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 遗嘱 我会让老房子变成我的

作品:《从美利坚回来的大佬原配[年代]

    对于于佩和王展延同一个鼻孔出气, 李勤年大为震撼。

    真难得啊,这两人刚见面时水火不容,现在居然也有同仇敌忾的时候

    嘿, 有意思。

    难道只是单纯的观点一致

    李勤年怀着好奇的心思,将两人叫进办公室里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于佩正俯在工位上撰写起诉状,被李勤年叫到办公室,她手里还不忘停笔,直到王展延也进来坐下,她才搁下笔。

    直直问李勤年“什么事”

    李勤年咳了两声, 往两人身上瞟了好几眼, 一边默默观察着两人的脸色,一边用日常的事情拖。

    “哦,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想问问你们最近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展延, 你是咱们律师所业务最多的律师,平时遇到的问题肯定也比旁人要多, 若是遇到解决不来的事情, 你跟我商量, 我会尽全力帮忙。”

    “还有于佩, 你来了不久, 适不适应咱们律师所的环境现在涉外的非诉讼业务比较少, 所以你的事情一直比较杂, 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这些杂事产生什么意见”

    李勤年这一番话算是对员工的工作态度调查。

    王展延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框, 先表态“目前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我会及时和你沟通。”

    他业务多归多,也不是完全忙得不可开交。

    更何况律师所里配备电脑之后,他的效率比之前不知道提高多少, 现在再提高一倍的业务量也完全绰绰有余。

    李勤年听完,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于佩。

    于佩还挂念着起诉状的内容,听到王展延发表完建议,知道接下来轮到自己,她咳了咳,简单表态“我也没什么问题。”

    她业务的确少,毕竟以现在的环境,涉外业注定不会太多。

    可她起初进律师所,也不是奔着要接最多的业务,她只是想看看国内的律师所生态是怎样。

    李勤年似乎不信,盯着她问“这是真话”

    于佩怎么看都不是甘于人后的性子,进律师所有段日子了,却也没瞧见于佩有大动作,他疑惑于佩心里默默生出不满。

    “当然是真话”于佩无比坦诚。

    如果真要做律师所里最优秀的律师,打响名气,接最多的业务,那她应该先去考取国内的律师资格证书,而不是在律师所忙这些杂事。

    “好吧,”李勤年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色,见她态度认真,妥协下来,“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你得及时和我沟通。”

    于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人才,他一向爱惜。

    现在国内能解决涉外业务的律师并不多,于佩有出国留学的背景,哪怕只是待在律师所里,也能做招揽生意的招牌。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疏忽,没及时发现问题而导致错失人才。

    于佩应承下来,“行了李老板,你就别操心了,我有什么想法一定和及时和你沟通的。”

    “那行,我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没别的事情就回工位吧。”李勤年打算结束短暂的会议。

    于佩却坐着没动,不打算走。

    她捏着尚未写完的起诉状,郑重看向对面的王展延,“我还有点事情要问王律师。”

    已经起身的李勤年听到这话,灵机一动,迅速坐下来,看好戏似的看向一旁的王展延。

    王展延脸上没什么表情,问“什么事情”

    “你最近工作忙不忙”于佩问得委婉。

    王展延抬眸瞥她一眼,并不习惯于佩这样委婉的问法。

    他板着脸,“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于佩“”

    得,对方这个态度,多半是没戏了。

    不抱希望的于佩态度变得随意,语气也很是漫不经心“哦,没什么大事,想问问你王律师有没有时间,我这边有个案子想让你接手。”

    于佩在心里琢磨了很久。

    胡春芳的案子要起诉,肯定要请代理律师。她不是胡春芳的亲人,没法作为原告出席,因为国外证件的缘故她也没法作为律师出席,只得另请律师。

    这一带最有名的律师所当属勤年律师所,律师所里最有能力的律师当属王展延。

    既然要请律师,肯定得请最好的律师。

    只是吧,她和王展延之前有点小摩擦,王展延最近受了她两个嫂嫂找麻烦,又被谢雪容拉着做了一出戏,她觉得王展延心里应该想对她避而远之的。

    所以先态度温和地探了探话。

    没想到王展延一如既往的没有好脸色,她也不抱希望了,提前给自己铺台阶,“不过王律师要是没时间,那就算了。”

    王展延没吭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吐出无比真实又务实的话“我的价格你知道吧”

    于佩一愣。

    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之后发觉还有商量的余地,于佩大喜,“当然知道,价格不是问题”

    只要答应,一切好说。

    “价格没问题,其他就没问题,案子我会接。”

    王展延板着一张脸,神情高傲,说出的话却无比务实。

    惹得于佩高看他一眼。

    没想到啊,原先只以为王展延脾气大,为人高傲,固执又桀骜,不是轻易改变态度的脾性,然而人家却比她想象中的要识时务得多。

    是啊,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有钱不赚是王八

    亏得她还怀着忐忑的心情来试探,要是早知道拿钱能解决问题,她说话哪会这么委婉

    自觉已经摸到王展延弱点的于佩笑呵呵应承“那行,既然你答应,等我写好起诉状再和你聊接下来的问题。”

    于佩捧着起诉状高高兴兴地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展延,以及一脸呆滞的李勤年。

    李勤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上前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王展延。

    “你就这么答应了”

    这还是从前那个态度分明,我行我素,死活不听劝的王律师吗

    看着李勤年震惊的目光,王展延淡淡解释“挣钱么,不寒碜。”

    李勤年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现实主义的话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勤年脸上愤愤。

    之前有个委托人过来指明了要让王展延接业务,王展延死活不肯。

    他打探一番才知道,原来委托人和王展延是高中同学,早年在学校起了一点小冲突,王展延极其讨厌这位委托人,没答应。

    委托人是个财大气粗的主,价格开到比往常高了三倍,想要用金钱的力量来使王展延屈服。

    那时候王展延的价格本来就比同行高不少,提高三倍,已经算是天价。

    委托人以为王展延会心动,没想到王展延极有个性,鸟也不鸟人家,气得委托人直接找了对家律师所。

    作为律师所的小老板,李勤年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损失了这么一大笔生意,他心痛哇

    当时想着,要是王律师能稍稍圆滑一点就好了,这么有骨气做什么都是出来混社会的,哪有人和钱过不去啊

    没想到过不了几年,王律师就学会了为五斗米而折腰。

    李勤年大为震撼,“王律师,你变了”

    王展延没怎么理会李勤年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他理了理手中的资料,准备离开办公室。

    离开之前,他颇为郑重地对李勤年道“我想了想,以前有些事情的做法不够成熟。”

    “当初那个高中同学找我做代理律师,出了那么高的价格,我因为意气用事,拒绝了,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接受,毕竟能从你讨厌的人手中赚到钱,还有什么比这更爽快的事吗”

    “听说于佩经济条件不错,这次我不能重蹈覆辙。”

    王展延甩下这几句话,转身离开。

    留李勤年坐在办公室里细细琢磨这几句话。

    也就是说,王展延是想从讨厌的于佩手中赚钱

    李勤年摸着下巴,哼笑。

    呵,你最好是

    解决了律师问题的于佩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

    王展延肯帮忙,那接下来好办很多,按着流程提起诉讼就够了。

    于佩写完起诉状,准备第二天拿去与胡春芳确认一下。

    心情不错的缘故,回家时特意绕了路,在从前那家卖水果的小摊上买了一袋香蕉。

    拎着香蕉往新房子走时,她脚步一顿,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冯碧华妙曼的身影。

    目光往左偏一偏,发觉对面站着的人是谢屹。

    于佩眉头一皱。

    奇了怪了,谢屹怎么会和冯碧华认识

    这新房子是冯碧华卖给她的,手续都是她一个人处理下来,全程谢屹都没有参与,谢屹应该不认识冯碧华吧

    怎么这两人现在站在小区门口,有说有笑,看上去一副老友模样

    两人视线瞟过来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于佩下意识往旁边拐角处一躲,避开扫过来的目光。

    等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行为有点鬼鬼祟祟。

    正大光明去打招呼不好么,怎么如今非得要这样做贼心虚

    该做贼心虚的人也不是她吧

    于佩从拐角处出来,小区门口已经只剩下谢屹一人,冯碧华坐了车,刚刚离开。

    她走上前,迎着谢屹的目光,刚要开口询问,脑海中突然飘过李勤年之前在律师所里说过的话。

    对别人的事好奇就是喜欢别人么

    于佩憋住到嘴边的话,扛着没问,沉默走了两步。

    谢屹见她明明有话要说,却又憋着,也没问,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往新房子里去。

    快到家门口,于佩才终于回过神,这也不是谢屹的事情啊,房子是她的,原房东来找谢屹,这件事和她也有点关系吧

    于佩推开大门,回过头,问得直白“你认识冯碧华她来找你做什么”

    谢屹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只轻声说“作为原房东,她来告知房子之前下雨时会有漏水的情况,你不在,她与我说了这些。”

    “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于佩没留意谢屹绕过第一个问题,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她不可思议往四周扫过一圈,“房子漏水,哪里漏水”

    “为什么当时没说”

    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冯碧华从没和她表露过这一点啊

    这算故意隐瞒,这算欺诈

    于佩赶着要去房间里拿购房合同,谢屹看她火急火燎的模样,轻声叫住她“房子以前是漏水,不过原房东已经修过一次,之后没再漏水,她过来是想提醒一下,之前忘记说了,怕以后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特意过来提个醒。”

    “而且房子漏水问题并不是这套房子本身的问题,是楼上一家卫生间里的防水层没做好导致的漏水。如果之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可以与楼上的居户商量。”

    听到谢屹一番解释,于佩冷静下来。

    这么看,房子问题不大,冯碧华过来也算是好心提醒。

    于佩松了一口气,将买来的香蕉摆在桌子上,掰了一根,先递给谢屹。

    这样的举动算是好心好意,奈何谢屹没接。

    他轻轻摇摇头,拖着稍显沉重的步子,起身往房间里走。

    于佩这才后知后觉,谢屹今天说话似乎有点奇怪。

    声音很轻,轻得几乎没有力气。

    她跟着走过去,一眼瞧见谢屹四仰八叉地大大咧咧躺在床上。

    于佩靠在门框上,边剥着香蕉皮,边觑着眼问“你怎么了”

    虽然平时交集并不多,但这个谢屹状态不太对劲她还是能看出来的。难不成生意上遇到什么问题

    不应该啊。

    谢屹现在的事业应该处于上升期,就算会遇到一些阻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大劫难在后头呢。

    谢屹昂视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淡淡回话“没怎么。”

    行吧。

    于佩收回视线,返身往客厅里走。

    她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谢屹说没事就没事,再问下去她就得像他老妈魏春兰一样啰嗦了。

    晚上,于佩坐在房间里盯着手上的家具杂志翻了又翻。

    之前临时买了一些家具放在家里凑合用,现在真让她认真挑选,她目光变得异常高。

    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挑了好些天都没看中合适的家具,惹得她一度想要放弃。

    这房子就不装修了吧,这样凑合着,等她度过生死劫再说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于佩把家具杂志扔到一边,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她走到卫生间里,发觉地面淌了一些水渍。

    大概是谢屹洗澡留下的。

    于佩抬眸,往谢屹房间方向看了好几眼,凝神静听。

    不得不说,这人今天安静得有些奇怪。

    难不成遇到什么解不开的心事

    于佩一边好奇地琢磨,一边熟练地打开喷洒。

    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换上睡衣,坐在床头拿干毛巾擦湿头发时,心里还在琢磨。

    隔壁房间里竟然真的连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这么早就睡了吗

    于佩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那点好奇又没能趋势她第二次再去敲门问询。

    她吹干头发,在阳台处站了片刻,夜风拂面,困意席卷。

    转身回了房间,盖上被子,倒头就睡。

    她睡眠一向很沉,睡着了不容易轻易惊醒。

    今夜不知怎么了,听得隔壁房间里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从睡梦中惊醒,兀自在黑暗中睁大眸子,屏息静静听着。

    声音有些杂乱,脚步声伴随着翻找东西的嗤嗤声。

    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

    突然,咔嚓一声,隔壁房间门打开。

    随后,客厅里的灯亮起,细弱的微光从底下门缝里照进来,格外惹眼。

    于佩掀开被子,打着半夜起身去卫生间的由头,大摇大摆将房间门打开。

    一抬头,对上谢屹苍白的面庞,她吓了一跳。

    谢屹正在抽屉里寻找什么,瞧见于佩突然出来,他泛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憋住喉咙里涌上来的一声咳,声音很轻“吵醒你了”

    于佩没接话,走上前,直接伸手在他额头探了一下。

    温度烫人。

    于佩缩回手,凉凉发问“你生病了”

    这句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肯定。

    “去医院吧。”于佩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等她出来,谢屹坐在客厅里没动,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合着冷水吞下两片,苍白无色的嘴唇动了动,“不用,吃完药就好了。”

    于佩抱臂,静静看着他。

    他额头分明已经渗出冷汗,整张脸看上去虚弱得不行,全靠一点毅力撑着走路。

    像风雨里摇摇欲坠的小苗,能不能撑过全看天意。

    得,这年头还有生病不愿意去看医生的人。

    于佩拿起桌上的药看了两眼,“这药吃了也不见得退烧,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吧。”

    万一不能退烧,得熬过一整夜。

    那滋味可不少受。

    再说了,烧坏身体怎么办

    谢屹脸上神情淡淡,显然没把生病当一回事,他大概觉得吃过药就能凭借体力扛过去,起身要往房间里走。

    “不要费事了,这也不是”

    话没说完,胳膊肘突然被人架住。

    他一惊,回过头,瞧见于佩径直将他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直接扶着他往屋子外面走。

    被强制从客厅里推出来,吹了一脸冷风,谢屹满脸无奈,苦笑“真不用去医院,休息一夜就好了。”

    于佩淡淡瞥他一眼。

    随后麻溜地将人带到小区门口打车。

    夜深了,出来跑出租的人格外少,空旷的大街上稀稀疏疏几辆货车滚过,没见空车。

    等了五分钟,看不到任何希望。

    附近最近一家医院,走过去也只要十多分钟呢

    于佩没再浪费时间,直接扶起谢屹往医院方向走去。

    谢屹身子虚,靠着一点力气在硬撑,意识到这一点的于佩干脆放下他胳膊,上前一步,蹲下身,直接将谢屹背了起来。

    察觉到于佩意图的谢屹晚了一步,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在于佩背上。

    夜风习习,他靠在于佩背上,只觉得这一幕格外滑稽。

    轻笑出声“你放我下来吧。”

    “不行,你走得慢,耽误时间。”于佩熟练地背着人,朝医院方向走去。

    被嫌弃的谢屹“”

    他俯下身,看着近在咫尺的于佩后脑勺,哭笑不得。

    万万没想到,自己没背过于佩,先让于佩背了。

    在以前无数难熬的岁月,大概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一幕吧。

    “你这样会累。”谢屹盯着她漆黑的长发,想要挣扎着下来。

    于佩脚步一顿,“别动你动了我更累”

    谢屹闻声,果然不动。

    于佩重新抬步,加快脚底速度。

    她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一心只想到赶快去医院,全然没心思关注背上的人是个什么心理状态。

    谢屹待在她背上,正体验着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滋味。

    除了他爸,这世上就没人再背过他。

    连他妈也没有。

    他爸也仅仅背过他一次,那次也是他生病发烧,没法走路,他爸背着他赶去医院,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大概发生在他小学。

    长大后还真没让人这么背过。

    更何况让于佩背

    其实他身上的毛病他心里有数,他身体一向不错,只不过人又不是铁打的,哪有不生病的时候。

    他一年两回感冒,春夏一回,秋冬一回,已成定律。

    只要吃吃药,自己退烧了,没过几天就会好,根本不用去医院。

    他也不是不爱惜自己身体,以往无数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养成习惯,也知道应对方法,就没必要非去医院。

    只是如今于佩的执着让他舍不得反驳。

    这也算是关心的一种吧

    算不算一点回应

    哪怕事实并不是如此,但他想自欺欺人。

    这样也挺好。

    他伸出手,轻轻环住于佩的脖子,将脑袋抵在她后脑勺,满足地闭上双眼。

    哪知这样的举动落到于佩心中,让她心里大叫不妙。

    完了完了,谢屹这是挺不住,没力气了。

    于佩加快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医院。

    将人放下,回头一看,谢屹眼眶发红。

    得,烧得这么厉害,竟然要哭出来吗

    全然不知道谢屹内心充满感动而红眼的于佩只以为他快撑不住了,连忙让医院安排输液。

    等谢屹躺在病床上,手背插上针头,她心里才放松一些。

    依着医生的叮嘱,她找来毛巾给谢屹擦汗。

    撩开他衣服,她一点也没避讳,利索的将身上热汗擦了一遍,甚至连下身的汗也擦了,除了关键部位。

    做完这一切,于佩抬眸看,发觉谢屹脸色恢复一些,她呲笑“我说你看着也挺强壮,怎么这么虚”

    被自己老婆评价“虚”,实在不是什么动听的言论。

    谢屹“我不虚。”

    “不虚能病成这样还不如我。”她背着谢屹这个比她高了不少的男人,一路快步走到医院,连声气都没喘。

    谢屹“”

    反驳好像挺没底气,毕竟现在真病着。

    他靠在病床上,淡淡道“人总有生病的时候。”

    “哎,你这话说错了,我这几年还真没有生过病。”

    于佩并没有夸大其词,这些年在国外她还真没生过大病,连感冒也没有。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外国看医生,挺贵。

    刚去国外那会儿,很多事情不太懂,她室友和她一样是国内过去的,室友体质不好,有次生病去了医院,各种检查费用,一通下来花了大半月的生活费,穷得接下来只能喝稀粥。

    那高昂的医疗单属实把她吓了一跳。

    原来在国外看个小病也这么贵。

    从那之后,她每天积极运动,锻炼身体,健康饮食,按时休息,生活过得有规律有条理,生怕染上什么病。

    事实证明,这一套良好的生活习惯的确能为她省去不少麻烦。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身体才有一切。

    这个道理她明白。

    谢屹听着,垂着眸子问“我看你刚才动作熟练,不像是没去过医院的人。”

    “那都是因为我有个爱生病的室友。”于佩坦诚地说。

    她那时候身体很棒,但她室友不行,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隔三差五地就要生病,温度变化了要感冒,季节更替了要感冒,淋了一点小雨要感冒

    她已经习惯处理半夜发烧的室友。

    室友体质不好,吃药熬不过,每次发烧都得去医院,每次都是她照顾。

    于佩说完,轻车熟路地将病床上的被子揭开,挪出一点空间,挤进去,安然躺下。

    临睡前不忘揪起脑袋望向正在输液的谢屹,“有问题叫醒我。”

    说着自顾自地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一张窄窄的病床上挤着并不娇小的两个人,着实有点不堪重负。

    谢屹没敢动,只靠在床边,静静盯着身边被子的隆起。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和于佩同床,会是这样的场景。

    生了一场病,倒是让于佩背了一回,也同床了一回。

    该知足了。

    谢屹轻轻将脑袋靠在后面墙边,垂着眸子盯住躺在身侧的人,眸光温柔,连病气也消散大半。

    安稳过了一夜,谢屹退烧。

    于佩见他没什么事,回家洗了澡,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去律师所上班之前通知一下魏春兰,让她去接谢屹。

    这一天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下班时间。

    于佩没在律师所多逗留,立即回家。

    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今天是老爷子出院的日子,顿时让司机掉了头,赶去医院。

    走到医院门口,听得两个轮班的护士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楼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闹得这么凶,都快要影响别的病人了,我上去说了一通,还被莫名指责一顿,冤死我了。”

    “嗐,你说你去管这些干嘛,让他们吵去吧,咱们只管病人,不管这些纠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别出头,不然要引火上身。”

    “可他们影响到别的病人啊我总得去管管。”

    “行了行了,值班医生都没管呢,咱们小护士过去出头做什么,他们影响到别的病人,别的病人会出声,咱就别管那么多,免得被骂,吃力不讨好。”

    听起来没头没尾,于佩也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医院经常纷端不断,碰上几个蛮不讲理的病人家属闹事也是常事。

    于佩没当一回事,上楼朝着老爷子病房走去。

    等她在楼梯拐角处拐弯,听得越来越近的争吵声,才赫然发现,小护士们口中的纷端竟来自老爷子病房

    老爷子病房前,孟凤梅气势汹汹地拦在门口,挡住面前的林香芬。

    “大嫂,今天无论如何,老爷子得让我接走”

    林香芬面色不佳,“你说的什么话,忠海是家里的老大,抚养老爷子是他的责任,老爷子该是我接走。”

    孟凤梅冷哼。

    呵,林香芬以前可没说过什么忠海是家里老大这样的屁话。

    当初于佩到家里来闹事,她让于忠明打电话给于忠海,让这个家里的大哥来管管无法无天的小姑子的时候,于忠海怎么不来

    哦,感情要于忠海出头的时候于忠海不出头,有利益的时候于忠海就想到自己是家里的大哥了

    大哥身份还真好啊,想什么时候搬出来就什么时候搬出来。

    孟凤梅并不接受林香芬这套说辞,她冷着一张脸,立在病房门口。

    “大嫂,不是我说,你就算把老爷子接回去,你有地方安顿老爷子吗你们那小房子住你一家三口都够呛,你把老爷子接回去,是让他睡在墙上”

    “我猜你左不过是把老爷子安置在老房子里,然后以抚养老爷子的名义重新给老爷子找保姆,大嫂,我猜得对吧”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老爷子跟着我回去,我家里有一间空房,给老爷子住正合适,保姆我也会自己请,反正以前也都是我请的保姆,这一点就不劳大嫂费心了。”

    林香芬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词,气得脸色铁青。

    “凤梅,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是想接老爷子回去抚养么之前怎么不见你要把老爷子接回去我不稀得揭露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点数”

    “我有数,当然有数啊。”孟凤梅一脸坦然,“之前房子刚装修好,怕家里有异味,对老爷子身体不好,才没接老爷子,现在过了好几个月了,家里味道应该也都散了,所以想着赶紧来接老爷子。”

    这一套说辞简直完美,气得林香芬咬牙切齿。

    眼看要落下风,林香芬也没藏着掖着,指着孟凤梅责骂“收收你这副嘴脸吧,你私下里骂我势利眼,其实你才是势利眼说来说去不就是惦记老爷子的老房子么”

    周围默默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这时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都是为了老爷子的房子啊难怪两个人都要争着把老爷子接回去。”

    “看了半天可算是看明白了,也就是说,老爷子有套房子,这两人都想要,所以都要来接老爷子回家是不是唉,老爷子真可怜。”

    “可不是么,我就是隔壁病房的,这几天从来没见过这两人出现在医院,之前肯定没来看过老爷子,这会儿倒是开始表孝心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一一落入于佩耳中,听她心里窝火。

    两个嫂子还站在病房门口喋喋不休,她冷着脸上前,一把将孟凤梅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孟凤梅正一门心思和林香芬对线,哪里料到于佩会突然冲出来,她没防备,被于佩推开老远,差点还摔了一跤。

    等她站稳身子,抬头就要骂人“你没长眼”

    瞥见于佩竟然扶起老爷子,她连忙住嘴,上前问话“你这是干什么”

    “接老爷子出院。”于佩边将老爷子扶下床,边整体手边的东西。

    孟凤梅一听,不干了。

    据理力争“我今天是来接老爷子出院的。”

    外面的林香芬一听,也走进来,“我也”

    “够了”

    于佩一声低喝粗暴地打断两人话语。

    她冷着脸,上前一把将病房门合起来,隔绝外面那些看热闹的脸。

    转过身,靠在门边,冷冷望着面前两位脸上写满小心思的嫂嫂。

    这些年她和两位嫂嫂打交道并不多,两位嫂嫂为人如何她心里一清二楚,不是一路人,所以没必要深交。

    只是没想到,回国没多久,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没完没了。

    她目光如坠冰窖,冰冷地扫过面前两人,毫不客气地指责“两位嫂子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闹这么大给人看笑话很好玩吗”

    孟凤梅显然不服,狡辩“那都是”

    于佩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声呛她“都是什么都是你自己的私欲老爷子住院这么多天,没见你们来看望过一次,这会儿要出院,都来接他”

    “我想问问,你们要是没从王律师口问出一点信息,你们会这么积极地过来接老爷子吗总不过是想打老房子的主意,还偏偏一口一个仁义道德表孝心,说说可以,别自己都信了”

    这话听得林香芬面上一红,“佩佩,不是这样”

    于佩冷眼扫她,“不是这样是怎样”

    她看够了两位嫂子为了一点利益计较来计较去。

    若不是那么贪心想独吞,两人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议抚养老爷子的事情。

    但她们偏不。

    两个人都想做老爷子监护人,都想自己独有老爷子那套老房子,以至于在医院里公开吵起来,看人白白看笑话。

    上次两人就偷偷把老房子卖掉过,这次两人又在医院闹这一出,老房子的事情不解决,这两位嫂子以后有得折腾。

    于佩气势凌人地走近,通知般地告诉两位嫂嫂“老房子的事情你们就别想了。有我在,你们别想再动老房子一点心思。”

    “凭什么”孟凤梅第一个不服。

    林香芬脸上愤懑,也大有不甘心之意。

    于佩没吭声。

    替床上的老爷子穿好鞋子之后,她抱臂,冷眼看向两位嫂嫂,哼笑一声。

    “行,那我就来给你们掰扯一下凭什么。”

    “大嫂,先说说大哥,你该知道大哥是怎么做上大厨的吧你不会以为凭大哥的本事,他能自己去大酒店做大厨吧他当初能去大酒店做大厨,甚至当初去学厨艺,都是老爷子给他铺的路。”

    “还有二嫂,你以为凭借二哥的本事,他自己能买得了车不是老爷子暗中扶持,二哥能开出租二哥不开出租,你能有现在的安逸日子”

    “也就是说,老爷子为你们安排这么多,让你们过上如今吃穿不愁,甚至比大部分人的生活要好,你们有过一点的感激之心吗”

    “没有你们非但没有,还互相攀比,觉得老爷子厚此薄彼,觉得老爷子偏心,一点也不想抚养现在这个没用的老爷子。要不是他还有一套房子,我看你俩谁也不想养,早把他扔福利院去了”

    这一番听得林香芬和孟凤梅心里一惊。

    她们起初的确有把老爷子送去福利院的想法来着。

    于佩扫视她们一眼,哼笑“老爷子最不待见的人应该是我。”

    “我高中就没向老爷子要过钱,去国外的那几年也没伸手向他讨钱,我没沾过他一点光,你们说,这套老房子是不是该属于我”

    听到最后一句,林香芬和孟凤梅脸色大变。

    两人齐齐出声“这怎么就属于你了呢,老爷子有三个孙子,你不能独占吧”

    于佩一脸冷漠。

    警告“你们两人要是再打老房子的主意,那我就会把老房子变成我的,要是不信,你们尽可以试试。”

    这话可不是闹着玩,林香芬和孟凤梅脸都绿了。

    于佩是律师,肯定知道怎么把房子变成她的。

    要是于佩真较劲,两人联手都不一定斗得过她

    在病房气氛分外焦灼的时候,门外想起一阵敲门声。

    这时候来病房,莫非是邹雨萍过来照顾老爷子

    于佩起身,先去开门。

    没料到外面竟然站着一位沉稳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进门便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方律师。”

    听到来人是律师,林香芬和孟凤梅脸色阴沉。

    不用讲,肯定是于佩派过来的同行。

    于佩比她们更懵。

    她望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眼里疑惑“方律师”

    她没为老爷子请过律师啊。

    方律师率先解释“我替老爷子做过遗嘱公证,听说老爷子住院,特意过来看看。”

    听到“遗产公证”,林香芬和孟凤梅顿时瞪大了眼。

    也就是说,老爷子留了遗嘱

    老爷子能有什么财产,也就只剩下一套老房子而已,看来老爷子早就做好老房子的分配

    两人热情万分地拥上前,询问“方律师,不知道老爷子做了什么样的遗产分配”

    方律师一本正经“抱歉,这个我不能透露,不过继承人是可以在公证处申请查看的。”

    一听到可以查看,林香芬和孟凤梅喜上眉梢。

    两人全然忘了刚才在病房门口大吵大闹的事情,交头接耳商议着明天请半天假,去公证处查看遗嘱。

    也全然忘了要接老爷子出院的事情,一出门转头走了。

    两人正在心里高兴着呢。

    一般来说,老爷子的老房子不用立遗嘱,最后肯定是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继承,现在特意立了遗嘱,那肯定是只留给两个孙子。

    毕竟老爷子那会儿和于佩关系并不好,没道理特意将老房子留给于佩。

    林香芬和孟凤梅两人欢天喜地,要是老爷子真立了遗嘱,那老房子可就没有于佩什么事了,凭于佩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改变遗嘱吧

    于佩也是这样的想法。

    她突然卸了气。

    没想到啊,刚刚放出去的狠话,立即被老爷子打了脸。

    老爷子这么恨她么,还专门立遗嘱,是一点好处也不想让她占

    于佩抬头看了一眼身边愣愣站着等待着被领回家的老爷子,往日的种种恩怨浮上来,心里来了气。

    语气不太友善地对他喝道“别看我,你还是让你两个孙子领回家吧,还特意立遗嘱,你是生怕便宜了我是吧”

    哪有这么可恶的人。

    亏她看在老爷子老年痴呆的份上不太想计较,没料到老爷子操作一次比一次恶心人。

    她当时就不该好心给老爷子请保姆,随他去吧。

    自己使劲宠两个孙子,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一旁的方律师眼看两个妇人扭头走了,病房里只剩下看上去年轻又时髦的姑娘,姑娘嘴里还愤愤有词。

    他没由来想起立遗嘱时,老爷子的喃喃自语,心里一动,问道“你是于佩吗”

    于佩一愣,“是。”

    方律师正色道“我建议你明天也去公证处看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