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2. 第 62 章 “世上是没有鬼神的。”……

作品:《她是耽美文女配

    千山先生得到文麟住下了的消息后, 便已经做好准备被他烦上一段时间。

    他想要拜自己为师,肯定会经常来找他,到时只要他对文麟的讨好谋算都不放在心上, 任文麟何种算计, 都没有用。

    千山先生想着, 等文麟凑到他面前,他一定要冷脸以对,岿然不动。

    文麟在他这讨不到好处, 自然就离开了。

    千山先生在心底计划得好好的, 甚至已经摆好了冷面的姿态,就等文麟来讨好他了。

    可他一连等了三日, 都没有看见文麟的影子, 听华亭说文麟一直都待在房里, 鲜少出门。

    千山先生对此感到疑惑,难道文麟不是来讨好他拜他为师而是族里的派来试探他行踪去向的奸细

    到了第四日,文麟还是不见人影。

    千山先生都开始担心人是不是死在房里了,派了华亭去看,却发现人好好的在房里, 根本就不像要死了的样子。

    那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千山先生有些气恼,心底对文麟的印象跌入谷底。

    一个求学的,迟迟不出现就算了, 居然让夫子揣测他来求学的用意, 真真气煞人也。

    千山先生打定主意过几日就将文麟赶下山去,任由他倒在哪个犄角旮旯处, 只要别在这碍他的眼就行。

    心底打定主意,千山先生也就平静下来了。

    他已经判定文麟做不成大事,无论最后教不教, 都没有用。

    千山先生又恢复到从前闲适的生活,煮茶下棋,看书作画,深觉哪一桩都比教一块朽木好。

    第五日清晨,千山先生带着茶具到了往日的石亭处,远远地便看见石亭内有一道纤瘦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最后还是往亭内走了去。

    祝卿若听到了脚步,回眸莞尔一笑,温声道“来了雾照山这么多次,总算看了一次日照雾影的美景。”

    千山先生将茶具摆在石桌上,坐了下来,凉凉道“只有早起才能看见的景色,晚了一时半刻都看不见。”

    祝卿若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懒,也不反驳,只垂眸道“先生在雾照山住了多久”

    千山先生摆弄着茶具,随口道“大概有六年了。”

    祝卿若手中抓着光,任由雾气侵袭,问道“先生在这座山上住了六年之久,日日都看相同的景色,难道不觉得厌倦吗”

    千山先生将炉子燃起火,道“心境不同,看见的景色也不同。今日看见的是日光照林,明日看见的是大雾漫山,日日皆不同,何来厌倦一说”

    祝卿若回想着千山先生的话,心境不同,所见之景也不同。

    她作为国师夫人看见的上京,与皇帝看见的上京是否也会不一样呢

    千山先生觑了陷入沉思的人一眼,开口道“你也不用用这种话激我,我在雾照山待惯了,没有想去看别处景色的想法。”

    祝卿若从思绪中抽身,正好听见了这句话,垂眸笑道“被先生发现了。”

    千山先生轻哼一声,自顾自煮起茶来。

    在等茶水的时候,千山先生随意看对面的人一眼,他正好坐在一缕透过缝隙逃出来的阳光下。清晨山间雾气重,石亭就在崖边,白雾笼罩着,而那缕阳光将雾气包裹的人围进领地里,仿佛给她加了一层功德金光。

    而这人本就长得一副菩萨脸,被这金光一照,更像庙中神佛,让他都不免怔了一怔。

    祝卿若安静地坐着,没有打扰千山先生的动作。

    千山先生意识到自己的怔然,移开视线,开口道“我本以为每五日登一次山是为了见我,没想到是因为你身体虚,登一次山要缓四日。”

    刚刚远远看他一眼,千山先生就知道这事其实是个乌龙了。

    文麟躺在房里没有什么阴谋,也不是被族里派来刺探消息的奸细,他只是身体虚,要修养罢了。

    祝卿若被千山先生这一说,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确如先生所言。”

    算起来她差不多爬了六次山,能抵过她一年的运动量了。

    她平日不怎么出门,出门也是坐着马车来去,很少有锻炼的机会,这一遭确实是让她受了许多罪。

    她无奈道“为了见先生,我可是费了大力了。”

    千山先生平静道“你本不必受这个罪。”

    祝卿若语气诚挚,坚定道“可我一定要拜先生为师。”

    千山先生对她的话不为所动,道“你能以一己之力夺取景州就已经证明了你自己,实在不必来找我。”

    祝卿若摇头,道“或许我确实有些能力,但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我还远远不够。景州一事后,我也看出了自己对于治理还有许多不懂之处,而且我的眼界不够广大,常常囿于方寸之地,顾得上眼前却顾不上以后,遇到大事局促感顿显。”

    千山先生听见她对自己的缺点了解地如此深刻,对她倒是改观不少。

    他看过去,正好瞧见祝卿若期盼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瞳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清澈。

    千山先生移开视线,道“说自己这不行那不行,我看苦肉计被你用得倒是极为顺手。”

    祝卿若脸色一僵,笑容也顿在了脸上。

    千山先生凉声道“明知自己身体虚弱仍然以登山为由接近我,一路跟着走了大段山路,在竹林前引我怜悯同意了你继续来找我。又掐着时间晕倒,成功进了我的宅子,让性情活泼的华亭对你产生怜惜,再借他的口留下来。”

    她没想到连这个都被先生看出来了,只能尴尬低头不敢接话。

    “之后还想做什么借养病的由头接近我吗一步一步攻破我心防,最终成功拜师可惜我不是你身后那个侍卫,没有龙阳之好,不会因为你长得好些,身体虚些就怜惜你。”

    华山先生见面前人羞愧得快要将头埋进地里,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她,但口中的冷言也没有再说。

    祝卿若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直视千山先生,眸中闪着执拗的光,道“先生说的很对,我确实是用苦肉计才能住进您的宅子里。但有一点,我并不同意。”

    千山先生放下手中的杯子,双眼凝在她身上,等着她的下言。

    祝卿若握紧掌心,坚定道“他人的怜惜是很好用,我也不会觉得,通过激起他人怜惜来达到目的是一件多么令人不齿的事,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我手中所有东西都能被我利用。我现在能坐在这跟先生交谈,不就是靠先生心里那一点点怜惜吗现在我达到这个目的了,那过程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接近到了先生。”

    她的眼神不曾改变,“但我清楚地知道,没有人会因为怜惜而将皇位拱手让给我。一时的怜惜只能短暂达到目的,却没办法满足我的需求。我真正靠的,是我的能力,我的脑子,我对百姓的责任心,这些才是我真正想要走上那个位子的底气。”

    千山先生心中确实被她这段话震了一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眼前这人有了几分帝王之相。

    但还不够。

    若仅仅只靠空想,他站不上那个位子。

    千山先生敛下眸中波澜,正好水开了,他抬手想要将茶壶拿下来。

    祝卿若先他一步,径直握上茶柄,道“先生平时都自己做茶,今日可否试试我做的茶”

    千山先生见她迅速从方才的羞愧与坚决中抽身,转眼便露出不掺假的笑颜,对她的好脾气又多认识了一些。

    他没有阻止祝卿若的动作,任由她将茶壶取去,自己则安稳地坐在石凳上,等着她的茶。

    见千山先生默许了,祝卿若对他微微颔首,随即将茶壶放在一旁冷上一冷,先将茶罐内的茶叶碾碎一半,再加入另一半。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千山先生看在眼里,心中猜测着文麟的来历。

    有这等茶道,且对泡茶之法了解甚深,这样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贩夫走卒之辈。联想到他之前说的淮阳文家,虽然富贵,但毕竟是商户,族中子弟学的大多是行商的东西,怎么会有眼前这人通身的气派

    这样的清贵气质,非高门大户不可得,普通世家养不出这样的人。

    在千山先生思索的时候,祝卿若已经做好了茶,她将其中一盏推到千山先生面前,温声道“先生尝尝。”

    千山先生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茶盏里,清澈的茶水倒映着他的影子,茶汤色透而味清,光是看着就知道是佳品。

    他端到唇边尝了尝,一股清香顺着舌尖划过喉咙,没有滚烫的灼烧感,温热的茶水带着暖意落到腹中,一路都温暖发烫。

    他不禁赞叹,“好茶。”

    祝卿若得了他的夸赞,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能得先生这声赞,也不枉我这多年学茶的日子了。”

    千山先生听到她的自谦与对他的夸赞,饮茶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再说话。

    等二人喝了两盏,千山先生起身要回去了。

    他走了几步,又转身吩咐道“把茶具带回来。”

    祝卿若微愣,抬眼便是千山先生有些不满的脸,她意识到这是允许她留下的意思,于是点头应下,对他扬起一个笑,道“好。”

    千山先生被她突然来的笑看得一顿,随即扬了扬眉,“可别再摔了我的茶具,就算你再有钱也没有第二套赔我。”

    祝卿若点头,应道“好。”

    千山先生唇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双眸凝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而祝卿若却被那一眼看得有些怔然,之前因为尊敬,都不曾真正直视千山先生的眼睛。而且他们接触大多时候都是在亭子内,光线暗淡,方才先生站在阳光下,一双琉璃眸在光下熠熠生辉,这样熟悉的眼睛,叫她升起几分亲切之感。

    祝卿若对千山先生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心。

    回到竹林小院之后,祝卿若问了生性活泼的华亭,“千山先生可有本名可否与我说说”

    华亭道“自然有,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先生姓林,单名一个序字,秩序的序,先生加冠时取了字,唤作鹤时,闲云野鹤时。”

    祝卿若舌尖缠绕着这几个字,“林、序林、鹤、时。”

    联想到那双同样流光溢彩的琉璃眸,祝卿若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展颜一笑,轻声道“倒是有缘。”

    华亭正好听见她的话,好奇问道“什么有缘”

    祝卿若轻笑着,却没有给他解释,只道“我与先生有师徒缘。”

    华亭不解道“先生不是不愿收你为徒吗”

    祝卿若温和道“或许先生明天就改主意了呢”

    华亭觉得不太可能,他家先生最是小气,而且说出去的话绝对不会收回。

    但看见祝卿若不慌不忙的淡定模样,华亭也没说什么打击的话,竹园难得来了个生人能跟他说说话,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把人吓跑了。

    于是华亭鼓励道“那你努力让先生收你为徒。”

    祝卿若对他笑了笑,“多谢华亭。”

    华亭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去给先生整理书屋了你自己转转吧。”

    祝卿若颔首以对,“好。”

    祝卿若虽然大概知道了千山先生的身份,但也没有打算用那一点点情分接近他。今日她与他说过,她要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苦肉计已经用了一回,先生明明知晓但还是让她住了进来,这是先生的好心。但她不能重复去试探一个人的好心,只有真诚以待,才能让铁树开花。

    下定了这个决心后,祝卿若不再在千山先生面前使用计谋,而是真真正正将他视作长辈、老师对待,发自内心的尊敬。

    祝卿若突然的转变令林鹤时感到怪异,前几日还能清楚地看出这人目的不纯,所有的行动都是打着让他收她为徒的目的来的。怎么忽然就变了性子全然看不出他的目的了

    若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为了拜师来的,他恐怕真的以为自己多了一个晚辈好友。

    这是想通了还是换了手段

    温热的茶水递到眼前,林鹤时抬眸觑了对面的人一眼,温和笑意,满眼诚挚,叫他说不出半点不好来。

    “先生喝茶,我今日用的是晨露泡的茶,先生尝尝味道如何”

    林鹤时低头饮下杯中茶水,有一股山间清晨的清新之感,他赞了一句,“不错。”

    祝卿若笑意不减,也低头小口品了起来。

    林鹤时的视线落在那一小盅晨露上,“这晨露是哪来的”

    祝卿若放下茶杯,如实道“今早在竹林取的。”

    林鹤时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爱早起吗之前错过那么多次日出。”

    祝卿若脸上有惭愧,“不是不爱早起,是之前确实身体扛不住,如今不必登山,自然就能起得来。”

    林鹤时见她不再同以前那样半真半假的说话,心中微微动容,但也没有直接问她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罢了,到底还是真话听着舒服点。

    林鹤时抬手啜一口茶,果真清爽,满齿留香,这文麟的茶道确为上品,半点不掺假,若他只每日与自己品茶论道,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他想起什么,问道“你说我们有缘分,可是从前与我见过”

    祝卿若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林鹤时看了愣住的祝卿若一眼,缓缓道“华亭的嘴是个漏斗,向他打听我可以,但别在他面前显露了什么,不然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知晓。”

    祝卿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笑了笑,道“很可惜,我与先生从前不曾见过。”

    撒谎。

    林鹤时一眼便知道祝卿若没说真话,方才还夸她懂得了以诚待人来达到目的的法子,如今又开始躲躲藏藏不说实话,没长进。

    林鹤时握着茶杯送到嘴边,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将从前的几分情谊当做筹码来亲近他,但比起以情谊拉拢,他更欣赏眼前这个温恭而不卑,皎厉而不亢的谦谦君子。

    只是他们从前在哪里见过

    林鹤时眼底划过思索,却没有在脑海里找到关于文麟此人的任何印象,难道是他的记忆错了

    林鹤时摇头将这个想法丢开,他的记忆从不会出错,他确实没有见过文麟。

    那就只可能是文麟见过他,但他却没见过文麟。

    又或许是文麟在问了华亭他的姓名之后,猜到了他的身份。

    林鹤时对毫无防备之心的华亭感到无奈,回去一定要狠狠罚他

    祝卿若对林鹤时突然的恼怒感到不解,她没有多问,只默默在一边为他煮茶。

    待太阳走到了斜上方,林鹤时收了桌面上的书,起身的动作令起伏的衣袂划开空气,浅浅打在了祝卿若小腿处。

    林鹤时离开的背影停了一下,还是赞了一句,“茶不错。”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

    而祝卿若还留在亭中,望着石桌上的茶水用具莞尔一笑,看来千山先生吃真诚风这一套。

    她明白了方向,于是更加用心地对待林鹤时。

    每天清晨她都会提前准备好茶具,与林鹤时在石亭里同赏雾照山的日出盛景。林鹤时趁着晨光看书,她便在一旁安静地煮茶,谁也不打扰谁。

    过了辰时,太阳渐渐烈了起来,二人便回了竹园,一人进书房,另一人回卧室。

    下午的时候是看不见林鹤时的,他一般都在书房内,祝卿若也不打扰他,只默默在房中做着自己的事。

    林鹤时习惯了入夜便休憩,早早便熄灯睡下。

    祝卿若不是会打扰人的性子,来了几日都不曾靠近过林鹤时的房间。

    林鹤时也渐渐习惯了祝卿若的存在,不再对她有提防之心,每日睡的也更安稳些。

    这日夜里,林鹤时多看了一会儿书,等上床休息时已经有些晚了。闭上眼还没进入梦乡,耳边总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开眼,好看的眉轻轻攒起,不明白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他起身燃起烛火,披上外裳往声音来源处寻了过去。

    竹园虽然大,但后院的住屋大多连在一起,客房与主屋隔的不远,林鹤时没走几步便发现了吵他睡觉的罪魁祸首。

    是文麟的房间。

    林鹤时听着里头不停挪动重物的声音,伸手推了推门,却仿佛被什么抵住,推不开。

    林鹤时眉头始终攒起,他站到窗边,将手中烛光往里靠了靠,隔着薄薄的窗纸正好能模糊地看见里头的景象。

    他看见有纤瘦的人影在挪动着桌椅,将其往门口推去,但那人力气太小,而且像是怕吵到别人,只能一点一点地挪。但声音再小,在山里的静谧夜间,也仍然清晰。他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就是来自于这里。

    那纤瘦的人影不用猜,就是文麟无疑。

    眼见他将门口堵住,又要转到窗边来,林鹤时终于开口,隔着窗户,道“你在做什么”

    祝卿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便看见窗外的一盏烛光,映在窗纸上的影子被风吹得扭曲不易,祝卿若声音都开始颤抖,“谁谁”

    林鹤时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吓到他了,道“是我,林序。”

    祝卿若眼睛一亮,松开紧紧抓着的竹椅把手,快步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紧闭的窗户,惊喜道“先生”

    林鹤时措不及防撞见一张美人面,清丽绝伦的面孔绽开一道惊喜的笑意,眼底眉梢都写着欢喜。她披散着头发,及腰秀发随意落在身后,山间夜里有风,她打开窗户那一瞬,夜风吹进房内,卷起她的发丝,缠绕在半空中,此情此景,缠绕的发丝颇有些暧昧的味道。

    林鹤时往日只觉得文麟面若好女,今日看见这张脸甚至开始觉得文麟的母亲莫不是将他生错了性别这样一张脸,真的是男子所有吗

    祝卿若原本正欢喜终于看见了活人,可转念一想,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她打扰他了

    她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林鹤时的脸。

    林鹤时从怔然中清醒,看见祝卿若羞愧的表情,道“你在做什么”

    祝卿若微微抬起眸,眼底还残留着害怕,喏喏道“我我怕鬼。”

    林鹤时狠狠皱眉,斥道“胡闹,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祝卿若惭愧低头,迟迟没有反驳。

    林鹤时目光向内环视了一圈,里面漆黑一片,“既然害怕,为何不点灯”

    祝卿若低声解释道“我没有火折子。”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小小的房间里,正好照亮了中间的桌子,上面没有烛台。

    林鹤时顿了顿,忽然想起从前刚来雾照山的时候,华亭年纪尚小,夜晚总爱端着烛台四处乱逛,有一次险些烧毁了屋子,在那之后他就将所有屋子的烛台都收了起来,除了他房里,如今竹园里大多是没有烛光的。

    作为客人,华亭理应将客人的起居都操办好,但却忘了给她留下一盏灯。

    林鹤时知道她不是没有火折子,而是没有烛火,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不让他罚华亭。

    林鹤时看了她一眼,见她温和沉静的神情,知晓她确实想帮华亭打掩护。他的目光落在她仍残留惧意的眼睛上,难得安慰了几句,道“世上是没有鬼神的。若是真的有鬼,都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你自己心中无愧,便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必惧怕。”

    祝卿若知道林鹤时说的对,但她始终没办法抛弃这种恐惧。

    她自己就是一缕残魂,还经历过穿越这样的奇事,所以这一世莫名对鬼神一类的事物很是惧怕,总觉得身边有东西。

    但这种话她说了林鹤时也不会信,她只好微微扬起笑,对林鹤时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先生,我明白了。”

    林鹤时见她面色沉静,本以为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但余光却不小心触及她紧紧捏着衣襟的手指。

    林鹤时顿了一瞬,知晓她还是害怕,也不再说什么安慰的话,收回视线,淡声道“早点休息。”

    话音刚落,窗台前便落下一盏烛台,氤氲的烛火在夜色下袅袅起舞,照亮了半边窗子。

    祝卿若抬眸,方才与她说话的人已经走远了,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月光倾盖如雨,透过屋檐洒落在廊下,隐隐约约地打在男子清隽如竹的肩背上,他的步履轻缓,却让人无法忽视通体孤傲的气质。

    直到林鹤时的背影消失在廊下,祝卿若才缓缓收回视线,垂眸看着眼前驱散了一片黑暗的烛台,温热的光就在眼前。

    她忽然不怕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