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作品:《心尖意》 西北大风呼卷,瞬间被疾行而过的马蹄声踏碎。如风掠过的快马轻骑不过数百,后方却紧追而来了大部的西突厥骑兵。
荒原漫漫无际,穿着灰白胡裘的西突厥骑兵自天际扑来,灰茫一片如铺天盖地的沙尘,眼看就要追进射程。
前方数百凉州轻骑皆黑皮软甲,持槊带刀,本是一直在往凉州方向,却陡然转向,折返回去,策马俯身,快如离弦之箭,直袭向大部一侧,长槊疾刺而出。
惯常的出其不意,但后方追来的大部兵马不够轻便,先头人马反应过来时就已来不及。
侧方被一下被冲开,马槊挑出一片缺口,猝不及防打乱了西突厥骑兵冲来的阵型,一时后方急追而来的大部都来不及勒住,挤踏不断。
而如利剑刺入的凉州轻骑却已迅速合拢。队伍里一声沉沉的下令 退快马轻骑如风,随令而动,直冲而过又调转方向,随即奔向荒原深处。
一个时辰后,山背避风之处,轻骑已远奔到此处暂停。
胡孛儿蹲在马下,喘着粗气,抹把脸 “军司拒绝了那群狗贼,这次他们可不会再像举兵那夜一样轻易就退了。
穆长洲立在半坡有风处,凝神听了听动静,回身说 “他们可汗已受伤,我们轻骑快马,直绕后方再挫其一回,逼其撤退。
胡孛儿听得眼一亮,又迟疑 “那万一再遇上他们大部回援该如何”
“还能如何”穆长洲一手牵马,翻身而上, 杀出去。一旁兵卒已自马背上取下他的弓箭递来。
穆长洲接住,转头又道 “他们此番定会尽力杀了我,你们追随我左右要时刻留意,谨防被围。
胡孛儿跟上马,瞪眼道 “军司为何这么说”
穆长洲冷笑一声,目光远望出去 “觉得你有用时,可以留你一命,既不肯合作又牵连着往事,自然要除去了。
什么往事胡孛儿云里雾里,顺着他目光望出去,却只看见山外风吹尘烟弥漫,远处是看不见轮廓的凉州城。
蓦然顺风送来一阵号角声,离得太远,缥缈虚浮的像是来自天外。众人顿时戒备,全部扭头西望。
胡孛儿反应过来,急道 “糟了,听着像是吐蕃攻来的
号角,果然两边合谋好的,怕是那些吐蕃狗贼已往凉州进犯去了
穆长洲凛着眼,手中缰绳一振 “立刻走”
胡孛儿赶忙用力挥手。所有人悉数上马,轻骑列成一纵,疾驰再出
凉州城,四方城门外的军营都已调动,正奔马不息,兵卒纷纷赶向各处城门和关口。西城门下,除去奔忙的凉州兵马,却还列阵着数千甘州兵马,齐齐整整,似刚被调来不久。
令狐拓打马自西城门内出来,身上已重新罩上银灰铁甲,手里拿着佩刀,看见自己手下这些熟悉的兵马,不禁一停。
张君奉自远处军营方向打马而来,匆匆停住,朝他抱拳 “军司早已吩咐过,凉州随时要做好被
进犯的准备。眼下甘州、肃州兵马已全部被凉州接管,按照军司命令在本州严防关口,特地调来这四千兵马,交由令狐都督率领。
令狐拓眯眼道 “他居然真让我继续领兵。”
张君奉眼下正忙,无暇顾及太多,皱了皱眉道 “我知道令狐都督对当初的事不知内情,我也并不全然知晓,但我追随军司多年,至少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至今所做的事,与你也没什么不同。”他忽一顿,严肃道, 只怕不止,军司做的,还要更多。
令狐拓脸上神情不定,只看了他一眼。忽闻一阵号角声,张君奉脸色突变,立即转头望向城头高喊 “快击鼓传讯备战”
令狐拓不禁转头寻声,那是吐蕃的号角声,竟如此嘹亮,瞬间就传出去极远,必是大军压近。
“现在知道为何要让你领兵了张君奉飞快说完,当即打马回城,一路高喊, “传军司命令拱卫凉州
令狐拓看他奔远,回过头,已见远处凉州兵马奔走,如早就做好了安排一样,由副将们率领着,绕城四处而去。
甘州兵马中,一名手下副将驰来,急切又犹豫地等着他的吩咐 都督
令狐拓握着手里的刀,忽然想起穆长洲放他时说的话 “只要你还记着自己是河西旧部,职责还在河西就够了。
他确实不在乎自己信不信他,要的也只是必要时,自己领兵在此,拱卫凉州罢了。
又一阵号角响起,故
意一般,张扬地宣示着大军压来的意图。城内隐隐传出百姓们惊疑不定地询问和奔跑。
令狐拓听着那阵号角声,低哼一声,自言自语一句 “果然我就是你的一枚棋子。”
身边副将没听清,赶紧问 “都督吩咐什么”
令狐拓转头朝向号角声响起的关口方向 “我说要尽河西将兵职责,即刻全出,随我抵挡吐蕃
说完扬手抽出刀,带领全部兵马,疾奔向号角声方向
薄日隐云,天色灰暗了一层。
会盟地后方几十里外,山脚之下,一队西突厥兵马正在奔忙,急切地准备护送受了伤的可汗返还。
手持弯刀的兵马在旁小心防卫,可汗被从一圈简易围帐中扶出来,身上只简单包扎了一下,带血的胡袍尚且没来得及换下,又被左右扶着,送上铺着厚厚毡布毛毯的马背,小心抓住马缰,便要远去。
骤然风紧,一支百来人的凉州轻骑如影一般突兀自侧面冒出,顿时马蹄隆隆,直冲而来。防卫的西突厥兵马大惊失色,立即喊声不断,催促可汗急行。
轻骑已至,直扑他们尾端,趁着先手,突进就挥刃,瞬间斩杀数人。
防卫队伍更加骇然,本以为他们会被大部追击围剿殆尽,不想竟然还能反过来袭击后方,原本就一心护送可汗快走,此刻更是急中生乱。
只这瞬间,侧面又冒出数百轻骑,为首的人乌袍烈马,张臂引弓,迅如疾风,却稳然不动。防卫的西突厥兵一眼看到那身影就已惊慌大嚷。
一箭射出,直飞向队伍里伏在马背上的可汗。左右西突厥兵皆扑近挡去,中箭摔落下马,可汗躲过一劫,马却已受惊,仓惶奔出,队伍更乱。
几声急切的突厥语,是可汗忍着伤在大喊护卫。
杀来的凉州轻骑里,却又传出几声突厥语的高喊 “凉州援兵来杀可汗了凉州援兵来杀可汗了
护卫的西突厥兵愈发混乱,就担心接下来真再现身而来另一波凉州轻骑,匆忙往后赶,几乎要将可汗层层围住。
可汗伏在马背上,颠簸奔出,仍大怒着喊了几句突厥语 “杀了他杀了姓穆的”西突厥兵马顿时退得更快,一边有兵急切吹响传讯号角。
快马而来的凉州轻骑又再度合拢,穆长洲勒马收
弓,扬手一抬,并未再追。
胡孛儿抓着刀拍马冲来,大笑道 “军司教的那几句突厥语真是好用,他们倒像真信了咱们有援军来杀那老可汗了
穆长洲说 “先别高兴,这是传令的号声。”胡孛儿笑容顿时没了。
穆长洲转过头,凝神去听来处动静。
可汗队伍送出的那阵号声早已远去,他们之前悄然绕来的方向,却已有大部兵马的马蹄声滚滚震踏而来。
胡孛儿很快听见,急急忙忙道 “他们大部果然回援了”
穆长洲冷眼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说 “回去两人,故意散播可汗已退的消息,余下人马随我拖着这支大部。
胡孛儿连细问都顾不上,立马应声,点了两人,叫他们即刻往另一侧绕路,飞奔回凉州。
“走”穆长洲扯马转向,飞快驰出。余下人马一瞬即动。
渐暗的天际线下,浮动一层沙尘飞烟,马蹄声赫然接近。
一直在试图追击他们的西突厥大部寻声而来,终于又赶上了他们,横向拉长队形,一眼看去几乎蔓延得无边无际,越近却越收紧,朝轻骑队伍包围着直扑而来。
胡孛儿眼见架势不对,奋力拍马大嚷 “快快”马蹄急踏,几乎用尽全力在甩开四面而来的合围。
穆长洲策马在最前,忽一挥手,带头冲向侧翼,驰去的刹那猛然坐直,飞快搭弓引箭,一箭射出,又立即抽刀,俯身疾冲。
顿时众轻骑都跟随他冲去。
薄弱的侧翼被刀锋撕开一角,合围未能成功,双方却已交锋。兵戈碰撞,西突厥兵马张狂嘶吼着席卷上来,疯狂缠咬向队伍前端。
穆长洲纵马挥刀,身侧黏上来的两个西突厥兵落马,敌兵竟不管不顾,仍不要命一般朝他冲来,仿佛眼里没有别人。
往外他下了令,扯马扬蹄回身,刀挥未止。
立时轻骑都全力冲大撕开的一角,奋力往外。
敌兵疯了一般往前推进,即便挥杀了同伴似也不在意,忽又冲出另一支人马,纷纷抽出弯刀,带出刀鞘里一阵淋漓汁水。后方还有张弓欲射的西突厥弓手,抽出的箭簇上也带着滴答汁水。
穆长洲眼神扫到,脸色忽沉 “
快”
胡孛儿刚要继续带人往外冲杀,斩杀了几个西突厥兵,却见所有敌兵都直扑前方而去,扭头一看,他们全都奔着军司去了。
竟然真如他当时所言,是要杀他的架势,猛然反应过来那先前老可汗传讯的号声是什么,定是叫这群大部不顾一切杀了军司了,难怪他们都跟疯了一样
眼见那乌袍烈马的身影被团团围住,几乎是人马叠撞地黏着那一处,仿佛早知他擅射,皆是以命贴身围堵,几乎留不出一点射距。
胡孛儿记着他吩咐,连忙大嚷 “快杀破一角,绝不可被围”
说完一把夺了身旁轻骑手中的长槊,奔马冲去,用尽猛力挑开一个西突厥兵,心焦大喊, 军司
陡然眼前破开一角,层层围堵在那里的突厥兵马如被生生撞开,三两突厥兵身首异处摔马落地,里面黑马扬蹄,一跃而出,马身披血,马背上的人已直接杀了出来,左手长弓沾血,右手横刀鲜血淋漓。
“走”穆长洲一声令下,马已奔出。
胡孛儿马上跟着大喊 冲快冲出去
剩余轻骑立时合拢,槊在外围,刀在内围,如一支密不透风的整体,趁着军司一下杀出的空隙,彻底冲出,迅速奔去。
大风呼啸着吹去血腥气,受损的西突厥大部拖滞着,又转向朝他们追来。
胡孛儿在马上将长槊抛还给身边轻骑,拎着带血的刀回头张望,喘着粗气道 “军司,他们还在追,速度慢了不少,真是被拖住了
话说完,往前奔马更快,却觉那阵风里的血腥气重了许多,他不禁又转头往前看,忽然看到穆长洲背上乌袍被割开了几道口子,露出了里面隐约的软甲,不确定问 “军司受伤了”
穆长洲驰马未停,声音略低 走,尽快解决,尽快返回凉州。
胡孛儿立时闭嘴,打马更快。
所有轻骑再不停顿,直拖着追来的大部冲向更远
长安的延英殿里,光线悄然转暗。舜音早已被允许起身,站在殿中许久,却仍然怔着。
“知道此事的只有朕与他两人,你是第三人。”帝王的声音清晰平静。她一动不动,早已忘了言语。
直至面前递来什么。舜音眼睛看去
,内侍躬着身,双手托着一只锦袋,送到了她眼前。
帝王仍站于前方 “这是当初凉州与中原还未彻底隔绝之际,穆长洲借驱逐的中原探子带回的,从那之后,两方便再无消息往来,直到你又再入凉州。
舜音眼神不禁落去锦袋上,只看到细密的织纹,却不知里面是什么。
稍一停,帝王接着道 “他曾说过,若有一日他自己回来复命,便将此交还于他,若他不能回,这便该永沉人世。只是没想到,最后来向朕献舆图的,竟然是他的夫人,那应交给你。”他手稍抬。内侍立即将锦袋托高送上。
舜音接过那只锦袋,终于寻回声来 “谢陛下告知。”
帝王又打量她一遍 “我该谢你。”他甚至没用君王自称,随后才又朗声肃色道, “回去吧,朕会尽快下诏。
舜音按礼垂首告退,出了殿门,往外而行,心思却依旧在翻涌不停。
胜雨跟了上来,几名内侍也追随而出送行,她全然没有在意,耳中和心底都还反复回想着殿内的话语。
天黑时分,封无疾在官驿的长廊上伸头张望,眼见着几匹赶来送信的快马出了院门离去,扭头终于看见一辆马车自宫城方向驶来,停在了院门外,随行的还有几名内侍,连忙迎去。
“阿姊他兴冲冲地凑去车前, 真是好消息,阿姊入宫还没回来,圣人的口谕就到了,看来
你入宫见驾十分顺利
舜音从车里下来,似刚回神 什么好消息
封无疾道 方才来了几个快马传讯的宫人,过来叫官驿好生安排,准备着人去召穆二哥入都来见了。这自然是好消息,想必是要当面册封了,阿姊只要在此等候着穆二哥入都就好了。
舜音想起帝王说过要尽快下诏,确实很快,手却捏住了袖中那只锦袋。封无疾借着院中灯火才看出她脸色有些不对,好似发呆一般,奇怪道 “阿姊怎么了”
舜音忽然想起什么,西突厥也派了人来,只是未曾受到召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吐蕃她立即回身,对跟来的几名内侍道 “请代为转达圣听,边防未稳,恐有变化,请圣人尽快下册封诏书,我需尽快赶回。
内侍皆
是得令而来,当即应下,纷纷离去。
封无疾却已愣住 “阿姊何意,你不过刚到一两日罢了。”舜音转身往客房走 不能再等,我必须尽快回去。她要带着册封诏书赶回,越快越好
天就快黑了,凉州城早早宵禁闭城,百姓们全都关窗闭户。城外西南关口处,早已燃起火把熊熊,兵马未歇。
吐蕃兵马密密麻麻,已进攻了关口好几次,甚至还分出部众兵马绕往别侧,试图翻山越河攻入。凉州兵马几乎已全部调动,四方城门军营尽出,将整座城团团绕住,游走四处,不断击杀抵挡侵入的小股敌兵,还要支援关口,更要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西突厥大部。
张君奉率兵守在关口城上,又抵挡了一次吐蕃兵马的进攻,忽而老远听见两人快马在四周奔走高喊 “西突厥可汗已退西突厥大部已退”
关口外的吐蕃兵马进攻迟缓了些许,但仍未停,不断有箭雨往关口城上射来,只是谨慎了许多,并未强行死攻,像是多了一丝迟疑。
张君奉甩一下抡弓太久发酸的手臂,往后退两步,转头问后方四处打探的骑兵 “可见有西突厥大部往凉州而来
后方骑兵高声回“没有”
那就是与喊话一致了。张君奉一听就知是穆长洲的安排,当即催促周围守兵都跟着高喊。一时间四处都是威慑喊声 西突厥可汗已退西突厥大部已退
喊声不退,厮杀也未停止。
关口严密紧闭,一阵阵火油泼下,引火而去,顺着山道烧出一片焦糊味,烟气弥漫,挡住了吐蕃兵逼近的马蹄。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喊声仍在,吐蕃敌阵里陆续游走出去的兵马接连返回,似是带回了消息仍未等来西突厥大部。
关城之上,张君奉终于看见那些穿着皮裘、系着毛带的吐蕃兵马开始后退了。
“快将消息送去给军司”张君奉追随穆长洲多年,自然知道是他亲率轻骑在拖着大部,一见吐蕃后退,赶紧吩咐, 马上去接应
先前赶回传话的两名轻骑兵又飞快打马,再往来路奔去。
天黑透,一众快马轻骑却还急奔未停。为了拖着西突厥大部,已绕行奔走太远,此时还未能接近凉州城,但已入凉州地界范围。
后方的西突厥大部仍在追赶,但地形远不如他们熟悉,自被撕开合围后,迟迟未能再包围而上,甚至被带过沙地,迷失了一部分兵马。
昏暗里阵阵马蹄急响,霍然远处闪出一排的火光,有人在高声呐喊着什么。
离得太远,听得也不分明。还在后方追击的西突厥大部速度并未减缓,仍冲了过去。
尚未追上前方轻骑,却见远处那排火光陡然大盛,竟像是有大军前来,领头将领立即高声呼喊着突厥语叫停,终于听清那阵高声呐喊是 “吐蕃退兵凉州援军已至”
侧面忽有数千兵马举火而来,突兀地冲杀了过来。西突厥大部顿觉凉州援军果然到了,当即吹响号角,往后退去。
令狐拓率兵自凉州外围抵挡吐蕃别部兵马,绕来此处,刚好撞见西突厥大部,不想对方竟一触即退。
等到听见远处的呐喊,他才明白什么,转头朝前方被追击的轻骑看去,似乎看见了那领头马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军司”胡孛儿在马上喘着粗气喊, 那群狗贼的大部退了吐蕃也退了“嗯。”穆长洲已看见前方亮起的火光,终于放缓马速。
“我懂了军司这是在挑拨那两边的狗贼呢”胡孛儿跟着放缓,抹去胡须上的汗,松了一大口气, 一个见另一个迟迟不来,另一个又被拖到那头退了,互相怀疑,心都不齐,可不得散总算是散了
话忽而顿住,他盯着地上,昏暗里似看到了一滴滴的血迹,风里飘散出的血腥味比之前还重,抬头顺着痕迹看到前方黑马,又看去马背上的人身上 “军司真受伤了”
一声轻响,手里的弓落了地,穆长洲忽然从马上摔落。
左右立即停下,胡孛儿几乎是从马背上蹿了下去,飞快跑近,一把扶起他,摸到一手的血,慌忙嚷火火呢
远处一阵快马赶来,张君奉已领着人奔到跟前,火把映照,所有人愕然一停。穆长洲乌袍染血,面色苍白,浑身如被血汗浸透,一手撑刀,坐了起来 无妨,回城解毒。
胡孛儿大惊,险些以为听错了,明明记得他只背上被刀割裂几道,但身着软甲,应未伤及要害才是,此时借着火光,才看见他胳膊和腿上也有几道口子,摸了一道血
迹,凑到鼻尖一嗅,脸上倏然发白 “那群狗贼竟在刀箭上浸了乌毒”
张君奉连忙回头大喊 “快叫军医”
穆长洲已撑刀起身 即刻回城,固守凉州。
胡孛儿赶紧扶住他 “军司不能多动”
穆长洲伸手去抓马缰,声渐嘶哑 “快回,音娘就快回来了,她不好糊弄,一定就快回来了,早点回去,才能一切无事
“军司这样还能如何无事”胡孛儿急道。
穆长洲抓住缰绳,一下撞在马鞍上,用力站稳,低低冷笑 “我死不了,我的命很贵重音娘还在等我,回去
风声掠过,刀也落了地,人被张君奉和胡孛儿及时扶住,才没再次摔下
舜音忽而惊醒,天光已白。
“夫人,”胜雨在客房外面道, 宫里来人了。舜音一瞬回了神,顾不得多想其他,立即起身,迅速穿戴。
几名内侍已等候在廊上,手中托着一纸诏令。封无疾赶出来时,只见他阿姊已衣裳庄重地走出,近前见
礼。
“圣人册封诏令在此,夫人可先行携带返回,都中自会按例颁布。着新总管就任,全权统领十四
州,择日入都觐见。”内侍将诏令交与她手上,毫不停留地退去。舜音捧着诏令,立即转头吩咐 “现在就走。”胜雨匆忙去安排。
封无疾追过去 “阿姊真要这么急”
舜音将诏令小心收入怀中,重重点头,惊醒时胸口里的急跳似还未缓 “封家旧事未了,你在此等着,我即刻就走。
封无疾眼见她这般,只好跑去前院,好生嘱咐一通护行人马。
日还未升,队伍已启程。车马齐整出城,迎着日盛的西北寒风,直往西行。
根本不是赶路的好时候,沿途几乎不见多少旅客行人。
舜音坐在马上,周身裹着厚厚的披风,戴好兜帽,遥遥望向远处。即便是走再短的捷径,也依旧感觉漫长遥远。
风比来时寒冷了许多,越往西北越觉凌厉割脸。胜雨打马近前,拢着披风道 “夫人,还是乘车吧,天冷太多了。”
舜音抬头看了看天,薄日隐去,穹
窿阴沉,仿若风雪欲来。她在心里算了一下路径,点了点头,下马登车。
车辙声辘辘往前,车帘紧闭,挡去了寒风,四下忽而安静。
舜音手指抚过怀间的诏令,压去心口没来由的不安,忽而碰到袖中的东西,手指伸去,取出了那只锦袋。
打开袋口,里面是一份折子。
她手指顿了顿,轻轻翻开。入眼看到一行熟悉遒劲的字迹臣穆长洲自罪书
是他的亲笔。她指尖一动,已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是他自己所作所为的自述。当时他不能对她直言,是因为这一切关乎他与今圣所定的密约。
忽而想起他的话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迟早你会知道一切。此来长安,他将什么都算好了。这就是他给她的交代。舜音紧紧捏着纸页,终于往后翻开。
礼。
“圣人册封诏令在此,夫人可先行携带返回,都中自会按例颁布。着新总管就任,全权统领十四
州,择日入都觐见。”内侍将诏令交与她手上,毫不停留地退去。舜音捧着诏令,立即转头吩咐 “现在就走。”胜雨匆忙去安排。
封无疾追过去 “阿姊真要这么急”
舜音将诏令小心收入怀中,重重点头,惊醒时胸口里的急跳似还未缓 “封家旧事未了,你在此等着,我即刻就走。
封无疾眼见她这般,只好跑去前院,好生嘱咐一通护行人马。
日还未升,队伍已启程。车马齐整出城,迎着日盛的西北寒风,直往西行。
根本不是赶路的好时候,沿途几乎不见多少旅客行人。
舜音坐在马上,周身裹着厚厚的披风,戴好兜帽,遥遥望向远处。即便是走再短的捷径,也依旧感觉漫长遥远。
风比来时寒冷了许多,越往西北越觉凌厉割脸。胜雨打马近前,拢着披风道 “夫人,还是乘车吧,天冷太多了。”
舜音抬头看了看天,薄日隐去,穹
窿阴沉,仿若风雪欲来。她在心里算了一下路径,点了点头,下马登车。
车辙声辘辘往前,车帘紧闭,挡去了寒风,四下忽而安静。
舜音手指抚过怀间的诏令,压去心口没来由的不安,忽而碰到袖中的东西,手指伸去,取出了那只锦袋。
打开袋口,里面是一份折子。
她手指顿了顿,轻轻翻开。入眼看到一行熟悉遒劲的字迹臣穆长洲自罪书
是他的亲笔。她指尖一动,已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是他自己所作所为的自述。当时他不能对她直言,是因为这一切关乎他与今圣所定的密约。
忽而想起他的话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迟早你会知道一切。此来长安,他将什么都算好了。这就是他给她的交代。舜音紧紧捏着纸页,终于往后翻开。
礼。
“圣人册封诏令在此,夫人可先行携带返回,都中自会按例颁布。着新总管就任,全权统领十四
州,择日入都觐见。”内侍将诏令交与她手上,毫不停留地退去。舜音捧着诏令,立即转头吩咐 “现在就走。”胜雨匆忙去安排。
封无疾追过去 “阿姊真要这么急”
舜音将诏令小心收入怀中,重重点头,惊醒时胸口里的急跳似还未缓 “封家旧事未了,你在此等着,我即刻就走。
封无疾眼见她这般,只好跑去前院,好生嘱咐一通护行人马。
日还未升,队伍已启程。车马齐整出城,迎着日盛的西北寒风,直往西行。
根本不是赶路的好时候,沿途几乎不见多少旅客行人。
舜音坐在马上,周身裹着厚厚的披风,戴好兜帽,遥遥望向远处。即便是走再短的捷径,也依旧感觉漫长遥远。
风比来时寒冷了许多,越往西北越觉凌厉割脸。胜雨打马近前,拢着披风道 “夫人,还是乘车吧,天冷太多了。”
舜音抬头看了看天,薄日隐去,穹
窿阴沉,仿若风雪欲来。她在心里算了一下路径,点了点头,下马登车。
车辙声辘辘往前,车帘紧闭,挡去了寒风,四下忽而安静。
舜音手指抚过怀间的诏令,压去心口没来由的不安,忽而碰到袖中的东西,手指伸去,取出了那只锦袋。
打开袋口,里面是一份折子。
她手指顿了顿,轻轻翻开。入眼看到一行熟悉遒劲的字迹臣穆长洲自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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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
“圣人册封诏令在此,夫人可先行携带返回,都中自会按例颁布。着新总管就任,全权统领十四
州,择日入都觐见。”内侍将诏令交与她手上,毫不停留地退去。舜音捧着诏令,立即转头吩咐 “现在就走。”胜雨匆忙去安排。
封无疾追过去 “阿姊真要这么急”
舜音将诏令小心收入怀中,重重点头,惊醒时胸口里的急跳似还未缓 “封家旧事未了,你在此等着,我即刻就走。
封无疾眼见她这般,只好跑去前院,好生嘱咐一通护行人马。
日还未升,队伍已启程。车马齐整出城,迎着日盛的西北寒风,直往西行。
根本不是赶路的好时候,沿途几乎不见多少旅客行人。
舜音坐在马上,周身裹着厚厚的披风,戴好兜帽,遥遥望向远处。即便是走再短的捷径,也依旧感觉漫长遥远。
风比来时寒冷了许多,越往西北越觉凌厉割脸。胜雨打马近前,拢着披风道 “夫人,还是乘车吧,天冷太多了。”
舜音抬头看了看天,薄日隐去,穹
窿阴沉,仿若风雪欲来。她在心里算了一下路径,点了点头,下马登车。
车辙声辘辘往前,车帘紧闭,挡去了寒风,四下忽而安静。
舜音手指抚过怀间的诏令,压去心口没来由的不安,忽而碰到袖中的东西,手指伸去,取出了那只锦袋。
打开袋口,里面是一份折子。
她手指顿了顿,轻轻翻开。入眼看到一行熟悉遒劲的字迹臣穆长洲自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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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想起他的话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迟早你会知道一切。此来长安,他将什么都算好了。这就是他给她的交代。舜音紧紧捏着纸页,终于往后翻开。
礼。
“圣人册封诏令在此,夫人可先行携带返回,都中自会按例颁布。着新总管就任,全权统领十四
州,择日入都觐见。”内侍将诏令交与她手上,毫不停留地退去。舜音捧着诏令,立即转头吩咐 “现在就走。”胜雨匆忙去安排。
封无疾追过去 “阿姊真要这么急”
舜音将诏令小心收入怀中,重重点头,惊醒时胸口里的急跳似还未缓 “封家旧事未了,你在此等着,我即刻就走。
封无疾眼见她这般,只好跑去前院,好生嘱咐一通护行人马。
日还未升,队伍已启程。车马齐整出城,迎着日盛的西北寒风,直往西行。
根本不是赶路的好时候,沿途几乎不见多少旅客行人。
舜音坐在马上,周身裹着厚厚的披风,戴好兜帽,遥遥望向远处。即便是走再短的捷径,也依旧感觉漫长遥远。
风比来时寒冷了许多,越往西北越觉凌厉割脸。胜雨打马近前,拢着披风道 “夫人,还是乘车吧,天冷太多了。”
舜音抬头看了看天,薄日隐去,穹
窿阴沉,仿若风雪欲来。她在心里算了一下路径,点了点头,下马登车。
车辙声辘辘往前,车帘紧闭,挡去了寒风,四下忽而安静。
舜音手指抚过怀间的诏令,压去心口没来由的不安,忽而碰到袖中的东西,手指伸去,取出了那只锦袋。
打开袋口,里面是一份折子。
她手指顿了顿,轻轻翻开。入眼看到一行熟悉遒劲的字迹臣穆长洲自罪书
是他的亲笔。她指尖一动,已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是他自己所作所为的自述。当时他不能对她直言,是因为这一切关乎他与今圣所定的密约。
忽而想起他的话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迟早你会知道一切。此来长安,他将什么都算好了。这就是他给她的交代。舜音紧紧捏着纸页,终于往后翻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