寒戾。

    那从少女大大的明亮的眼眸变成男子稍显窄长的眼眸微弯,温柔地望着他“那么你呢我如约杀了我的情敌,你什么时候杀你师尊”

    无论是对方变成嬴祇的样子,还是对方说得话,一瞬击穿曳月的底线。

    曳月的眼眸一瞬寒戾,手中的石剑毫不犹豫刺穿对方的脖颈。

    血花绽开。

    那人竟然一动不动。

    微笑看着他,直直倒下。

    头和身体分离了三分之二,于是像歪着头一样看着他。

    那双眼眸带着说不出的光亮和神秘,临死也注视着他,就这样死去。

    曳月面无表情垂眸看着。

    对方死后,尸体又一次变化了,变成了昨日那个弱质纤纤的书生的。

    果然,早就该想到的。

    虽然曳月也身处宅邸的结界内,但近百人里唯二能走出宅邸大门,走到他身边的,果然不是什么巧合。

    曳月冷冷看着。

    他可不认为,那个人就这样轻易死去了。

    但,对方这是在干什么

    故意被他认出来,激怒他,死在他手上。

    “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

    曳月就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浅滩溪流之上,平白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人。

    雀羽金衫,玉冠锦绣。

    手上执着一柄素白的折扇。

    一张脸雍容尊贵。

    凤眸狭长,是不怒自威的倨傲相貌。

    “阙千善。”曳月冷静念出对方的名字,手中沾血的剑微微抖了一下,将残血滴在那具尸体上,“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曳月想到那一次咒毒发作,他在似梦非梦中看到这个人,对方当时带给他的威胁感。

    那时候他明明已经走出了那个房间,是这个人的出现将他又逼了回去。

    曳月的神情一瞬桀骜冷极,刚杀过人,戾气未消,手中的剑直直刺向阙千善。

    阙千善倨傲的面容,神情微微复杂,凤眸垂望着曳月的脸,手中的扇子合拢,轻轻点在他的剑上。

    声音仍旧是和他的人不太相符的,从容悠然,不紧不慢,忍俊不禁“这么大的火气这么多夫人,死一个而已,也值得你杀人灭口。”

    曳月感受到对方扇子压在剑上的压制,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出许多,初步判断是在洞虚境以上,甚至更高。

    没有理会对方调侃暗示他杀人灭口的话,曳月“上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里对我说误导的话”

    对方每一次出现纵使并未做什么说什么,未曾有出格的行为,却从第一次见面就让曳月觉得威胁。

    阙千善看着曳月,语气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悠然自若,带着淡淡的哂笑轻叹道“哦,那件事啊。只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还以为你喜欢你师尊,顺水推舟帮你一把。你若是不高兴,我去替你为他澄清就是。”

    说完,阙千善率先收回扇子,目光落在那副尸体上,手中扇子在上面一扇。

    那具尸体便变成了一副九尾红狐。

    并且,脖颈断裂的伤口,从剑上成了折扇造成的。

    阙千善轻扯唇角,似是忍俊不禁,语气轻飘飘的“我族与狐族素来是世仇,我杀对方天经地义。如此他便不会误解,你是争风吃醋才杀了这位狐妖夫人。作为上次自作主张的赔礼。”

    曳月冷冷看着他“用不着。这个人是杀了玉英道子,挑起两派之争的凶手。这具尸体应该是替身,他的本体没有死。”

    阙千善微顿,轻摇扇子“哦,那是我误会了,多此一举。”

    曳月“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再不说清楚,别怪我把你和那个凶手当成一伙的。”

    阙千善唇角微压,扯出淡淡不达眼底的笑意,轻哂“我在这里,自然是因为他请我来的。你方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意识里,那也是因为他拜托我的。”

    曳月不信,再次用剑指着他。

    阙千善微笑道“知道你不信,怪我自己瓜田李下,有了不能取信于人的前例。但我所说是真的,你知道我手中的扇子是何物吗”

    阙千善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奢靡无度,贵不可言。

    但唯独他手中的扇子却过于素了,连一点水墨丹青装饰都无。

    “它叫作千羽扇,乃是我族至宝。这扇子可以叫人了解另一个人在想什么,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你的意识里。”

    曳月瞬间凌厉“你找死,你是觉得我一定不会杀你是吗”

    比话音更快的是他的剑。

    这次却不是那柄石剑。

    盛怒之下,曳月拔出的是真正的心剑。

    他本就不是什么平和冷静的人。

    他一直是个桀骜乖张,高傲不逊的人。

    装了一年温良乖顺听话顺从的好性子,就以为他真的好脾气。

    这一刻曳月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嬴祇的好友,他十分冷静坚定要对方的命。

    交手上百次。

    一直打到结界都一阵一阵发光不稳。

    阙千善抬眼望着他,连倨傲的相貌都收敛了几分,悠然笑道“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你师尊是何等样的人,我们都清楚,难道你觉得我能在他的眼皮下,不知不觉对你出手,窥探你的隐私吗”

    曳月寒冰一样的脸色瞬间发白。

    见他杀气稍止,阙千善叹息一声“其实,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我和他到底是多年好友,他拜托我的事情,我又如何能拒绝”

    曳月“几次你用了千羽扇几次”

    阙千善看着他,平静中带着一丝怜惜“我以为,答案你其实知道。”

    曳月的脸一瞬白得透明。

    想到梦里他伏在嬴祇的膝上,让对方的手放在他的小腹,说出的话,问对方要的承诺。

    曳月面无表情垂着眼眸,眼底一片寒冷。

    怪不得,他分明没有任何破绽,那个人却还是会发现。

    怪不得,那个人笃定他没有度过情劫。

    怪不得,他已经做得那样好了,对方却还是罚他。

    他以为这是无罪审判,却不知道,对方不但是审他的行,还要判他的心。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这么对他

    心里不可以想,连梦也不可以。

    “就只有,两次。”阙千善说,“他这样的人向来对情爱毫无所动,又那般傲慢,自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点头收下这些不入流的人,哪怕不是道侣,只是名义上的夫人。他在你的意识里看到了不愿看到的事情,才会醒来之后,做出这个决定。”

    阙千善望着那座恢弘盛大的宅邸。

    “他将你派来这里,让你日日看着这些人,是想让你看清楚,做他的夫人和后宅之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便可以顺势断了念头,堪破情劫。”

    “我没有情劫。”曳月冷冷看着那轮虚幻的太阳,“他喜欢谁,同谁一起,是夫人还是道侣,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嫉妒,也不会阻挠。”

    阙千善眼神温和,注视着他,那些故作的姿态仿佛都没有了,叹息道“你现在这样想,是因为那是假的,纵使你不知道,但假的就是假的,你能感觉到他不爱这些人。但未来有一天,会是真的。他会真的爱上别人,同别人生下孩子。到时候,你还能当真不嗔不怒,不恨不妒”

    曳月“我不会。”

    “他会有自己的孩子。”阙千善的声音几乎和他同时,从未有过的温和认真,“你可能不明白,他是真的不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你。因为,他是拿你当孩子养的。等到有一天,他会有真正的自己的孩子。他会待那个孩子,如同对待过去的你一样,甚至更好。他在你身上犯的错,不会再对那个孩子犯。他们血脉相连,是更亲更近的存在,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曳月无动于衷,像一片孤寂浩渺的雪原。

    斩截笃定“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

    阙千善平淡的语气“你现在或许觉得你不会,但等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谁也不敢肯定自己会怎么做。你越爱他,就越可能做出自己也无法置信的事情。”

    他垂眸,瞥了眼地上的尸体。

    “要么怎么会有,移情别恋,因爱生恨难道这些人相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爱”

    “或许你真的不会嫉妒,不会恨。但你会伤心,会难过。”

    “你会感到痛苦。”

    “你因他而生的痛苦,也会让他为你痛苦。”

    “如果他决定了你的悲喜痛苦,又怎么能说,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

    “只要你爱着他一天,你的爱就会伤你害他。”

    曳月毫无所动,他眸光锐利,高傲冰冷望向阙千善。

    “那是我同他的事情,关你屁事你是他的朋友,不是我的。这些话留着对他说吧。”

    阙千善忽然感到脸上一冷。

    摸了一下,摸到一线血迹。

    不知何时,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阙千善眼中瞬间愕然,他竟毫无所觉。

    曳月转身离开,冷冷道“再有下一次,这道伤痕就会出现在你那族中至宝的扇子上。”

    前方,打开的结界外站着一个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曳月面无表情,望着嬴祇依旧温和的眼眸,声音冷如坚冰“你方才说错了。”

    他看着嬴祇,这话却是对擦肩而过的阙千善说的。

    “他让我来这里伺候这些新夫人,又不肯真的娶了他们任何一个,还叫我知道另有隐情。是既要我不爱他,还不想我讨厌他。哪有那样的好事”

    曳月走向嬴祇,冷静地一瞬不瞬望着他的眼睛。

    走到离他极近的,近无可近的距离。

    微微摇头。

    高傲地,冷漠地,桀骜地,锋芒毕露地笑了。

    一笑便冷。

    声音却还是清冷淡淡的,轻声“我从不知道,原来嬴祇你这么强的控制欲,连我想什么,做什么梦都要管。你是有精神洁癖吗哦,你想当我爹。这样可不行,得多做些说些令人讨厌的事情。比如像我这样。千万别这么温柔,每次稍有成效就安抚解释,生怕我误会。你该让我误会才是啊。你这一百位夫人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好提前准备贺礼。义、父”

    他第一次,尖锐刻薄,讽刺地,平静地,这么叫他。

    整个人像沾了毒汁的艳丽的花。

    似笑非笑,面无表情。

    从微微蹙眉眸光温柔的嬴祇身边径直走过。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