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1. 第 51 章 你再等一等我

作品:《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姜肆是在宫外又重新见到了常青。

    彼时她正在铺子里收拾药草, 而常青从门外打马而过进士及第,打马游街。

    原先那个看病的妇人常说她弟弟学识好,但姜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常青在她面前总是腼腆地不说话, 怎么也没法体会到她所说的学识渊博。

    更何况姜肆自己也见识过很多学识渊博的人, 别的不说,她的父母兄弟, 学识都很拿得出手。

    姜肆怎么也没想到在药铺里随便搭了两句话的人会成为进士。

    不过不是状元, 状元已经年近中年, 常青是探花。

    姜肆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 拥挤的人群里,游街的三人格外显眼,常青在其中, 也确实更像探花, 面皮白净, 长相也很周正。

    现在还是流行榜下捉婿, 状元郎听说早有婚配, 榜眼年纪也不小,常青就成了最抢手的那一个。

    围观的人也将手中的花往他那里扔得更多,盈香满袖。

    姜肆也凑了个热闹,只是她手边没花, 唯有一支要入药的金桂, 想了想, 随手一抛。

    本来以为会落在地上,偏偏常青那时候正在看她,伸手一捞,就接中了金桂, 然后随手往头上一别。

    金桂花细碎,宛如流金,落在帽檐,映着旭日,反倒衬得常青颇为俊朗。

    围观的妇人和少女们都哄笑起来。

    引得姜肆也跟着笑。

    常青就红了脸,他想说话,却又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这时候回头也太显眼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每年的状元游街总会惹一段时间的热议。

    薛准也会有意识地去关注新一批的进士,毕竟是以后国家的栋梁,晚上烧尾宴的时候他随口调侃两句,也能拉近和臣子之间的关系。

    “这一批的进士里还是那个叫常青的更加引人注目”

    上面怎么说的薛准会关注进士,但不意味着他会关注进士的八卦,尤其这个八卦,还和他夫人有关系的时候。

    梁安拼了命地给说话的人使眼色也没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讲述,只能“”自求多福吧。

    但薛准没有发火,等人走了以后,才问梁安“夫人今晚不回来”

    梁安看他脸色,小心说“您忘了夫人说今天要住在别院”

    薛准“”今天见的人太多,还真忘了。

    他黑着脸,梁安怎么都不敢说话。

    烧尾宴上,状元榜眼探花三进士都坐在一块儿,一边朝着别人笑,一边私语。

    状元貌似无意问“陛下看着今儿心情不大好”

    榜眼也跟着偷偷观察了一下,迟疑“没有吧”

    状元咳嗽一声“可陛下这眼风都扫了咱们好几遍了,难道有什么不妥”

    这话一说,榜眼也发现了,他和状元郎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穿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探花常青,本来想问他有没有发现的,却发现他在走神,手里还捏着那支金桂。

    榜眼顺嘴就问了一句“贤弟可有婚配啊”

    常青回神“没有。”

    大约是被问得条件反射了,他又补充“但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榜眼正欲细问,就听见上首的帝王开口“诸位聊什么呢”

    他面朝的方向是进士这一边

    带头的状元连忙站起来“才刚聊到探花郎是否婚配,他说尚未,但已有心悦之人。”

    常青连忙也跟着站起来,低头。

    不知道是不是状元他的错觉,他感觉陛下听完这句话好像更生气了。

    其实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皇帝问到了婚配的事情,进士又回答了类似的问题,皇帝都会顺势接口,问上两句,如果双方都有意,或许还能赢得一个赐婚,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帝王也乐见其成。

    但薛准问都没问,勉强笑了一下就转移话题了。

    吃完宴,三进士结伴往宫外走。

    状元榜眼住得略近,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常青一个人独自行走,先前家里的人提过要来接他,他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如今便只剩一个人。

    白日的喧嚣热闹皆已经散尽,唯有口中的酒气,以及长街之上零碎的鲜花会让常青觉得这并非是一场梦。

    鲜花零落,许多都被人群踩碎,汁液横流,糊在地上,常青在一处园圃里找到一支还算完整的雏菊,他细心捡起,折掉微损的花枝,和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支金桂放在一起。

    然后握着它们,顺着熟悉的路一路往前走。

    这是他拒绝家中人来接的初衷。

    这条路他走过许多遍,通往哪里,他再熟悉不过。

    其实他对姜肆并不十分了解,只听伙计略微说起过姜肆的身世,说她从平城来,家中父母偏心弟弟,将她卖入宫中,在宫中当差,又想办法学了医,才能支撑起一间药铺姜肆只大致和伙计说了一下,没说的很清楚,常青知道的自然也很模糊。

    但也不影响他觉得敬佩和心疼。

    他家中有姐姐,自然知道家里人本能的偏心,所以他尽可能地会去多照顾姐姐一些,弥补父母没能给予姐姐的那些东西和遗憾。

    而相比之下,他眼里的姜肆却没有。

    他不可避免地会分薄几分关心与在意。

    时间久了,他发觉姜肆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她不会抱怨,从来都是笑脸盈盈,学医的时候也不分神,有些不知道的东西会反复去钻研,待人也很和善。

    这样的她,轻而易举能够吸引到他。

    他从不敢和别人提起这份心思,只是下定决心仍旧要好好读书,等到自己进士及第,或许能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他不敢去细想,只是隐隐约约心中有一个目标。

    如今身上的重担已经落下,他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去接触这个目标。

    烧尾宴上的酒醇厚,入口并不烈,但后劲十足,常青眼前微微模糊,但他心中还算清明,默默计算着自己走过的路。

    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朦胧月色里,他心中一动,抬起头。

    他站在药铺对面的树荫之下,月色清明,斜铺白练,甫一抬头,整个人都愕住。

    药铺的门框之上斜支着一盏灯,宫灯样制,泛着昏黄的光,姜肆穿着牙白的上衫,底下系着葱绿的裙子,耳上的珍珠坠子微微轻晃。

    她踮起脚,脸上盈着笑,比常青见过的每一次笑都来得真切动人,伸手搂住了身前人的脖颈。

    那个人背对着常青,酒意让常青有些糊涂,竟然觉得他的背影很是眼熟,颇像是早早离席的帝王

    可帝王不该出现在这里。

    虽只有见过几面,常青对帝王还有个大致的印象,他不苟言笑,脸上总是没什么笑意,和大臣们说话的时候脸色淡淡的,不怒自威。

    反正,不大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因为他看见眼前这个人低下头,像是生怕姜肆摔倒一般去扶着她的腰,用身上的披风将她裹紧,主动去亲吻她的唇。

    而姜肆也闭上眼睛,任由他的靠近。

    像是一对璧人。

    常青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他手里还拈着金桂和雏菊杂成的那束花,走了大半的路,花叶也落了不少,花枝上盈满露水,或许还有他手心的汗,他分不清。

    他的心也乱成了一团乱麻,一会去想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一会儿去想姜肆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一会儿又去想,自己来得是不是太晚了。

    他木愣愣地站着,一直到对面的烛灯吹灭,小门吱呀一声响,紧紧闭住。

    月色如水一般凉。

    屋内,薛准把身上的斗篷摘下,披到了姜肆身上“你身体不好,天气凉,不该在夜风里站那么久。”

    他早先积攒的那一点醋意和生气,在看到在夜风中等待的姜肆时散了个彻底。

    他只顾着去责怪姜肆不注意身体的休养了。

    他没有说过要来,但姜肆却像是早已猜到一样默契。

    姜肆对他的情绪敏锐,这会儿也当做不知,反倒去端自己热好的醒酒汤“又在宫里喝了不少吧”

    烧尾宴上,不论是不是真心,总少不了酒,大臣们敬一杯,进士们敬一杯,不用片刻,就能喝一肚子酒水,偏偏这样的场合不能拒绝,为着一份爱才之心以及对才子们的尊敬,也要喝。

    薛准以前喝不了许多,后来也习惯了,必须喝的场合也从不落下。

    姜肆总是心疼他,每次酒宴回来,都要备一份醒酒汤。

    薛准也习惯了,接过碗闷头喝下,然后将碗一放,伸手就去抱姜肆。

    他坐在榻上,一伸手,就将姜肆抱在自己的腿上。

    醒酒汤还未起作用,他的呼吸间蓬勃着酒气,落在姜肆的脖颈上。

    姜肆没有挣扎,轻轻抱着他,问“怎么了”

    薛准闷声“姒姒,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也能很快乐”

    他的姒姒这样好,即使没有他,也会有优秀的人来爱她。

    正是因为知道那些人同样优秀,他才会觉得自己仿佛就只剩下了一腔爱意才能相比。

    甚至有时候他会想,爱是不是也分先来后到,他不过只占了先来的那一份机遇。

    回答他的是姜肆坚定的不会“没有如果,薛准,我只喜欢你。”

    薛准抱着她,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下了决定。

    他说“姒姒,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姜肆,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你再等一等我。”

    姜肆说好。

    他已经等了她二十年,这回换成她等一等,也无妨。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