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 第60章 阿黎,你若有不测,我也不会……
作品:《和离后他跪了》 第60章
江黎顿住, 手上动作也停下,眉梢淡挑,“什么”
何玉卿给她理了理身上的披风,随后说道“江藴回来了, 昨夜回来的, 现人在江府。”
她蹙眉又说“人看着挺不好的, 应该是受了什么委屈, 阿昭哥让她在江府住下,其他的事以后再议。”
江黎没料到江藴会突然回来,更没料到, 第二日她会来别苑见她, 江藴像是换了个人,说话温温柔柔的,身上的衣衫也不似之前的华丽, 妆容也是,偏淡雅。
气色虽看着不好,但神韵较之前恬静了很多,对人的态度也很好,倘若不是这张脸, 江黎会认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江藴。
实则是因为, 江藴和之前太不一样了。
不只江黎这么认为,何玉卿也是这么认为的, 悄声道“江藴变化太大了。”
江黎轻点了下头。
屋子里静谧,饶是何玉卿说话再小声, 还是能被听到,江藴听后神色依旧如常,唇角噙着抹淡笑, “阿黎,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江藴如此问,也是想起了去尼姑庵之前江黎生病的事,那日她走的急详情未知,现在回来了,她会好好打听打听。
江黎对江藴还是有隔阂,淡声道“我很好。”
江藴也不怒,含笑道“对了,这是兄长托我带来给你的。”
她指着身侧的食盒说道“都是兄长命人准备的,一会儿你尝尝看。”
知晓江黎不乐意见她,她也没呆多久,言罢后,站起身告辞离开。
直到走出别苑,她脸上的笑意依然还在,银珠折返回来说道“小姐,奴婢怎么看着大小姐跟之前不太一样啊。”
金珠也有同感,“奴婢看着也是。”
何玉卿道“她别是又起什么坏心思吧,阿黎你可要注意些。”
江黎应道“嗯,我会的。”
何玉卿还是不放心,叮嘱金珠银珠,“你们小姐身子弱,经不起闹腾,江藴下次若是再来,别让她进来。”
也是巧了,这话说完没两日,江藴又来了,这次还是带着吃食来的,上次那些江黎便没吃,给府里的下人吃了。
她对江藴始终存着几分顾忌,她不相信,她会改变如此之大,或许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呢。
就像玉卿说的,小心点总是好的。
金珠拦着没让江藴进来,说小姐不在,江藴淡笑道“既然阿黎不在,那我便不进去了。”
把食盒递给金珠,叮嘱她让江黎趁热吃,江藴便转身走了。
金珠把江藴的话带给江黎,轻声问道“小姐,这食盒里的吃食怎么办”
彼时江黎坐在书案前看账簿,头也不抬地说道“拿去你们吃。”
金珠拎着食盒走出去。
江黎眸光从账簿中抽离,红唇轻抿,还是不相信江藴会这么好心,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只是目的为何,江黎现在还猜不出。
她想,既然猜不出,那么便静观其变。
江藴这边没出什么事,谢府那边倒先有事了。谢云舟离开燕京城前和谢老夫人深刻谈了一次,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他这辈子除了江黎谁都不娶,若是江黎不能同他在一起,那他便自己一人过完此生。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想而知谢老夫人听后会多么愤怒,又是哭又是骂,对着谢云舟发了许久的疯。
最后结果还是不如意,谢云舟走了,说是领了天子的密旨去曲城。
后,谢老夫人又从王素菊口中得知,他这次去曲城不是一个人去的,是陪着江黎一起去的,江黎外祖母边便在曲城,他是顺带陪江黎省亲的。
谢老夫人气得差点一命呜呼,最后醒过来,哇的哭出声。
可哭又能怎么办,谢云舟不在身边,她便是哭又能哭给谁看,左等右等,总算把谢云舟等回来了。
促膝长谈两个时辰,依然没让他回心转意。
谢老夫人在王素菊的怂恿下,干脆找上了江黎。
江黎今日正好不在府里,她去了药材行,忙完后已经快晌午了,府里下人来报,说有个老夫人在门口守着,已经一个时辰了,就是不离去。
江黎问道“是何人”
下人回道“是将军府的谢老夫人。”
江黎脸色微变,沉声道“她去作何”
下人摇头“奴才不知,不过看着挺生气的样子。”
金珠道“小姐,那咱还回不回”
她的家她当然要回,江黎对下人吩咐道“你去军营寻谢将军,就说谢老夫人在别苑。”
下人点头“是。”
江黎又吩咐金珠“备马。”
“小姐,咱真要现在回吗”金珠有些担忧江黎的身子,她怕她再次毒发,这个谢老夫人也是,没事捣什么乱啊。
“回,为何不回。”江黎道,“现在便回。”
回程途中她们还买了些胭脂水粉,江黎对金珠银珠好的没话说,都是买的贵重的。
金珠银珠感动的快要哭了,“小姐,你对奴婢们真好。”
人心换人心,她们对江黎好,江黎自然对她们好。
快到别苑时何玉卿的马车拦住了江黎的马车,何玉卿抿了抿唇,“那个阿黎,要不咱们去外面吃吧”
何玉卿去别苑时看到有人挡在门口,走近了认出是谢老夫人,她转身又上了马车,打算拦住江黎,不让她和谢老夫人见面。
“回府吃。”江黎道,“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枇杷。”
江黎对谁都这样温柔体贴,何玉卿见拦不住,把谢老夫人在别苑门口的事告知给了江黎,“我劝你还是别跟她见面,她就是一疯狗。”
“怎么你还怕她咬了我不成”江黎问道。
何玉卿当然怕了,又不是没被咬过,那人咬住谁便不松口,江黎身子弱,何玉卿可舍不得她难过。
“听我的,出去吃。”何玉卿劝道。
“不用,就在府里吃。”江黎道,“放心,她不敢把我怎么样,再说,我也不会任由她怎么样。”
她和谢家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怕谢老夫人做什么,上次她敢打周嬷嬷,这次也不会对谢家人手软的。
何玉卿不放心,坐上江黎的马车跟着一起去的,怕江黎不开心,一路上她都在给江黎讲笑话。
都是话本上看来的,说到最后自己先笑了。
银珠尴尬笑笑,“何小姐,你讲的这些我们小姐都看过。”
“嗯都看过”
“是啊。”银珠说道。
“”何玉卿语塞,行吧,她不讲了好吧。
江黎拉过何玉卿的握紧,“没事,别担心我。”
何玉卿怎么能不担心呢,她专门问了金珠银珠,江黎身子现在如何,银珠把江黎的情况都跟她讲了。
大夫交代,不能动怒,要好生静养。
气人的是,今日又发生如此事,还讲个屁啊,何玉卿撩起布朝外看了眼,谢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牢牢的堵着门口。
看这架势绝对不是来说好话的,找事的差不多。
何玉卿猜对了,谢老夫人还真是找事的,旁边老嬷嬷一个劲的拱火,“老夫人,这江家人也太没礼貌了,回头你得告知将军才行。”
谢老夫人等的心都急了,听到她叭叭,更气了,“江黎回来我一定会给她好看的。”
“你要给谁好看。”江黎在金珠的搀扶下缓步而至,一身白色牡丹纹绣襦裙,衬得她越发好看。
头上斜插的步摇轻晃,在雪颊上映出淡淡的光影,不经意间淌进了潋滟的眸子里,明眸善睐,晃得人颤。
谢老夫人似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一时语塞,随后轻哼一声“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
“我的府邸我想几时回便回,与老夫人何干。”江黎面含笑意怼人,“老夫人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你”谢老夫人不想跟她掰扯这些没用的,努努嘴,“赶快让人开门,咱们进去讲”
“我方才言明了,我的府邸。”
“是你的府邸,没人说不是。”谢老夫人话虽如此,其实心里很不服气,谁知道买下这处宅子到底用的谁的银钱,兴许就是谢家的呢。
“所以,我为何要让你进。”
“”
谢老夫人咬牙启齿道“江黎你莫要忘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那你也得有长辈的样子啊。”何玉卿插话道,“你不就是看阿黎好欺负吗,怎么,和离了还想欺负她吗”
被戳中心事谢老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我不跟你废话,我要进去讲。”
“要讲便在这处讲,不讲请离开”江黎道。
“”谢老夫人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叉腰道,“我本想给你留几分脸面的,是你自己不要的,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瞪眼道“江黎你不要脸,你明明同我儿和离了,却还叫他陪你去省亲你居心何在”
“哼,你不就是还想进我谢家的门吗,呸,妄想。”
“我告诉你,有我活的一天,你就别想再见谢家。”
“我舟儿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非要找你这种要娘没娘要爹没爹的孤女,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配的上么。”
“你若是以后再敢同我儿见面,我会天天来这里骂,骂到你收敛为止”
言罢,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是江黎打的,她抬手给了谢老夫人一巴掌。
谢老夫人目瞪口呆,“你敢打我”
“狗都咬人了,我为何不打。”江黎左右不会同谢家扯上什么关系,倒不如把这关系搅到更僵,“还有,你凭何要辱我。”
“明明是谢云舟有皇命在身,也需去曲城,说什么同我一起去省亲,你真以为我还稀罕他吗。”
“你想多了,我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谢家的人。”
谢老夫人捂着脸,被她逼得节节后退。
江黎道“我劝你最好把谢云舟拴树上,这样他就不会乱跑了,另外,他只是在你眼里不错,在我眼里分文不值。”
“日后我若是再嫁人也不会嫁他。”
“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敢找上门辱我,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眼前的女子好像换了一个人,没有了昔日的唯唯诺诺闪闪躲躲,眼神坚定,做事果敢,就连说话也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谢老夫人被江黎吓到,她只当她同昔日不一样了些,可没想到是如此不一样,说是悍妇也不为过。
她、她竟然还打了她。
她怎么敢。
她难道不知,打了她,街坊邻居会用唾沫把她淹死,会说她嚣张跋扈没有家教,江家不是最重礼教的吗,她这样子想置江家如何地。
“江黎你真给江家丢脸。”谢老夫人怒斥道。
“是吗”江黎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干脆丢完了好。”
“什什么意思”
“打。”
江黎对金珠银珠道“哪个不走,就给我打哪个,不用手软,狠狠打。”
何玉卿也加入进来,她从来没打的这么过瘾,不管逮着谁便一通捶打,或者是扯头发,抠脸,总之对方不哭她便不停。
几个老嬷嬷平时也是被人敬重的主,哪见过这种阵仗,只顾着躲了,可躲又躲不过,最后倒在了地上。
动静闹得太大,真有邻居打开门看热闹,倒不是笑话江黎,毕竟他们平日同江黎相处的很好。
是笑话谢老夫人,堂堂镇国将军的母亲,像是泼妇似的欺负一个弱女子成什么样子。
自己不要脸面也就罢了,这是打算把镇国将军的脸面都丢了吗。
这事若是传出去,丢的还是将军府的脸。
可惜,人人都能想通的道理,谢老夫人这个局中人就是想不通,她一边伸手反抗一边骂人。
泼妇架势淋漓尽致,四周轻笑更重了。
谢云舟驾马赶来时,她们打的正欢,一路上的担忧在看到江黎立于人群外浅笑看着时便便释然了。
他没有立马上前,而是等金珠银珠何玉卿她们打累了,才从马背上跃下来。
走近后,先了看江黎,确定他安虞,他才朝谢老夫人走去。
谢老夫人见谢云舟来,像是一下子见到救星,声泪俱下诉苦,“儿啊,你要给我报仇啊,是江黎,都是江黎让她们动手的。”
谢云舟看向江黎,问道“你如何”
江黎以为他又要站在谢老夫人那边,为谢老夫人说话,毕竟这样的事他曾经做过太多次了,她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淡挑眉“就你看到的这样。”
他看到的
谢云舟打量着,离得远看不清她到底好不好,他抬脚走过去,站定在江黎面前,连她头发丝都看了看。
簪子还安好插着,头应该没碰到。
脸颊上的脂粉还在,应该也没事。
他眸光落到她侧颈,右侧那里有道小小的红痕,他眉梢皱起,“怎么弄得”
江黎不记得了,淡声道“忘了。”
谢云舟慢慢转头回看一眼,眸光里哪还有云淡风轻,像是要吃人般,吓得几个嬷嬷缩了缩脖子。
方才场面混乱,谁知道谁抓的。
谢云舟不放心,收回视线再次看过来,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异样,他生气了,很气很气。
他用心头血供养着的人儿,如命般珍视的人儿,被她们这般欺负,他不可能不气。
给了谢七一个眼色。
谢七把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劝了回去,随后过来复命,轻点头“将军,好了。”
谢云舟端详着江黎继续看,那抹红痕就像刺在了他的心上般,他先是柔声问她“疼吗”
江黎淡声道“还好。”
谢云舟睨着,满眼都是心疼,“怎么会还好,肯定很疼。”
然后她执起她的手,问道“谁伤的你,告诉我。”
江黎隐约有点印象,“她吧。”
方才气势只不谢老夫人弱一点的老嬷嬷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谢云舟治军是出了名的严厉,对待犯错的人也是,这些人找上门欺辱江黎,都该死。
“阿黎,打回去。”谢云舟说道,“用力打,打死了我负责。”
大将军说出这番话属实不妥,但谢云舟也是气急了,他的人都敢欺负,这帮奴才怕是不想要命了。
“老夫人救我,救我。”老嬷嬷爬到谢老夫人脚下,用力抱着谢老夫人的腿。
谢云舟只对江黎温柔,其他人都没有,他牵着江黎的手走上前,努努嘴,让她去打。
老嬷嬷转身爬过来求谢云舟,“将军饶命饶命。”
谢云舟冷声道“你动手时怎么没想到会有如此后果。”
“阿黎,打”他道。
江黎不是不打,是手累了,再说被他这样握着,很不舒服,她抽了抽手,“放手。”
谢云舟看到她指尖上也有伤口,脸色变得更不好了,暗沉暗沉的,随即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吹拂,“你别动手,我来。”
“谢七。”
“是。”谢七走近。
“打。”谢云舟道。
接着是巴掌声和哀嚎声,谢老夫人见到这幕哭都不会哭了,疯子真是疯子。
谢云舟大抵是真疯了,打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轮到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瞪眼道“怎么你连我都敢打”
子打母,礼法不容。
谢云舟当然不会打她,但她也欺负江黎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他松开江黎的手,“我母亲的,我代劳。”
起初江黎没听太懂,直到巴掌声传来,她才懂了。
谢云舟一下一下狂扇自己的脸,力道比谢七用的大多了,须臾,他脸上陈列出若干的指痕印记。
触目惊心般的吓人。
谢老夫人吓傻了,反应过来后,跑过来,伸手拦他,“不许打不许打,再打你脸都要烂了。”
谢云舟淡笑,“烂了倒好。”
然后又是一巴掌。
何玉卿在后面看着,心缩一下,缩一下,她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对自己这般狠戾的男子。
他这是真打算把自己的脸打烂吗。
谢云舟边打边睨着江黎,似乎只要她不说疼,他便会一直打下去,不是似乎,他就是这般做的。
江黎说可以了,不要打了,他也未曾停,直到唇角溢出血,他才停下。此时他的脸已经高高肿起。
别人知不知晓谢云舟的心思谢七不知,但谢七是明白的,主子是想用自罚的方式警告老夫人,她每乱来一次,受伤害的只能是他。
她大可还来,那么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自罚了。
谢老夫人快要哭晕过去了,见谢云舟挨打,比打在她身上还痛,她哭着说道“为了江黎,你真要做到如此吗”
谢云舟脸肿了,嘴也肿了,用很大力气才能发出声“是。”
何玉卿搅着衣角慨叹,疯成这样,还有救吗。
看着像没救的了,因为谢云舟还做了更疯癫的事,他取出腰间的剑,对着自己的手指划去。
血顷刻间流淌出来,他道“这样好了,咱们一样了。”
他说的一样,指的是江黎手指上的伤,就一道浅浅的红痕,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
他倒好,干脆划出了一个深深的口子,血止都止不住。
谢老夫人惊呼着上前要给他止血被他制止了,谢云舟道“谢七送老夫人回府。”
谢老夫人真不敢呆在这了,她怕自己不走,谢云舟做出更过分的事,“好好,我走,我走,你不要对自己动手了。”
谢云舟没看她,而是背脊挺直,又道“谢七送老夫人回府。”
谢老夫人急急离去,谢云舟等她们都走了,撩袍单膝跪在地上,为她擦拭鞋面的污渍,他是用袖子擦拭的。
一下一下。
金珠银珠看惯了他这般疯癫的举动,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何玉卿不行,简直太吓人了,她手指放到唇上,张嘴用力一咬,疼的不是梦
谢云舟当真为了哄江黎开心打了自己,还划伤了自己,更甚,跪在地上给她擦拭鞋面。
她的个乖乖的,这也太吓人了。
江黎面无表情睨着他,眼底无波无澜,看的出心情很不好。
她心情不好,谢云舟更不敢起来了,就那样单膝跪着给她擦鞋,也不管是否被人看到。
比起失去她,他的脸面已然不重要了。
再后来说起今日的事,何玉卿摇头嗟叹,“你知道那日谢云舟打了自己多少巴掌吗”
江黎没数,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道“多少”
何玉卿撇嘴“二十八。”
随后她又道“他也真是狠呐。”对自己都那般狠戾。
江黎淡淡哦了一声。
何玉卿挑眉,一脸诧异道“你不心疼”
江黎当然不心疼,是他自己要打的,又不是她,再者,他们没有关系,他为何要心疼。
“不啊。”
何玉卿就喜欢她这副洒脱不拖泥带水的样子,竖起拇指,“好。”
江黎勾唇浅笑道“谢谢夸奖。”
言罢,两人一起轻笑出声。
笑着笑着,江黎再次忆起何玉卿心中所言之事,此时房间里没外人,金珠银珠也不在,她问道“告诉我,你钟意的到底是何人我认识吗也是燕京城的做生意的还是在朝为官”
江黎一下子问出好多问题,何玉卿不知先回答她哪个,抿抿唇“哎呀,我不想提了。”
“为何”
“他对我无意。”
“嗯你怎知他对你无意”江黎道,“难道你同他说了什么”
何玉卿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看江昭躲避的眼神她便知晓,他对她无意,“没有,感觉吧。”
“所以呢”江黎柔声问道,“要放弃吗”
在放弃与继续间,何玉卿也挣扎了许久,心中还会有万般不舍,轻摇头“不知。”
江黎道“你真不告知是何人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呢”
何玉卿犹豫许久,终是鼓足勇气,心一横说道“是江”
“阿黎,你在吗”门外传来轻呼声,是江昭的声音。
何玉卿心一颤,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江黎隔着窗子朝外看了眼,说道“在。”
话音方落,江昭走了进来,满脸堆笑道“快让兄长看看你好不好”
江黎站起身迎上去,屈膝作揖,“兄长,安好。”
江昭扶起她,偏头打量,蹙眉道“又清瘦了,是不是没好好用膳”
江黎抬手摸摸雪白的脸颊,杏眸里浮着光,像是碧波荡漾,“没瘦,我有好好吃饭。”
她放下手,睨着江昭,“倒是兄长又清瘦了。”
江昭夜夜能不能安寝,不可能不瘦,但他不想让江黎担忧,遂道“哪有,我没瘦。”
说话间两人朝里面走来,江昭眸光无意中和何玉卿的对视上,他微微征愣。
何玉卿站起,点头道“阿昭哥。”
江昭眼底爬上一抹不自在,轻咳一声,说道“好巧。”
何玉卿眼神闪烁道“是啊,好巧。”
两人见面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无所顾忌,江黎狐疑打量着,无心问道“你们这么拘谨做何”
还能做何
一个追,一个躲,正巧撞见可不就是眼下的情景。
原本江昭想多留片刻的,但见何玉卿在这,改口道“我想起我还有事处理,你们先聊,我先去做事了。”
“欸,兄长刚来就要走吗”江黎拦住他,“不在我这用午膳”
“不了,下次再用。”江昭道,“是很急的事,做不好的话天子会怪罪的。”
江黎轻点头“那好,等兄长下次来,我亲自做些吃食给兄长吃。”
江昭道“好。”
言罢,他转身离去,同来时慢悠悠不一样,走时好似一阵风,看着很急迫。
江黎喃喃自语道“何事这般急迫。”
何玉卿有心想说什么,最终也未曾说出口。现下她终于明了江昭的心思了,躲避的那般急迫,怕是真不想见到她。
整个下午,何玉卿神情都恹恹的。
荀衍忙完正事来别苑看江黎,还带了只兔子,说是买来跟上次那只作伴的,不然太孤单了。
银珠附和道“对,人要成双成对,兔子也要。”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何玉卿越发惆怅了,兔子都成对了,可她还是自己一个人。
这日还发生了件事。
下午,何家人上门来接何玉卿了,要她必须回去,细问下才知晓,是给她说了门亲事,明日相看。
何玉卿自然是不乐意的,吵着说不走,拉拉扯扯间撞到了江黎,江黎就这么没有任何预警的昏倒过去。
直到晚膳也没醒来。
实在没办法,这事只能告知谢云舟,谢云舟来时把常太医一起带来的,诊脉耗费了些功夫,常太医说道“她身上的毒有攻心的迹象,要赶快施针才好。”
谢云舟附和道“那便赶快施针。”
常太医又道“施针时她身子会不适,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我来。”
“我来。”
谢云舟与荀衍同时出声,且两人互不相让,气氛焦灼时阿川寻上门,对着荀衍耳语一番,荀衍看了眼昏迷的江黎,沉声道“阿黎如是有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荀衍听闻了那日谢老夫人带人来闹得事,心里正窝着火呢。
谢云舟回视着他,定定道“我有事也不会让阿黎有事。”
荀衍道“最好是这样。”
荀衍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寻找解药的事有了眉目,属下来报,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荀衍不想错过任何线索,他需亲自去看看。
他前脚走,常太医后脚给江黎施针,确实如他所言,很痛苦,江黎一直在呓语。
谢云舟很是心疼,眼睛都红了,问道“常太医可有减轻她痛苦的方法”
常太医道“尚无。”
谢云舟见不得她如此难过,跪在榻前抓过她的手,轻轻安抚,许是太痛,江黎牙齿咬得很紧。
谢云舟怕她咬伤自己,趁机把手指伸进她口中,柔声道“阿黎,咬我。”
昏迷中的江黎梦到自己在被火烘烤,她没有办法闪躲,只能用力咬着什么,死死的,用尽全力的咬着。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她咬得真的挺用力的,不多时,谢云舟手指溢出血,可他面色如常,依旧轻声细语哄着“没关系,想咬便咬。”
“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
断断续续的,他在她耳畔说了很多,都是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他夸江黎长得好看,还夸她聪明,是顶好顶好的女子,说有新戏班来了燕京城,她不是喜欢看梁祝吗,等她好了他带她去看。
说张同不知从哪找了些稀罕玩意,等她醒了,他去拿来给她玩。
他哄孩子般柔声哄着她,把想说的情话都说了一遍。
他趁大家都出去之际,低头吻上她额头,目光熠熠道“阿黎,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有事”
谢云舟停住,轻触她的脸颊,声音里透着坚定,“我便也去陪你。”
何玉卿隔着门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话语,越发愧疚了,今日如不是何家人来闹,阿黎也不会这样。
她万分抱歉,却又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内踱来踱去。
江昭是后来的,见她那般不安,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担心,阿黎会没事的。”
何玉卿看看江昭,又看看被他握住的手,若是之前她肯定会很开心,可眼下她除了江黎的事,其他都没心思想了。
缓缓抽出,背到身后,“对,阿黎会没事的。”
施针结束后,常太医拿出药丸,示意谢云舟给江黎服下,并叮嘱谢云舟此药丸只有一颗。
谢云舟沉思片刻把药丸含在里嘴里,随后凑近,覆上江黎的唇,用舌尖把药送到她口中,迫使她咽下。
江黎不太配合,一直在扭动,谢云舟没有立马退开,而是在她唇上停留片刻,直到她咽下,他才退开。
两人的唇齿间均染了浓郁的药草味。
谢云舟越发舍不得离开她,双膝跪地,背脊挺直,就那般直勾勾注视着她。
服用药物后的江黎安稳了很多,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些,但到底是毒发,不可能这般便醒来。
常太医道“还需将军取些血。”
谢云舟点头道“好。”
谢云舟前几日还在服用汤药,他眼睛不能很好视物,需要服几日汤药才能好,昨日刚把汤药停了。
今日便又要取血了,所幸不是第一次取,快了很多,只是取血后的他异常虚弱,起身都需要人拉一把。
常太医等江黎服食完心头血,顺带给谢云舟把了把脉,随后双眉皱起,“将军身子为何这般虚弱”
谢云舟道“无妨。”
常太医道“谁说无妨的,要好生调养才可。”
同之前大夫说的话一般无二,都要他好生调养,不然会出大事。
谢云舟听罢轻点头“好,我会好生歇息的。”
等江黎醒来,等军中事务忙完,他便会好好歇息。可是事情哪有他说的那般轻巧,处理清楚,谈何容易。
江黎是在夜里醒来的,谢云舟手搭在她额头上摸了摸,还好,没发热。
何玉卿跪在榻前抓过她的手,一脸歉意,“阿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家人伤了你,对不起。”
何玉卿真的呕死了,她都想好了,若是江黎有什么不测,她也不会活的。
江黎扬唇笑笑,“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何玉卿泪眼婆娑点点头,“嗯,你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江昭走上前,问道“阿黎,可有好些”
江黎道“好多了。”
许是说了太多的话,她喉咙一阵痒,没忍住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偏头吐出一口血。
这可把谢云舟急坏了,“阿黎,你是不是哪里不适快告知我。”
江黎不能说话,说话便会想咳嗽,咳嗽起来会吐血,她只能用帕巾掩唇摇头。
她越是这般,谢云舟越担忧,他命金珠去外间把常太医请进来,随后道“常太医你快看看她如何了。”
常太医诊完脉后,说道“好多了。不过身子还是弱的很,你们不要打扰她歇息,先出去。”
谢云舟没舍得离开,腿跪麻了,他便搬来椅子坐在床榻边守着江黎,直勾勾盯着她瞧了一夜。
直到次日天大亮,他还那般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睥睨着她,生怕错过一点,之前他错过太多次了,今后他再也不会错过的。
好坏,都不会。
江黎悠悠掀开眸,第一眼瞧见的是谢云舟,他眼眸很红,脸色是不正常的白色,唇很干,下巴处冒出胡茬。
看着很是憔悴,应该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江黎缓缓手,扯了下他的袖子,谢云舟抬眸看过来,见她醒了,一把抱住她,在她额间亲了下,雀跃道“阿黎,你终于醒了。”
他亲完立马退开,江黎刚要说什么,金珠银珠走了进来,放下手里的早膳,跪在榻前,哭泣道“小姐,您总算是醒了。”
上次也是这般好久才醒过来,这次也是看,金珠银珠担心的命都要没了。
何玉卿听闻江黎醒了过来,急匆匆跑了过来,见她气色比昨夜好了很多,喜极而泣道“阿黎,阿黎,你醒了,你总算是醒了。”
她若再不醒,她可真不要活了。
江昭见江黎醒了,勾唇笑着说道“阿黎,下次不要再睡这般久了。”
江黎知晓他们在担心她,噙笑应下“好,下次不睡这般久了。”
所有人里除了江黎外就数谢云舟气色不佳,脸上一点血色没有,白的吓人,他怕吓到江黎,抚着胸口慢慢退开。
走了两步,便走不动了,腿一软朝一侧栽去,幸亏谢七眼明手快扶住他,谢云舟道“带我离开。”
他这副样子,真的不能给江黎看到。
“主子不再同二小姐说说话吗”
“不了,先离开。”
谢七这一走,两日未曾来别苑,江黎恢复如初,气色也正常了,何玉卿不解道“谢云舟为何不曾来看你”
那日就他最急切,看到江黎病像是要跟谁拼命似的,怎么江黎人醒过来了,他倒不出现了。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发生了事。
那日,谢云舟从别苑出来没多久,便被人围住了,他招惹的人太多,一时也不知道是谁要杀他。
无论是谁,他不能死,因为江黎还等着他的心头血续命。
身子不适,不能恋战,他给了谢七一个眼色,沉声道“速战速决。”
谢七道“是。”
对方人太多,他们只有两个,解决起来麻烦了些,谢云舟中剑了,一剑刺穿的大腿,血突突流淌出来。
他也真是能忍,自己扯下一角,包裹住了那只受伤的腿,随即又跟他们厮打起来。
人是都杀了,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谢云舟昏迷了,昏迷前最后一句是“谢七,若是阿黎还需要心头血,你来取。”
谢七一脸惊讶,这是死了都要给二小姐治病吗,疯子。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