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1. 第五十一个树洞 一片细小的雪

作品:《国王长着驴耳朵

    原也的回答, 像在脑袋里抽弹喷花筒,让人开心到要抖脚脚。

    但等冷静下来,她又对原也的学科专业取向心起顾虑, 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决定。

    她局部地翻动两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原也问“考虑什么”

    春早像个小老师一般语重心长“就选学校的事情啊, 毕竟你是理科生, 如果想搞工科的话清华应该更合适吧。当然北大理科搞学术也很不错, 而且我看了下地图,两所学校挨得很近, 很方便见面。你不要只想着我, 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吧”

    说着说着, 气息和语调还不自觉加急。

    而那边没了动静。

    喋喋不休的女生停下来“诶”

    原也低低的鼻音叩过来“嗯”

    春早问“你在干嘛,听我说话了吗”

    男生似微微抽了下气,声调还有点儿浮散“在想事。”

    春早心思他应该是听进去了,不再大脑过热, 认真斟酌起之后的志愿适宜,因而赞同“对, 好好想一想, 这可是人生重大决策。”

    原也“嗯。”

    春早“就知道嗯。”

    原也笑, 咬字变重“好知道了没问题。”

    翌日, 春早依旧起了个大早。

    她准备假借“找兼职”溜出去看原也。

    她觉得自己完蛋了,一头栽进“恋爱”这个大坑。就像妈妈曾经说的,心思全落另外一个人那里了。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她猜自己睡着后嘴巴都是傻憨憨翘着的。

    不然为什么醒来后脸这么的酸。

    肯定是表情肌做了一整夜的上扬训练。

    父母已经在餐桌前用早餐, 见她出来,春父困惑加关心“你怎么不多睡儿啊”

    春早挠挠翘着的刘海“生物钟,睡不着了。”

    春初珍在厨房做厚蛋烧,香气满溢“醒了就来吃早饭吧。”

    用打湿的梳子把刘海压下去, 春早吸取昨日教训,不再披头散发,打开小红书,依样画瓢学习上面的丸子头技巧。

    眼睛是学会了,但手残无药可解。折腾了好半天,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想法,都像在跟她作对。

    连春初珍都疑神疑鬼,过来敲两下门板问她“怎么还不出来,便秘了”

    镜子里的少女痛苦面具“没有”

    春初珍不悦一声不响的,吓不吓人”

    春早“”

    最后绝望作罢,依旧扎了个普通潦草的马尾辫出去。

    春初珍替她斟上温好的牛奶“厕所待那么久干嘛呢。”

    春早接过去,抿一口,决定临时求助场外观众,诓哄老妈“妈,我想出去找兼职,但感觉扎个马尾太学生妹了。你会扎丸子头吗”

    春初珍挑眼“什么丸子头。”

    春早从手机里调出视频给她看“就这个,特别难。”

    春初珍秒悟“你刚就在厕所琢磨这个”

    春早点头,再点头。

    春初珍将那则短视频粗略一瞟,不屑“我当什么呢。这还不简单”

    春早双眼放光。

    春初珍随即起身,去卫生间取来大齿梳,三两下将女儿头发握成一把托上去,绕扭几道,要来她手腕上的黑色发绳,固定好。

    又就着视频末尾处的讲解,有模有样地处理一些细节。这边提一提,那边松一松,耳畔不忘抽出两绺碎发当点缀。

    “好了。”春初珍把梳子交给春早“去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这么快好了”春早双手摸摸自己脑袋,狐疑起立“我去看看。”

    说着就疾步跑向盥洗室,看到镜子里加倍清爽的自己,她心满意足,欢欣鼓舞地跑出来“啊啊啊啊妈妈你手好巧”

    春初珍得意“你跟你姐小时候的三股辫,四股辫,哪个不是我梳的,那时幼儿园里你们发型最漂亮,这丸子头算什么。”

    春早顿住。

    她几乎都记不得了呢。

    女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哪怕只是解锁一个简易的新发型。

    春早比以往食指大动地吃完早餐,换了白色及膝连衣裙,挎上包,脚步轻盈地走去玄关。

    勾上鞋后跟,她又小心发言“我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

    望向鲜少如此有生命力,栀子花一样的女儿,春初珍把下意识的唠叨和质询堵回去,只叮咛“晚饭我给你带的哦,早点回来。”

    春早“嗯。”

    她选出一把姐姐的小巧防晒伞。春畅丢三落四,常把阳伞雨伞落家里,之后又一把接一把地买,玄关柜里都快能开间伞厂。

    临近九点,外面天还不算热辣,风里鼓噪着绿意,沿途皆是人间烟火气。

    春早在原也小区门口买了份早点,打包带上。

    她没有提前告知原也,停在楼梯口摸出钥匙串,昨晚她在钥匙上扣了个魔卡少女樱的鸟头杖挂件作为装饰“小的楼下,大的楼上”回念着男生昨天毫无保留的交代,她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笑意持续到上楼。

    贴在门上听了听,内里安静得跟空屋一般,她才以最轻最慢的速度插入钥匙,旋开锁孔,然后蹑手蹑脚地潜入室内。

    客厅似乎被屋主连夜打扫清理过一遍,里里外外都整洁崭新。

    鞋架上多了双兔子头造型的粉色凉拖鞋,春早偷捂住嘴巴,害怕自己发出六亲不认的大笑。

    她轻拿轻放,换好鞋,往里走。

    将早餐包装袋搁置到厨房,她折去卧室。

    却没想到原也房门都没关,门板半开半合,呈四十五度角。

    这人睡觉不会不自在没安全感吗

    春早疑惑地想。

    随即以一根手指慢慢抵开门,伸头偷窥一眼。

    原也果然还是睡觉。

    男生浓厚的睫毛耷掩着双眼,灰蓝色的薄被也不好好盖,只遮住腹肚,白t凌乱地纠缠在他身上,胸膛起伏匀稳。

    春早看到他宽大中裤下的小腿,结实修长,在遮光帘后的晦暗环境里都白得乍眼。

    这是她第一次直击原也的睡相。

    不得不承认

    又乖又帅的。

    春早憋得有些受不了。

    撇过头去,努力不让自己嗤嗤出声,悄无声息地宣泄了好一会。

    再看回来,男生姿势面貌均未变。

    睡眠质量这么好

    怪让人不爽的,凭什么就她春早还过着高考前的作息时间表。

    春早心生恶趣味,小心翼翼猫移到他床边,05倍速坐下,然后从连衣裙兜里摸出手机,打开软件,一个字一个字地搜索关键词“苹果手机闹铃”

    锁定其中一首,她调大手机音量,回过上身,磕紧下唇,悄悄把手机探向原也耳边。

    下一刻,肘部忽被捉握着,下拽,力道还极重,她重心不稳,径直趴栽到男生胸口上。

    指节一软,作案工具手机,从他漆黑的发梢滑下去,落至枕畔。

    春早本能地想要撑坐起来,又被他用臂弯挟回去,不容置喙,也让她动弹不得。

    脸抵的地方,刚好在男生颈窝边,锁骨锋利的长壑横在那里,近到有些过分了。

    春早顿时心乱如麻。

    “想偷袭我是不是”原也湿热的鼻息洒在她耳后的皮肤上。又透又薄,很快变得跟西瓜红的胶脂一样。

    男生嗓音微微喑哑,连同他的钳制,有点儿压迫,也有点从所未有的轻浮。

    讲话时,能嗅见清新的薄荷香。

    显然不久前刚刷过牙。

    春早看不到他的脸。触觉处,只有他的皮肤,他的体温,他湿热的气息。

    感官的刺激变得异常大。

    春早神思剧烈摇动。

    体内有懵懂的情绪在窜流,致使脚趾和手指都有几分软麻。

    到底谁偷袭谁,她试图昂起头,脱离控制。又被原也眼疾手快地从后颈的位置压回去,说什么都要扣押住她。春早不依,挣动纠缠间,两人呼吸都变重了,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经意拉扯到她脑后一根头发,春早吃痛,不由呜了一声。

    原也听见后,旋即松手,关心“怎么了”

    春早竖直上身,捂住后脑壳,面红耳赤地控诉“你弄到我头发了。”

    原也也忙坐起来,双手捧住她脸,将脑袋往一边拨,严肃观察“哪”

    春早挪开他手“我怎么知道,那么多根。”

    痛意消散如风,但后果亟需自负。

    春早拨弄起头顶东倒西歪早已不成型的散乱“丸子头”,佯愠“我的发型全被你毁了。”

    原也困惑地掀眉“什么发型。”

    春早气哄哄“我的丸子头。”她宝贵的丸子头,此生第一次的丸子头,欲哭无泪。

    原也皱一皱眉心,仔细端详“现在这样也很好看啊。”

    “才没有呢。”春早一把扯掉皮筋,抓两下蓬乱散落的头发,起身要去卫生间。

    然而又被原也拉住,一屁股回到床沿。

    “别走啊。”他并靠过来,把面色不佳的女生揽回怀间。

    另一只手,细长的五指附上她后脑,替她梳理起柔顺黑亮的头发,哄慰“我错了,还不行,吗”

    “让你装睡。”春早搡他,重复一些没营养的恼言“让你演让你装”

    原也顺从地接连后靠几下,投降示弱“我只是想”

    “嗯”春早瓮声瓮气。

    男生迸出一声清越得逞的鼻音“践行一下昨天晚上想的事。”

    在床上,抱着她。

    因为女生语音里,近到乱人神思的,微弱的呼吸和气音。

    还有被子发出的窸窣轻响。他会忍不住地想象,想要真真正正地切身听一下。

    啊,他好变态。

    说完,自己先羞耻难当地笑倒在她肩头,上身耸动不停。

    春早反应过来,才稍微恢复本色的耳朵再度绯红。什么人啊,让他好好考虑学校专业的事,结果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肮脏废料。

    “臭流氓。”脑子里无缘蹦出这个词。

    春早立即将它化为现实,指责他行为不端图谋不轨。

    原也无可辩驳地放开她。

    好了,现在他可能不光是变态,还是抖。

    因为被女生这么娇娇气气,嗔似的一骂,竟然毛孔舒张,还有点难以一言蔽之的舒爽。

    原也咳一声,抓了抓头发,腼腆抿笑,眼睛清清亮亮,无辜纯洁到极点,写满“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讲”。

    春早深吸一口气,不跟他多计较“好了,出来吃早饭吧。”

    一边玩手机,一边陪着原也吃早餐时,春早仍对“丸子头毁灭大事纪”耿耿于怀“今天头发还是我妈帮我扎的呢。”

    她没好气剜一眼吸豆浆的男生,暗磨牙根“晚上回去怎么交代”

    原也薄薄的眼皮从碎刘海后一掀“什么样子的发型”

    春早调出小红书里的视频教程“就这个。”

    原也接过去,眉头紧锁地看完全部,而后成竹在胸“这么简单,马上给你还原到一模一样。”

    半小时后,春早仰脸,跟这个与自己水平不相上下的“手残二号”面面相觑。

    青铜装什么王者。她嗤之以鼻。

    “别瞎折腾了。头发都快被你薅掉一半了。”她歪歪身,将自己的发丝从他手里解放出来。

    原也微讪着垂下手,另谋他法,片刻,他瞟一眼手里的黑色发绳,双手将其完全拉伸开,再一用力,直接将它绷断。

    春早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喂”

    原也泰然自若地坐回去“就跟你妈说,质量不好,不小心断了。”

    春早微怔,眨了眨眼。好像也不是不行。

    原也微微一笑,将那只发绳收回裤兜里。

    上午到中午,原也都陪着春早在外面闲晃外和咨询兼职。路过那家对他们而言与众不同,堪称人生地标的史诗级咖啡店时,两人默契相视一眼,并肩走进去,重温彼此的蓝海明信片。

    午饭后,他们买了颗冰镇西瓜回家,各人一半,靠坐在茶几前,用原也的平板看电影当然,最中间的口感最佳的两瓣红瓤自然都留给春早。

    睡意上涌时,好像坐在午后宁静而颠簸的巴士车厢里,春早打个哈欠,昏昏沉沉地歪向原也肩膀,男生颌部向她那侧贴靠几分,又垂眸瞥一眼,旋即将影片调节为静音模式。

    日暮西斜。

    终要归家。

    纵有万分不舍,春早还是严格遵守规矩,实行三不让政策

    不让送出门,不让送下楼,不让送回家出分后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另做更改。

    原也无奈地陪她走到门口。

    他猜,他可以给自己颁一个“史上第一憋屈男友”奖状了。

    他懒懒立在那里,垂眼看躬身换鞋的女生。

    脑袋毛乎乎的,跟啃榛果的小松鼠一样,看起来手感极佳。

    好想伸手揉一下。

    原也曲了曲指节,意图克制,不过,他为什么要克制,她已经是他女朋友了好吗,于是再不犹豫地,欠欠上手。

    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使劲一搓,春早诧异扬眸,满脸“搞毛啊。”

    她三两下抚平蓬乱的发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原也身量高她不止一头,追逐打闹时还得蹦起来才能碰到他脑袋。

    男生爽朗地笑着,边跑边避,最后被逼靠到墙边,在春早的怒视里,他没辙了,老老实实俯低上身,让她肆无忌惮地报复回来。

    两人第二次回玄关道别。

    春早回身,正要去开门,忽的,门把被一只手提前握住,青筋凸出,显然在使力。

    原也体型差偏大的身形直罩而来。只是略一抬手,就如危墙将倾,将她困于其中。

    春早鼻息微紧。

    他们当下的间隙,都没办法轻易回头问句怎么了。

    背后的人也没出声。难以捉摸,也呼之欲出。

    空气里难舍的胶着就是谜底。

    对峙了几秒,春早决定先发制人。

    她在极为有限的空间扭转回身体。

    在对上男生夜色般深黑的眸子的同一刻,他就劈头靠过来。

    春早心跳骤停,呼吸骤停。

    原也吻了她。

    一个很草率,很轻微,也很迅疾的吻,毫无征兆,连发生都不那么真切,像是气泡破裂,像一片细小的雪顷刻融化在她唇边,甚至是都没有亲准位置,只贴到了她的嘴角,以他同样凉而软的唇。

    但依然如过电。

    背脊大片地发麻,腹部也是,末梢神经失序,脚尖都忍不住绷紧。

    两个人的脸都汹涌地红起来。

    春早怔然失语好多秒,才抬手摸住嘴唇“你”心脏悬颤到卡壳,无法质询出声。

    原也静了会,不自然地解释“我想先问的。”

    他是想先问的,要不要吻别。这是借口,真实是,他想吻她,不可抑制地想吻她,没有理由,无关一切。

    所以,在她回头的那一秒。

    他一个字都等不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