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 痛吗 你痛不痛?

作品:《沧海九重约

    下午, 九溟带着九小风,前往西城灵矿区。

    一边巡查自己的矿区,一边接自己的五薪矿工回家。

    她又换了一身衣裙先前那一套的展示时间到了。

    但无论怎么换, 美终究是美的。

    少神一身月白色衣裙, 荷叶色的衣领和云袖。腰间用金丝编成绳,系着一朵盛开的荷花。荷花盛开, 在花蕊处拖出一条长长的流苏。

    她长发披散下来, 左右两边各挑了少少的一缕, 用一枚珍珠发扣扎在脑后。

    九小风也没落下,少神给她穿了一身荷叶绿的衣裙, 衣裙下摆,露出一点月白色的荷花边。

    她头发扎成小揪揪,上面系了两个翡翠的小莲蓬。

    这一大一小来到矿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九小风一眼就看到矿区里的太古神仪,她欢呼一声,老远就喊“爹爹”

    太古神仪嗯了一声,就见一团绿影如烟,向自己扑过来。

    他伸手想要抱住, 又停下动作,说了声“这里灰尘太大。”

    而此时,九溟已经抽出丝帛,替他擦脸。

    细柔的丝绢抚过脸, 圣器觉得一天的酷热与辛劳都被擦了去。

    “给你带了衣裳,去换吧。”她声音温温柔柔的, “换完我们去吃饭。”

    圣器说“还有一点,吾挖完再去。”

    说完,他又抡起矿镐。

    九溟也不催他, 自拆开一包点心。她从中取出一个,喂到太古神仪嘴边。

    太古神仪微怔,点心是粉色的,而她指尖暖白,这一点嫩粉,像是盛开在她指上的樱花。圣器张开唇,糕点就在他唇齿之间化开。

    清甜软糯,还带着一丝清凉。

    像他面前的这个人一样。

    而水幕外,信徒们全炸了。

    神女的温柔,每一张都可以生成绝美影像。

    当然,还有另一波人也炸了。

    他们苦苦舔了两万余年的圣器,在为一个女人挖矿。而这个女人每天给他二十金的零花钱。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一众大能的事了。

    “爹爹”九小风兴奋地跑过来,“看,我摘了一朵花”

    她手捧着一朵白色野花,献宝一样跑过来。太古神仪唔了一声,这野花其实很常见。他走遍宇宙,已经不觉得有何稀奇。

    九溟认真地看花,微笑着道“哇,这花像我们小风一样漂亮。”

    九小风更开心,然后,她掂起脚,将野花别在九溟鬓发之间。

    圣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脑后光轮急转。九溟发现了,问“怎么了”

    太古神仪温和道“吾想要我们一直如此。”

    九溟微笑,又喂了他一块点心,说“所以,圣器也觉得这花好看,是不是”

    太古神仪肩头,小凤凰兽目一亮。它看向九溟,毫无感情地道“美貌等级十级。”

    九溟掩口而笑,神女的笑也是温柔而克制的,风仪倾世。

    九小风凑过来,伸出毛绒绒的小脑袋,问“我呢我呢”

    小凤凰看向她,毫无感情地道“美貌等级十级。”

    九小风双手捂嘴,仍旧笑得很大声。

    只有水幕外,一众大能们很难过。

    自己舔了两万年尚不屑一顾的男神,去给别人当了舔狗。

    乱石岭。

    帝子正在教沧雨练功。

    她递出一幅法卷,道“上次你学到这儿,今晚继续学。”

    沧雨嗯了一声,接过法卷。

    母亲又要出门了,他知道。母亲几乎每个夜晚都出去,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小小的沧雨,虽然沉默寡言,却很有好奇心。

    眼看沧歌转身要走,他终于问了句“你是去看我父亲吗”

    披雪汀,恒渊灵尊、屠疑真君俱大吃一惊。

    少仓帝面无表情。

    屠疑真君愁得额心都起了褶子。真的不能再删档了,不然我们帝子就要成配角了。

    唉,算了,就当童言无忌吧。

    好在,帝子很快就道“莫要胡说。”

    说完,她将日间打包的点心留下,只包了其中两块,自己出了门。

    沧雨开始自己练功,他在这方面进步神速。

    因为这是他母亲的修炼进度,而他母亲的修炼进度,就是少仓帝的修炼进度。

    所以,水幕外,各域围观的神魔都十分诧异。

    这他妈的,仓颉古境都是如此修炼的吗随便一个密境试炼,都是这种学习进度

    震惊

    圣贤堂。

    长夜昏暗,风吹疏影,世界摇晃。

    今夜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执棋落子的少仓帝,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他知道那种感觉,那是期待。

    果然,不多久,阴影里闪出一条人影。于是,所有的情绪都有了答案。

    他的这一道劫身,真是被困太久了。

    沧歌摘下他的面具,把糕点喂给他。

    他不说话,却张开嘴,一点一点地吃了。

    少仓帝感受到口齿间的香甜,这不过是凉掉的糕点,过了最佳的品尝时间。却丝丝缕缕地,企图缠绕温暖两千年的寒夜。

    “今夜我得快点回去,这两日沧雨的修炼进度很是迟缓,令人担心。”帝子严肃道。

    其他各域的大能们崩溃。

    这他妈的居然叫“进度迟缓”

    刑架上的受刑人什么也没说,只有面前人来了又去。

    她来时,面具被摘下,世界出现。她去时,面具戴上,世界沦入黑暗里。

    她是整个世界的幕布。

    恒渊灵尊看向少仓帝,少仓帝盯着棋盘,并未向水幕中看。

    次日,幼儿学堂送来书信,要求已经准备好学金的父母将孩子送入学堂。

    九溟接到的书信,居然还是沧歌送的。

    “今日是密境的第十五天。”九溟总结道。

    沧歌说“是想让我们在十五日内,将孩子喂养到五岁,并凑够两百金。”

    “两百金”九溟诧异。

    沧歌认真道“极品化生骨,学费全免。只交学舍费。不是两百金”

    九溟气得昏厥“陛下真是万岁”

    也没办法。

    她带上九小风,沧歌也带上沧雨,一起赶往幼儿学堂。

    九小风问“爹爹不去吗”

    “爹爹”帝子诧异。

    九溟解释“哦,我遇到太古神仪了。”

    帝子顿时了然,然后,她破天荒聪明了一回,说“原来圣器也来了。说起来,你与他到底是何关系他为你争夺竞争水神的资格,你又可以为我向他求药。现在,你进入披雪汀,他跟随而来。”

    帝子眉头一皱,突然说“上次你消失七日,五源神族皆四处寻找。而一向与你关系密切的太古神仪却毫无动静。难道你和他老人家在一起”

    不要胡说啊

    少神赶紧维护自己的单身人设“圣器乃宇宙十二神器之一。其所知广博、品性高洁,我一直非常敬慕。有心想拜其为师,奈何机缘不到。也是一件憾事。”

    她这般说,似乎也有道理。

    海洋鲛、鲸、鲨三王开始拼命造谣传谣,维护自家神女的“清誉”。

    但也有少部分信徒觉得,自家神女就算跟神器在一起,也挺好的。

    好在,帝子没有过多追问,她只是问“圣器如今在何处”

    九溟随口道“在挖矿呢。”

    “挖矿”帝子更加诧异。

    九溟拍着胸脯夸下海口“嗯。只要他老人家喜欢挖矿,本少神自会让他有挖不完的矿。”

    水幕外,信徒们笑死过去。

    说完,少神问“帝子最近在干什么”

    沧歌说“送货,教沧雨修炼。”

    “修炼”九溟也大吃一惊,她看看又干又瘦的小沧雨,说“这么小就开始修炼能行吗”

    帝子认真点头,说“能。修炼这回事,就是要从小吃苦。”她看看沧雨,认真地说“只要他肯吃苦我保证让他有吃不完的苦。”

    二人说着话,很快幼儿学堂就到了。

    而精致的九溟母女,跟潦倒的沧歌母子,自然是形成鲜明对比。

    其他父母牵着孩子,纷纷上前跟九溟攀谈。

    “听说咱们学堂这次出了一个极品化生骨。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父母们议论纷纷。

    九溟嗯了一声,对这件奇闻谈兴不大。而很快父母们又说“还有唯一的一个劣骨等。哈哈哈哈。这等孩童竟然也送来上学,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

    少神对这件奇闻,也同样谈兴不大

    杀人诛心那一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少神不想跟他们聊天,就站到沧歌身边。沧歌也不想和人聊天因为她们母子二人穿成这样,没人愿意跟她聊天。

    好在很快,夫子就分配好了学舍。沧歌交了二百金,九溟交上去两千二百金。

    学舍的环境,显然比初始的土屋要好得多。

    九溟和沧歌领着孩子住进去,任由孩子去了学堂。

    上学是孩子的事,大人们,自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少神忙着托人去内城请夫子她要在学堂旁边,建一个修仙短训班。让外城的孩子也能修仙。

    只要能请出一位修士,哪怕是个低阶的,那也能财源滚滚来

    而帝子,自然是继续送货。

    她的驴车没找到,赔了两千三百金。剩下的二百金交了学舍费。帝子现在口袋比脸都干净。

    学堂里,其他幼儿都有父母陪同。

    只有九小风和沧雨两个小孩独自上课。

    夫子带着他们参观披雪城的“夜神石像”,又带他们去圣贤堂,参观“受难的昼神”。夫子认真地讲述着披雪城的旧事和传说。

    可惜,九小风和沧雨并没有认真听。

    没过多久,九小风就趁人不备,溜去了西山矿区,找自家爹爹。

    而沧雨认真打量着“受难的昼神”。

    母亲每夜偷偷出门,就是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人。他知道。

    许愿的队伍依旧很长,他亲眼目睹这些百姓如何达成自己的愿望。

    尖锐的竹签深深刺穿他的身体,血流出来,在圣洁的白衣上开出鲜艳的花。

    受刑者沉默着,他脸上木质的面具无悲无喜,慈悲地垂爱着众生。

    “如果他是披雪城的神,那为什么要伤害他”沧雨问。

    夫子道“这是披雪城的习俗。已经延续了两千年。”

    “习俗就是对的吗”沧雨问。

    旁边人群里,有许愿的人道“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有何不对”

    沧雨盯着长长的人群,说“可你们这样做,他会痛啊”

    “你又不是他”许愿的人也心虚了,却强辩道“你怎知他会痛出去圣贤堂只有年满十八岁才可许愿”

    “出去”许愿的人群驱赶他。

    沧雨一把抓起受刑者旁边的锐物,他用力刺入许愿人的身体

    他修为很高,面前的许愿人只是普通百姓,根本无人闪躲他漆黑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人,问“你痛不痛”

    人群开始尖叫,夫子想要上前控制他。可没有人能控制他。

    沧雨用一柄匕首刺入夫子的心脏,他注视着缓缓倒地的夫子,问“你痛不痛”

    受刑者面前的锐物,有很多很多。

    他就这些,一根一根,刺穿所有前来许愿的人。他询问每一个人相同的问题。他们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如果你们会痛,那为什么不知道,他也会痛呢”沧雨茫然地问。

    许愿的人群大批大批地倒下,剩下的人开始尖叫奔逃。

    沧雨一身灰色的衣衫被染得血红。

    他追逐着逃散的人群,一个一个地逼问。他想知道答案。

    可这些人,也并不能给他答案。

    “你们自己会痛,为何不明白他人的痛呢”

    一身腥红的沧雨,渐渐长出灰色的皮毛。圆圆的耳朵、厚厚的熊掌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