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3. 093 “我不杀你,我想亲你。”……

作品:《卧底失败后

    四周陡然静了下去, 便是那奋力跳跃的烛火也在此刻结束了燃意。

    刀刃折射寒光,她皎皎侧颜映笼其中。

    桑离攥握着刀刃,最后放下手臂,“我不杀你。”她语调很轻, 但也是鼓起了莫大勇气, “我想亲你。”

    这可能是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了。

    桑离握刀的手撑着床边, 俯身上前, 亲吻上他柔软凉薄的唇。

    他吐过血, 唇角沾着血液特有的甜腥气。

    桑离垂着睫毛专注凝着他的唇瓣, 注意到他鼻息屏住, 吻过去的瞬间,寂珩玉喉结滚动,唇角有一瞬间的僵硬。

    原来寂珩玉也是会紧张的。

    见他紧张,主动亲过去的桑离反而不紧张了, 也更大胆了。

    桑离不顾他错乱小心的呼吸,尝试用舌尖舔吻他的唇形, 将那丝颤抖和血意一同卷入齿间。

    芍药说, 若想知道是否喜欢一个人,亲他就知道了。

    桑离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忐忑或者难为情。

    唇齿相依时, 有一股柔情直抵胸意,微甜,想让她亲吻更久些。

    一吻结束,她缓慢分开。

    桑离眼眸发亮,眼尾晕染着一缕湿意,唇瓣色泽更深了些,灼艳明媚,让寂珩玉刹那悸动。

    也许是因为刚亲过的原因, 他的嘴唇和脸颊都生出血色,看起来不似先前那般死气沉沉。

    两人相互对视,彼此沉默。

    桑离不禁尴尬,轻嗫着说“你怎么不说话”

    正想着说点什么调解氛围,大手扣上她的后脑勺,压按着她埋了下去。

    猝不及防间,寂珩玉梗起脖颈碾吻住她的双唇,不似桑离先前那般轻风细雨,恰如雪虐风饕,连片刻的喘息都不给她留。

    似是压抑许久,血腥气混着冷香据占着她。

    桑离意识发蒙,濒临溃散,堪堪支撑着上身的双臂因过度的索求而失去力气,手臂不稳,半个身子倾压在他身上,掌心跟着触到一片温热的血迹。

    桑离如临大敌,瞬间清醒,挣扎着想要错开,却又被他死死禁锢双腕。

    明明重伤,寂珩玉手上力气却依旧不减。

    欲望大过伤痛,最起码在这一刻他只想让她属于他。

    失控让他本就艰难维持的理智彻底崩坍,无法维持人形,腰部至双腿化作蛇体,原本银白的鳞片浸在血中,斑斑点点如同开在雪地里的腊梅。

    他就那样不顾伤痛地卷住她的腰身,用力裹住,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嵌入骨缝。

    桑离不敢动,不敢推,嘴唇因为过度的厮磨发胀发疼。

    他掌心下她梳理整齐的发髻也毁于一旦,凌乱散离,错落的伤口因过大的情绪再次撕裂,血沫渗出,让桑离一阵心惊胆战。

    寂珩玉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他眼底暗红一片,唇舌间勾连着喘息,过度的疯狂给桑离一种他就算这样死了,也心甘情愿的错觉。

    亲到最后,还是寂珩玉先松的力。

    他重重咳出一口血,面颊潮红,一双眼睛清明得可怕。

    桑离跟着喘,几近贪婪地吞吐着空气。

    胸腔发麻,唇齿间又酸又胀,舌头木生生地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怔怔看着寂珩玉,耳朵里面嗡嗡地响,也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这个缠吻。

    等回过神,目光才似有觉察地扫过他全身。

    他的蛇尾有气无力地从榻上蔓延至她脚边,鳞片碎裂,露出里面猩红的嫩肉。

    桑离记得寂珩玉曾经说过,他的鳞片来自万法身上的一片逆鳞。

    鳞似盔甲,刀枪不入。

    如今裂开了大半,就连尾巴尖都像是马上要断开。

    桑离胡乱擦了一把嘴,欲作起身“我去找药仙来。”

    寂珩玉扣住她的手腕,语气轻描淡写“这是五行雷火造成的伤,归墟的药怕是治不好。”

    “那、那我去让师兄找你的师父过来,他一定会有办法。”

    寂珩玉听得好笑,“谁都不用。”他笑意浅,却多了几分真实,“我自有他法,你先出去吧,等明天我就好了。”

    明天能好

    这样的伤怎么可能

    桑离攥住他的手,忽有一计“我把我尾巴给你我有九条尾巴,可以分你”

    话音未落,就被寂珩玉淡声打断“九尾与命火相连,我还没病到要你舍命的地步。”

    “可是”

    桑离还想坚持,却见他笑了笑“去吧,让岐进来。”

    桑离坚持不下,不情不愿地离开。

    目送她远走的背影,维持在他唇角的笑容也渐渐收回。

    寂珩玉的目光犹如穿透般地落在大殿之外,“寂寻。”他声音冷清,“你以前似乎没有偷看别人的癖好。”

    似乎是受到某种胁迫,殿内烛火不燃,微弱昏光映在龙柱后面,同时也映出那人长身寂寥。

    寂寻站在暗处,长长的睫毛垂着,就这样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看完了全程。

    “回来吧。”寂珩玉阖上眼。

    寂寻未动,看向他似乎在打某种盘算。

    寂珩玉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今体内灵火半熄不灭,急需加持,不想再在无端的事情上耗费自己的精神力。他需要寂寻,就算真的存了毁灭他的心思,也不会是现在。

    “寂寻,别让我说第二次。”

    寂寻深吸口气,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步伐飘浮,整个人毫无生气。

    作为从寂珩玉的魂魄里分裂而出的一个傀人,本体的伤害也会反噬给他们。

    就算两人深知彼此厌恶,关系不复以往,但也必须重新融合,只有这样才能一同活下去。

    寂寻闭上眼,身体一点点化作红雾,重回识海。

    他归来的瞬间,寂珩玉的胸口跟着一沉,熟悉的心跳声在胸腔里鼓动。

    缠丝蛊所控,让情潮难以压制,过度激昂的情绪更让业障破土而出。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寂珩玉一方面需要煞魄为他续命;一方面又要忍受缠丝蛊和业障的双倍反噬。

    喉咙一热,一口乌血跟着唾出。

    寂寻隐忍不发,可在寂珩玉的识海里,他的所有情绪都逃不过寂珩玉。

    “寂寻,你在不甘什么”寂珩玉捂着胸口,脸颊沾染着血迹,曈里罩笼着一层浅薄的凉意与讥讽,“还是说,你想借此杀我。”

    寂寻说我没有。

    寂珩玉闭了闭眼“你最好是没有。”

    寂珩玉已经习惯了背叛。

    他的魂魄本就肮脏不净,自己想要杀死自己的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三百年前,寂无就想杀他夺舍,那时的寂珩玉把他复活又杀死,杀死又复活,持续多年才换得寂无真心。

    就算寂寻想杀他也不奇怪。

    但不能是现在。

    他要重新培养一个“寂寻”出来,在这之前,寂寻还要继续为他承担着这颗心的重量。

    桑离走至殿外。

    岐高大的身体正如桩子般杵在门口,她接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最后从后面拍了他几下,岐犹如吓到一般,跳开一段距离,目光仍显出惊怕。

    他上下打量桑离一番。

    就算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从她散乱的头发和红肿的嘴唇来看,也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岐耳根烫得慌,幸好有面具遮挡,才不至于露出窘态。

    “君上叫你。”

    桑离也有点尴尬,说完这句话,就默不作声让开了路。

    她没走,兀自在旁边等着。

    良久,岐才步履沉重地从里面出来。

    桑离敏感觉察出反常,心里跟着一紧,慌忙迎过去,“君上说什么了”

    岐摇头,不肯言语。

    她心急如焚,一阵催促,岐才哑涩地张口“君上受伤严重,普通的疗愈之法已不得奏效。”

    桑离表情骤变。

    “他准备脱骨换生。”

    “什么意思”

    岐面露难色“你可见过蛇换皮”

    桑离点了点头。

    她没有亲眼见过,却也明白在动物界里,有些冷血爬虫类生物会定期蜕皮。

    “和那个差不多。”岐叹气,“从骨头到皮肉重新蜕变生长,这是夔族生来自带的术法,说是九死一生的法子也不为过。”

    从里至外的伤痕会跟着死去的皮肉骨血一同剥离,以此换得新生。

    岐担心的是寂珩玉本就业障侵袭,加上耗损严重,就算以他的定力能顺利挺过去,在这个过程中也可能会走火入魔,遁入恶道。

    桑离听得脸蛋发白。

    她仓皇无措地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忽而想起原著中,寂珩玉的确是遭受过神域惩戒。

    这场劫难给他带来灭顶的伤害,为了压制业障反噬,寂珩玉找到崔婉凝,杀了她,夺取了她体内的梵杀花。

    梵杀花

    是梵杀花助他渡过此劫。

    桑离灵台骤清,顿时定心。

    她生出决心,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师兄,我去去就回,你先照看好君上。”

    岐还想问点什么,可是未等出口,就见桑离身影化光,迅速离去。

    以往桑离去月林时都是半夜,也会特意隐藏气息。

    可是今日匆忙,丝毫不理会与她擦身而过的同僚。

    原本想要对她打招呼的伏魔卫讪讪把手落了下来,嘴里嘀咕“桑离怎么奇奇怪怪的”

    桑离。

    这个名字顿时让将将回到归墟的沈折忧止步。

    “你说谁”

    他无声无息落过来的冰冷视线吓得伏魔卫一个激灵,忙不迭端正姿态“是桑离,她好像是奔月林那边去了,我有点好奇就好像问问”

    月林。

    沈折忧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不加思考,转身跟了过去。

    桑离深入林中吹响口哨,大眼崽一个猛子扎了出来。

    她没有空和它闲闹,先让大眼崽躲在袖子里,等走出归墟地界才让它展开双翼。

    桑离拍了拍它的脖子“去魔域。”

    大眼崽仰天长啸,拍打翅膀直腾云霄。

    一人一兽远去迅速,下一刻,云雾之中缓缓氤出一道颀长清冷的影子。

    他骑坐在飞马上,沉默地看着桑离远去的方向,而后化作飞虫,又一次跟上前去,一直跟着她飞回到魔界结界才停下。

    厚重压沉的结界阻隔开魔域与人间界。

    沈折忧停留在外,若有所思。

    他想到桑离的原形。

    一只九尾狐。

    妖族幻化人形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然而结合她的年龄与并不高深的灵力,其中问题那就变得莫测了起来。

    沈折忧不会看错她所控制的是镜魔。

    镜魔,九尾狐

    一个大胆又不可思议的念头渐渐在他心中冒头,向来严肃的神情在这一刻也不禁涌出些许的愕然。

    若无意外,灵族应当是在那场天谴之中如数覆灭了。

    她会是吗

    如果是,事情便不像现在这般简单了。

    沈折忧牵住缰绳的手不禁缩紧,目光又深深地落回到结界,夹紧马腹,掉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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