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 第 29 章 缠。

作品:《春为聘

    被抱着走向连通西卧的门洞时, 秦妧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被丢在榻尾的衣衫,“给我。”

    捡起来穿在身上不是多此一举么,可裴衍还是折返回去, 捡起皱巴巴的衣衫裹住了怀里的女子, 这才重新走向门洞。

    秦妧拢着衣襟看向他光洁的下巴忽然问道“兄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

    “能不能别急着纳妾”

    提完这个要求, 连她自己都愣住了。有三妻四妾的男子,是不会将宠爱独留给一个女子的, 而她难以想象, 裴衍将另一个女子抱进怀里的场景。

    这种心理, 是单纯的不想让肖逢毅看了笑话吗

    莫名的苦浪涌来, 拍打在心弦上,带着湿咸, “腐蚀”起血液筑出的弦。她仰着头,等他的回答。

    裴衍顿住,低下来眸,“不是你往我身边塞人的时候了”

    秦妧抿抿唇,“那是我的错, 可你昨夜也有错, 把我欺负晕了,所以, 能不能抵消掉不再提了”

    她还有理了, 裴衍摇摇头,却不打算计较,“放心,有你一个都够我头疼的了。”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秦妧从中感受到他的耐心和包容,可母亲说过,蜜里调油时的情话都是假的,肖逢毅如此,裴衍也会如此吗

    不,在她心里,裴衍是真正的淑人君子,虽偶尔小坏,却瑕不掩瑜,配得上一句“岸芷汀兰”,会说到做到的。

    她翘起唇,歪头扎进他的怀里。

    走进西卧,裴衍将她放在了贵妃椅上。

    西卧是怡情悦性之所,并非起居之用,秦妧不依,非要回到自己的卧房。

    裴衍站在椅边,也没执意和为难,慢条斯理地替她理了理衣裙,忽然掐住她的腋窝,将她半举起来,就那么走向了对面的卧房。

    秦妧脚腕一勾,挂在了他的身上。

    须臾,霓虹披帛被抛向半空,飘落至猩红色的毡毯上,蜿蜒成形似一笔勾勒出的泼黛峦壑。

    与披帛剥离的女子被抱坐在拔步床前的茶水桌上,领抹落肩,玉簪横斜,曲起的膝盖呈现出皙白的光泽,富有美感,而那小巧的足踩在了裴衍的腰侧。

    凝脂的肌肤漫上绯霞,溢出点点薄汗,秦妧双手撑在桌面,后仰着头,小幅度地细喘起来。

    “灯,熄灯。”

    话语已不连贯,她展露着优美的雪颈,做最后的挣扎。

    裴衍知道小妻子是个犟种,却不想,她为了熄灯这件事,一直不够专心,就好像那些灯火是无数双眼睛,旁观着这出“折子情戏”。

    松开了人,他沉着脸走向一盏盏烛台,令室内陷入了黑沉。

    借着月光回到桌边,揽过那道影绰倩影,低头埋在了温热的颈间,汲取起鹅梨的沁香。

    裴衍从没觉得秦妧是个娇气的性子,可在这件事上,算是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可易碎的琉璃也要在经受泉水的润泽后,才能呈现出晶莹的熠彩。就连沙滩的贝壳、石子也要在不断的冲刷下才能蜕变得棱角圆润。

    璞玉般的她,注定要在一次次润泽下,渐渐变成最瑰丽的玉质海螺。

    而海螺,是能够存储情浪的声音。

    汹涌,狂澜,不绝于耳。

    秦妧觉得口干心燥,扭头去摸桌上的茶壶,却被裴衍勾回了后颈。

    樱唇微肿,一触就牵扯细小的伤口,她晃晃脑袋,抖开黏在皮肤上的长发,捧住男子的脸,移到了肩头,也就只有肩头的骨头硬一些,禁得起他的“锤炼”。

    “水。”

    她口渴难忍,感觉快要虚脱,后仰着无力地恳求起来,恳求一点点清凉的水源,解救溺在沼泽中的灵魂。

    擦了一下自己的唇,裴衍单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用另一只手执起茶壶,“凉了。”

    女子不易饮凉,即便怀里的女子已经迫不及待上手去抢,却还是被他高高举起,“我去加热。”

    秦妧只想解渴,顾不得凉与热,况且她现在火烧火燎,喝口凉水又何妨

    然而,面前的男子就是非要拧着劲儿来,还在退开桌边时,给了她深切的痛楚。

    一声痛吟溢出嗓子眼,妙不可言,伴着细喘,回荡在黑寂的房中,不知外面守夜的仆人们是否听了去。

    裴衍也不好受,磨磨后牙槽逼退了不适。

    秦妧仰面倒在桌上,蜷起双膝抱住自己,感受到彩绘桌面上多了一泓水质。

    她侧身静躺,也懒得顾及桌面硌不硌人,就那么闭上了眼。

    沏了热茶回来的裴衍,在看见倒在桌上的女子时,快步走了过去,抬手捂住她的额。

    沁凉一片,没有发热。

    这副娇秀骨骼是真的禁不起折腾,只一次就瘫软成泥了。

    裴衍呷一口热茶,扶起桌上的女子,想要以唇渡之,可女子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壶,也不管烫热,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幸好是兑好的温水,否则又要哼哼唧唧了。

    接过空了的茶壶,裴衍将人抱起走向拔步床。

    时至丑时末段,来不及再做什么,索性打落帐子,躺进了被褥中。

    “桌上,收拾一下。”秦妧不放心,怕晨早被阿湛瞧见,怎么也不肯老实躺着。

    裴衍拽她进怀,“还不累”

    秦妧依旧指着帐外的桌子,犟得不行,完全没意识到身边的男子并未从刚刚的事儿上得到餍足,随时有一度的可能。

    但终归是顾虑着她的身子骨,裴衍没有硬来,还掀开帐帘,任命地去擦拭桌子。

    大半夜的,矜雅的世子爷拿着抹布,细致地擦拭着桌面,有种被支配的喜感。

    好气又好笑。

    将桌面擦得溜光锃亮,裴衍丢下抹布走回床前,勾起女子的下颔向上抬起,“服了你。”

    秦妧别开脸,主动往里挪,缩进了被子。

    身上不清爽,裴衍叫人抬水进来,本打算抱着秦妧去沐浴,却被拒绝。

    也不勉强一个刚刚绽放的娇花,裴衍等茯苓服侍好秦妧,才独自走进湢浴,“这里不用你候着,出去吧。”

    门口的茯苓欠欠身子,应了声“是”,可心里泛起嘀咕,大奶奶怎像是初尝雨露,透着股青涩劲儿,蔫蔫巴巴没有力气呢

    这种事,不是该身心舒悦吗

    可即便心有不解,也不敢多做揣测,躬着身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扉。

    清早鸟哢声声,秦妧从辛夷苑出来,步子还有些怪异。她扶着廊柱歇起乏,眼前挥之不去的全是昨夜的情形,可乌七八黑的,最被放大的是感官。

    裴衍怎会那般放肆,害她今早又起晚了

    拿过茯苓手里的团扇摇了摇,她随意瞥向廊外蓊郁的花草,想起十几日后的百花宴,忽然意识到敬成王妃也会到场。

    目光一冷,她回到素馨苑,叫来了裴衍送给她的十名隐卫,一一了解起情况。

    三女七男,都是承牧培养出的下属,各怀本事。

    看向其中擅长打探消息的女隐卫,秦妧交代给她一件事,让她想办法打听到百花宴当日敬成王妃将会上身的衣裙和珠宝。

    敬成王妃不是在任何场合都是最耀眼的美妇人么,应该会花极多的心思在这次的宴会上吧,那就让她黯然失色好了。

    虽说美有千百种,各有千秋,但爱出风头的人永远想要拔尖,借以站在峰顶藐视众人的“嫉妒”和“艳羡”。

    那就有针对性地送对方一场“艳压”吧。

    秦妧从不恃美行凶,但不代表她不知自己有多绝美。看着满匣的胭脂水粉,她取来纸笔,笔尖扫过胭脂盒,在纸上写下了敬成王夫妇的名字,随即附上一个“叉”。

    前半晌,带着阿湛在堂屋下了会儿双陆棋,秦妧发觉,这孩子不止骨骼惊奇,还聪慧过人,若是悉心引导,很可能成为第一个裴衍。

    怎么联系起裴衍了

    秦妧捻着棋子陷入不解,疏忽了行棋的战略,被阿湛趁机而入,落败。

    阿湛抬头,“婶婶输了。”

    秦妧失笑,正打算再来一局,却见魏妈妈的人前来禀告,说是沧州那边出了点事端,世子接到皇命,需连夜赶过去一趟。

    即刻就要启程,不回府了。吃穿用度,都会由户部解决。

    京师距离沧州不远不近,可来回一趟日夜兼程也要半个来月。秦妧走向门口,望着沧州的方向,面上淡然,衣袂下的十指却搅弄在一起,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昨儿闹得晚,今早没来得及照面,醒来时,裴衍已经上朝去了。

    “阿湛,跟婶婶去给时寒叔叔送几身换洗的衣裳。”

    阿湛立即跳下软榻,看着秦妧走向衣柜,利索地备起换洗的衣物。

    未时一刻,老邵驾车疾驰,载着秦妧和阿湛追赶起已经出城的钦差队伍。

    两鬓斑白的老人迎风挥起马鞭,朗声道“咱们抄近道山路,会有些颠簸,大奶奶、小公子可要坐稳喽”

    秦妧示意阿湛扶住车壁的横栏,自己抱着个织锦包袱,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

    因着老邵熟悉地形,他们在距离京城外一十里的官道上,追到了黑压压的人马。

    秦妧扶着车框站起身,眺望人马中那抹绯色身影,眸光微动。

    老邵拔高嗓门喊道“世子,世子等等”

    前方的车队有人听见了喊声,开始窃窃私语。

    打头而行的几名官员转过头,其中就包括跨坐黑亮骏马的裴衍。

    “吁”

    认出是自己的夫人和老伙计,裴衍示意同僚们继续带队,自己拉转缰绳,朝队伍后面策马而去。

    同僚们互视几眼,再次有了难能可贵的调侃机会。

    没理会车队中的窃笑,裴衍的视线一直凝在撩帘的秦妧身上,眸光变得温然,卷带点点柔色。

    跨下马匹,他快步走到车厢前,与还杵在车上的女子对视起来。

    老邵扶着阿湛跳下马车,给小夫妻留下独处的机会。

    裴衍钻进车厢,打落帘子笑道“怎么还委屈了,是因为昨儿累到你了”

    他还有心思打趣秦妧没好气地将怀里的包袱塞了过去,忍着不知名的情绪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看着系了漂亮结扣的包袱,裴衍将她拉进怀里,贴耳道“沧州出了奇案,刑部和大理寺都怀疑与锦官城上次呈报的事情密不可分。陛下担心刑部和大理寺各行其道,便让我作为监官随行。不会很久的,我尽可能在百花宴前赶回来,嗯”

    那声“嗯”温柔缱绻,有着哄溺的味道。

    秦妧闷声点头,不想给他添乱,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一直到日薄西山,也没有缓过来。

    火树星桥的皇城,处处热闹鼎沸,秦妧带着阿湛回府时,恰好遇见闻氏和杨歆芷结伴走来。

    杨歆芷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在擦肩背驰后,慢慢攥紧了手里的绢帕。

    往年的百花宴,都是姑母带着她前去参加的,早已形成了习惯,今年却被秦妧这个外来者抢了去,属实可气。

    来到裴悦芙的铃兰苑后,提起这事儿,话语中还不免有些冷嘲热讽。

    闻氏在一旁附和了几句,明里暗里也都是在讽刺秦妧出身不好,登不得台面,或许还会惹出笑料。

    听着她们背地里的刻薄言语,裴悦芙有些不悦,“秦妧的仪态和礼仪连母亲都没挑出过错儿,怎就登不得台面百花宴上,只要她不乱插嘴,又怎会惹出笑料”

    杨歆芷和闻氏对视一眼,不再言语。近一些日子,她们发现,裴悦芙有了自己的判断,不再跟她们打成一片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秦妧的影响。

    湘玉城,一处小宅。

    小满未至,可天气比之立夏热了不少,湘玉城中花团锦簇,芍药、蔷薇、栀子、茉莉争奇斗艳,可唐九榆不爱名花,独爱碧玉般的锦带。

    启程的前一日,他反手转着折扇,穿过大片锦带,来到内院一处幽静的小隅,见芳槛前蹲着一道身影,清丽窈窕,如枳花淡雅,又如锦带静幽。

    女子于花田扭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耳边簪花,虽双目失焦却清透,耳力极佳,“谁”

    唐九榆静静看了会儿,弯腰将小乌龟放在花田里。

    小乌龟爬啊爬,爬到了女子的绣鞋上。

    女子试着去碰,莞尔笑道“是唐先生回来了。”

    唐九榆坐到花田的秋千上,自顾自地晃悠起来,“娘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女子捧起小乌龟起身,素裙垂至脚踝,“唐先生找我何事”

    虽有眼盲,但女子对附近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秋千前。

    这里虽是唐九榆的私宅,却快要成了她一个的住所,只因唐九榆时常宿在总兵府。

    夕阳斜照在她簪花的耳边,为她蒙了一层暖色,这样的女子是可以用如诗如画来形容的。

    唐九榆收回视线,又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乌龟,揣进袖管,“安定侯安排我去寻人,目的地在京城、沧州一带。娘子是京城人氏,吃腻了边境的饭菜,可有想让我带回的特产美食”

    女子茫然地摇头,“我记不得自己是哪里人,又怎会记得家乡的美食呢。不过先生既然提了,那不如顺带捎回几样尝尝。先生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拿起秋千架前的手杖,想要回屋去取银两。

    唐九榆没有推拒。

    身边的人都知道,比起人情,他更认银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只是偶然出谋划策,得了裴劲广的青睐。

    而与这女子结识也是偶然。那日大雨滂沱,他在京城谈生意时,无意中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她。

    女子磕了脑袋,失去记忆,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即便在他澄清后,还是黏着不走,甩都甩不掉,还追着他来到了湘玉城,却也不知是不是头部积血引发了眼疾,来到湘玉城没多久就失了视觉,至今未愈。

    也成了他不算太重的负担。

    等拿着碎银离开小隅,他去往宅中高高的楼台,眺望起沧州的方向。裴灏是从那里失踪的,还需从那里查起。

    从这里去往沧州,快马加鞭也要一十来日的路程,途中会路过京城,能顺带去看看自己那几间商铺经营的情况。

    这么打算着,他于次日一早出发,留给女子几名仆人。

    光阴荏苒,转眼半月。

    百花宴在即,裴衍未归。

    因着太皇太后亲自点了秦妧作陪,而身为夫君的裴衍有事未归,只能由婆母杨氏带其谒见皇室。

    能够猜到裴衍那边事情棘手,秦妧没有怨言,亦没有怯场,为了这场百花宴,她也算煞费苦心。

    试穿上周阁主亲自剪裁的棠棣色缎纹月华裙,又绾起惊鹄髻,斜插点翠流苏金步摇,她娉娉婷婷地出现在杨氏面前。

    看着烨然秾艳的儿媳,杨氏只觉赏心悦目,笑着拉住她的手,“明日甭管谁想比美,咱们都稳操胜券了。”

    看样子,在宫中斗艳是件寻常事。

    秦妧面上笑笑,没有斗艳的心思,只想艳压一人。

    这时,门侍送来一张纸条,说是敬成王亲笔。

    以前借住在侯府时也偶有这样的事发生,多是肖逢毅想要单独见女儿。

    杨氏只当是一个父亲想要平衡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便让秦妧沉住气,能忍则忍,忍不了也没关系,但不能由侯府这边先伤了表面的和气。

    丈夫与敬成王交情深厚,又都暗中扶持太子,作为妻子,杨氏不想因为斗气,损了丈夫的计划和人脉。

    这点分寸秦妧还是有的,并按着三年前的习惯,独自来到侯府后巷,停在了一棵槐树旁,静静等着树影里的男子走出来。

    与便宜女儿见面,是件很丢脸的事吗秦妧只觉讽刺,随口问道“找我何事”

    察觉出四周暗藏了隐卫,肖逢毅冷目,“让他们撤了。”

    谨记婆母的叮嘱,秦妧压抑住厌烦,挥退了裴衍送给她的隐卫。

    等周遭真的无人了,肖逢毅走到秦妧面前,语气不明,“你出息了,但也真是个没有心的。”

    秦妧笑,又听他道“本王当初顶着压力安置你,是想解决麻烦,不是为了制造麻烦。而你呢,怎么回报本王的借裴衍的势力,与敬成王府公然叫板,居心何在”

    每次被单独叫出来,不是告诫就是训斥,秦妧已听得耳根生厌。既然话不投机,也无再谈下去的必要,她淡淡一句“累了,失陪”,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巷子拐角窜出一道红衣身影,用力拉住了她的衣袂,“真是个没规矩的,父王让你走了吗”

    娇斥的嗓音,带着七分火气,来者不是肖涵儿又会是谁

    秦妧甩开她的手,“原来敬成王是来为女儿撑场子的。”

    肖逢毅拉过肖涵儿,敛着火气问道“谁让你跟过来的”

    肖涵儿愤愤,“父王,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贱胚,别再为她的事费心了”

    以色侍人贱胚

    秦妧细品起这两个词,不怒反笑,上前一步站到肖涵儿面前,对上她满是轻蔑的眼,“巧了,我的生父也曾以色侍人,才有了入赘高门的机会,进而生下了你这个胚子。”

    从没被人如此阴损过,肖涵儿怒从心生,抬手掴出巴掌,却被拦在半空。

    秦妧截住她手腕的同时,自己的腕子也被一股大力扼住。

    肖逢毅扣紧秦妧的腕骨,逼她先松手,护短之意不加掩饰。

    像是较起真,秦妧忍着剧痛看向护在肖涵儿身侧的生父,眼眶渐酸。

    在他心里,只有肖涵儿一个女儿啊。

    “放手。”短促的勒令后,肖逢毅加重了力道。

    秦妧感觉腕骨快要折断,她最怕疼了,却生生挨了下来。

    可男女力量悬殊,肖逢毅还是武将,见掐不开秦妧的手,便没再使力,却是手臂向外一推,将人推了出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脚跟绊到了青石路的凹凸缝隙,以至后倾时后脑勺撞到了槐树树干。

    生疼生疼的。

    肖涵儿窃喜,拉住肖逢毅,“父王,咱们走。”

    肖逢毅看了一眼木然的秦妧,欲言又止,最终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巷陌之中蝉蜩声声、飞虫嗡嗡,还能瞧见草丛中偶有几只流萤散发光亮,周遭生机盎然,可秦妧的心坠入谷底,自嘲自己刚刚为何执拗地想要试探最后一点儿薄弱的亲情呢

    本就是一个人啊,为何还希冀从未得到过的父爱

    摸了摸后脑勺流出的血,她麻木地推门走进侯府后院,目光呆然,身体冰寒,仿若提线木偶,在路过一个个欠身行礼的侍女和护院时,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僵直地走进游廊。

    有风自长廊一头吹来,吹起她的衣摆和碎发,也吹落了她眼中的泪。

    而就在她漫无目的走了一刻钟后,与游廊连通的葫芦门外走来一道身影。

    远远地四目相对,秦妧看着那道身影停在门前,清隽儒雅,白衣胜雪。

    他回来了,在百花宴的前一晚回来了。

    “兄长”

    讷讷唤了一声后,她怀着最后一点儿对温暖的渴望,跑了过去,衣裙翻飞,鬟钗蝶舞,身姿轻盈如风,随时可能消弭。

    裴衍刚刚回府,跟人打听后得知秦妧去后巷见了敬成王,本打算过去接她,却见她失魂落魄地走进廊道,心中不由一紧。

    没做过多猜测,他迈开步子,迎了上去,将扑进怀里的女子紧紧抱住。

    两人依偎在弦月下,被熏风环绕。

    男子的胸膛干燥温热,带着熟悉的冷香,令秦妧冰冷的心有了回暖的迹象。她小声抽泣着,不停发抖。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裴衍扣住她的后脑勺,想要先给予安慰,却觉指腹湿热,摊手一看,眸光一滞。

    血。

    裴衍心中有了猜测,将她打横抱起走向素馨苑,并传来了侍医。

    小半个时辰后,侍医离开,裴衍端着药碗,一勺勺喂给倚在床边脸色苍白的女子,“不烫了。”

    秦妧小口喝起来,没嫌药苦。

    喂完药,裴衍握住她的手,想要问她事情的经过,得到的却是女子的投怀送抱。

    秦妧窝进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恨不能挂在他的身上。

    温热的汤药无法温暖她的身心,她渴望光,独属于她的光。

    “兄长,抱抱我。”

    像一只迷失在雪天的麋鹿,好不容易寻到了同伴。

    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还嫌不够,她主动去扒裴衍的衣衫,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对方的体温。

    裴衍抱起她,慢慢在卧房内踱步,想要先稳住她的情绪,却发觉扒着他衣衫的小手愈发过分,直接扯歪了他的里衣,抚上了他的皮肤。

    眉头微蹙,他靠在桌边向后仰,想要避开作乱的小手。

    可秦妧一心攫取“温暖”,非但没有退缩,还攀上他的肩,咬上了他的侧颈。

    撕咬舔啃,抒发着心中的郁结。

    裴衍默默倚桌,任她扯乱锦衣,喉结不可抑制地轻滚起来。

    “妧儿,停下来。”气息不再平稳,素了小半月的年轻次辅有了反应,可事情还未解决,他不觉得她是在享受鱼水之欢,却又架不住这等软磨。

    秦妧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唇齿从他的侧颈移开,辗转到被扒开的胸膛,沿着清晰的肌理,感受着渐渐升温的体表。

    今晚的秦妧脆弱异常,裴衍无法像平时那样逗她,却也无法一直杵在桌前维持平衡。

    抱着她回到床上,裴衍倒在下方。

    秦妧跨在男子的窄腰两侧,笨拙地嘬着他的心口,那里在不停跳动,强劲有力,因她乱了节拍。

    生父不会为她停留,但裴衍可以,至少此刻,裴衍是独属于她的。

    她渴望温暖,渴望唯一。

    “兄长。”哑着嗓子,她捧起裴衍的脸,按着从他那里学来的吻技,浅啄起他的唇,“兄长别走。”

    不知她在说什么胡话,裴衍以一侧膝盖为支点,翻过身将她压于被上,想要占据主导,却在听得一声闷吟后,又不得已躺回了下方。

    秦妧磕破了后脑勺,结痂前不宜仰卧。

    十指被秦妧扣住,仿佛角色置换,他闭起眼,任其施为。

    嘬了一会儿心口的位置,秦妧感受不到温暖,又迷离着双眼寻找起热源,可精壮的胸膛没有能温暖她的地方,唯剩那处。

    撅起的身子如同一只翘臀的小猫,她拉扯起玉石革带,竟不知如何解开,抬头发出一声哼唧,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裴衍被折磨得难耐,反手伸入背后,用手指勾开了搭扣,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给了她无尽的耐心。

    可当那樱唇乱碰乱嘬时,潋滟的凤眸徒然睁开,喉咙也发出了闷哼。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