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2.第 212 章

作品:《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吃饭喽”周爱红笑着喊了一声。

    屋子外头有爆竹和烟花的声音响起。

    冬风阵阵, 阖家团圆的人围成一桌,角落里的炭盆散发出暖暖的温度, 酒香菜香飘起,染得整个屋子都香喷喷又暖洋洋的。

    “今儿啊,我得拿出我珍藏的好酒,”潘三金瞅了眼瞪他的周爱红,忙将酒杯往桌上一搁,不服气道。

    “欸, 大过年的,喝两杯怎么了,高兴呢”

    “只能两杯哦。”潘垚积极,“我知道酒藏在哪里, 我来倒。”

    潘垚一骨碌地爬下桌,再出来时, 她手中抱着一瓮坛的酒,只见土黄的酒坛子抱了个满怀, 在她手中却轻巧模样。

    小姑娘笑眯着眼睛,将酒坛往角落边一搁,拿出竹酒舀,一舀舀了两提子。

    “好嘞, 这是爸爸的,这是老仙儿的”末了,她又一拎拎两瓶的白瓶子汽水,相互碰了碰, 玻璃瓶相撞,有叮叮的脆响,“嘿嘿, 这是我和妈妈的,橘子味儿汽水”

    周爱红笑个不停。

    潘三金瞪了瞪自己面前的搪瓷杯,只见里头装的酒还没过一半的满,当即故作板脸。

    “好啊,你们自己倒是会享受,一喝就喝一整瓶,到了我和老仙儿这里,就只这么一点儿”

    他晃了晃搪瓷杯,酒汤透亮,漾出香醇之气,对数量嫌弃不已。

    “这够做啥,还不够塞牙缝呢”

    潘垚

    “爸,你这牙缝还真是够大的。”

    潘三金瞪眼,他贴心的小棉袄呢破洞漏风了

    “好啦好啦,我再给你沽两提。”

    “哎,这才对嘛”潘三金看着搪瓷杯满上,这才满意,笑得眼角褶子起。

    一旁的老仙儿乐呵呵的夹着菜吃,坐享潘三金奋斗来的好酒。

    饭桌上和乐融融,堂屋里特意打了张大圆桌,满满当当的都是菜,大盆的鱼,大盆的炖鸭炖鸡,知道潘垚喜欢吃卤煮的爪子,翅膀爪子鸡胗鸭胗等物都跟着猪蹄子一道,做了卤煮的样式。

    红黑色的卤汁上色均匀,带着一股混杂着焦糖的咸香,潘垚一气儿能啃两个。

    不过,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一盆的炸丸子,香酥可口,里头混着藕丁,面粉被热油烫过,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焦香。

    热热闹闹的年过后,时间过得飞快,只见薄云笼罩,弯弯的月牙一点点充盈,逐渐地丰满,成一轮明月挂在天畔。

    “今天的月亮好漂亮呀。”

    小庙屋檐处,潘垚坐在长长的正脊上,冬风吹来,拂动她的黑发,落了星的眼眸微微眯起,仰头瞧着星空,快活又自在。

    “去走走吗”风将雷云纹的袖袍吹动,有簌簌之声。

    “好呀好呀”潘垚回过身积极地应下,下一刻,她踢了踢呼啸而来的风炁,风拐了个弯,聚成一团朝小河边的芦苇丛卷去,吹起芦絮茫茫。

    潘垚有一些苦恼。

    “不过,我们去哪里呢”

    玉镜府君看去,只见小姑娘托着腮帮子,食指无意识地点着脸颊,眼睛明亮,鲜活又机灵,下一刻,她眼睛一亮,一击掌,手往后一撑小庙的正脊,黑发在半空中划过弧度,像鹞子翻身一样,身子利落地落在了地上。

    潘垚回头,“府君,咱们去h 市吧。”

    “h市”玉镜府君意外,“这可不近。”

    “恩,就去那里。”潘垚一把拉过玉镜府君的手。

    冬风将衣袖吹拂,也将天上笼罩明月的薄云吹散,月色越发的清透,放眼过去,树梢地上屋顶处处好似覆了一层薄薄的水色。

    “走吧走吧,我们去h市,我不是去玩,有正经事呢。”

    “好,就听你的。”玉镜府君笑了笑。

    下一刻,只见星光月魄倾泻而下,雷云纹的宽袍如云炁一般包裹,如风似光,周围的景在不断地往后退,快速得只能瞧到残影。

    h市是个大城市,它也是一个水乡,烟波浩渺,流水潺潺,湖泊山洞江景可以说,它的美有一大半要归于这水色的美丽。

    今儿十五,街道上热闹着,霓虹灯闪烁着,百货大楼里人来人往,隔了两条街却也有一条古巷。

    古色古香的屋宅,飞檐斗拱,木板门的店铺,青石板的小路窄窄的此处才下过了一场雨,雨水浸润了青石板,让它有了更深沉的颜色,角落缝隙里,隐隐能见春草冒尖。

    “前几天我就想来h市了,想唤顾菟一起。”

    “顾菟”

    “对呀,”潘垚点头,将江新伟招供的话说了说,最后道,“原先我也只是瞧热闹的,哪里想到,这事还和顾菟有关系,它发财的第一桶金便是从大江底下得来的,也是一个密码箱,里头装了金条和钞票。”

    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少不得要去瞧瞧,好了一了这因果。

    “顾菟倒好,叫了它好几回了,回回都打着哈欠,眼皮耷拉着往下垂。”潘垚抱怨,“要真和它一道出来,我都怕它半道上又昏睡了过去,回头还得要我背着它回家,我可不干”

    玉镜府君想着小姑娘背一只大青蛙的场景,忍不住也是一笑。

    潘垚瞪了一眼过去。

    “也不能怪它,蟾蜍天性如此,冬日好眠,懒得动弹。”玉镜府君替顾菟说了句公道话。

    潘垚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懒得动弹么,明明听着那消息,它自己也想亲自去了结这阴差阳错的因果,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几句话又打起了瞌睡。

    最后,它嘴巴一张,从乾坤肚中吐出了一宝箱的金条和银条,妖炁漾过,金条银条成了金箔银箔,垒了金山银山,让潘垚别小气,瞅着鬼了,帮它烧了这金山银山捎下去。

    它,顾菟,现在富着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阔气的它不缺这些金条银条

    潘垚

    是个大老板了

    “我又丢了鬼娃娃去公安局打听了下,张大旺还没有抓到,据说他好几年没回老家了,也没和谁联系,一时半刻的,没有一丝半点的线索,还抓不到他呢。”

    “不过,被害人的尸骨找到了。”

    玉镜府君脚步慢了慢,侧眸看向潘垚,只听小姑娘的声音顿了顿,皱巴了下脸,眉头蹙起,眼里有惋惜漫上。

    “真的被砌在了墙里,府君你说,这事多可怕呀。”

    尸骨寻回,魂灵却没有在公安局瞧到,死得这样凄惨又被劫了财,定是心有不甘怨气难平,要是真化作怨灵,被砌在墙中,还是一处宾馆,不单单被砌的人可悲,就是住过这宾馆的客人知道这事,想想都得吓破了胆。

    这不等于睡觉时,墙上有鬼一直盯着瞧么。

    “我想来h市瞧瞧,看看是不是有怨灵被困在那一处了。”

    “好,我们去看看。”

    宾馆并不难寻,就在h市的火车站附近,人来人往的,有形形色色的客人,行色匆匆,不拘是做生意的,亦或是打工的,说来都是为了生计在奔波。

    也因为人员流动大,互相不认识,当初的张大旺选择了在这一处的宾馆做小工。

    “府君你说,公安一直没找到张大旺,那小眼镜要是化作了怨灵,会不会寻他报仇,所以这几年,这张大旺才没有音讯”

    玉镜府君沉默了下,“有这可能,不过很难。”

    “很难”

    玉镜府君低头,就见小姑娘澄澈的眼睛里是不解,“盘盘,你有听过筑京观吗”

    “筑京观”潘垚重复了一句,老实地摇头,“没有听过。”

    “筑京观,筑的是尸骨。”

    潘垚瞪大了眼睛,“尸骨”

    “对。”玉镜府君看向街道。

    只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霓虹灯闪烁,万家灯火,人间是难得的太平盛世,普通的人也能吃饱穿暖,冬日里,穿在身上的不再是纸衣,不再是棉布里塞着不保暖的芦絮路边不再有冻死骨。

    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那时,当真是人命如草芥,时常也有战争发生。杀死敌军后,战场上尸横遍野,胜利的一方将敌军尸骨捡成一堆,垒砌着成小山,再在上方覆盖上黄土,垒成尸山,这便是筑京观。”

    一来,此举收拾了战场,不至于让尸体腐败后瘟疫横行,另一方面,它也威震了敌军,是一处赫赫军功,炫耀了自己这一方的胜利。

    山石巍峨,京观威名传千古。

    悍勇之炁,有时比血煞还要有锐意。

    “山石厚土镇厄镇煞,这江新伟和张大旺虽然无意,只是,在他们将尸骨砌进墙壁之中时,隐隐便应和了筑京观之法。”

    “便是成了怨灵,也只能被砌在水泥和砖石之间,轻易脱不得身。

    潘垚

    “好惨啊。”

    这不是动都不能动了心里有怒意怨恨都只能憋着,别无他法

    “所以,江新伟没有被恶鬼怨灵缠过”

    “对。”玉镜府君颔首。

    枉死之鬼没有理智可言,江新伟虽然没有动手杀人,可在亡者眼中,他和张大旺就是一伙的。

    两人共同偷钱财,共同垒砌尸体要是缠上张大旺,也会缠上江新伟。

    他还活蹦乱跳,处处踩点做小贼,说明说,那被砌在墙里的人尚未挣脱泥墙的束缚,亦或是没有化作怨灵厉鬼。

    好客来宾馆。

    年已过,十五才来,这几日接连有返工潮,便是好一些人要在家里过了元宵再出远门,可就算如此,生意也不该差成这样。

    “挨千刀的张大旺,要是让老娘我逮着他,一定把他皮剥了,点灯”昏黄的鸭梨灯泡下,老板娘拿着一根笔挠那蓬松的卷发,瞧着自家萧条的生意,怒从心起,骂骂咧咧的咒骂着人。

    不单单客人少,偌大一个宾馆,工作人员也少。

    这不,前台被辞退,老板娘得自己干活,这会儿亲自在楼下的收银台处瞧着,巴巴地盼着客人进门。

    也不能说是辞退,前台是自己不做了。

    过年那一日,宾馆的墙里挖出了个死人,这事儿谁不怕呀想想都是瘆得慌前台登记客人,还得夜里守着班,谁能守得住赶着年节返工潮,恰好是工荒时候,好找工作,这不,当即就辞了工作。

    做卫生的阿婶都怕了,提着桶就跑了。

    工钱少数了两天都不计较,要换做以前,那是喷着口水唾沫,耗上半个月也得讨回来的主儿,哪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老鼠,去去去,快走快走”只见角落里跑过几只老鼠,各个肥大。它们吱吱吱地叫着,鸭梨形灯泡下,隐隐能见上下各两颗的白牙。

    好客来的老板娘拎了拖把,拖把头对着往宾馆里跑去的老鼠横扫了几下,跳脚不停。

    不成不成,明儿一定得找个阿姨来。

    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发生的事也多,过个几天,这宾馆的墙壁里掘出尸体的消息便会淡去了,便是还有人讨论,她放出几个消息混淆混淆,谁能清楚是哪个宾馆啊。

    别到时客人来了,屋子里却患了鼠害。

    瞧着又来了波的老鼠,各个尖牙,赶都赶不过来,老板娘丢了拖把,气得叉腰。

    “见鬼了,今天怎么这么多的老鼠往这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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