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 第 42 章 你都不来哄我

作品:《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那副册子一直放在薛准的案头没有打开过。

    有时候薛准总会生出疑惑, 想问问自己到底是想放开姜肆,还是只是贪欲作祟,一边想要放她离开, 一边又怎么也不愿意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迷茫着。

    思虑过度,辗转反侧,不过短短半月的功夫,他就暴瘦下来。

    姜肆这天跟着方清词去帮人看病的时候, 就听见那家的人说他好似病了。

    他们去的那一家是个三品官, 他的夫人生了病,方清词就带了她。

    结果诊断下来,她其实没什么大碍, 只是最近有些惊惧那位学士大人还觉得奇怪, 明明在家里好好的,夫人突然惊惧起来了。

    两边一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不是学士想的什么宅中秘事,而是因为这些日子学士大人一回家就愁眉苦脸的,而且钻进书房大半个月, 没去这位夫人那里,夫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问了丈夫身边跟着的人,他们也不知道。

    夫人两眼一懵,可不就也跟着发愁么更何况这都半个月了,以往哪有这么大的事

    她还担心着,就托人去外头打听消息,朝堂上的那些话没人敢和她透露,但是几个夫人聚一块儿,一聊起来就知道, 除了这位大学士,各家的能上朝的那些人都是这个样子,她们也愁呢。

    唐夫人也知道多半是闹了乌龙,讪讪的“我这不是担心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么”

    姜肆和方清词对视了一眼。

    唐学士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这还真是我的过错了。”

    他大约解释了一下,说是陛下这些日子看着焦躁易怒,短时间内又瘦了那么多,他们底下的人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即将要出什么事情,都想要预防一下。

    皇帝病了,大臣急,大臣急了,后院的家眷也就跟着急了。

    姜肆看着方清词给夫人开了药,交代了一下大概的事情。

    等出来以后,她忍不住去看他。

    方清词知道她想问什么“陛下这些日子确实病了,不过有宋院正盯着,也没什么大碍。”

    他常在宫中行走,知道的消息也更多一些。

    姜肆皱眉,梁安最近没有给她递消息。

    殊不知梁安最近也愁。

    因为他们家陛下警告了他他往外头递消息的事情终究也瞒不住,本来他也没打算瞒多久的,是想着短期内兴许陛下就会回心转意了,就算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他都是为了陛下好。

    但谁知道都一个多月了,陛下还在折腾呢。

    薛准倒也没说太严重的话,只是让他以后不要胡乱传消息,尤其这次病了的事情更得瞒得死死的。

    梁安站在殿外,脑袋里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传,但不能给陛下发现。

    姜肆细细地问了问薛准的病情。

    方清词显然知道她要问“陛下的病倒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严重,只能算是旧疾复发罢了。”

    只是这回来势汹汹,看起来比从前更严重罢了。

    他看着姜肆,眼睛低垂,若有所思。

    那天姜肆和薛平的对话他听了大半,大致也了解了情况,结合现在,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姜肆忽然出了宫。如果是按照之前的情况,住在宫里其实也没什么,姜肆仍旧可以出宫给人看病,皇帝对她并不十分限制,甚至几乎能说得上十分自由,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像是类似的情况。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你和陛下,是出了什么事”

    他本来不该问这些的,从最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从不过问私事,君子之交。

    姜肆显然也觉得意外。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掩盖了一部分的真相“陛下觉得我留在宫中,或许对我不好。”

    方清词听了一会儿,说“陛下的思虑显然有理有据。”

    姜肆问他“若是你,会如何选择”

    方清词和薛准显然是不一样的性格,他说“既然互相喜欢,那我必定是要竭力争取的。”

    姜肆叹了口气。

    “你想回去”方清词看她,“恐怕不太好办。”

    姜肆当然知道不太好办,她已经试过好几个办法了,但效果都并不太好。

    她向方清词虚心请教。

    方清词想了好一会儿,说“你之前采用的都是激将法,却反倒将陛下推得更远了,对不对”

    姜肆点头“他的性格如此。”

    “那干脆让陛下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他看向姜肆,“一直忘不了,没法爱上别人,只能选择陛下。”

    他说得很认真,却让姜肆一愣。

    她现在的情况和方清词所说的,又何其相似,因为爱过,所以没有办法重新爱上别人,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可以选择别人,重新开始,顺着薛准的心意,这样两个人都不必纠结。

    或许日子久了,她就能把薛准忘了。

    但她做不到。

    方清词的目光了然“你做不到爱上别人,那为什么不告诉陛下呢”

    “让他觉得你只要离开他就会难过,就会接受不了,就会崩溃。”他淡淡的,“就这么简单,他会舍不得你难过的。”

    姜肆忽然悟了。

    她和再多的人接触,也只是让薛准觉得自己离开他会更高兴而已。如果让薛准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他会不会干脆放弃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谢谢你”姜肆跳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清词笑了笑。

    薛准卧病在床。

    他背对着门的方向微微蜷缩着,睡了太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囫囵睡了两日,好像睡了,又觉得身体很疲惫,然而一旦醒过来,他又觉得自己很困倦,脑袋很清醒,但身体醒不过来。

    他躺着,感受着身上的麻木和困倦,不由苦笑。

    真的是年纪大了。

    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感受到背后探过来一只手,冰冰凉凉的,捂住了他的额头。

    多少有点驱散他的困意和疲倦,他清醒了两秒,又察觉到不对这手分明是个女人的手,未央宫怎么会有女人

    他条件反射、挣扎着坐起来,挪到床里面,用被子遮住了自己,抬眼去看。

    姜肆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她抿着嘴,站在床边,看着他。

    他有些意外,又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委屈,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她和常青吧

    他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姜肆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薛准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低头去看自己攥着被子的手,青筋毕露,又瘦削得过分。

    他把手藏进被子里,连头也不敢抬,转移话题一般“是不是梁安又给你通风报信了我就说他最近胆子愈发大了,连我的命令也敢违背”

    “薛准。”姜肆打断他的絮絮叨叨,语调急促。

    薛准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姜肆问他“你连抬头看我都不敢”

    薛准不是不敢,他是怕自己被姜肆看出狼狈,看出自己眼里的嫉妒和酸涩。

    偏偏姜肆不肯放过他“我出宫以后,你是不是很高兴”

    没有其实一点都不高兴。

    “我是让梁安给我通风报信了。”姜肆承认,“你怕什么”

    薛准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明明在意我,还跑去偷偷看我,你以为我没发现吗”姜肆说,“我看见你了,就站在那棵树底下,怎么不敢来见我”

    薛准低着头,委屈地想哭。

    她明明看见自己了,怎么还和常青有说有笑。

    姜肆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话一般“我是故意气你的,薛准。”

    薛准心头一颤,眼睫也跟着颤动,怕听见自己不想听到的话,又怕自己听不到。

    “你都不拦着我,我那天说要走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姜肆才是真的越想越委屈,嘴上再说不在意,心里也是委屈的,偏偏她还要想着要去哄薛准,要照顾他的敏感小心思,“你看见我了,连进来找我也不敢。”

    “薛准,我生气了。”

    她是个多坦荡的人啊,连自己受了委屈,生了气,也要明明白白地和薛准说清楚。

    薛准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感受。

    每次生气,她都会告诉自己生气了,可偏偏这一回,她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生气,想要他回心转意。

    想让他后悔。

    薛准抬头看她。

    姜肆眼睛里有泪意,不是装的。

    薛准坐在床上,一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姜肆看着他“你都不来哄我。”

    只这一句话,就让薛准破了防。他从床的内侧,慢慢爬到床边,抬着头,拢住袖子,轻轻地去替姜肆擦眼泪。

    他把那双瘦到过分的手都藏在袖子里,不肯叫她看见,不想让她担心。

    他的脸瘦得快脱相,精气神也在衰弱,一双疲惫倦怠的眼里盛装着痛苦和落寞。

    姜肆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瘦薄的胸膛。

    再看他的这张脸,姜肆忽然也说不出话了。

    心里的想法转了千百遍,最终也变成了叹息“薛准,你瘦了。”

    “你要是再瘦下去,就变丑了,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薛准不说话,只是一遍遍地去抚摸她的眼角。

    小心翼翼。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